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国政府支持与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绩效

摘要:对外直接投资绩效是衡量企业国际化成败和建设对外投资强国的重要考量。文章以“一带一路”倡议的出台作为准自然实验，考察了母国政府支持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绩效的影响。结果表明:(1)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海外子公司资产收益率(ROA)有所降低;(2)这一绩效降低与部分企业不当追逐政策红利相关，体现为发生在更有动机追逐政策红利的非国有企业海外子公司，存在更大外来者负担和合法性压力的与中国非接壤、制度距离较大的东道国;(3)随着时间推移，投资者趋于理性，外来者负担有所下降，这一绩效降低效应逐渐减小。文章为更好地利用母国政府支持提高对外直接投资绩效、完善“一带一路”政策体系提供了微观经验启示。关键词:“一带一路”倡议;对外直接投资;海外子公司;绩效;双重差分法不论何种形式的跨境资本流动，其本质仍是政治选择的结果，受到政治理念和政策环境的影响和塑造(王碧珺、罗靖，2022)。母国政府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接投资来源地，这与中国政府对于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支持和服务密不可分。研究发现，产业政策支持降低了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临界生产率(洪俊杰、张宸妍，2020a);金融财税政策支持提高了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概率(洪俊杰、张宸妍，2020b);政策支持还有助于中国各区域对外直接投资差异的收敛(杨校美、然而，母国政府支持在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决策层面具有重要作用的同时，对于企业后续投资绩效又有怎样的影响?现有文献对该问题的关注仍较缺乏。对外直接投资绩效的衡量涉及诸多方面，其中，投资项目的收益性具有基础性地位，因收益欠佳的投资对于任何类型的企业来说都是难以持续的。海外投资项目的收益状况受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72073150)作者简介:王碧珺(1985－)，女，湖北武汉人，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为国际投资理论与政策;宋子威(1998－)，山东日照人，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资。感谢匿名审稿专家的修改建议，文责自负。王碧珺，宋子威:母国政府支持与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绩效到子公司效应、母公司效应、行业效应、国家效应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王碧珺、目所在东道国的宏观经济和社会政治环境对该投资收益的影响。关于投资母国，尤其是母国政府因素对海外投资项目收益影响的研究还较为缺乏。“一带一路”倡议给予了我们研究这一议题的机会。在“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中国政府付出了巨大的努力①。有鉴于此，本文基于2006~2017年中国海外子公司层面的数据，以“一带一路”倡议作为准自然实验，将样本期间位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海外子公司作为处理组，位于非“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海外子公司作为对照组，利用双重差分法考察了“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以中国sROA的变化情况，以期为更好地利用母国政府支持提高对外直接投资绩效、完善“一带一路”政策体系提供微观经验支持。随着2000年“走出去”战略的提出、2004年对外直接投资由审批制转为核准制以及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带来更多投资机会，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快速增长，学界对此关注增多，且研究重点逐渐从对外直接投资的决定因素转向对外直接投资的绩效问题。但是，受限于数据的可得性，大部分关于对外直接投资绩效的研究都是基于母公司视角研究对外直接投资对国内母公司的影响。部分学者转向调查问卷数据以克服二手数据的缺乏，将对外直接投资绩效的研究从母公司视角切换至海外子公司视角。代表性研究包括:Liuetal．(2016a)关注的是行业层面风险对中国海外子公司的投入本地化、营销本地化进而经营业绩的影响;Liuetal．(2016b)关注的是企业的市场学习效应对中国海外子公司业绩的积极贡献;Taoetal．(2018)关注的是母公司的人力资源策略如何影响中国海外子公司自主权进而对子公司的业绩产生影响。然而，以上研究存在两方面不足:一是利用调查问卷数据对海外直接投资绩是基于行业和企业层面影响因素的分析可能忽视了中国独特制度背景因素的影响。有鉴于此，熊名宁、汪涛(2020)和汪涛等(2020)克服了调查问卷数据的局限，基于中国海外子公司的实际财务数据，论证了文化多样性、母国与东道国之间外交关系对中国海外子公司经营绩效的提升作用。本文将这一领域的研究继续推进，利用中国海外子公司ROA来刻画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绩效，聚焦母国政府支持的影响。本文利用“一带一路”倡议来研究母国政府支持对对外直接投资绩效的影响，这一议题也属于“一带一路”倡议的经济效应研究领域。一方面，现有文献发现“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国内企业行为有显著影响，包括:促进了中国企业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出口增长(孙楚仁等，2017);助推了以全要素生产率提高为倡议对海外相关企业产生的影响则缺乏研究。另一方面，现有研究还发现“一带一的绩效表现产生的影响也缺乏相关研究。本文试图弥补以上两方面的研究不足，分析“一带一路”倡议对海外子公司绩效的影响，将对“一带一路”倡议经济效应研究的国内视角拓展至海外层面，从“走出去”的投资决策阶段延伸至“走下去”的投资后经营阶段，有助于学界和实业界进一步认识“一带一路”倡议对微观行为主体的影响，从而为“一带一路”政策体系的完善提供微观经验支持。相较于现有研究，本文的边际贡献还体现在，将对外直接投资绩效影响因素的研究拓展至制度和治理领域，以期为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提高对外直接投资绩效提供理论参考。关于“一带一路”倡议是否以及如何对中国海外投资项目绩效产生影响，本文提出了对立的两个假说。(一)绩效提升假说在“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中国政府从战略对接到项目落地，从国内布局到国外推动，从外交协商到企业跟进，调动了国内外各类资源推动“一带一路”倡议尽快取得早期收获并得到更广泛的认可(盛垒、权衡，2018)。各中央部委、地方政府的政策措施使得参与“一带一路”项目的相关企业直接受益，获得了资金支持，融资约束得以降低。过去的经验分析发现，融资约束显著抑制了中国企业对外束。李建军、李俊成(2020)发现“一带一路”倡议显著扩大了相关企业的信贷融资规模，而降低信息不对称和改善财务状况是重要机制。此外，“一带一路”倡议还可以有效降低相关企业的融资成本与融资交易成本。徐思等(2019)发现，“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主要通过融资来源与经营成本两个渠道降低受支持企业的融资约束。企业融资约束的降低，能帮助它们扩大经营规模，增加研发投入，从而有助于心相通———还有助于降低企业“走出去”的风险。在政策沟通方面，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协商制定经济合作规划和保障措施，加强了双边投资协定、避免双重征税协定的磋商，建立了国际商事法庭和“一站式”国际商事纠纷多元化解决机制，有助于降低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所面临的经济和政治风险。设施联通是共建“一带一路”的优先方向，有助于促进要素在区域间和区域k2016)。在贸易畅通方面，共建“一带一路”促进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构建区域内和各国良好的营商环境有助于降低交易成本和营商成本。在民心相通方面，共建“一带一路”推进了各国开展形式多样、领域广泛的民间交流活动，降低了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所面临的社会风险。(2018)发现“一带一路”倡议显著降低了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风根据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说1:相对于位于非“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海外子公司，位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海外子公司的经营绩效更好。(二)绩效降低假说“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显著促进了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学者们使用较为严谨别方法验证了“一带一路”倡议的对外投资促进效应(Du＆Zhang，了追逐支持政策而进行过度和非理性对外投资以及在海外市场过度竞争的现象，从而对投资绩效产生不利影响。首先，“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各部委、地方政府、金融机构都纷纷出台支持政策。企业打上“一带一路”的“身份标签”后，也会迅速成为各方关注的焦)。过去的经验研究证明，财政补贴会刺激企业过度投资(魏志华等，2015)，而本身并不在政策支持下的企业会通过多元化经营的方式“绞尽脑汁”进入支持领域(杨兴全等，2018)。本身并不具备大规模“走出去”能力和实力的企业，也可能会为了获得政策好处而盲目扩大对外直接投资活动。其次，为了争取政策支持的先发优势，企业倾向于快速做出投资决策，这一过程中可能忽略市场的实际情况(王克敏等，2017)，从而产生非理性对外投资行为。路”沿线国家的整体投资风险较全样本更高;从风险子项来看，“一带一路”沿线2019)。企业在做出对外直接投资决策时，应开展充分的可行性分析和项目评估，并制定各类风险防范和应对预案。如果为了追逐政策支持而匆忙投资、过度投资，那么海外投资项目将面临较高的投资风险，企业的投资收益难以保障，甚至可能血本无归。最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市场容量较难在短期内大幅扩大，如果在短时间内涌入大量企业，可能会加剧市场竞争，压低在位投资者的利润空间。“一带一路”倡议不仅带动了中国企业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直接投资，而且还通过基础设施的改善促进了其他国家企业对当地的投资。随着越来越多的企业进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直接投资，相互之间在某些领域的竞争关系会加剧。竞争是企业创新的重要驱动力，但过高程度的市场竞争则会增加企业的经营管理成本，打击创新活动，降低企业绩效，甚至扭曲市场资源的合理配置(夏清华、黄剑，2019;熊艳等，2017)。在缺乏有效监管与合理竞争合作机制的情况下，便会出现恶意竞争，互相损害彼此利益，进而损害中国“一带一路”海外投资整体利益的情况(保根据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说2:相对于位于非“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海外子公司，位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海外子公司的经营绩效更差。(一)模型设定模型(1)中，i和t分别表示中国海外子公司和年份;ROA表示中国海外子公司的资产收益率，衡量的是中国海外投资项目绩效;Treati表示中国海外子公司是否ls表示可能影响中国海外子公司ROA的其他控制变量;FEs表示控制的固定效应，主要包括年度固定效应、中国海外子公司所在行业固定效应、所在东道国固定效应、企业固定效应;ε表示随机误差项。“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海外投资项目绩效的影响。(二)数据与变量库通过股权穿透实时更新全球超过1．2亿条股权关系信息。本文利用企业的股权信息查询到全球所有属于中国所有人控股的企业，并筛选出位于中国大陆之外(不含港澳台地区)、中国所有人控股比例在50%及以上的企业，构成中国海外子公司的数据集。由于本文采用DID的研究设计，因此只将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前后均有观测值的海外子公司作为样本②。该样本包含2349家中国母公司在43个海外国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来衡量。ROA刻画了企业总资产的使用效率和创造价值的程度，能综合反映企业已实现的业绩，是国际商务文献中使用得最为广泛的企业绩效衡量指标之一(Maet代表处理组，即位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③的中国海外子公司;Treat等于0代表对照组，即位于非“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海外子公司。②Post表示时间虚拟越等，体定义见表1。其中，中国海外子公司层面的“企业规模”“企业年龄”数据来自BVD－ORBIS全球企业数据库;中国海外子公司所在东道国层面的“人均GDP”“GDP增长率”“人口规模”“自然资源”“企业税率”“人均专利数”变量衡量了东道国的市场机会、资源禀赋、生产成本和技术水平，数据来自世界银行世界发展指标(WDI)数据库和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网站;“建交年限”“投票相似度”衡量了中国与东道国的双边关系，前者是笔者根据中国外交部网站公布的建交时间计算得来，表2为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显示中国海外子公司ROA的均值为－0．004，变量简称定义被解释变量中国海外子公司的资产收益率核心解释变量样本期间位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海外子公司取值为1，位于非“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海外子公司取值为0控制变量企业规模中国海外子公司总资产的自然对数企业年龄中国海外子公司成立时间+1的自然对数中国海外子公司所在东道国的人均GDP(千美元)中国海外子公司所在东道国的GDP增长率人口规模中国海外子公司所在东道国人口的自然对数自然资源中国海外子公司所在东道国矿石和燃料出口总额的自然对数企业税率中国海外子公司所在东道国的企业所得税率人均专利数中国海外子公司所在东道国每万人专利数建交年限中国海外子公司所在东道国与中国的建交年限，标准化于区间0~1投票相似度中国海外子公司所在东道国与中国在联合国会议投票的相似度表2: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变量观测值平均值标准差最小值中位数最大值企业规模企业年龄企业税率建交年限投票相似度人口规模自然资源人均专利数(一)基准回归结果行业固定效应，列(2)没有控制东道国固定效应，列(3)对这两者都进行了控制。列(4)~(5)进一步控制了企业固定效应，其中，列(4)控制了国内母公司固定效应，列(5)加入了海外子公司固定效应。回归结果显示，不管是哪种情况，本文所关注的交叉项Treat×Post的系数虽然大小略有变动，但符号都显著为负。这初步说明，与位于非“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海外子公司相比，位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海外子公司ROA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确实有所降低。母国政府政策不仅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决策有重要影响，且持续作用于企业投资后经营阶段。一些中国企业可能为了追逐“一带一路”支持政策而进行了匆忙、过度和非理性对外投资，从而压低了企业投资的利润空间。在控制变量中，与中国海外子公司ROA显著正相关的变量主要是海外子公司规模和东道国经济增长率。企业的经营绩效与其规模有密切关系。现有文献发现，企业规模与研发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与生产率之间呈现倒U型关系，但大部分企业扩大规模都有助于提高生产率，进而对其绩效有正面影响(孙晓华、王昀，2014)。表3的结果也显示出企业规模与中国海外子公司ROA之间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显著性水平为1%。表3的结果还显示，东道国GDP增长率与中国海外子公司ROA之间也存在正相关关系，体现出东道国经济增长对企业绩效的提升作用。(二)DID估计的有效性分析以上基准估计结果的可靠性取决于DID估计的有效性。因此，本部分进行两个有效性检验，包括平行趋势检验和安慰剂检验。3:“一带一路”倡议与中国海外投资项目绩效:基准估计结果企业规模企业年龄＊＊＊＊企业税率建交年限投票相似度人口规模自然资源人均专利申请数量常数年度固定效应是是是是是行业固定效应否是是是是东道国固定效应是否是是是国内母公司固定效应否否否是是海外子公司固定效应否否否否是观测值调整后的R2为t值。本文采用双重差分法研究“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海外子公司绩效是否以及如何发生变化。双重差分估计的前提是满足平行趋势假定，即处理组和对照组在政策事件发生后的差异仅在于处理组受到了政策影响而对照组不受政策影响。在实际操作中一般只检验处理组和对照组随时间变化的趋势在政策事件发生前有没有显著差异。如果没有显著差异，那么假定政策发生后如果没有政策的冲击，处理组和对照组的变化也满足平行趋势。为了检验处理组和对照组是否满足平行趋势假定，本文参考现有文献(Liu＆理组和对照组的变化趋势。他年份观测值，2007年为基准年;其他变量与基准模型一致。如果2013年之前各图1汇报了2013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前六年处理组和对照组绩效差异趋势变化的估计结果，竖线表示90%的置信区间。可以看出，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之前，交叉项系数的回归结果大部分为正且不显著，系数大小也基本稳定。这表明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之前，处理组和对照组的变化趋势不存在显著差异。因此，DID模型满足平行趋势假定。为了进一步验证“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海外子公司绩效的影响并未受到遗漏随机设定“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基准结果进行安慰剂检验。具体而言，本文在22227个海外子公司观测中随机抽取14145个观测作为伪处理组，剩余的8082个观测作为伪对照组，以此进行DID回归。由于伪处理组是随机生成的，因此安慰剂检验的交叉项Treat×Year的系数应该不会显著偏离零点，否则则表明模型设定存在识别偏误。图2报告了基于500次随机抽取进行回归得到的“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海外子公司绩效影响的估计系数核密度分布，得到回归系数的均值为0．0000962，接近p安慰剂检验的估计系数中明显属于异常值。综合这些结果表明，本文发现的“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海外子公司绩效的影响不太可能因为遗漏变量而导致严重偏误，具有一定有效性。为了保证基准回归结果的稳健性和可靠性，本文进一步通过倾向得分匹配检验、替换代理变量、进一步筛选样本等方法对基准回归进行稳健性检验。注:竖直虚线代表基准结果。中政策本身可能存在的非随机选择导致的内生性问题，本文利用PSM方法对DID模型中可能出现的选择性偏误进行修正，重新配比对照组之后再估计处理效应。具体为协变量，并采用核匹配的方式为每个位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子公司观测匹配一个位于非“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子公司观测④，并最终得到各有5606个位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子公司观测和位于非“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子公司观测，共11212个匹配样本。经过匹配，处理组与对照组的协变量差异基本不再显著，差异得到了有效控制⑤。表4列(1)汇报了进行PSM处理后的DID估计结果。可以发现，交叉项Treat×Post的系数在5%水平上依然显著为负。使用倾向得分匹配结合DID回归后，本文的主要结论依然成立。OEBVDORBIS。由于ROE数据没有ROA数据表4:稳健性检验:倾向得分匹配检验、替换代理变量、进一步筛选样本中国海外子公司ROA替换代理变量为样本剔除全球金融危机年份控制变量是是是是年度固定效应是是是是海外子公司固定效应是是是是观测值调整后的R2号内的数值为t值。限于篇幅，表格中并未列出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以下各表同。由于当控制海外子公司固定效应时，海外子公司的行业、东道国和母公司均为不发生变化的变量，于是行业固定效应、东道国固定效应、母公司固定效应在回归时均被自动省略。ost著为负。替换代理变量后，本文的主要结论依然成立。带一路”倡议的政策冲击发生年份，但由于“一带一路”倡议的具体提出时间是2013年下半年，因此出于稳健性考虑，本文将所有2013年的观测值都剔除，再重新进行DID回归，结果如表4列(3)所示。剔除2013年的观测值后，样本数量下著为负，本文的主要结论仍然成立。球金融危机对国际投资有较大的负面影响，出于稳健性考虑，本文将所有2008~2009年的观测值都剔除，再重新进行DID回归，结果如表4列(4)所示。剔除。新的回归结果显示，交叉项以上四个稳健性检验更加充分地支持了本文基准回归结果的可靠性和稳健性。(一)母公司为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在中国的制度背景下，政策红利对于企业获得财政、金融等多方面资源支持有着重要影响。以产业政策为例，研究发现受政策支持的企业得到了更多首次公开募股和股票增发再融资的机会，获得了更多的政府补贴、税收优惠、银行贷款尤其是受政策支持的企业则面临更高的行业准入门槛、更为严格的信贷审批程序、更高的中国政府提出的重大国际合作倡议，也可能有类似的效应。从已有的研究来看，“一带一路”倡议显著地扩大了受支持企业的信贷融资规模，降低了受支持企业的银行借款成本和公司债券融资成本，增加了受支持企业所获得的税收优惠，改善了因此，资源受限的企业更有动机追求政策红利。就中国的情况而言，非国有企业追逐政策红利的动机可能更为强烈。现有研究发现，货币紧缩时，非国有企业负债增长率明显放缓，在银行信贷方面受到的冲击更大(陆正飞等，2009;饶品贵、姜国华，2013)。国有企业则享有预算软约束，获得了更多的政府补助和大股东救助(郑志刚等，2020)。信贷优势和预算软约束会弱化政策对国有企业的投资激励效果，这是因为无论国有企业是否处于激励领域，其都能利用政治联系获得所需的资源(黎文靖、李耀淘，2014)。不论是产业政策、财政补贴还是工业用地价格扭曲等政策刺激，对非国有企业投资的影响都更为显著(黎文靖、李耀淘，2014;黄那么，“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海外子公司绩效的降低是否主要发生在非国有企业的海外子公司?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本文根据所属母公司的产权性质将中国海外子公司分为国有企业的海外子公司和非国有企业的海外子公司，并分别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见表5。从回归结果来看，在表5列(1)国有企业海外子公司的样本中，交叉项Treat×Post的系数不再显著;而在列(2)非国有企业海外子公司的样本中，交叉项Treat×Post的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为负。本文进一步将非国有企业海外子公司的样本根据规模区分为“非国有大型企业”“非国有中型企业”和TreatPost有小型企业”样本中，交叉项Treat×Post的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为负。根据以上分析，由于非国有企业追逐政策红利的动机更为强烈，因此“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海外子公司绩效显著下降也主要发生在非国有企业的海外子公司，尤其是在非国有小型企业的海外子公司。表5:“一带一路”倡议与中国海外投资项目绩效:母公司为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的差异性中国海外子公司ROA国有企业非国有企业非国有大型企业非国有中型企业非国有小型企业控制变量是是是是是年度固定效应是是是是是子公司固定效应是是是是是观测值调整后的R2(二)母国与东道国制度距离与是否接壤为追逐政策红利而进行的非理性和匆忙扩大投资导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海外子公司ROA的下降，可能也与中国投资者对当地行业、市场、制度等方面ilityofForeignness关。母国和东道国之间制度距离的缩小以及存在接壤的地理特征对于降低外来者负担有重要意义。具体而言，制度距离影响资产获取型对外直接投资企业获取、吸收和利用战略性资产，影响资产利用型对外直接投资企业转移、利用母公司的竞争优势，从而降低海外子公司的经营绩效。根据制度接近性理论，给定其他条件，制度距离的缩小有利于降低跨国企业面临的制度性交易成本、获取“合法性”的难度以外，母国和东道国存在接壤的地理特征使得两者存在文化接近性，有利于降低投资本文根据东道国是否与中国存在陆地接壤将样本分为“接壤”和“非接壤”国家，根据东道国与中国的制度距离将样本分为“制度距离大”和“制度距离小”国家。东道国与中国的陆地接壤状况来自CEPII数据库。关于制度的测度，与大多数的计算方法，可以得到制度距离指标。本文进一步根据制度距离指标进行分类设置，若指标值在该年度中位数以上，则为“制度距离大”的东道国，反之为“制度距离小”的东道国。为了探求母国和东道国的制度距离远近和是否接壤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海外子公司绩效变化中的差异性表现，本文将“接壤”和“非接壤”国家以及“制度距离大”和“制度距离小”国家进行分样本回归分析，结果见表6。可以发现，“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海外子公司绩效的降低主要发生在与中国非接壤国家以及与中国制度距离较大的国家。中国投资者在这些国家面临更大的外来者负担、合法性压力以及较高的信息搜寻成本，更可能出现因为非理性和匆忙扩大投资或者市场过度竞争而导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海外子公司ROA下降的现象。应如果是为了追逐政策红利而进行非理性和匆忙扩大投资进而导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海外子公司ROA下降，那么随着投资者趋于理性、市场趋于完善、外来者负担有所下降、东道国信息更为充分，这一效应预期将会减小。为了验证这一推测，本文对“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海外子公司ROA的动态变化进行了估OA议提出之初(2013年)为－0．026，在提出的第二年(2014年)时该效应仍较强，但在提出的第三年(2015年)时该效应减弱至－0．011，并在提出的第四年(2016年)时不再显著。这验证了本文的推测:随着投资者趋于理性、市场趋于完善、外表6:“一带一路”倡议与中国海外投资项目绩效:母国与东道国制度距离和接壤状况的差异性中国海外子公司ROA接壤非接壤制度距离大制度距离小控制变量是是是是年度固定效应是是是是子公司固定效应是是是是观测值调整后的R2资项目绩效:动态效应控制变量是年度固定效应是子公司固定效应是观测值调整后的R2外子公司ROA降幅的确有收窄和减弱的趋势。示(一)研究结论母国政府支持是促进企业开展对外直接投资以更好地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的重要支撑，但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绩效有怎样的影响却缺乏相关研究，而绩效问题是对外投资高质量发展和企业保持全球竞争力的重要考量。本文利用2006~2017年中国海外子公司层面的数据，以位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海外子公司作为处理组，位于非“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中国海外子公司作为对照组，利用双重差分法考察了以“一带一路”倡议为代表的母国政府支持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绩效的影响，主要得出以下结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以中国海外子公司ROA为表征的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绩效有所降低。在有效性分析和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该结论依然成立。2．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海外投资项目绩效降低主要发生在非国有企业的海外子公司(尤其是非国有小型企业的海外子公司)以及与中国非接壤、制度距离较大的东道国，背后可能存在部分非国有企业为了获得“一带一路”政策红利而进行了过度和非理性投资的因素推动。为充分，“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海外投资项目绩效降幅呈现收窄和减弱的趋势。本文将海外子公司视角下对外直接投资绩效影响因素的研究拓展至制度和治理领域，显示出政府对企业国际化行为的影响不仅存在于“走出去”的投资决策阶段，而且持续作用于“走下去”的投资后经营阶段，并将“一带一路”倡议经济效应研究的国内视角延伸至海外层面，具有一定的理论贡献。(二)实践启示本文还对于政府决策和企业国际化实践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对于政府而言，制定和实施政策时不仅要重视调动企业的积极性，还应考虑可能对企业行为产生的扭曲，最大化激励的同时尽量减少扭曲，以产生更好的政策效果。就“一带一路”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