李密与瓦岗军

李密与瓦岗军

李密加入翟朝后，瓦岗军发生了重大变化。正确估价李密对瓦岗军积极的和消极的作用和影响,对于说明瓦岗军发展、衰落的历史,具有很重要的意义。李密,字法主,辽东襄平人氏李密归附瓦岗后第一个功绩是,联合河南各小股反隋武装,此事以《通鉴》记载较详。《通鉴》卷183“隋炀帝大业十二年十月”条载:(李密)为(翟)让策划,往说诸小盗,皆下之。让悦,稍亲近密,与之计事。……(李密)游汉、沔,遍入诸贼,说其豪杰;还日,从者数百人。仍为游客,处于让营。“往说诸小盗”似乎是李密“为(翟)让策划”的结果,但是,《通鉴》又说翟让“与之计事”是在游说获得初步成果之后的事,因此,《隋书》李密本传称翟“让遣(李密)说诸小贼”,即翟让主动派遣李密去游说各地小股反隋武装的记载才是符合事实的。至于“为让策划”是另有所指,后面将要谈到。《旧唐·杜伏威传》载:时,下邳有苗海潮,亦聚众为盗。伏威使公袥谓曰:“今同苦隋政,各兴大义,力分势弱,常恐见禽,何不合以为强,则不患隋军相制!……”在隋朝官军实力尚强的情况下,联合各地分散的小股义军(包括反隋豪强武装),组成强大的农民革命军,是当时各支义军的共同利益和要求,辅公祏对苗海潮的游说词,清楚地讲述了这个道理。李密在归附瓦岗之前,也曾在郝孝德、王薄、王当仁、王伯当、周文举和李公逸等各支反隋武装集团间进行过活动,但是,成効并不显著李密归附瓦岗军后立下的第二大功绩,是他积极建议并参加了荥阳大海寺歼灭张须陁部的战斗。大海寺之战,是瓦岗军西上荥阳的关键战役。这次战役仍以《通鉴》记载较详。《通鉴》卷183“隋炀帝大业十二年十月”条载:(翟让取荥阳诸县,炀)帝徒张须陁为荥阳通守以讨之。庚戌(二十七日),须陁引兵击让,让这次战役的时间、地点及瓦岗军参加的将领具体情节,是其它史籍所不尽载的,《通鉴》为我们保存了重要的资料是很可贵的。但是,《通鉴》所载亦多失实之处。首先,大海寺之战时,李密仅仅是翟让本营的“游客”,象“分兵”、“设伏”等指挥全局的功绩,怎能归之于李密?其次,既已设下埋伏,自然是有计划地诱敌进入埋伏圈以歼灭之,所谓“战不利”、“逐北十余里”,只能是美化张须陁丑化翟让的曲词;第三,翟让是瓦岗全军主帅,徐世(翟让)阵而待;(李)密率骁勇常何等二十人为游骑;伏千兵莽间。须陁素轻让,引兵搏之,让少却,伏发,与游军乘之,遂杀须陁。这次战役,翟让率主力“阵而待”,遣李密率二十人为游骑,另派千人设伏于大海寺北林中。翟让接战佯却,伏发,让军与游骑乘之,阵斩张须陁。《新唐书》所载,较为近乎事理。大海寺迎击张须陁的建议是李密提出的,他也参加了战斗,确有很大功绩。但是,战役的决策、指挥权在翟让,作战的主力是瓦岗军翟让、徐世勋的“本营”。“河南郡县为之丧胆”的这次战役,其主要功绩,仍应归于翟让及其领导下的瓦岗本营。更能反映李密战略、策略思想的是他对翟让提出的三次政治性建议。对这三次重要的建议,翟让都表明过自己的看法,也反映出翟让的政治见解。首次建议,是在李密归附翟让之初。《旧唐书·李密传》载:密因王伯当以策干让曰:“当今昏主于上,人怨于下,锐兵尽于辽东,和亲绝于突厥,方乃巡游杨越,委弃京都,此亦刘、项奋起之会。以足下雄才大略,士马精勇,席卷二京,诛灭暴虐,则隋氏不足亡也。让深加敬慕。“巡游杨越”,指的是隋炀帝于大业十二年七月南巡江都。说明李密归附翟让的时间是在十月二十七日大海寺之战以前,七月炀帝巡幸江都之后。李密希望“士马精勇”的翟让能“席卷二京,诛灭暴虐”,成为隋代末年的刘邦、项羽,称王称霸。这就是李密“为让策划”和他到处游说的“取天下之策”让谢曰:“吾侪群盗,旦夕偷生草间,君之言者,非吾所及也!”对李密“取天下之策”,郝孝德也有类似翟让的反映。《通鉴考异》引《隋季革命记》说:密投贼帅郝孝德,说之曰:“君能用密之策,河朔可指挥而定。”孝德曰:“本缘饥荒,求活性命,何敢别图。……”对同一件事,《隋书·李密传》记载为:李密“与王仲伯亡抵平原贼帅郝孝德,孝德不甚礼之,备遭饥馑,至削树皮而食”李密第二次的建议,隋唐诸史都有类似的记载。《隋书·李密传》载:密谓让曰:“今兵众既多,粮无所出,若旷日持久,则人马困弊,大敌一临,死亡无日。未若直趣荥阳,休兵馆谷,待士马肥充,然后可与人争利。”让从之。李密这次没有大谈“取天下之策”,而是强调“休兵馆谷”,解决“粮无所出”的重要现实问题。翟让没有犹豫地采纳了这个建议,结果是“破金堤关,掠荥阳诸县,城堡多下之”李密的第三次建议和翟让的决策,各史详略不一。《通鉴》详建议而略决策,《隋书》本传略建议而详决策。今各取所详,依次并录如下:密谓让曰:“……今百姓饥馑,洛口仓多积粟,去都百里有余。将军若亲帅大众,轻行掩袭,彼远未能救,又先无预备,取之如拾遗耳。比其闻知,吾已获之。发粟以赈贫乏,远近孰不归附!百万之众,一朝可集,枕威养锐,以逸待劳,纵彼能来,吾有备矣。然后檄召四方,引贤豪而资计策,选骁悍而授兵柄,除亡隋之社稷,布将军之政令,岂不盛哉!”让曰:“仆起陇亩之间,望不至此。必欲如图,请君先行,吾领诸军便为后殿。得仓之日,当别议之!”建议是在大业十三年二月初李密“蒲山公营”建立之后提出来的。李密和翟让的这段对话,在《隋季革命记》中有更生动的记载:密说让曰:“洛口仓米逾巨亿,请公发一札之令,使密奉之告诸道英雄,就仓吃米,必当云合响应、受命于公;然后称帝号以定中原。”云云。让曰:“就仓食米,实为上计;自顾庸贱,宁敢别创余心;必如此谋,愿奉公为主。”密怀惧,改容而拜,让亦拜。于是言宴尽欢,各恨相知之晚。即日,让作书与密,散告诸处贼头,并克期定日,令总会洛口仓食米。所议为取洛口仓事,又翟让提出愿奉李密为主。均可推知,此事当在翟让入荥阳、歼张须陁部和李密“蒲山公营”建立之后,并非李密的第一次建议。《考异》附于“取荥阳、休兵馆谷”条下,在时间上有误。其次,据《隋书·李密传》,“请君先行”,易理解为李密率队为先锋;但观《革命记》,实为李密奉翟让札,先行分“告诸道”英雄,约定期日,“就仓吃米”。这一次李密陈述包括了前两次建议的内容,即把取洛口仓的具体计划和“取天下之策”结合起来,并且作了进一步的发挥。翟让的态度是“得仓之日,当别议之”,包括对取仓放粟,赈贷贫民,或“就仓吃米”计划的肯定和对“檄召四方”、“布将军之政令”,或者“称帝号以定中原”的保留态度。取荥阳“休兵馆谷”计划的施行,瓦岗军第一次攻占城邑,达到“资粮初足”攻荥阳、下洛口,是李密实现“取天下之策”的具体步骤。翟让没有称王称霸的打算,但是,攻荥阳可以“休兵馆谷”,下洛口可以“开仓赈济”,这都是符合广大“饥寒交切”的贫苦农民和起义军将士的直接利益的大事。翟让代表了这个利益,得到广大贫苦农民和义军战士的拥护,从而巩固和迅速壮大了起义力量。李密称王称霸的道路,是重建封建王朝的道路;翟让没有做封建帝王的打算,反映了朴素农民的阶级本能。但是,仅仅满足于“救死萑蒲”,或者“旦夕偷生草间”,又只能反映农民保守、消极的思想面。存在这种思想,正是翟让后来丧权的内在因素。大业十二年秋李密归附翟让时,孑然一身,无所凭藉。经过半年的积极活动,他不仅赢得了翟让的好感,也逐步形成了一支独立的力量,“蒲山公营”的建立截至李密称魏公前,史籍所载李密之僚佐如下表:李玄英是个谶纬迷信的狂热鼓吹者,《通鉴》说他“自东都逃来,经历诸贼,求访李密,云:‘斯人当代隋家’。……既与密遇,遂委身事之”。参考《太平广记·李金才》由这一集团为骨干建立起来的“蒲山公营”,一开始就与瓦岗旧部发生矛盾。《通鉴》记载说:让乃令密建牙,别统所部,号蒲山公营.密部分严整,凡号令士卒,虽盛夏,皆背如霜雪。躬服俭素,所得金宝,悉颁赐麾下,由是人为之用。麾下士卒多为让士卒所陵辱,以威约有素,不敢报也。“蒲山公营”与翟让瓦岗旧部的矛盾,是通过所谓李密“麾下士卒多为让士卒所陵辱”的形式反映出来的。产生这种矛盾的根本原因何在?我们目前还找不到直接的资料来加以说明。不过,我们知道,大海寺之战时,李密仅率领常何等二十人为游骑。而“蒲山公营”的建立是和大海寺歼灭张须陁部战役的胜利直接联系的。这里似乎为我们进一步探讨提供了线索。张须陁部是当时最凶悍的一支官军,是在镇压农民军中发展起来的一支劲旅。根据《通鉴》和《隋书·张须陁传》的记载,张须陁仅仅在大业九、十两年内,就镇压过十多支农民军,屠杀了近十万的义军将士,俘虏过无法计算的义军家属和辎重、牲畜,并由齐郡丞提升为齐郡通守、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受到封建史家的赞美,得到最高统治者“劳问”,甚至得到“图画形象以奏”的特殊奖励。不仅如此,他率领的官兵还是瓦岗义军的老对手和死敌,在东郡“前后三十余战”,对瓦岗军的直接残害很大此后不久,李密、翟让之间发生第一次分裂。据《通鉴》记载:翟让谓密曰:“今资粮初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