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达生-坎坷重生路

丝绸名人传主讲人：张俊课程团队成员：姚平陶然钱建栋刘立人坎坷重生路1938年5月费达生来到重庆。山城高低销发的楼群，依山而建的吊脚屋，上上下下的长长的城道和石阶，都使她感到新奇。日军占徐州后集中兵力进攻武汉，国民政府向重庆转移。街道上来往的多是刚到大后方的军政人员和各地难民，因而更显繁华和喧闹。很多难民扶老携幼，容颜疲惫憔悴，露宿在码头上、路旁屋檐下，令人可怜。

费达生避开繁华地段找了个旅馆住下来。因有王志莘先生的举荐信，第二天，四川丝业公司副经理坐着小汽车到旅馆来看她，拿出红帖子聘书，聘请她担任公司的制丝总技师。还给她预备了一套房子。一向在农村、工厂奔跑的费达生突然受到这样优厚的待遇真有点受宠若惊哩!

费达生是闲不住的人，没有事情做最感到难受。她要求到工厂去看看。副经理总是说:不忙，不忙!你好好休息”再一问，才知道除了一个丝厂在磁器口外，其余的都散布在四川各地。在她再三催促下，副经理陪同她出来视察了。出了门有汽车，下了车要坐“滑竿”一长长的两根竹竿，中间一.个供人躺的椅子，前后各有一人抬。到了工厂里，前呼后拥地许多人奉陪，摆酒设宴,猜拳行令，要占大半天功夫，到生产车间去的时间很少。费达生对官僚、商人那种阿谀奉承、虚意应酬一套作风很看不惯。

有天，她接到王志莘先生的电话，问她情况，费达生苦恼地说:我在这里当官,我不习惯呀!港话“有官

当还不好吗?”王志莘开玩笑说。接着又说:“你先干下去,再想办法吧!

”

四川丝业公司下面有十个丝厂，费达生看过六个，设备都比较落后。磁器口的一丝厂购进几十部她参加研制的女蚕式立缫车，尚放在库房里。费达生指导工人进行安装，试车投产。丝业公司决定在阆中建丝厂，她参与了勘察设计。她感触很深的是这里各工厂使用的原料还是土茧，说明蚕丝业改进也要从养蚕抓起。费达生在重庆街上不断遇到从下江逃难来的蚕校教师、学生，为他们在丝业公司和下属工厂安排了工作。但蚕校搬迁到四川来，丝业公司却不愿接收。她又到昆明去看从英国留学归来的弟弟费孝通顺便了解下蚕校能不能迁到云南。从弟弟口中得知，清华大学、北京大学搬到大后方尚未安定下来,小小的蚕校当然更难安排了。

正在这时，新生活运动妇女指导委员会设立了个生产事业组，组长是女教育家俞庆棠。她计划建立一个蚕丝实验区，托人来找费达生,想请她出任主任。

俞庆棠先生出身于太仓名门，是著名教育家唐文治先生的长媳，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她看到中国广大劳苦大众和他们的子女为生活所迫，享受不到教育,因而提出大力推行民众教育的主张。她创办了江苏教育学院，自兼教授和研究实验部主任，在无锡及附近地区创设了许多民众教育实验区。她倡导的民众教育经验从江苏推广到河南、广东等地，被人们誉为“民众教育的保姆’。

当费达生在苏南城乡开展蚕丝改革时，俞庆棠的民众教育也正搞得热火朝天。有的实验区发展蚕桑生产,向女蚕校求助，郑辟疆曾派出技术人员给予指导。

俞庆棠比费达生大几岁，高高的个子，椭圆形的脸庞，戴付金边近视眼镜，一派学者的风度。但她并没有书生气，办事很干练。费达生在一位学生陪同下,到她在重庆的临时住所去看她。她开门见山地说:

“现在处于抗战时期，男女同胞都要为抗日出力，前线兄弟流血杀敌，后方姐妹要挥汗做工。我也不懂生产，欢迎你们这些专家来参加生产事业组工作。”

费达生心想:我到大后方来，就是想为抗日出力呀!随口说:

“我也不懂什么,这些年就是蚕丝....话未落音，俞庆棠接过去说:

“我们就是想成立个蚕丝实验区!你在苏南开展蚕丝改良不是很有成绩吗?”

“四川农村没有去过,不知可适合发展蚕丝?”“你可以先去看看。”

俞庆棠和郑辟疆同是黄炎培先生创办的中华职业教育社的理事。她问起郑先生的近况,费达生说他还在上海，也准备到大后方来。

俞庆棠爽快地说:“他来T请他担任我们生产事业组的顾问。”

抗日战争爆发后，俞庆棠应邀参加了1938年5月举行的庐山妇女谈话会。她在会上发言，认为必须发动后方妇女群众参加生产，以支援长期战争。会议期间，中共代表邓颖超会见了她，使她了解到延安非常重视生产工作。所以会后她出任了妇女指导委员会生产事业组组长。

俞庆棠带领费达生等人到永川进行了考察，计划在重庆附近建立纺织实验区，并派费达生到川南去，为蚕丝实验区选定地址。

费达生由四川蚕业改进社一位同学陪同赴川南实地考察。当时重庆到乐山的交通十分不便，水路乘木船需七、八天，陆路坐滑竿、人力车要六天。费达生走的陆路。路上看到农民生活十分贫困，常以野菜稀汤充饥,小孩冬天不穿鞋,赤脚。老百姓吸毒的很多，抬滑竿的走半天路程也要吸了大烟再走。他们说:“白饭不吃可以活,黑烟不吸不能走路!”每天晚上，费达生住在门口贴着“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的村野小店里，臭虫多极了,一把一把抓起放到洗脸盆里用纸头烧。睡觉时随身带的提包要用绳子捆在手腕上，以防被人偷走。

川南的蚕丝业也很落后，然而自然条件很好，发展潜力大。

来她们到了

青神县汉阳坝。路旁田坎上，山坡上，一行行，一排排绿葱葱的桑树吸引住了费达生的目光。她走到桑树下细细看，这里的桑树和湖桑不同，不但树干高，而且桑叶比湖桑大得多，简直如同葵花叶子一般。她问道:‘这是什么桑树，长得这么好?”

“这里叫‘沱桑’。”

“有这么好的桑树，只要蚕种好，一定能养好蚕!”费达生兴奋地说。

她在桑树下，

越看越喜爱，攀住树枝，采摘下一束鲜嫩的桑叶。她觉得乐山是继续从事蚕丝工作的好地方，虽然比在丝业公司当“官”艰苦,但是可以大有作为，意义更大。她把桑叶带回重庆，像鲜花一样插在玻璃瓶里，放在桌子上。她拿起笔给郑先生写信，忽然，李白的诗句“燕山雪花大如席”涌到脑海中来，于是，纸上落下这样一行字:

“……乐山桑叶大

如席，请我师速来!”1939年春天，郑先生一行人从上海绕道香港,银转万里,到达重庆。费达生一见他们，就谈在乐山设立蚕丝实验区的事，并且拿出了那一束“沱桑”。那桑叶已经干枯了，失去了鲜嫩的颜色。郑先生拿在手里仔细看看，也很喜爱，笑着说:“唔，乐山桑叶大如席呀!”费达生看了眼郑先生，会心地笑了。

一束“沱桑”从这个人手里传到那个人手里，像什么稀罕物件似的。是的,哪有一个从事蚕丝工作的人不喜爱桑叶的呢?

大家谈起从上海来时一路的情况，费达生又讲了这样一段故事:她来时是经长沙、武汉走的，当时国民党政府机关正在往重庆迁移，她到武汉航空公司售票处去买票，他们说到重庆三天之内的票都售完了。好说歹说，他们也不肯解决。她灰心丧气地走出售票处，刚好碰上从重庆回来的王志莘先生。王志莘听她一-说

，便说:“我进去联系一下!”经过王先生的交涉，航空公司才同意当天一班飞机取下一个邮包，把她装上。

郑先生听完伸出一个指头点着她，逗笑说:“你呀,正好抵一个邮包!”

大家看看费达生小巧轻盈的身材，又想到她几个月来东奔西跑，哈哈笑了起来。然而，都从内心深处感激她给大家找到了一个“国难期间”可以

落脚的地方。但是，他们面前又出现了一道难题。一批毕业生已经散开了,就剩下几个教职员，要挂出蚕校的牌子，必须教育部承认，拨给经费。因为教育部掌握在国民党CC派的手里，郑先生不是他们的人，所以他们借口这个学校原是江苏省的，拒绝给经费补助。大家商议后，只好先去两人到乐山打前站，郑辟疆、费达生等留在重庆继续与教育部办理交涉。

有天早饭后，朝雾散去，蓝天飘着片片白云，是重庆少有的好天气。他们正要出门，忽然，山头上紧急警报“呜呜”呼叫起来。费达生扶着郑先生走出房间，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马达声，成群日本飞机已飞到头顶上。费达生顾不得朝空中看一眼,拉着郑先生急忙往院子中间的防空洞钻。刚进洞口，“轰隆”一声巨响,

-颗炸弹在附近爆炸开来，强烈的气浪把他俩冲倒了。

外面敌机在狂轰滥炸，大施淫威。当他们从防空洞出来时，一眼看到街上墙倒屋塌，遍地瓦砾，有的木板房屋还在燃烧智烟。东倒西歪的电线杆上挂着半截人腿，血水一点点滴下来.....敌机连日实施大轰炸，城内在动员疏散。郑先生和费达生等在化龙桥江对而的农村中找了户人家暂住下来，每天利用敌机轰炸的间隙，派人过江到教育部去讨经费。软磨硬要，教育部终于每年给5000元经费。于是他们动身向乐山进发。

乐山古称嘉州，地处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条江河的汇流处，城外凌云山大佛是闻名全国的古迹。抗战以来，外地逃难来的人很多，武汉大学也搬迁到此地。这个偏远的小县城一时变得繁荣、热闹起来。

费达生刚去时，从四川丝业公司讨来了一批茧壳。她和程瑜、杨志超等技术人员带领工人做丝棉卖。费达生把她在日本学的做丝棉技术传授给工人。用两口大铁锅煮茧，然后抽出丝绪均匀地缠绕在木架上。因为做成的丝棉被套质量好，很畅销,从中赚了一笔钱，补充了开办经费。

蚕校与蚕丝实验区是两个牌子，套人马。学校为实验区培训机关，实验区是学校的实验推广区。郑辟疆和费达生住在嘉乐门外半边街五圣寺的实验区机关内，领导着两个单位的工作。

蚕校初到租住平江门内的旧绸厂房屋。因为城区不断遭到日寇飞机轰炸，便疏散到城外牛耳桥蚕种场授课，在白羊坝购地建校舍。在1939年秋天先招收了蚕科一个班，随后又受四川丝业公司委托开设一个制丝班。师生克服困难，自已动手，修建房屋,开辟桑园。教师们吃住、备课挤在一间房屋里，自编自印讲义，自制教具。基础课请武汉大学教师兼课，使教学能正常进行。同时,开展科学研究，把从江南带来的蚕种，进行适应性试养，培养适合川南地区的新蚕种。制丝方面，在抗战中因日寇封锁，日本及江浙的立缫车无法运到四川。他们就地取材，设计了七七式木制立缫车，进行示范推广。还编辑出版了大后方唯一的蚕丝学术刊物《蚕丝月报》。印刷费用全靠费达生、郑先生等人捐献出来的一部分工资。乐山蚕丝实验区包括乐山、青神、眉山、犍为、井研、峨眉、夹江七个县。由于过去四川几派军阀割据一方，四川省丝业公司也控制不了川南的蚕丝业，所以这里养的蚕还是土种。实验区成立后，在七个县设立了蚕业指导所，在乐山等三县设大小桑苗圃七所，蚕种制造场两所，在农村大量推广改良蚕种。

费达生带领技术人员又走到川南的山野、田间,出入农户蚕室，指导、帮助农民栽桑、养蚕。

在川南指导养蚕遇到两大难题:一是当地气候潮湿，白僵病流行。蚕已成长到快吐丝的时候，忽然发病,蚕体僵化，身上一层白色的粉末，而且传染很快。但是当地老百姓并不怕，因为“川僵蚕”是中药中有名的药材，能祛风解痉，化痰散结，对小儿惊风、中风癫痫、咽喉肿痛、风疹搔痒均有疗效，可以拿到中药铺卖钱。养蚕指导所成立后，大力向群众宣传,能密闭的蚕室用福尔马林消毒，不能密闭的蚕室用硫磺熏，同时实行隔离等防病措施,使白僵病基本消灭。再是当时四川实行蚕丝统制，改良蚕茧不准私卖私缫，压价收购。每值茧汛期，大批“缉私队”横行乡间，有的地方激起蚕农反抗，群起把茧庄捣毁。费达生多次向妇指委会反映，利用国民党内部派系矛盾,终于废除了阻碍生产发展的蚕丝统制政策。

郑辟疆这时年过六十，不适应四川气候，身体常闹病。费达生经常独自往返重庆，向生产事业组汇报工作,讨要经费。妇指委会办公地址在上清寺求精中学内。1940

年底，为扩充苏稽蚕种场、冷藏库的建筑费，费达生到重庆，这时，俞庆棠先生已经离开。生产事业组新的负贵人讲经费困难，要他们自筹解决。费达生再三说明理由。这位负责人越听越不耐烦，板着脸质问道:“你们在江苏能向银行借款，为什么现在常来要钱?”费达生听了真是哭笑不得，现在是抗战期间，怎能和在江苏的情况相比呢?她想到自己是为了抗战胜利，为了乐山蚕丝实验区事业的发展，仍坚持要求,而那位负责人硬是不肯批。相持不下,就一同去见妇指委会指导长宋美龄。宋美龄听费达生说明了情况，同意给一部分经费，但又说:“只这一次，以后要你们自已解决，不能再靠会里经费了。会里经费都是国外捐来的，不是容易使用的。”后来到“文化大革命期间，见宋美龄的事就成为她挨批斗的主要“罪行”之一

乐山蚕丝实验区成立时,费达生曾向四川丝业公司提出辞去制丝总技师的职务，公司未同意。这样也好，便于随着改良蚕种的推广,蚕茧产量的增长,对丝厂进行技术改造。

乐山有华新、凤翔两家丝厂。华新厂已关闭年余，院内长满了荒草。财产抵押给四川丝业公司，为丝业公司第六丝厂。凤翔丝厂每年也只开工不长的时间，勉强撑持着门面。乐山实验区与四川丝业公司商定，在1942年派出技术人员，帮助安装了学校研制的复摇式丝车。因为改复摇后，可以实行生丝检验，制造定级的高级生丝，所以在管理上也进行了一.些改革,实行纤度赏罚制度。但在开始实行时，工人不理解,差一点引起罢公工。原来当技术人员宜布要实行纤度赏罚制度时，工人中就议论纷纷。技术人员的江浙口音，解释了半会，工人也没有全性。有的说:“里欺编工人。要减少工资了!”有的说:"干一个月看看，发了工资再说吧”到了月底工资算出来，确有一部分人因做出的生丝质最差而受罚。他们情绪激动我到工会要求罢工抗议。

厂方报告了当地政府和实验区。由乐山县政府主持召开了各方代表参加的调解会。

费达生和王天予代表实验区出席了调解会。

会议开始，工人代表指责厂方想方设法扣减工人工资。他气呼呼地说:现在厂

里产量增加了，生丝质量好了。可是工人工资不但不增加，还要往下减，这公道吗?”

费达生耐心解释说:“实行纤度赏罚制度目的是促使技术向上，提高生丝品质，并不是要降低工资。这个制度过去在江苏实行过，对促进技术进步有明显效果。现在一丝厂、四丝厂也实行了。”

接着技术人员也拿出了当月实际执行的结果，说明得到了奖赏的人多，受罚的人少，工资总额是增长的，

“现在物价飞涨，我们就拿那么一点钱，还要七折八扣，一家人怎么过活么?”一个女工代表可怜巴巴地说，

费达生听了心里一一候，过去只是从有利于技术进步着想，而对工人群众生活的考虑太不够了!当即表明态度:

“丝厂工资我们实验区无权处理。至于赏罚办法,如果大家认为有不妥当处，我们可以修改!”经过半天的协商，工人代表的情绪缓和了，表示同意继续执行这个制度;同时，厂方也接受工人的意见，对赏罚条件作了修改，扩大奖赏面，减低处罚的金额。经过技术改造后,这个厂的产品质量和生产效率明显提高。

凤翔丝厂的厂主看见华新丝厂面貌大为改观，亲自来到实验区，请费达生和郑先生到厂里去，商量技术改造计划。有年夏天，费达生在青神县汉阳坝指导春蚕结束的时候，有位姓帅的中年农民听她常讲在江苏饲养秋蚕,便指着茂密的桑叶说:“费先生，你不能帮助我们也养秋蚕吗?”

费达生摇摇头说:“没得办法，你们这里没有冰雪,没法修建冷库呀!

这位对科学养蚕十分热心的农民却不以为然,说:

“费先生，我们到峨眉山上去修,山上有雪!”饲养秋蚕的关键是蚕种必须经过冷藏。那时的冷库没有用阿莫尼亚的制冷机，就靠冬天把水塘里结的冰块搬放到里面去，起冷冻作用。到四川他们也想过推广秋蚕，只是这地方气候暖和,冬天不见冰雪,蚕种冷藏问题解决不了。谁知这位对科学养蚕十分热心的农民却出了这个主意。费达生回来和大家一商量

，都觉得是个好办法，就请这位农民领路到峨眉山去勘察。

经过实地勘察，决定由蚕校负责在半山腰初殿旁边修建冷库，浸酸池修在清音阁附近。

冷库房屋建好已经到了冬天。峨眉山上，白雪皑皑。树枝弯弯下垂，上面堆着雪，下面结着一条条冰凌，形成晶莹如玉的一道道冰帘，在灿烂的阳

光照射下万树银花，色彩变们不定,最为壮现。一起把山坡

上的冰雪块块搬进冰库堆

积起来费达生顾不得欣赏峨眉山的雪景，和工人们她见冷藏库内的几个台阶上撒了些冰屑，路待、工人背着冰块很难走，就站在几个台阶中间，，一手抱住一根柱子，伸出另一只手把工人一个个往上拉，助一臂之力。房间里空气有点闷人，干了一阵子，她额上出汗了，仍坚持着干。等到搬完，她往外走时,觉得浑身疲软,气喘吁吁，胸膛发闷。她扶住门口.颗大树，咳嗽了两下，一股粘液涌上喉头，脚下出现两口鲜红的血痰....

同事扶她坐下来休息了一会

,要送她下山。她仍坚持着看到把冰雪堆好，才下了山，到苏稽蚕种场去休息。

郑辟疆听说费达生在山上吐了血，急得坐立不宁。第二天，郑先生乘辆黄包车来到了苏稽查种场。这里几个工作人员都是从江苏逃难来的女蚕校毕业的学生，她们把老校长领到费达生住的楼上的房间里。

费达生躺在一一张木板床上，身上盖着浅蓝色印花面放子，面色蜡黄，知发报做，显出恹恹病容。看见郑先生进来,急忙披衣靠墙坐了起来。郑先生见她黄瘦憔悴的样子，心中涌起怜爱之情,亲切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没啥，就是当时有些难过。”费达生见郑先生来了很激动。其实，她敬慕郑先生，也看出郑先生对自己有种特殊的感情。“你平时不大咳嗽，不会是肺结核吧?”那时肺结核是一种令人恐怖的恶疾。“谁知道怎么搞的,搬了一会冰，有些难受,就吐血了!”“那是在山上累坏啦。”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