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经验与序贯投资经验对ofdi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

过去经验与序贯投资经验对ofdi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

一、研究结论与讨论近年来，随着企业异质性理论与动态理论的进一步整合，越来越多的科学家认识到，企业国际化是一个可持续和动态的发展过程。在此过程中,鉴于市场的不确定性、投资的不可逆性以及经验的溢出效应,企业的国际化进程通常会采取“序贯”模式逐步进行市场扩张,以充分发挥以往经验在降低企业市场进入成本方面的巨大作用。从现有研究成果来看,以往经验在区位选择方面的溢出效应已经在出口企业中得以证实。研究发现,鉴于对海外市场需求、法律、环境等的不确定性,企业出口将不得不直面巨大的风险与进入成本。相应的,如何发现成本更小、利润更大的市场,便成为企业选择出口市场时必须解决的首要问题。然而,与序贯出口研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虽然学者已意识到投资经验的重要性。基于此,本文拟从以下三个方面实现突破与创新:其一,本文以中国工业企业为研究对象,首次从动态序贯视角对企业的每一次投资行为进行分析,考察以往经验对OFDI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弥补现有文献偏重静态分析的不足。其二,以往研究只考察了投资经验对多次投资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据此,本文余下部分的结构安排为:第二部分在企业追求投资利润最大化的前提下,构建投资经验影响OFDI企业区位选择的理论分析框架,并提出若干相关假设;第三部分利用《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和《境外投资企业(机构)名录》,筛选出进行OFDI的所有工业企业,并对OFDI企业在区位选择时的集聚特征、跟随特征和市场进入概率等典型化事实进行描述;在第四部分模型设计和变量选择的基础上,第五部分利用条件Logit模型,进一步区分序贯投资的两种情形,分别验证了其他企业经验和自身企业经验对OFDI企业序贯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第六部分得出结论与政策建议。二、企业自身投资经验对企业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本文假设中国企业的OFDI行为皆以利润最大化为最终目标,因此企业投资区位的选择可转化为投资利润最大化的选择,如式(1)所示:其中,j=1代表企业选择j国作为OFDI的东道国,其选择的依据为:在所有可选择的国家(与此同时,企业在任一东道国q投资的利润可以表达为:其中,σ企业投资利润水平不仅仅是企业自身与东道国宏观经济环境的函数,以往的投资经验(IE)亦会影响企业在一国的投资利润情况,具体表现在:一方面,企业可以从自身和其他企业投资中积累经验,了解海外市场的相关信息,熟悉海外消费者的需求和对产品的偏好,从而减少企业投资的不确定性和风险,提高企业投资获利的概率而降低企业投资失败的概率,即有:另一方面,企业在进行海外投资前,需要进行各种市场调研和准备工作,不仅要花费时间和精力与海外市场的供销商进行沟通,建立分销网络,也要使产品适应海外消费者的偏好以及发现新的需求来源等,这些皆构成了企业的投资成本。在这种情况下,自身或其他企业的投资经验显然有利于企业了解海外市场,降低企业投资的搜寻成本。换言之,企业进入一个熟悉市场的成本要低于进入不熟悉市场的成本,故将σ根据式(4),笔者提出假设1:假设1: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自身或其他企业投资经验会提高企业在特定国家投资的利润水平,进而提高企业选择该国作为投资东道国的概率。首先,鉴于自身和其他企业投资经验对企业投资风险和成本作用程度的不同,其对企业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程度也有所差异,具体来说,与其他企业投资经验(other)相比,自身投资经验(own)为企业的“第一手经验”,其对企业未来投资风险和投资成本的降低作用更为直接,进而对企业投资利润的提高作用也更大,所以本文预测假设2:与其他企业投资经验(other)相比,企业自身投资经验(own)对其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作用较大。其次,按照企业所属行业,本文将其他企业投资经验区分为同行业企业投资经验(othersame)和不同行业企业投资经验(otherdif)。同时,由于不同行业企业在产品、经营模式上存在的差异性降低了企业间信息溢出的有效性和借鉴性,削弱了投资经验对企业投资成本和风险的降低作用,进而使其对企业投资利润的影响有所减弱,所以本文预测假设3:在来自其他企业的投资经验中,同行业企业投资经验(othersame)对企业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大于不同行业企业投资经验(otherdif)的作用。假设4:在自身投资经验中,企业以往在相同市场的投资经验(ownsame)对其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大于在相似市场投资经验(ownsimi)的作用。三、企业投资经验与区位选择本文基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和《境外投资企业(机构)名录》,匹配得到2000—2010年间我国2384家进行OFDI的工业企业,共涉及112个东道国(地区)1。其中,1920家(80.53%)企业在样本期间仅进行了单次投资,464家企业进行了多次投资。观察这两组样本数据,至少可以发现三个有趣的现象:第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众所周知,中国OFDI企业的区位分布具有高度集聚的特征,且主要集中在中国香港、美国、俄罗斯、澳大利亚等国家和地区,但事实远远不止如此,这种集聚性特征在不同企业的不同投资行为中会呈现差异。表1分别给出了全样本、单次投资与多次投资企业最青睐的十个东道国(地区)和集聚性占比情况,以及多次投资企业在首次和后续投资中的区位选择情况。从总体来看,流向中国香港、美国、俄罗斯等前十位国家和地区的投资占全部投资的比重达到63.2%,充分反映了我国OFDI企业区位选择的集聚性特征。从单次投资企业来看,企业区位选择的集聚性特征最为显著,占比高达70.2%。也就是说,在1920家单次投资企业中,多达1300家以上的企业将投资集中于这十个国家和地区。这种高集聚性特征固然与这些地区较为优越的投资环境密切相关,但也彰显出单次投资企业在区位选择中显著的“羊群效应”,即该类企业在缺乏自身经验的情况下,会更加倚重其他企业的投资经验,并跟随“领头羊”企业序贯进入,故呈现出异于其他组的高集聚性特征,说明了其他企业投资经验对其区位选择的重要影响,符合假设1的预测。然而,从多次投资企业来看,一方面,不仅其集聚性占比仅为53.6%,远小于单次投资企业(70.2%),而且在首次投资的集聚性(58.8%)明显高于后续投资(52.6%),这意味着企业在拥有自身投资经验可供借鉴的情况下,对其他企业的序贯性跟随会有所减弱。另一方面,在多次投资企业中,尽管首次投资和后续投资的区位选择存在些许差异,但总体呈现出极为相似的特征,尤其是最受青睐的前五位国家(地区)完全相同,均集中于中国香港、美国、阿联酋、俄罗斯和德国。这说明,多次投资企业在后续投资的区位选择会非常重视首次投资的经验,初步反映了自身投资经验对企业OFDI区位选择的影响,初步印证了假设2的正确性。第二个有趣的现象是,不管是单次投资还是多次投资企业,其他企业的投资经验均会通过溢出效应作用于企业的区位选择。表2列示了样本期间序贯进入中国OFDI前十位东道国(地区)的企业数量。可以发现,OFDI企业的不同市场进入皆呈现出序贯模式特征,即随着“领头羊”企业在投资、生产和经营中不断掌握东道国的相关信息,会有大量企业在此后序贯性地跟随进入同一市场。以美国市场为例,2000年北京首信股份有限公司率先投资美国市场,此时该企业在美国市场的生产盈利前景并不明朗,因此2001—2004年仅有深圳精锐实业有限公司、江苏沃得机电集团有限公司等6家企业跟随进入,大多数对美国市场有兴趣的企业会选择延迟策略,等待其他企业的先行投资和经验溢出。经过最初几年的适应和调整后,这些OFDI企业的生产经营趋于稳定,对东道国市场的需求情况掌握得也较为全面,此时对外部市场的信息溢出效应得以彰显,很多企业纷纷选择美国市场作为投资东道国,出现了进入企业数量激增的现象。2005—2008年共有215家企业进入美国市场,2009年更是有多达100家的企业选择进入。随着东道国信息的进一步透明化,进入该市场的企业日渐趋于稳定。上述事实表明,“领头羊”企业的市场进入会引致更多企业在同一市场序贯投资,初步印证了企业会根据其他企业的投资经验调整自身的投资区位选择,即假设1是成立的。第三个有趣的现象是,对于多次投资企业而言,除了其他企业的间接经验外,还可以根据自身投资的直接经验调整其投资区位的选择。这些企业在拥有不同投资经验的条件下,进入东道国市场的概率情况也不尽相同。表3列示了最受464家多次投资企业青睐的前十位东道国(地区),并进一步测算了在不同投资经验下进入这些国家和地区的概率。其中,若企业i在t期前拥有投资到j国的经验,则在t期再次选择j国作为东道国的概率为Pr(l可以看出,表3列(1)的值明显大于表3列(2),表明企业在某国的投资经验可显著增加其再次投资到该国的概率。仍以美国市场为例,如果企业拥有以往投资美国的经验,其再次选择美国作为东道国的概率为27.78%;而如果企业在此之前并无投资美国的经验,其选择美国作为东道国的概率仅为7.57%。与之相类似,表3列(3)和表3列(4)分别表示当企业i在t期前有或没有投资到j国任一相似市场1的经验时,其在t期选择j国作为东道国的概率情况。对比可知,当企业拥有相似市场的投资经验时,进入特定市场的概率会得到显著提升。同样以美国市场为例,若企业拥有投资到美国相似市场———加拿大的经验时,其在投资中选择美国作为东道国的概率为21.07%;若企业未曾拥有投资到加拿大的经历,则其选择美国作为东道国的概率仅为6.87%,不仅再次显示出企业投资经验对序贯投资区位选择的重要性,而且通过概率对比可发现来自相同市场的投资经验对区位选择的影响大于相似市场的投资经验,初步印证了假设1和假设4的正确性。四、验证设计与变量选择(一)条件logit模型OFDI企业在进行海外投资时会同时面临多个潜在的东道国市场,通过比较这些潜在市场,企业会选择收益最大化的市场作为投资目标国。鉴于此,本文采用离散选择模型中的条件Logit模型进行检验,该模型由麦克法登(McFadden)提出,并广泛应用于区位选择和模式选择等问题的研究。该模型考察了企业i在t期面对诸多备选市场时选择市场j作为东道国的概率会随着解释变量变化而变动的情况。其中,若考察其他企业经验对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则:其中,π同理,若考察自身投资经验对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则被解释变量Y其中,X为本文选定的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为避免变量间的内生性以及更好地符合现实经济生活,X变量皆以滞后一期值引入模型;ε(二)变量和样本选择如前所述,当OFDI企业i在t期选择j国作为东道国时,被解释变量Y2.企业投资经验ownsame(1)企业自身的投资经验。与前文理论分析相一致,本文不仅将企业以往的投资经验作为解释变量,而且根据投资经验的相关性将其分为两类:第一类为相同市场的投资经验(ownsame(2)其他企业的投资经验。同理,本文在考察其他企业总的投资经验(other3.企业经验对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除已有投资经验外,东道国的宏观经济特征亦会对企业区位的选择产生影响。参照引力模型及其以往研究文献,除此之外,为控制企业自身特征对区位选择的影响,本文在回归中加入个体固定效应进行控制,并将时间固定效应引入模型,以控制企业投资时间的不同对回归结果的影响。根据样本数据,在2384家OFDI样本企业中,有1920家企业只进行了单次投资,而有464家企业在样本期间进行了多次投资。对于单次投资企业来说,所能依赖的以往投资经验只能是来自其他企业的间接经验;但是对于多次投资企业来说,其所拥有的以往投资经验,除了其他企业的间接经验外,还包括自身投资的直接经验。这就意味着,对于不同投资经历的企业来说,在论证以往经验影响企业序贯投资区位选择时,应当区别开来。故本文的实证将分两步进行:第一步分别以2384家全样本企业、1920家单次投资企业和464家多次投资企业为样本依次论证其他企业经验对其区位选择的影响作用和差异;第二步在验证其他企业经验作用的基础上,以464家多次投资企业为对象,论证自身投资经验对其区位选择的重要影响。五、评估的结果和解释(一)回归结果基本结果对于企业区位选择的一个重要本文在考察其他企业投资经验对全部企业区位选择总体影响的基础上,亦会验证其对单次投资企业和多次投资企业的差异性影响。此外,为避免变量的异方差性对结果造成的影响,本文的条件Logit回归均使用稳健标准差,结果如表4所示。根据表4,从总体上看,在三组分类回归中,其他企业经验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有效,验证了其对企业区位选择的重要影响,也证明了假设1的成立。在此,本文以全样本企业为例对解释变量的回归结果进行纵向说明。回归(I)考察了其他企业总的投资经验(other回归(II)则进一步将其他企业投资经验细分为同行业企业投资经验(othersame对三组回归进行横向比较则可以看出,虽然其他企业经验在系数符号和显著性水平上保持一致,但在系数大小上仍呈现出细微的差别。根据表4,不管是其他企业总的投资经验(other此外,东道国宏观变量的回归结果均与预期相符:第一,东道国经济增长率(GDPgr(二)企业自身投资经验对区位选择的影响本文进一步以464家多次投资企业为研究对象,在考察其他企业经验(同行业经验与不同行业经验)的基础上,验证自身经验(相同市场经验与相似市场经验)对其区位选择的影响作用,回归结果见表5。同时,进一步观察样本数据发现,464家多次投资企业完成全部投资的时间不尽相同,其中,有276家企业选择在不同年份完成,而有188家企业却在同一年份迅速完成其全部投资。例如,天津力神电池股份有限公司先后于2005年、2006年、2007年和2008年完成了样本期内全部4次海外投资行为,而与之迥然不同的是,温州市百特电器有限公司在2009年一年之内完成了样本期内全部3次海外投资。为了检验各类投资经验对这两类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差异,本文在对464家多次投资企业进行回归的基础上,有必要以企业完成投资的时间为基础进行分组检验,结果亦见表5。根据表5,在多次投资企业的全样本回归中,不仅其他企业的投资经验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进一步验证了第四部分实证结果的稳健性,而且两类企业自身投资经验亦在1%的水平上显著有效,表明企业自身投资经验同样会对其区位选择产生显著影响,进一步证实了假设1的存在。具体来说:其一,显著为正的相同市场经验变量(ownsame值得注意的是,比较各类投资经验的系数会发现:一方面,其他企业投资经验的作用(全样本中为0.0239和0.0037)明显小于企业自身的投资经验(全样本中为1.4293和0.3572),与假设2相符。这意味着企业在区位选择时更依赖于自身投资经验的直接溢出效应。这是因为,企业对其他企业经验溢出效应的获取是一种间接作用,不仅依赖于“领头羊”企业的信息溢出,而且还取决于企业自身的信息获取能力和学习能力,故其对企业新市场进入成本和风险的降低作用相对较弱。另一方面,在企业自身投资经验中,相似市场的经验系数(0.3572)远远小于相同市场的经验系数(1.4293),验证了假设4的正确性,说明尽管以往投资经验会引致企业投资相似市场,但是这种作用要小于对投资相同市场的促进作用。这也意味着,企业在投资区位选择时更倾向深度边际(投资原有市场)的增长,而非扩展边际(投资新市场)的提升。换言之,虽然以往经验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小企业投资相似市场的风险与成本,但与投资原有市场相比,新市场投资仍不可避免地面临着一定的不确定性,企业基于规避风险的考虑更倾向于在相同市场投资。但是,在分组检验中,已有投资经验(特别是自身投资经验)在同一年份多次投资企业中的作用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一方面,从系数符号和显著性水平看,相同市场投资经验的系数变为负值,这意味着,对该类企业而言,企业自身的投资经验反而会抑制其对相同市场的再次投资,其原因在于:同一年份多次投资企业之所以选择在短时间完成其全部投资,其主要目的就是大规模开拓市场。根据《境外投资机构企业(机构)名录》,在本文188家同一年份多次投资企业中,多达146家企业是出于开辟新市场的直接目的而进行序贯投资的。在此情况下,企业会倾向投资于不同的市场以达到市场开拓的目的,而不是对同一市场进行多次投资。另一方面,从系数大小看,在同一年份多次投资企业中,相似市场的投资经验高达21.0241,明显高于不同年份多次投资的回归结果,这说明与不同年份多次投资的企业相比,同一年份多次投资企业更倾向于在相似市场完成其全部投资行为。究其原因,其一,在较短时间内,企业没有足够的时间对其他差异化市场进行充分的调研和调整,因此更倾向于对相似市场进行投资;其二,企业在短期内进行OFDI的动机通常不会发生较大转变,换言之,企业会基于相同动机(如市场开拓)向具有特定比较优势的国家进行序贯投资,而这种特定比较优势在相似市场中尤为显著,因此同一年份完成投资的企业在区位选择上更具依赖性,这也导致了相似市场投资经验系数较高的现象。六、投资经验政策内涵本文采用《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和《境外投资企业(机构)名录》的匹配数据,首次从动态序贯视角考察了以往经验对OFDI区位选择的影响。本文区分了单次投资企业序贯进入同一市场和多次投资企业序贯进入更多市场两种情形,并将以往经验细分为自身投资经验与其他企业经验。结果发现,企业会根据其他企业(特别是同行业企业)的投资经验进行序贯性的市场选择与跟随,且这种“羊群效应”在单次投资企业中最为显著;多次投资企业在区位选择时不仅会跟随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