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教士与洪秀全

传教士与洪秀全

托尔巴，美国传教士。受奋兴运动的影响,他终生致力于海外传教,并把目标锁定为中国。罗孝全是新教开创对华传教事业时期一名重要的传教士。从个人经历角度讲,罗孝全独特的个性、与差会之间尴尬的关系、回国后黯淡的结局,与其他传教士迥异;从传教史角度讲,罗孝全的传教活动,为浸信会在广州乃至中国的传教活动打下基础;从对中国社会近代化的影响角度讲,罗孝全与洪秀全的师生关系,是反映近代国人向西方学习的范例。中西文化激烈的冲突与交汇赋予罗孝全的传教活动以更多的时代特征和历史意义。一、不自由的获得外国进行教育,对宗教的思想控制着,罗孝全不被拒绝18世纪30～40年代卫斯理在英国、爱德华兹和怀特菲尔德在北美发起了福音奋兴运动。奋兴运动的直接后果是导致了人们宗教热情的空前高涨,同时也产生了许多新的宗教团体。这些新、旧宗教团体在19世纪面临着强大的世俗社会的影响。为了使信徒不再重陷世俗社会的泥沼,对外传教显得越来越重要。可以说,传教运动是新教各派面对世俗化社会的一种应答。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各教派维系国内宗教信徒宗教热情而采取的一项必然的措施。当传教事业展开后,其成功与否常常成为人们判断一教派是否健康发展的标准。当时英国人普遍认为,“一个生机勃勃、圣洁、有责任心的教会必然是一个传教士不断扩张的教会”。1802年罗孝全生于美国田纳西州桑穆纳县的一个小村庄。由于家庭环境的限制,罗孝全没能受到正规的教育,这使得他在申请海外传道的过程遭受了很大的挫折。他的母亲和哥哥都是当地浸礼会的信徒,家庭生活中浓厚的宗教色彩使罗孝全在19岁时就决心成为一名神职人员并向当地浸礼会提出申请,他被授予布道的资格,但是没有得到薪金。为了进一步提升他在教会中的地位,1827年罗孝全到南卡罗来纳州的福曼神学院进修了一个学期的神学课程。1828年他被正式按立为牧师。罗孝全被正式按立为牧师以后,在密西西比州活动了一段时间并成功地积累了3万美元的财富。在此期间,罗孝全一直在思考未来的生活道路,郭士立在华旅行传道报告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最终他决定做一名海外传教士。1835年2月,罗孝全向俄亥俄州辛辛那提的浸礼会海外传道大会提交申请,要求到中国传教,但评审员认为他资质平庸,申请没有通过。当时传道会对海外传教士的要求比较严格。在强大的世俗社会中,只有宗教热情并不能产生显著的传道效果。因此,海外传教士受到良好的教育,掌握一两门其他科学作为传教媒介,是非常有必要的。没有受到正规教育,是罗孝全这次申请失败的主要原因。第一次申请遭到拒绝后,罗孝全并没有放弃努力。1835年,他利用自己积累的财富和捐助,先后创立了“罗孝全基金会”和“密西西比谷地中国传道会”,想以此作为他到中国传教的组织和后援机构。这之后,他再次向美国浸礼会提出申请,要求成为该会的独立传教士,然而申请再一次被拒绝。面对屡遭拒绝的境况,罗孝全决定采取迂回战术实现自己的愿望,即由他的“中国传道会”将资金交给浸礼会海外传道会,该会把这笔资金交给他在远东的委托人,然后再由委托人把经费交给罗孝全。二、苏氏对罗孝全的影响1837年5月罗孝全来到澳门,起初受到了1836年9月来华的南浸礼会传教士叔未士夫妇的欢迎并同他们住在一起。但很快他们之间就出现了矛盾。叔未士希望罗孝全与他一起共同努力,建立浸礼会传教基地。但特立独行的罗孝全对与这个比他小10岁的传教士合作并不感兴趣。除此之外,以独立传教士身份来华的郭士立的影响也是罗孝全与叔未士关系疏远的一个重要原因。由于罗孝全与郭士立之间有相似的经历,二人很容易走到一起,罗孝全从叔未士那里搬出来后就与郭士立夫妇同住了。从1837年来澳门到1842年移住香港,罗孝全除了学习中文外,大部分时间进行独立传教,他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澳门及附近的村庄和在澳门水域停留的中国船只。传教方式除了传统的散发书籍、进行布道之外,他还在1839年前后收养了几个中国孩子做学生。他认为这样所费不多,是开展传教活动的一个好办法。此时罗孝全的“中国传道会”资金已明显不足,罗孝全只得重操马具的技艺赚钱。鸦片战争期间,罗孝全写信给设在波士顿的浸礼会差会,以答应该会章程条件,申请成为该会的正式传教士。1841年,罗孝全成为美国浸礼会的正式传教士。叔未士和罗孝全在鸦片战争前和鸦片战争期间的活动,为美国浸礼会以及他们自己在华活动打下基础,但客观效果由于二人关系不睦而大打折扣。三、罗孝全对广州的遗传关系鸦片战争以后英国对香港的占领引起了罗孝全的兴趣。1842年2月,罗孝全从澳门搬到香港,成为第一个前往香港传教的外国传教士。3月叔未士和他的夫人也搬到香港。到香港后,罗孝全被派到香港岛南端的赤柱传教,这种分工不乏个人恩怨,因叔未士不愿与罗孝全共事,才将他派到较远的地方。开始,罗孝全在英国驻赤柱的军队和中国居民中传教,工作很卖力。1842年6月22日,他给一名叫阿春的中国人施洗,此后阿春成了罗孝全的得力助手。但罗孝全很快就对这个狭小的、人口不多的乡村感到了厌倦。1843年2月,他不顾叔未士和嶙为仁(WilliamDean)罗孝全向叔未士和嶙为仁提出要到广州活动一段时间的请求,得到了二人的勉强同意。1844年5月14日,罗孝全离开香港,前往广州。这样,罗孝全就成了第一个到广州传教的美国浸礼会传教士。罗孝全到广州后,摆脱了叔未士等人牵制,恢复了独立传教的自由,但在香港的叔未士和嶙为仁却不甘心罗孝全摆脱他们的控制。他们一方面向差会报告罗孝全的放任自流;一方面以传道团的名义作出决定,要求罗孝全在6个月满后回香港,并决定把他派到另一个当时比较偏僻的乡村黄泥涌去。罗孝全在广州的传教是卓有成效的。1845年7月26日,罗孝全在广州南关天字码头东石角成立了“粤东施蘸会”,这是罗孝全自己成立的浸礼会组织,他自任牧师。这个“粤东施蘸会”还隶属于罗孝全在1845年成立的“广州浸礼会传道会”,罗孝全任该组织总干事。由于罗孝全不能确定波士顿的浸礼会差会是否会批准他在广州传教的做法,他以“广州浸礼会传道会”的名义向广州的外国人筹款,到1845年年底,共筹款3241.85元。这笔款项加上郭士立给他的资助,足以支持他在广州进行的各项活动。罗孝全除了东石角教堂外,还有一处“宣讲所”。此时,罗孝全已经有了自己传教体系的雏形。1845年2月,叔未士到广州考察。他一改反对罗孝全在广州开展传教活动的态度,决定把在香港的传道团一举迁到广州,无疑叔未士不想让罗孝全独占广州这个广阔的传教领域。罗孝全得知这个消息后,写信给差会,表示坚决反对叔未士抛弃在香港几年的努力结果而迁到广州。19世纪40年代,美国南部和西部边疆畜奴州与北部的自由州在维护还是废除奴隶制的问题上,形成越来越尖锐的对立。这种对立也影响到了宗教界,1845年5月8日至12日,美国南部及西部边界几个州的浸礼会人士在佐治亚州的奥古斯塔开会,联合成立了美国南部浸信会,美国南部浸信会很快成立了海外传教差会。北部各州浸礼会人士则于1846年5月在纽约成立了美国浸礼会真神堂,作为北部各州浸礼会的海外传教差会。罗孝全于1846年1月1日加入美国南部浸信会,成为该会的海外传教士。罗孝全与新差会的关系并没有摆脱他与旧差会关系的旧辙。鉴于罗孝全与波士顿差会的争拗和罗孝全拥有自己的传道组织——“密西西比谷地中国传道会”、“广州浸礼会传道会”支持,南部浸信会坚持不给罗孝全普通传教士的待遇,只同意给他部分资助。教派改组后,南部浸信会差会先后派塞缪尔克劳朴顿(SamuelClopton)、啤士(Georgepearcy)和赞臣(FrancisJohnson)到广州传教。由于新差会也给了罗孝全一个不尴不尬的身份,再加上罗孝全确实令人难以忍受的品德和作风,他与这几位传教士的关系又很快陷入以前他与叔未士的关系那种状况。长期在异乡的孤独生活以及不睦的人际关系使罗孝全感到非常的寂寞,1847年他给差会写信要求派一名女性传教士做他的助手和妻子。南美浸信会差会这一次很想满足罗孝全的要求,专门组成了两个人的委员会物色人选,但没有成功。1848年4月,差会允许罗孝全自己回国,寻找结婚的对象。1849年罗孝全踏上了回国的旅程。1850年7月,罗孝全带着新婚夫人回到中国,同来的还有美国南美浸信会派到广州的第一个女传教士哈瑞特贝克尔小姐(HaddietA.Baker)。摆脱了孤独之苦的罗孝全万万没有想到此次中国之行会被美国南部浸信会差会除名。显然,由于个性而导致的一团糟的人际关系,是罗孝全最终被南部浸信会除名的一个重要的原因。他被除名的直接原因是他在裨治文的堂弟詹母斯·裨治文自杀时的表现。当时詹母斯·裨治文与罗孝全夫妇及哈瑞特贝克尔住在一起。詹母斯·裨治文用剃刀割喉后,手拿剃刀出现在罗孝全的妻子和贝克尔小姐的面前。两位小姐面对这种情形不知所措,就让仆人送便条给外出的罗孝全,要他立即回来。但罗孝全并没有提供及时的援救,并且他让仆人带回的便条中还写有轻佻冷漠的字句。虽然他很快赶回,但字条上的字句经贝克尔小姐看后传了出去。远在上海的啤士将这件事报告给差会,其它在广州的传教士也通报了此事。1851年10月美国南部浸信会差会将罗孝全正式除名。四、罗孝全对洪秀全的影响太平天国领袖洪秀全在宣传拜上帝教的过程中,曾于1847年10月,同其族弟洪仁前往广州罗孝全处学道。当时洪秀1851年,震惊中外的太平天国起义爆发。1852年,罗孝全从韩山文给他的文件中得知,太平天国革命领袖洪秀全就是5年前到礼拜党学习督教知识的人。1852年10月6日,他在广州写了一封致英国人的公函,说洪秀全离开后,“直至今日我方得知其以后之行动也”。他在此公函中,认为太平天国革命的性质,不仅是如人们所说“目的在推翻现在之朝廷而已”,而“於此目的之外必另有一目的,而且为更重要之目的。彼等不是反抗政府,而似是为宗教自由而争斗,且实谋推翻偶像之崇拜。现在我对於彼等之争斗具有同情,而且预期重要的结果”,“如现在有外国势力扶助清廷以攻击此等人,予至为痛惜”。罗孝全在得知太平天国的情况后,一直向往前去传教,以便实现将中国改造为宗教国家的目的。1853年罗孝全从广州抵达上海。他向当时驻节上海的美国公使马沙利汇报他打算到天京访问的事,马沙利不同意他在此时前往。罗孝全并未理会马沙利的意见,于7月间约曾两次到太平军辖区活动的戴作士秘密前往。他二人在到达镇江后,因被江面上的清军发现,而被迫折返上海。罗孝全此次天京之行没能成功。1860年6月,太平军克复苏州,逼近上海,给外国人进入太平天国领域在交通上创造了方便的条件。8月底,罗孝全从南方来到上海。9月22日罗孝全到苏州忠王府,他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和忠王李秀成的接见。他在给《北华捷报》的报告中写道:“我在9月20日到达苏州,有忠王秘书刘氏来见我,陪同去谒见忠王……忠王问我是否为罗先生。我说正是。忠王即命我坐下。刘氏坐在我右侧担当翻译。忠王自由的和我交谈了两个小时之久。开始都是些恭维的话,对我在13年前曾任他的真圣主天王的教师,推崇倍至。续则答应批准我前往天京,且将亲自护送我去……”罗孝全在苏州住了10多天后,李秀成派专人护送他去天京。10月13日他到达天京,与分别了13年之久的洪秀全见了面。洪秀全一直比较关注罗孝全的行踪。1854年5月23日,以东王杨秀清名义答覆英人三十一条诰谕里,洪秀全曾问来天京访问的英国外交人员说:“天王闻觉番国兄弟在粤东省设有礼拜堂宣传上帝真道时,天王御驾是得到罗姓礼拜堂,访察其所传上帝真道符合。今该罗姓先生曾否来乎?”罗孝全与洪秀全之间难以调和的分歧,很快将和谐的假象打破。罗孝全到天京传教的基本立场没有改变,他曾对洪仁罗孝全在1861年12月31日写给美国南部浸信会差会部的信中说:“他(洪秀全)要我到这里来,但是不要我宣传耶稣基督的福音,劝化人们信仰上帝。他是要我做他的官,宣传他的主义。我宁愿劝导他们去信奉摩门主义,或者别种不基于《圣经》而出于魔鬼的什么主义。我相信在他们心中,他们是实在反对耶稣福音的,但是为了政策的缘故,他们给予了宽容。可是我相信,至少在南京城内,他们是阻止其实现的……我也看出,我的传教事业是没有任何成功的希望了,也不再期望能容许由别的传教士和我一起在这里进行主的工作。因此,我决计要离开他们了。”从这封信里我们也可以看出,罗孝全这位“洋兄弟”于天王洪秀全的想法是完全两样的。罗孝全哀叹他的活动是“没有任何成功的希望了”。1862年1月21日,他突然不告而别,从干王府匆匆逃到停靠在长江边上的英国军舰,回到上海。罗孝全一到上海,就连续在《北华捷报》上发表文章,攻击太平天国,说太平天国只宣传“政治的宗教”,不准外国传教士任意活动。2月4日罗孝全在上海,向美国驻华公使蒲安臣写了一份长篇书面报告,报告说:“我认为洪秀全只是一个狂人,完全不适于当一个统治者,他没有成立一个有组织的政府……”“我到南京以后不久,天王曾下令容许宗教自由,这使我和基督教界都非常高兴……但他的目的是要我为他宣传他的政治宗教,至于他是否把我看作一个传教士,我现在已经很怀疑。正因为如此,洪秀全乃派出他的官员指导我,请我研读他的著作,要我向其他外国人传播他的宗教……”“我因此认为,在他们中间传教,已无成功的希望。而且不论在宗教、商务或政治方面,都不能从太平天国运动获得什么好处,因而我决定离开他们。”“这事对我来说,是一次非常重大的失望……”罗孝全这篇报告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他离开天京的原因。但言辞显然过激,对洪秀全和洪仁罗孝全离开天京后对太平天国攻击的行为,我们或许可以从心理学的角度加以解释。罗孝全是一个忠实的宗教信徒。他怀着极大的希望和热情到太平天国的占领区传教。但现实和他想象的可以说是大相径庭。具有特立独行个性的人在对一件抱有极大希望的事感到失望时,往往由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这是后来罗孝全对太平天国进行攻击的心理因素。洪秀全企图将西来的基督教改造为可以为农民运动服务的武器,然而这种改造又离不开传统观念的囿制,从骨子里讲洪秀全头脑里传统文化仍然是主流。传教士的修养和奋斗目标,都不允许洪秀全对基督教进行任意的改造。罗孝全与洪秀全之间的矛盾实际上是中西文化激烈的碰撞在具体人物上的折射。同年3月,罗孝全回粤传教,直到1866年告老还乡。1871年罗孝全因患麻风病去世,终年69岁。纵观罗孝全在中国传教的全部过程,我们可以看出他始终面临来自两方面的困扰。一是本国传教士同事的阻挠,现在看来,这种阻挠包含了对罗孝全的蔑视和妒忌等因素,但更多的原因是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