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安全保障义务的历史演变

论安全保障义务的历史演变

对其责任的法定化:与房屋居住者的关系现代民法的基本制度主要是在罗马法的基础上制定的。追寻安全保障义务的根源,最好的途径就是从罗马法着手。早期的罗马立法为现代安全保障义务的确立奠定了基础。早在罗马王政时期(前753—前510),在罗马法上就区分了公犯和私犯这两种不同性质的违法行为。其中,私犯又包括了准私犯,它们共同构成了现代侵权行为制度的基础。在盖尤斯和优帝一世的《法学阶梯》中,记载了四种准私犯。如在优帝《法学阶梯》中规定:“某人从自己的、租来的或免费居住的楼房中抛掷或倒泼某物,结果伤害了他人,他被认为准非行受债之约束,然而,他之所以在严格意义上不被认为因非行受债之约束,乃因为通常他由于他人——奴隶或自由人的过失承担责任。与此类似的是,在人们经常通行的地方摆放或悬挂,如果落下,可能伤害他人之物体的人,对这种情况,规定了10个金币的罚金。但就抛掷或倒泼某物的情况,规定授予两倍于赔偿额的诉权。但对杀害自由人规定了50个金币罚金。但如果他仍活着,而主张他受到了伤害,他被授予承审员根据该案情况看来公正之金额的诉权。事实上,承审员应计算医生的报酬、为治疗必须给付的其他费用,还有由于他变得无用而丧失或将丧失的工作。”上述规定,一方面确立了倒泼和投掷的责任(deeffusisetdejectis),即从房屋内向公共道路倾泼流质或投掷固体物的行为所致法律责任。罗马法认为,不论是所有人、用益权人或承租人的行为,也不论其有无过失,受害人均可向房屋的居住者(占有人)提起诉讼,均按私犯论处。可见,早在罗马时代,就有了保障人们社会活动安全的意识,如出于对公共道路使用者安全的保护,法律对房屋居住者提出了较高的积极注意义务与较严格的责任;另一方面,确立了堆置或悬挂物件的责任(depositisetsuspensis),即由堆置或悬挂物件而造成潜在公共危害的行为而产生的责任。法律令对物件的控制、管理者承担因此而负有保障他人安全的积极的义务,不管损害是否发生,任何市民均可提起“堆置和悬挂物件之诉”(一)德国法上注意义务的产生一般安全注意义务,是德国法官依据诚实信用原则所推导出来的符合社会道德的法律观念。最初指维持交通安全而言,如房屋所有人就其所在地之石级任其坍圮于交通之处,不设路灯,致他人因此受损害者,应负责任;其后扩张及于其他社会交往活动,强调任何人无论其为危险的制造者还是危险状态的维持者,都有义务采取一切必要和适当的措施保护他人的权利。其产生肇因于《德国民法典》第823条第1项、第2项及第826条所形成的“一般侵权行为规范”过渡强调对权利层面的保护。但是,这对于近代工业社会大量使用机器及高科技产品所引发的事故经常爱莫能助。为了追求分配正义,有效解决特别法不足或立法滞后的弊病,法官通过判例法形成了“一般安全注意义务”,以有效解决部分不幸事故的损害赔偿问题。德国法上的一般安全注意义务,大致包括以下三种类型:一是危险防免义务,即任何人开启了危险源或使危险源继续,要求创设或者维持特定危险源者,为保护他人免受侵害,应采取必要的安全措施。二是义务承担,如建筑工地的施工人员不仅对于他的委托人负有契约上的义务,原则上还负有保护第三人生命、身体及财产不受侵害的一般安全义务。三是先危险行为,如当甲以枪为道具,对未成年人解释何为宗教上的巡行仪式,并且参与其射击练习时,如果甲因为没有妥善监护未成年人,致其因不知巡行仪式的操作程序,导致以枪伤及他人时,甲是要负赔偿责任的(二)高校实行契约义务—法国法上的安全义务在法国,安全义务的概念产生于19世纪,起初是为了给工伤事故的受害人提供及时和全面的救济,兼具侵权和契约两重性。安全义务在侵权法领域出现,也是在司法的基础上创设的。其典型判例为富斯特诉里昂足球俱乐部案:二十一岁的富斯特在里昂足球场观看比赛时,被无法辨明的人所投抛的照明弹致严重伤害,之后因伤而死。为此,其父母与兄弟姐妹对里昂足球俱乐部提起侵权诉讼,要求其承担有形损害和精神损害的赔偿。里昂上诉法院认为,作为足球赛的组织者,里昂俱乐部已经违反了对其观众所承担的谨慎和注意义务。为此,判决被告赔偿其父母双方每人四万法郎、五个兄弟姐妹每人一万法郎的精神损害赔偿,以及他们所遭受的有形损害。该判例的意义表现在于:一方面,契约当事人之间所承担的安全义务不仅仅是一种契约义务,而且还是一种法定义务,一方违反此种义务,除有可能承担契约责任外,还可能要承担过错侵权责任;另一方面,如果当事人之间存在特殊关系,则一方负有另一方免受第三人侵害的义务,如果违反此种义务,应就第三方的侵害行为对另一方承担责任(三)安全关照义务的含义安全关照义务并未体现在日本民法典中,而是通过判例的发展形成的制度。日本最高法院于昭和五十年(1975年)二月二十五日就原告诉森县自卫队损害赔偿一案作出的判决中,首先使用了安全关照义务一词,其在判决理由中指出,安全关照义务是基于某种法律关系处于特殊法律关系的当事人之间,作为法律关系的附随义务而存在的,是当事人各自对于相对人基于诚实信用原则所负的一般义务。此后,日本通过判例及有关学者的解释,使安全关照义务广泛适用于雇佣、劳动合同及承揽合同中的劳动灾害事故、学校事故、医疗事故、特别权力关系内部的事故(如公务员的劳动伤害事故)等。我不得伤害你的邻近在英美法系中,与安全保障义务相对应的是注意义务。注意义务是英美法系侵权行为法的核心概念,也是过失侵权行为的基础。作为判例法系国家,早在19世纪80年代,英美司法一般不承认任何人之间的普遍性注意义务,而只对存在某种关系的特定人之间存在安全保障义务,要求对其造成的损害承担赔偿责任。基于自由资本主义时期形成的自由主义思想,法律一般不对行为人的行为给予过多束缚,即行为人可以随意行使自己的权利。但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思想观念转变,以及立法理念由义务本位到权利本位、再到社会本位的提升,人对社会的义务和责任逐渐引起了法学家的关注,人的自然属性渐受限制,进而基于公共利益和公共政策的考量,英美法系国家逐渐在判例中引入注意义务理论,并在案件中得到完善和发展。在英国,最初的注意义务是在1932年的DonoghuevStevenson中确立的。在该案中提出了一个确定安全保障义务的标准,即“邻人规则(neighborprinciple)”。Atkin勋爵在该案中发表的这一侵权法上的著名理论,是其一生数十年司法生涯中最为重要的司法意见。Atkin勋爵谈到:你该爱护你的邻居这项规则已成为法律,你不得伤害你的邻居。而对律师的问题“谁·是我的邻居?”必须严格作答。你应当采取合理谨慎,以避免从事能被合理预见到可能伤害你邻居的行为或过失。那么,在法律上谁是我的邻居呢?答案似乎是与我的行为紧密相连以及直接受我行为影响的人。因为我试图做某事或发生了如同本案所涉及的过失行为时,他们会受我这种影响,所以我应当合理地考虑他们Atkin勋爵的这一“邻人规则”理论提出之后,在英国通过判例的应用和发展,注意义务理论最终在判断某人是否存在注意义务时,归结为两个问题:一是当事人之间关系的足够近邻性是否使处在被告人地位的一个理性人能够预见到他的行为可能对原告造成的损害。法官在审判中需探究在受害人与侵害人之间是否具有近邻性,这足以认定侵害人可合理预期其不注意足以导致受害人遭受损害。倘若存在这种近邻性,即可初步认定注意义务的存在。二是是否存在有效的公共政策方面的理由来否认对原告所存在的注意义务,即在当事人之间具有上述近邻性时,法院应斟酌是否有其他考量因素足以排除、减少或限制注意义务的范围及受保护的当事人的范围或可以请求损害的种类。质言之,在当事人之间是否存在注意义务,应依被告对于损害的合理预见可能性来加以判断。但为避免合理预见可能性推演出的不符合一般社会观念之结果,因而以法律政策考虑作为限制的因素。美国法中关于注意义务的概念来自于英国法,即早期审判常引用来自英国有关注意义务的判例法。在美国本土,通过司法真正建立起注意义务的概念并打破契约相对性的典型判例为1916年的麦克费森诉别克汽车公司一案。原告向某一经销商购买被告制造的汽车,因轮胎有瑕疵而驾车受伤。据查明,该汽车轮胎并非被告制造,但如作适当检查当可发现此类瑕疵,而被告却没有适当的作为。审理该案的法官本杰明·N.卡多佐认为,被告附有一定的注意义务而应承担未尽适当注意的责任。他宣誓,只要过失的结果可以预见,维护生命与手足安全之义务不仅限于契约。此等义务的来源可从法律中寻求。该案作为“击垮契约相对性城堡”的名案,超越以契约关系作为侵权责任依据之见解,进而建立了“普遍性的义务”的概念。这意味着责任的成立不再取决于身份、职业或契约关系,而是一般民事责任的反映。只要具有知悉或可得预见之危险,对于知悉或可得预见之受害人,即负担警戒的义务。后来,美国法通过侵权法上注意义务的发展,不仅将“注意义务”作为侵权责任的成立要件之一,而且在其侵权法第二次重述中确立了某些特殊关系人之间所负有的积极注意义务,其典型关系诸如:土地所有人与侵入土地的人、被许可人、被邀请人;大众运输业者与乘客;雇主与雇员;父母与子女;学校与学生;医生与病人;律师与客户,等等。在注意义务的判断上同样引入英国的法律政策考量,建立起以“原告有权受到保护”为原则的最终判断标准。安全保障义务虽起源于罗马法,但受经济社会发展条件的限制,其适用范围较窄。随着经济社会和文化的发展及危险活动的增加,为了解决不作为的侵权问题,各国通过判例均确认了此项法定义务,并随着司法实践的发展而不断完善。从大陆法系和英美法系安全保障义务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