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心态与语言学研究

文化心态与语言学研究

“异也是同”是汉语语法学的特殊表现本世纪初出生于中国现代语言学，在西方语言学的严重影响下，它以传统小学的文化缺陷而闻名。在它近百年的发展中,语言学几乎是不可逆转的西学模式化与汉语在这一模式中的冲突不羁,深深地困惑着中国现代语言学者。纵观现代语言学各分支的发展,中西结合得较好的是方音调查和语言史的研究。前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赵元任、李方桂等把西方的语言静态描写理论同传统音韵学结合,在方音调查中建立了一整套切实可行的声韵调描写及音位系统归纳的程序和方法。正如张世禄所说:“西洋的拼音文字和语言学理论,使得汉语音韵具有新观点、新材料、新方法,成为一门现代化的新学科。”拿汉字来说,从上一世纪末的“切字音”运动算起,汉字拼音化运动至今快一个世纪了。汉字拼音化的成效却不大。把汉字改成拼音文字不仅在目前完全没有可能,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至多也只能是汉字和拼音文字并用。早期的切字音运动虽然非难汉字,但并不主张废除汉字。当时的开明人士只把拼音字看成汉人“读书时之补助品”与汉字拼音化属同一理据的文化行为是中国现代语法学的西方模式化。汉语语法分析所使用的一整套基本语法范畴,所迭用的几套句子分析框架,所遵循的以形式为纲的基本分析原则,都是从西方搬来的。这一整套理论方法与汉语事实的最深刻的矛盾是,前者是从印欧系形态语言的事实中概括出来的,带有强烈的“形态”偏见;而汉语是一种非形态的语言,任何形态偏见都只能曲解它而无法驾驭它。正因为如此,汉语语法学在对西方语法框架作了近百年的圆说、修补、“精致”化的努力之后,至今仍说不清什么是“主语”、什么是“宾语”,什么是“名词”,什么是“动词”,什么是“形容词”,甚至什么是“语法”!是我们的语法学家缺乏聪明才智吗?不。根源在于隐藏在我们的语法学行为之后的畸形的文化心态。以模仿代替继承和创造,实际上是“五四”时期中国文化界流行的“异也是同”的观察系准则在语言学上的反映。这种准则认为“东西文化的差异,其实不过是时间上的。”“此处的异点正足以表示其同点——是时间上的迟速,性质上的差异。”拿句子分析来说,我们用现今所使用的任何一种语法分析方法来分析一部汉语的文学作品,其结果必然是:一小部分符合西方句子模式的“主动宾”句,然后是一大批“复句”。说穿了,就是除了能套进西方语言模式的少数句子外,其他句子统统扔进了“复句”的垃圾箱。这难道就是汉语句型系统的本来面貌吗?为了那一小部分“主动宾”句的严密性、精密化,就必须付出将占汉语句子运用主体的大批流水句(复句?)弃置的代价吗?既然“主动宾”型的“紧”结构无法涵盖汉语句子的“松”格局,我们为什么不能以汉语为本位建立一种“松”型的、可以包容“主动宾”的结构模式呢?在汉语这种极其特殊的非形态语言的句子规律没有真正认识之前,我们凭什么认定中西语言的语法在“主动宾”这样的层次上有通约性呢?所谓“异也是同”为什么是形态语言涵盖非形态语言而不是非形态语言涵盖形态语言呢?说到底,用西方语言的统一性来取代汉语的特殊性,历时百年、寻寻觅觅而不改初衷,是世纪初语文变革的那种深层文化心态未变。“松”型的语言分析模式,必然是一种具有很强的逻辑(而非句法)凝聚力的模式,必然又是一种主体意识得以充分体现的分析模式。而戴着西方语法有色眼镜的精密型科学家们很自然会问:这还是语法吗?有这样“主观”的语法吗?他们宁愿在什么是“主语”,什么是“宾语”这些很可能是子虚乌有的洋范畴上争得面红耳赤,或者说一声“主语的语法地位不重要”而鸣金收兵,付之阙如,也不愿怀疑他们潜意识下的文化心态。从汉字的拼音化和语法的“主动宾”化可见中国现代语言学的困惑之一斑。联想到修辞学的“辞格”化等其他领域的种种同步追求,我们发现整个中国现代语言学的困惑是西方语言流派中科学主义思潮与汉语独特的人文性征的深刻对立。汉语的人文精神与汉语学的科学主义——这就是中国现代语言学的症结所在。句界的控制格局是“以神统形”还是“以形统神”,这是汉语与西方形态语言在语言组织、表达、理解上的两种迥异的组织战略。“以形统神”则将句子的句法、语义信息都交待在裸露的丰满的形态变化上,句子的理解策略(Perceptualstrategies)也就是以定式动词和它的句法特征（及物、不及物)来控制格局,规定句界。句中所有的重要词项都必须出现。“以神统形”则句子的句法、语义信息都是隐藏的,句首连续出现的主脑成分和句中连续出现的动词都没有结构标记,句子在句法上的限制不清楚,重要的词项又往往可以人详我略。因此,如果说西方语言的一句话是视点上固定、形态上自足、关系上完整的一句话,那么汉语的一句话则是视点上流动、形态上松散、内容上完整的一句话,即一件事。从比较来看,西方语言是可以作客观、静止的形式分析的一种“形而下”的语言,汉语是必须联系交际人的主体意识、语言环境、句子表达功能作动态的意念分析的一种“形而上”的语言。汉语在世界语言之林中具有不可替代的独特的人文性。这就是隐藏在汉语非形态面貌之后的精神实质,也就是中国古代两千年语言研究史为什么只有训诂学、音韵学、文字学,而没有西方意义上的“语法学”的主要原因。汉语的人文性用哲学语言来表述,就是重了悟不重形式论证。这一点可从多方面来观察:(一)语言上的悖理—重意会西方语言以丰满的形态外露,重形合,句中各种意群成分的结合都用适当的连接词和介词来表现相互关系,形式严谨而缺乏弹性,所以西方语法可以用树形分叉来描写句子结构。汉语的组合往往采取提取意义支点的方法,语义、语用的因素大于西方语言意义上的“句法”因素。因此象“恢复疲劳”“打扫卫生”“吃食堂”“养病”“救火”等搭配在语法上悖理,在语义上却很清楚。在一定的上下文中,提取意义支点的意会组合更生动多样。一些采用西方语法模式研究汉语的同志发现,汉语的“句法”规则的控制能力很弱,往往只要提供一定的语义条件、环境因素,某些“句法”规则就会让步。汉语的语素活动能量很大,互相结合没有形态成分的约束,弹性很大。西方语言依靠词类和层次就可以控制结构关系,同语义关系对应。而汉语的词象一种多面功能的螺丝钉,可以左转右转,以达意为主。汉语句中各意群、成分通过内在的联系贯串在一起,不一定用关系词来明确交待其关系。结构上也没有较多的限制,可以充分利用说话时的语言环境以及语言结构内部的相互衬托等条件,使语句尽量经济。语法关系须由读者自己体会。正如对汉语颇有研究的普通语言学奠基人洪堡德所说:“在汉语的句子里,每个词排在那里,要你斟酌,要你从各种不同的关系去考虑,然后才能往下读。由于思想的联系是由这些关系产生的,因此这一纯粹的默想就代替了一部分语法。”(二)虚实-氛围的语言心理西方语言的组织形态丰满,象个结构严谨的团块。它力求言能尽意、关系外露。其功能是描述性的,观察角度是固定的、立体的,表达是精确的,可以验证的。它就象西方的油画一样填没画底,讲究数学的眼光,是物理的、写实的。汉语的组织,由于它的“形而上”的气质,必然打破那种几何学意义上的团块,使它有虚有实,使它疏通。例如:“这屯子还是数老孙头能干,又会赶车,又会骑马,摔跤也摔得漂亮,叭哒一声,掉下地来,又响亮又干脆!”(周立波《暴风骤雨》)用西方人的思维习惯和语言规范显然无法解释如此疏落、活泼的语言组织。汉语的造句注重的不是空间构架的严整,而是线性的流动、转折,追求流动的韵律、节奏,不滞于形而是以意统形,削尽冗繁、辞约义丰。这同中国戏曲的“实景清而空景现”,中国绘画的“遗形似而尚骨气”,中国辞章的“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大至建筑、小至印章的虚实相映是精神一致的。而且正因为虚实相映,所以才音节铿锵,气韵生动。汉语句子这种重虚实的样态,在西方语法看来是频繁“省略”,汉族人的语言心理对这种“省略”却有充分的承受力,甚至是鉴赏力。启功曾不禁问道:“汉语‘语法’是什么?”他说:“古代文章和诗词作品的句式真是五花八门,没有主语的,没有谓语的,没有宾语的,可谓触目惊心。我回忆小时学英语语法有一条:一个句子如在主语、谓语、宾语三项中缺少任何一项时,这就不算一个完整的句子。我国古代作者怎么作了这么多未完成的句子呢?真不减于小孩唱的一首儿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脑袋。真奇怪,真奇怪。’我努力翻检一些有关古代汉语语法修词的书,得知没有的部分叫作‘省略’,但使我困惑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么多的省略之后的那些老虎,还那么欢蹦乱跳地活着?”(三)“会意”的内涵汉语的精神,从本质上说,不是西方语言那种执着于知性、理性的精神,而是充满感受和体验的精神,汉语的语言思维,是一种具象思维。它真实地体现了汉族人哲学思维的性格。西方哲学家往往同时是自然科学家。他们把探索事物的本质规律作为研究对象。为此,他们必须穿过表象,深入里层,最终抛开表象,形成一种纯思辨的抽象思维性格,西方的语言组织也是以关系框架作为生命之躯的。中国古代哲学讲求“观物取象”,即取万物之象,加工成为象征意义的符号来反映、认识客观事物的规律。概念是一种思维的抽象,而在用汉语语词固定概念的形式时,中国人习惯用相应的具象使概念生动可感而有所依托。汉语的具象思维反映在造字心理上,就是注重图象性。传统的“六书”中,不论从“文”的含义和“字”的形体构造本身来看,象形都是基础。“指事”是在象形的基础上加标记来指事的。“会意”是在原有的象形基础上逐步深化,通过形象的复合来提示人们的思维和联想的。“形声”则是在象形符号的基础上增加声符来扩大文字再生产的。即使是音译外来词,我们也为这些表音字加上意符。如“目宿”加草头成为“苜蓿”,“师子”加“犭”旁成为“狮子”,“颇离”加玉旁成为“玻璃”等等。汉字显然是汉族人习惯以直觉形象的眼光看待一切的致思途径的对象化产物。汉语的具象思维反映在语言组织上,就是习惯用意象组合来使句子内容生动可感。例如:“清澈的河水,斑斓的沙石河底,折光的波纹,其中三个人欣喜的面庞和倒影。”这种直接诉诸意识深层的意象表达法,象诗的语言一样,大大丰富了句子的内涵。即使在叙述行为事件的句子组织中,汉语也可以穿插富有动感的意象。例如:“小辣椒一跃而起,闪电式的一记耳光,扇得童少山晕头转向。”又如“大娘望着她的背影,一声长叹,两行热泪。”在这两个动作句中,不说“打了闪电式的一记耳光”,不说“长叹一声,流下两行热泪”,却用名词组成的意象,使叙述一下生动可感、历历在目,具有电影语言中“定格”的强烈形象感。这种意象组合和意象定格,在西方“主动宾”模式的句子组织中是不可想象的。正如高名凯所说:“中国语是表象主义的,是原子主义的——‘表象主义’就是中国人的说话,是要整个的、具体的,把他所要描绘的事件‘表象’出来。‘原子主义’的意思,是把这许多事物,一件一件的,单独的排列出来,不用抽象的观念,而用原子的安排,让人看出其中所生的关系。结果中国的语言,在表现具体的事物方面,是非常活泼的;而在抽象关系的说明方面,则比较的没有西洋语言那样的精确。”以上三方面的特征,集中到一点,就是汉语的“偏重心理,略于形式”,也就是它的独特的人文性。对于这样一种“神摄”而非“形摄”的语言,我们对它的规律的认识当然应该从“神”入手。也只有从“神”入手,才能真正理解、把握住它的“形”。我国古代的语言研究讲究“神而明之”。它完全放弃了“形”,固然是它不科学精密之处。但它贴近汉族人的语感,非常实用,比起现在使人越学越糊涂、越学越繁琐、毫不实用的语言“体系”来,自有其优越之处。我国现代语言学注重汉语“形”的规律的发掘是不错的,但它颠倒了“神”与“形”的位置,企图以“形”摄“神”,而它的一套形式范畴,又都是西方形态语言之“形”,这就造成分析方法与语言事实的深刻的牴牾。我们认为,汉语学应充分感受、开掘汉语迥异于西方语言的人文价值,从根本上改变中国现代语言学的科学主义倾向,建立体现汉语人文精神的中国文化语言学,实现我国语言学在质态上由描写型转向人文型的历史性的反拨。汉语的音乐时间结构中国文化语言学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基于对汉语特点的深刻反思和对中国文化的强烈认同而建立的一门新学科,又是一个包括社会语言学、民族语言学、心理语言学、语言民族学、语言人类学在内的大学科。用文化学的方法研究汉语、认识汉语、揭示汉语的文化性征,同时又用汉语人文型研究的成果去拓展中国文化的研究,使中国语言的研究与中国文化的研究血肉交融,相互促进,这是在新的历史条件和文化生态环境下中国现代语言学更新、改造、发展,走上宏富之路的必由途径。文化语言学的方法,首先是一种文化认同的方法。它较适用于与民族思维、民族心理相联系的语言学科。这些学科的研究对象由于是共同的民族思维方式、文化心理的历史积淀,因而不仅相互之间具有文化通约性,而且与民族哲学、艺术等文化现象之间也有深刻的通约性。例如民族语言形式同思维形式紧密联系,直接体现了一个民族的思维习惯。各民族都有它特有的思维反映现实要素的顺序,语法作为这种顺序的表现也就具有民族性和不可渗透性。我国现代语法学从一开始就采用了西方语法的“主动宾”模式。但“主动宾”模式本质上是一个以动词为中心的关系框架,它反映的是西方民族以自然空间为对象的焦点思维方式。西方的绘画采取的是焦点透视的构图法,注重空间的几何布局,思考的角度是固定的、凝固的。西方的戏剧中舞台时间的结构偏重于结构上的逻辑性。它尽量使情节集中。空间的选择与转换也是人物关系的聚合为主要目的。西方的音乐也是注重和声的空间丰满度。这种焦点透视式的空间关系框架反映在语言上就是以动词为核心(焦点)控制(透视)各种关系构件的空间型构造。而中国哲学、艺术重视的是心理时间。中国戏曲的舞台时间结构偏重于生活本身的逻辑性、情节的自然进展。它不讲究人物关系结构的丰满度,而贵在情节的曲折多变,从系结到解结,由主情节线一贯到底。这是一种事理逻辑型的时间构造。中国画则采用散点透视的构图法,不是用物理的空间眼光,而是用心理的时间眼光将不同视域的景象统统经营在一个画面上,中国音乐也是注重旋律的流转曲折。这些文化现象的共同心理机制是一种散点的心理时间流。而汉语的句子组织也正是以句读段按逻辑事理顺序横向铺排的“流水句”作为典型样态的。为此,汉族的句子分析只能以汉民族文化心理为依据,以汉语事实为出发点,建立能够与汉民族思维特征相印证的句子理论和句型体系。文化认同的方法可以帮助我们从先入为主、重重因袭的西方语言理论、方法的习惯和偏见下解放出来,从民族文化的心理层次上把握民族语言的特点。根据我们通过文化认同所揭示的中西语言句子构造在形态上的散点视与焦点视之分,在过程上的动态视与静态视之别,我们主张汉语句子的分析以句读段(短语)为句子的基本活动单位,以句读段适应不同表达功能的铺排律为造句法则。这种建立在民族文化认同基础上的语言分析方法论,无疑比异文化的语言分析方法论有更强的解释力。文化语言学的方法,又是一种文化参照的方法。它比较适用于与文化变迁、文化交融等社会历史现象有联系的语言学科。近年来,我国方言学界展开了汉语方言的分类和分区理论的研究和讨论。讨论的焦点是依据什么标准或原则给汉语的方言分类或分区?按照现代科学发展的要求,汉语方言的错综复杂已使语言学界不能满足于过去印象式的初步分类。而检讨印欧语言学的理论遗产,在语言分类方面的各种方法及其理论基础运用于汉语方言分区的实践又有相当程度的缺陷。以历史比较语言学的语系理论为基础的谱系(发生学)分类法是目前汉语分成七大方言区的实际依据。它重在说明原始共同语分化过程所决定的类同。但是一种语言从原始基础语中分化出来后并不是封闭式地生存的。方言间的共同点既可能是同源的结果,也可能是自身发展或互相影响渗透的结果。用发生学的方法能够处理语言的亲属关系,但与汉语方言的实际区分往往不相切合。以语言类型类别理论为依据的类型学分析法是以语言地理分布作为分类的基础,着眼于语音特征的同言线。但同言线或同言线束只能个别地反映语言的特征,不能整体地综合方言特征。而且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结构特性。把一种语言分解为一些同言线,往往会破坏它的结构,模糊它的发展规律,造成有些地区的同言线离散不群、相互交叉,实际上取消了语言间的界线。一些西方学者因此对方言分区持悲观和虚无主义的态度。他们断言所有的语言都是混合性的。方言的划分只能拿个别特征的同言线作标准。所谓同言线束只是偶然的。这实际上是只承认语言中的方言差异,不承认语言中的方言整体的存在。实践证明,印欧语的语言区分理论无法科学地划分汉语方言边界、汉语方言区分需要提出自己的理论。在这个问题上,正可以采用文化参照的方法,综合考虑汉语方言形成的历史原因、文化背景和方言本身的特征。我国人文地理的一个重要特点,是两千多年系统的地方行政制度和严密的地方行政区划,旧府所属各县与作为该府政治、经济、文化、交通中心的府治密切接触,使各县方言向府治靠拢。所以在历史政区界线相对稳定的地区,旧府辖境内的方言往往具有强烈的一致性。对于方言区划与人文地理的关系,语言学界一直有不同的看法。持肯定意见的人认为单纯用语言结构方面的标准去划分语言,事实上很难行得通。因为语言和方言主要不是结构语言学的概念而是社会语言学的概念。汉语方言是汉民族历史发展的产物,是社会分化的必然结果。方言差异的形成是随着使用这种语言的人民的历史发展起来的。持否定意见的人认为语言学家首先关心的是语言的系统和特征。划分方言或土语应以语言特点的差异为依据,不能把社会人文现象作为语言研究的前提。我们认为,对语言的历史分化和区域渗透如果只作纯语言学的研究是不能充分揭示其真实面貌的,必须在特定的文化和历史背景上来研究语言的分化和渗透。一方面是语言固有的发展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