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之际信仰与信仰的变迁

秦汉之际信仰与信仰的变迁

“上帝”和“上帝”之间没有同样的关系的概念。“神”的观念产生于春秋以前,其心理依据为先民对大自然以及人类自身发生的无法解释之现象的敬畏和恐惧;“仙”的观念则出现在战国时期,其心理依据是出于对“长寿”的渴望战国时期,“仙”观念产生以后,二者的界限渐趋模糊。庄子在《逍遥游》中这样描写仙人:“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仙”观念在产生初期还带有明显的“彼世”色彩。如《庄子》中对“至人”、“神人”、“真人”、“大人”如何游于六合之外、无何有之乡的描写。屈原在《远游》中也完全是从彼世的角度来描写神仙,把“仙”同“度世”联系在一起,王乔、赤松子被描绘成在空中悠然漫步的转世仙人。到了战国中后期,方士的势力在东方齐、燕已颇成气候,而且开始向上层渗透。据《史记·封禅书》记载:“自(齐)威、(齐)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赢洲。此三神山者,其传在渤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银为宫阕。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秦国地处西鄙,本不甚通东方之学,战国以来,秦人多用三晋之士如商鞅、张仪、范雎等,国势日隆。至吕不韦,东方学术渐为秦人所认识,不韦之《吕氏春秋》主兼容并包,与邹衍之齐学大体为一类重生观念由来已久,它是神仙观念走向世俗与普及的土壤。长寿源于对死亡的恐惧,它也许是中国最古老、最普遍的世俗欲望之一。因为长生不老乃是解决人生基本痛苦——生命有限的终极办法,给人以安慰和希冀。中国哲学的多数学派在产生阶段,几乎都以“生”的观念为出发点,只不过具体路径和侧重有所分别。儒家似乎特别强调“生”的世俗层面,因而教导人们培养世俗的德性,而将祸福与夭寿问题的根源悬置在一旁,名之曰:“未知生,焉知死?”或干脆归之于天命。墨家似乎较儒家更关注死,因为他们特别强调鬼神的存在,至于“生”的观念,则近乎刻苦,似乎没有快乐可言。道家有同于儒家的一面,即以“生”为核心的哲学观,也有异乎儒家的解释路径:除了将生命看成是弥漫在天地的“气”之外,还分外关注个体生命的状态和质量,此处与儒家分野甚明。先秦文献涉及到长寿、不朽的观念,最早可上溯到《诗·鲁颂·泮水》“既饮旨酒,永锡难老”经过齐威、齐宣、燕昭、秦始皇等君王的张扬和东方齐燕神仙家的鼓吹,神仙学说逐渐摆脱了彼世色彩,在这种混杂的土壤中蔓延开来。司马迁曾对此评述说:“自齐威、宣之时,邹子之徒,论著终始五德之运……邹衍以阴阳主运显于诸侯,而燕齐海上之方士传其术不能通,然则怪迂阿谀苟合之徒自此兴,不可胜数也。”至汉代初,黄老之学盛行,“黄老起于齐,神仙之说与黄老通”首先,武帝张扬祭祀。“天子初继位,尤敬鬼神之祀”汉武帝还曾广建祭祀神仙场所,把战国时期遭到破坏的祭祀制度又建立起来并有所增加。即位初期,有“李少君以祠灶、谷道、却老方见上”,声称自己“能使物,却老”,并向武帝进言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砂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食臣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同秦始皇一样,汉武帝相信定期祭祀是最便捷有效的招致神仙眷顾的方法武帝还曾发起过规模更大的祭祀——封禅。自古受命帝王,都有封禅的愿望,但真正实施的很少,以至于当秦始皇准备举行封禅时,竟然没人知道封禅仪式的操作细节。秦始皇尚能分封禅与求仙为两事,求仙到东海,封禅在泰山,以示受命、颂秦德。汉武则混而为一,把求仙的领域扩大到山上齐人公孙卿曰:“今年得宝鼎,其冬辛巳朔旦冬至,与黄帝时等。”卿有札书曰:“黄帝得宝鼎宛朐,问于鬼臾区。鬼臾区对曰:‘(黄)帝得宝鼎神策,是岁己酉朔旦冬至,得天之纪,终而复始。’于是黄帝迎日推策,后率二十岁复朔旦冬至,凡二十推,三百八十年,黄帝仙登于天。”……上大悦,乃召问卿。对曰:“受此书申公,申公已死。”上曰:“申公何人也?”卿曰:“申公,齐人。与安期生通,受黄帝言,无书,独有此鼎书。曰:‘汉兴复当黄帝之时。’曰:‘汉之圣者在高祖之孙且曾孙也。宝鼎出而与神通,封禅。封禅七十二王,唯黄帝得上泰山封。’申公曰:‘汉主亦当上封,上封则能仙登天矣。黄帝时万诸侯,而神灵之封居七千……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髯,龙髯拔,堕,堕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与胡髯号,故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其弓曰乌号。’”于是天子曰:“嗟乎!吾诚得如黄帝,吾视去妻子如脱躧耳。”乃拜卿为郎,东使候神于太室。公孙卿所言黄帝骑龙仙登的故事恐怕才是汉武帝真正感兴趣的。封禅之于汉武帝,看似兴古复礼,其实意在神仙。如吕思勉所言:“武帝之崇儒,在其即位之初,而封泰山乃在其后三十年,改正朔,易服色则又在其后,其非用儒家言可知。武帝盖全惑于方士之言,其封泰山,亦欲以求不死而已。终武帝世,方士之所费,盖十倍于秦始皇,况又益之以巡游、修宫室邪?”武帝的年号也与封禅、求仙的举动有关联。年号创始于武帝“获麟”:“元狩元年(前122),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获白麟,作《白麟之歌》。”至于求仙,汉武帝比秦始皇更执着,求仙的规模和影响也远甚于秦始皇。往昔求仙地域一般限定于东海,汉武帝则拓展至宫内、名山甚至西方。《史记》载,汉武帝从李少君进言以后,曾“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汉武帝求仙前后延续五十余年,祭祀足迹“遍于五岳、四渎矣。而方士之候祠神人,入海求蓬莱,终无有验。而公孙卿之候神者,犹以大人之跡为解,无有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