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坠落人》看后现代主义的伦理困境

从《坠落人》看后现代主义的伦理困境

一现代哲学的兴起:“911”后的后发方式21世纪的今天，强调后现代主义的定义似乎很旧，但在今天的国际局势，尤其是美国的911号之后，世界社会秩序发生了重大变化，这将不可避免地导致以下问题。因此在当下重新回头审视后现代主义发生之时的定义论争或论定,将不无重要意义和价值。后现代主义最早发生在建筑领域,后来逐步扩展到美术、文学等其他领域。后现代主义建筑注重从空间与人的关系出发设计建筑,将建筑从高高在上的哲学美学理念的产物拉回到世俗生活之中。美国美术史论家L.史密斯把美术领域中的后现代主义定义为:“从极端的自我性转向相对的客观性;作品从几乎是徒手制作转变成大量生产;从对于工业科技的敌视转变为对它产生兴趣并探讨它的各种可能性。”美国后现代主义文化理论家德里克·詹明信认为:“后现代主义表现了我们跟现代主义文明彻底决裂的结果……事实上,我并不觉得今天所有的文化生产都可以用我所指的‘后现代’这个广泛的观念来概括。‘后现代’就好比一个诺大的张力磁场,它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文化动力(其中包括威廉斯所说的‘残余’文化及‘新兴’文化等迥然不同的生产形式),最后构成一个聚合不同力量的文化中枢。”这样一来,似乎关于后现代主义的定义变成了一个时间界限和位置转移的问题,只要是二战以来与现代主义和现代性唱对台戏的就是后现代主义了。德里达对这样的理解持否定态度,德里达不愿意被归入后现代主义理论家行列,原因是“解构不仅是否定,也是肯定”从以上对后现代主义定义的探讨中,我们不难发现,后现代主义的定义是一个持续进行中的动态存在,是一个不断生产中的变动过程,换言之,后现代主义包括若干文化艺术观念,而不是以某一个文化艺术观念为唯一中心,从而排斥其他一切艺术观念。进一步说,后现代主义具有多面性,而非唯一性或统一性,甚至同一性;后现代主义不是一有永有,而是处于不断探索、不断吸纳、不断调整之中。后现代主义若干理论家也参与了对“9·11”后的社会、伦理、政治和精神等探索和反思,这些后现代理论家中尤以美国朱迪斯·巴特勒(JudithButler)为突出代表,“9·11”后巴特勒撰写了一系列文章探讨和反思美国当前社会的政治与伦理现状,提出了哀悼伦理的政治诉求。从巴特勒的哀悼伦理反观德里罗的“后9·11”小说《坠落的人》(以下简称《坠》)对灾难的书写,我们会发现后现代主义小说以及其他一切文化艺术形式对生命的祭奠、记忆、表述或哀悼已经给后现代主义赋予了沉重的历史使命和当下的社会责任,已经为后现代主义作了重要的正名:后现代主义不是纯粹游戏的符号表演,不是不要任何责任、伦理、价值、理性的轻浮表述,而是后现代主义有自己的责任、使命以及对生命、价值、理性等概念有自己的独特理解和诠释。二《坠》的文学色彩唐·德里罗是后现代主义小说家当中保持旺盛写作活力者之一,他的作品大都反映后工业时代的美国社会和人们的生活,在“9·11”美国本土被恐怖分子袭击之后,德里罗的作品自然也转向描写反映后“9·11”时代美国社会问题,以及从袭击中生还的人们的心灵创伤和精神痛苦的问题。《坠》因其笔触在描写创伤和痛苦上罕有的细腻深刻,被誉为描写“9·11”小说的经典之作。《坠》的后现代特征,归纳起来有三点:拼贴、反叙事和否定中心。1.运用具有启示性的手法,是或存在一定程度的内在却又出现一些非稳定的拼贴是后现代主义小说惯用技法,人物之间、事件之间互相穿插、打断,在断续之间犹如电影蒙太奇诡秘的手法,时隐时显的人物和事件具有某种隐秘的联系,相互之间彼此说明、补充、否定或延伸,读者犹如进入时空交错的迷宫,正如后现代主义理论家利奥塔所指出的后现代与现代的不同,后现代“迷恋于知识局限、断裂、悖论和非稳定性”2.反叙事关于叙事与历史的关系,德里罗认为:“正是失去了的历史才成为小说精巧细致的编织物。小说就是重温曾经发生的一切,也是我们的第二次机会。”3.从暴力维护者的心理对暴力历史的反应否定中心的特点明显体现在语言的运用上,德里罗的语言穿透力强,但表达的意义往往模棱两可,体现了人物思想的怀疑、迟钝、进退两难、捉摸不定和犹豫不决。例如,当基思试图将自己与情人的关系告诉妻子丽昂时,他辗转反侧无法做决定,德里罗以连用十个排比段、每一段都以“他会把弗罗伦斯的事情告诉她”(《坠》:174)为起始的方法,表露基思迟疑顿挫的矛盾心理,十个段落就是十个结局,每个结局都是丽昂对基思婚外情的态度。在某种意义上,这折射出了人们对每一个事件其中也包括恐怖袭击事件的结局的多种反应。“9·11”恐怖袭击是一件已经发生的事件,每一个人包括孩童都在对之作出反应,每一个人的反应都是不同的,没有一个标准答案。即是说,人们对恐怖袭击事件的认识至今没有一个定论,还在持续认识过程中。恐怖分子与受害者并非黑与白、丑恶与美好、谬误与真理、卑劣与高尚、纯粹的施暴者与纯粹的受害者以及脸谱化与丰富化的区别,恐怖分子的面孔与心理以及受害者的面孔与心理,并非二元对立关系:他者与自我、边缘与中心、非理性与理性……而是有着复杂纠葛的现象和表述。恐怖分子本身有一个成长、影响和自我认识的过程,受害者本身对于灾难和创伤也有一个治疗、认识和承认的过程,恐怖分子形成的过程与受害者疗伤的过程实质上都是一个如何认识自我与世界的关系、自我与他者的关系的过程。德里罗没有把恐怖分子脸谱化,而是在碎片化的叙述中描写了一个恐怖分子的成长过程,这个过程是一个经历迟疑、对抗、自愿接受到甘愿自我牺牲的所谓“圣战士”的形象。三生命秩序的建构詹明信认为,在后工业社会的国家意识形态之下,任何情感和仪式都摆脱不掉大众媒介的控制和展览,“甚至连情感的反应都必须通过媒体的指挥和放大”作为后现代主义理论家的巴特勒在后“9·11”时代追问这样一个问题:“谁算作人?谁的生命算作生命?而且最终,什么才是可以哀悼的生命?”其实,对新的生命秩序的思考不仅仅只是巴特勒所为,在巴特勒之前,莱维纳斯已经为巴特勒开启了一条思考生命秩序的可能性路标。莱维纳斯重构了西方传统伦理观,将对他者的爱看作是爱的前提和结束,没有了对他者的爱也就不会真正爱自己,这种对他者的爱就是对他者的绝对责任,是责任将我与他者联系起来,使得既不可能同化他者,也不可能将他者置身事外,而是我与他者在责任的纽带之下紧密地联系起来。莱维纳斯曾说:“真正的欲望,其所渴望的东西并不是去满足它,而是去抽空它。它就是善。它不是恋家,不是乡愁。它是一个完整地存在的存在者之中的匮乏,它什么也不缺。”四重寻托克维尔的痕迹“9·11”之后,全球范围刮起一股反美主义(Anti-Americanism)的时尚之风,似乎自二十世纪以来全球发生的一切事件都可以归咎为美国这个罪魁祸首。正如法国记者贝尔纳一亨利·莱维在《美国的迷惘:重寻托克维尔的足迹》一书中所表达的:“当战争正在摧毁达尔富尔,当在朝鲜和尼日尔,上百万男人、女人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