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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举证责任分配:一个价值衡量的方法举证责任安排:一个价值衡量的方法

导言

举证责任的安排是一道公认的法律难题。到目前为止,关于举证责任的讨论,大量的是梳理、评论各种学说,并试图确立合理的举证责任安排规章。然而,在形形色色的疑难案件面前,人们发觉,那些举证责任安排规章经常显得捉襟见肘,众说纷纭的理论在初学者眼里甚至被搅成一团浆糊。

本文的目的不是提出一种新的举证责任安排规章,而是试图供应一种新的思索路径。这种思路试图摆脱对制定法和各种理论所确立的举证责任规章的迷信,转而通过对相……

一、“依法认定”的困惑

我国《行政诉讼法》“一刀切”地规定由被告对其所作的详细行政行为的合法性担当举证责任,并要求一律做到“证据确凿”。在各种立法和司法文书、法律教科书中,“被告举证”、“确凿充分”一词几乎成了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套语。人们由于频繁的使用而习惯于这种说法,几乎已经放弃了对它原来涵义的思索、对其正值性的质疑。

诚然,在多数状况下,由行政机关对自己的行政行为所依据的事实担当举证责任是合理的。在行政程序中,行政机关把握强大的调查取证的权力和力量,即使在某些状况下相对人也能举出证据,但由行政机关举证往往更有效率,更能节约社会资源。这样的举证责任安排规章也将指引和促使行政机关在作出行政打算前收集充分的证据,从而削减错误,有利于爱护相对人的权利。尤其在我国行政法治初创时期,它对于促进行政机关“依证据行事”、防止行政机关滥用权力具有乐观作用。但总体上,这样规定在理论上过于粗糙,在实践中过于“死板”。前述案例就是对《行政诉讼法》规定的一个挑战。

在案例1中,警察在讯问过程中是否使用了暴力,导致汤某死亡,是争吵的焦点。《行政诉讼法》对于此类“事实行为”没有明确的举证责任安排规章。假如根据“谁主见谁举证”的一般原则,原告明显很难对此举出充分证据,其结果可能是不公正的。读者自己可能会有种种看法,法律却是缄默的。两位法官在评论该案,进行事实推理之处,还指出了一个政策性考虑:汤某死因已无法查清,所以,判令公安机关对其死亡担当全部赔偿责任或者完全不担当责任,“都是不利于爱护公民的合法权益,维持社会安定,调处好‘官’民关系的。”(注:参见皮宗泰、洪其亚:“违法行为能否推定:对一起公安行政赔偿案件的分析”,《行政法学讨论》,1998年第3期。认真分析,这几点理由好像都是针对公安“安全不担当赔偿责任”来说的;至于为什么公安只需担当部分赔偿责任,真正的理由好像被掩盖了。鉴于该文的身份(重庆市高级法院行政庭法官),这两位的观点很可能代表、甚至事先影响了审理此案法院的态度。)这种态度不免令人有“和稀泥”的感觉,在实践中可能是圆通的,但在理论上没有供应一种坚决、清楚的立场,并且与侵权赔偿法的精神不全都。(注:作为赔偿要件的违法事实是否认定,司法必需给出一个“一刀两断”的答案。而假如作为赔偿要件的违法事实得以认定,就全赔(在本案其它要件具备的状况下);假如不能认定,就不赔。除了混合过错,以及在行政不作为赔偿中可能消失的例外,也没有“酌情赔偿”一说。)

对于案例2涉及的举证责任以及相关的证明标准问题,我国法律好像已经供应了明确答案:依照《行政诉讼法》第32条的规定,被告应当对所作的行政惩罚打算担当举证责任;又依《行政诉讼法》第54条规定,一个合法的详细行政行为应当是“证据确凿”的,(注:《行政诉讼法》第54条还规定“主要证据不足”构成撤销详细行政行为的法定理由。假如考虑到法院在撤销和不撤销详细行政行为之间只有一种可能性,“证据确凿”与“主要证据不足”之间客观上存在协调和连贯关系,把两者合二为一,可以说仍旧是以“证据确凿”为标准。高家伟:“论行政诉讼举证责任”,《行政法论丛》,第1卷,法律出版社1998年,页466。)《治安管理惩罚条例》、《行政惩罚法》等相关法律同样规定了“证据确凿”的标准。(注:《治安管理惩罚条例》第34条规定:“经讯问查证,违反治安管理行为事实清晰,证据确凿,依法应受惩罚的,应当作出惩罚打算。”《行政惩罚法》适用于简易程序的第33条规定:“违法事实确凿……可以当场作出行政惩罚打算。”)假如依照该标准的字面含义(注:《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1998年修订版)对“确凿”的解释是“特别的确”。)来衡量,本案被告的惩罚打算很难说是达到了的,行政惩罚打算是应当被撤销的。然而,法官没有因此判决被告败诉。或许法官在判决中考虑了各种因素、权衡了各种价值,但或许法官来不及细细揣摩其中奥妙,仅仅凭借一种直觉,以牵强的条文援引轻松地滑过理论上的困惑。

无论如何,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法律规定与现实的断裂。而当现实的行为在直觉上具有合理性的时候,我们就有必要对行政诉讼的举证责任制度和学说进行反思。“在一个证据规章贫乏的制度内,在一个其立法更多地代表立法者的和善规范意愿而非代表制度实践阅历的国度里,我们既应承认确立被告负举证责任原则的立法例之意义,也应努力突破它显在的或潜在的束缚。”(注:沈岿:“行政诉讼举证责任共性化讨论之初步”,《中外法学》,2000年第4期。)

二、寻求举证责任安排规章的努力

鉴于制定法规定的缺陷,很多学者试图通过寻求“科学的”举证责任规章理论予以弥补。在法律史上曾有“当事人地位说”(由原告举证或者由被告举证)、“待证事实分类说”(主见乐观事实者负担举证义务,否认者不负担举证义务)、“法律要件分类说”(各当事人应当就对其有利的法律规范构成要件的事实举证)等学说,试图确立普适的举证责任规章,使得通过演绎推理得出详细案件应当适用的举证责任。(注:可参见叶自强:“举证责任及其安排”,《民商法论丛》,第7卷,法律出版社1997年,页176-195;张卫平:“证明责任安排的基本法理”,载何家弘主编:《证据学论坛》,第1卷,中国检察出版社2000年。张卫平教授在该文中主见,“确立一个抽象、但明确的证明责任原则仍旧是有必要的”。)这些学说在肯定范围内符合“效用最大化”的经济学原理,也符合人们从生活阅历中得出的正义直觉,因而是有效的。但这些学说确立的形式标准,在纷繁简单的详细案件面前,经常显得模棱两可,或者背离普遍公认的正义准则。从根本上讲,这种企图用一、两条规章或者几条规章来划定举证责任界线的想法,是“形式主义法学”思维方式的产物。(注:针对所谓区分权利依据规范和权利阻碍规范确定举证责任的理论,德国学者莱昂哈德讥之为“法学形而上学”。转引自张卫平:“证明责任安排的基本法理”,载何家弘主编:《证据学论坛》,第1卷,中国检察出版社2000年。张卫平教授在该文中主见,“确立一个抽象、但明确的证明责任原则仍旧是有必要的”。)我国《行政诉讼法》关于举证责任的规定,明显带有同样的痕迹。

一些学者和实务部门留意到,假如一味地要求由行政机关举证,在某些情形下将导致不公正或者不效率。于是举证责任转移在行政诉讼理论和制度层面被引入。(注: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若干问题的解释》(2000年3月8日)第27条规定:“原告对下列事项担当举证责任:(一)证明起诉符合法定条件,但被告认为原告起诉超过起诉期限的除外;(二)在起诉被告不作为的案件中,证明其提出申请

的事实;(三)在一并提起的行政赔偿诉讼中,证明因受被诉行为侵害而造成损失的事实;(四)其他应当由原告担当举证责任的事项。”这条规定可以认为确认了举证责任转移。)证据法学者们留意到,在诉讼的对抗过程中常常发生举证责任转移的状况,有时甚至在原、被告之间来回转移。一旦一方当事人供应证据推翻了对方的证据,天平的指针就倒向这一方当事人,除非对方当事人供应更有力的证据推翻了他的证据。(注:高家伟:“论行政诉讼举证责任”,《行政法论丛》,第1卷,法律出版社1998年,页439-443。)“举证责任问题仅仅是一个打算由谁来担当推动义务的规章”,(注:Abhorv.NorthEasternRailwayCompany(1883),11Q.B.440(C.A.),Affirmed(1886),11App.Cas.47(H.L.),转引自高家伟:“论行政诉讼举证责任”,《行政法论丛》,第1卷,页440。)不是从头到尾都停留在一方当事人身上,而只是当事人在事实调查的某个阶段应当担当的证明责任,而不是一次性和最终意义上的责任。同样,《行政诉讼法》规定的被告的举证责任,也是被告对详细行政行为合法性担当首先的证明责任。举证责任转移理论的引入,使举证责任的安排更加符合公正和效率的要求。但是,当事人是否完成劝说责任的问题又与另一问题联系在一起:什么状况下才算完成了劝说责任,从而举证责任的指针又停留在对方身上?也就是说,应当采纳什么样的证明标准?这样,举证责任的安排在法律技术上可能转变为证明标准的确定问题,后者经常构成案件的关键问题。

对于我国行政诉讼证明标准的问题,有学者主见,在“案件事实清晰、证据的确充分”这一一般性的证明标准之外,还要用“占优势的盖然性”标准作为我国行政诉讼例外的证明标准,以保证证明标准相对于详细情形的敏捷性。(注:高家伟:“论行政诉讼举证责任”,《行政法论丛》,第1卷,法律出版社1998年,页465-469。)这种主见否弃了证明标准的单一性,缓解了现有举证责任制度过于刻板的弊端。通过对不同证明标准应当适用的范围的归纳讨论,可以使举证责任的安排规章趋于精细和明确。(注:高家伟博士认为,“占优势的盖然性”标准可以适用于如下行政领域:行政机关根据简易程序作出详细行政行为的案件,实行临时性保全措施的案件,依据猜测作出详细行政行为的案件,以及行政裁决案件。《行政诉讼法》第54条还规定“主要证据不足”构成撤销详细行政行为的法定理由。假如考虑到法院在撤销和不撤销详细行政行为之间只有一种可能性,“证据确凿”与“主要证据不足”之间客观上存在协调和连贯关系,把两者合二为一,可以说仍旧是以“证据确凿”为标准。高家伟:“论行政诉讼举证责任”,《行政法论丛》,第1卷,法律出版社1998年,页468、469。但这些观点还有待论证和商榷:行政机关根据简易程序作出详细行政行为和行政裁决是否都以“占优势的盖然性”为满意?行政机关实行临时性保全措施和依据猜测作出详细行政行为是否都必需达到“占优势的盖然性”标准?例如,《道路交通事故处理方法》(1991年)第12条规定:“公安机关依据检验或者鉴定的需要,可以临时扣留交通事故车辆或者嫌疑车辆、车辆牌证和当事人的有关证件,检验或者鉴定后应当马上归还。”从立法目的看,这里扣留嫌疑车辆所需证据好像很难说是要求达到“占优势的盖然性”,称“合理怀疑”或许更恰当。)但即使如此,“证据确凿”标准和“占优势的盖然性”标准本身仍是一个模糊标准,其适用范围也需要进一步探讨。美国学者迈克尔·贝勒斯指出,尽管证明标准通常分为较为牢靠、确凿可信和毋庸置疑三级,但在实践中,这三个标准是边界不清的。(注:迈克尔·贝勒斯:《法律的原则:一个规范的分析》,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页67。)在确定两大法系的证明标准有相对确定的客观标准的同时,有学者指出,“即使相对的客观标准也只能是仅具有参考价值”。(注:毕玉谦:《民事证据法判例实务讨论》,法律出版社1999年,第17章“论民事案件证明标准之确立”。)所以,试图从一个或者几个抽象的标准动身去规律地推演某个特定案件的举证责任应当如何确定,同样存在不行克服的困难。目前,我国已有不少法律依据详细情形规定了特定的证明标准。(注:例如,前述《道路交通事故处理方法》第12条规定,公安机关依据检验或者鉴定的需要,可以临时扣留交通事故“嫌疑车辆、车辆牌证和当事人的有关证件”。《税收征收管理法》第26条规定,税务机关“有依据认为”从事生产、经营的纳税人有躲避纳税义务行为的,可以在规定的纳税期之前,责令限期缴纳应纳税款;在限期内发觉纳税人“有明显的转移、隐匿其应纳税的商品、货物以及其他财产或者应纳税的收入的迹象”的,税务机关可以责成纳税人供应纳税担保,假如纳税人不能供应纳税担保,税务机关可以实行税收保全措施。《人民警察法》第9条规定,为维护社会治安秩序,公安机关的人民警察对“有违法犯罪嫌疑的人员”,经出示相应证件,可以当场盘问、检查;经盘问、检查,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将其带至公安机关连续盘问:被指控有犯罪行为的;有现场作案嫌疑的;有作案嫌疑身份不明的;携带的物品可能是赃物的。)但正如全部的制定法都无法避开的缺陷,它们也不行能是包罗无遗、明白无误且总是合理的。

由于详细情形的特别繁复和千变万化,举证责任的安排看来不行能找到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标准,或者找到一套能够以不变应万变的规章体系。在很多状况下法律没有明确规定或者依法律的字面规定处理将导致不合理结果,还需要法官依据详细案情,权衡各种利益和法律价值,确定详细案件应当适用的规章。

三、“共性化讨论”的意义与缺陷:对案例1的分析

沈岿先生的“共性化讨论”在举证责任的安排方法上代表了一个思路的转移。它摒弃了“谁主见谁举证”、“被告举证”之类举证责任安排规章问题的抽象探讨,而把举证责任的安排建立在对详细情境的衡量上。这种方法打碎了成文法规定的“单一固定模式”(沈岿语)的桎梏,使举证责任的安排有可能更趋公正、合理。然而,他的“共性化讨论”的主见仍旧存在一些缺陷。

在探讨案例1中公安机关应否对汤某死亡担当赔偿责任时,沈岿先生模拟原告的口吻提出:“要查清有没有违法行为,唯一途径是进行尸检。而被告无视我们的一再要求及其法定的尸检职责,不进行尸检就责令我们将尸体火化。这莫非不能表明被告可怕尸检、可怕尸检结果揭露其违法事实?莫非我们不能由此推定其有违法行为吗?”在他看来,“这个事实推定的盖然性好像远远超出50%,甚至可以达到80~90%”。沈岿先生没有具体阐述本案的证明标准问题,但明显,在他看来,公安机关实施违法行为致汤某死亡这么高的盖然性,应当可以导致原告解除劝说责任,劝说责任转移到被告身上。(注:在接下去的论述中,沈岿先生好像消失思路游移。在将公安机关有没有实施违法行为与违法行为(若有的话)是否直接导致汤的死亡分别认定的前提下,他认为:“由于本案中被告没有以优势证据或明显和令人信服的证据,劝说法官信任汤死亡系其他缘由而非违法行为所致,所以,其必

然要担当败诉后果。不过,在第一个争议点上,事实推定的盖然性极大(也因此解除原告劝说责任),但假如以被告未进行尸检为由来推定违法行为是导致汤死亡的直接缘由,其盖然性则要大打折扣。”于是,得出结论说,“法官在判定被告必定担当赔偿责任的同时,又酌情削减了赔偿数额,这个裁判是合乎理性的”。举证责任的设立,就是在有些事实无法查清时,“快刀斩乱麻”,让法官从事实认定的窘境中解脱出来。所以,当劝说责任转移到被告一边后,除非被告能够拿出确凿证据让法官信任自己没有实施违法或者其没有尸检是有充分正值理由,就应当由被告担当败诉后果,而不能再在盖然性问题上纠缠,以致事实不能在法律上确定。上述失误减损了他通过个案分析寻求举证责任规章的努力,但不影响沈岿先生基本推理思路的价值,也无关本文主旨。)沈岿先生还强调,从公安机关不尸检推定其在询问过程中实施的违法行为是基于阅历和常识,所以只是事实推定而非法律推定。

可见,沈岿先生在对详细情境中权衡举证责任安排时,完全囿于特定案件中争议事实发生的盖然性的考量,是以盖然性大小为唯一依据。尽管沈岿先生确定不认为可以获得肯定真实,但透过他的整个论证过程,可以看出,他探讨举证责任的唯一落脚点是发觉个案中的事实真相。(注:虽然没有明确的阐述,沈岿先生的论述其实也隐含了价值推断:盖然性达到肯定程度,当事人达到证明标准,举证责任将发生转移;在不同的案件中,所需要的盖然性可能不同,至于详细达到多高的盖然性举证责任才转移,需衡量案件的详细状况而定。但是,在沈岿先生的论述中,价值衡量发生的场合和目的是确定本案当事人解除举证责任应当达到多大的盖然性。就个案处理而言,仍旧离不开推定事实的盖然性。)在探寻事实的过程中,他并不考虑同类案件的状况,不关注法官在这个个案中确立具有普遍意义的规章,也不希求这个案件对行政机关或者相对人今后行为的指引作用。这种思索方式体现了一种司法判决中(尤其是事实认定上)“向后看”的定式。他对个案中发生的、已经逝去的事实真相的执着追求,遮挡   了举证责任制度对于受该制度影响的潜在当事人的行为的规范功能。

我赞成公安机关未予尸检导致劝说责任转移到公安机关头上,但与沈岿先生的推理方式不同,我的推理不是建立在盖然性的考量上,而是建立在对公安机关违反尸检义务应当担当的法律后果的价值衡量上。在我看来,公安机关未予尸检是否出于“可怕尸检、可怕尸检结果揭露其违法事实”的动机并不重要,公安机关实施违法行为的盖然性有多大也不重要(虽然不是完全无关),重要的是公安机关未能履行在本案状况下应当履行的尸检义务,导致事实无法查清。衡量各种法律价值,应当责令其担当在事实认定上的不利后果。

首先,公安机关在本案中负有尸检义务。沈岿先生在文章中提到,公安机关无视其“法定”的尸检职责。或许能够找到一些要求公安机关进行尸检的制定法规定(虽然我没有找到),但我认为,即使没有规定,在本案的特定状况下,公安机关也负有尸检的义务。汤某在派出所接受询问,“活着进去死了出来”,公安机关无论如何必需对死因有一个令人可接受的交代。公安机关仅以汤某生前患过肾病为由,认定汤某死于“肾病发作”,是草率敷衍、不能令人接受的。通过尸检查清死因,是一个诚信的政府所必需的。假如尸检证明公安机关实施违法行为导致当事人死亡,那么惩处罪犯,安抚死者家属,改善政府与人民的关系;假如尸检证明公安机关没有实施违法行为,那也能够还公安机关一个清白。

其次,公安机关没有履行尸检义务,应当担当在事实认定上的不利后果。公安机关违反尸检义务导致事实无法查清,这在证据法上可以视为“证明的妨害”。(注:叶自强:《民事证据讨论》,法律出版社1999年,页170-172。)我国一些法律规定了证明阻碍在事实认定上的法律后果(通常把这类推定称为“法律推定”)。(注:例如,国务院的《道路交通事故处理方法》第20条规定:“当事人逃逸或者有意破坏、伪造现场、毁灭证据,使交通事故责任无法认定的,应当负全部责任。”法律推定的规定出于立法者的价值衡量,其中也隐藏着立法者对一般状况下逃逸等行为与肇事行为之间盖然性的估量。但当法律规定以后,在个案适用中逃逸等行为与肇事行为之间的因果关系就退出考虑范围,只要当事人逃逸造成事实无法认定的,就推定该当事人负全部责任,而无需在个案中考量当事人交通肇事的盖然性有多大。)在本案中,没有制定法明确规定公安机关未予尸检在事实认定上的后果(或许由于这一缘由,沈岿先生强调他所作的推定只是“事实推定”),法院能否依据价值衡量予以确定?我同意法官的一个推理,汤某死于突发性疾病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但正如沈岿先生所说的,“要查清被告有没有违法行为,唯一途径是进行尸检”。由于公安机关没有进行尸检,就责令死者家属把汤某火化,导致汤某死得不明不白,而且再无水落石出的可能。“任何人不能从自己的错误行为中获利”,这是一项不言而喻的法律原则。在当前的执法状况下,类似本案可能发生的警察刑讯致人死亡以及肇事后毁尸灭迹的现象都是有可能的。假如公安机关通过拒绝尸检可以掩盖他的违法行为,那么,必将鼓舞公安机关以及任何行政机关在类似案件中通过毁灭证据来躲避责任。因此,即使没有制定法的明确规定,法官也可以从公安机关未予尸检的事实推定其实施了违法行为。如此可以促使公安机关主动、诚恳地做好尸检,给死者家属、给社会“一个说法”。

当然,“证明的阻碍”的法律后果是多种的。我们可以设想,通过立法来规定公安机关拒绝尸检所应当担当的行政责任(譬如对责任人员予以行政处分),乃至刑事责任。但是,对于行政机关来说,仍旧可能为避重就轻而不予尸检;而对当事人来说,他所要求的赔偿仍旧无法得到。所以,这种设想即使可行,也不应当排解事实认定上的推定效果。

上述推定的效果导致劝说责任的转移,但不是不行反对的推定。(注:关于推定的分类和法律效果,可参见叶自强:《民事证据讨论》,法律出版社1999年,页97-111;高家伟:“论行政诉讼举证责任”,《行政法论丛》,第1卷,法律出版社1998年,页466。)理论上公安机关可以从两个方面来反对:一是拿出确凿证据证明汤某确系其它缘由死亡(这在本案中已无可能),二是如沈岿先生所说的,“其不进行尸检就责令火化的行为是有相当充分之理由的”(但我想象不出有什么充分理由)。

或许读者觉得我的推理过程与沈岿先生的观点“换汤不换药”,没有实质意义。为了放大我与沈岿先生思路上的分歧,我们设想把案情稍稍修改一下:汤某在派出所接受询问期间突然死亡,但是,没有死者家属在场看到汤某临死前的特别状况,死者家属也没有“一再要求尸检”。在此状况下,派出所未经尸检就把他送去火化,以致死亡缘由无法查清。这种状况下,汤某死于派出所的违法行为的盖然性,与前面争论的例子相比,无疑是要大打折扣的,或许不到50%,更不用说90%。或许在沈岿先生看来,依据盖然性的考量,这种状况下不能认定派出所实施违法行为并导致汤某死亡,从而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而在我看来,这种状况下,公安机关仍应担当赔偿责任。

四、价值衡量方法的再次运用:对案例2的分析

上面通过对沈岿先生“共性化讨论”主见的评论初步阐述了价值衡量的观点。下面我将尝试用案例2中交通行政惩罚案件来

检验桑本谦先生的举证责任安排公式,并再次运用价值衡量的方法论证该案中的举证责任问题。

在《对证明责任安排的经济学分析》一文中,桑本谦先生运用经济学的分析方法,给出了一个举证责任的安排公式:“预期错判损失(错判概率×实际错判损失)+证明成本”之和较小的一方,应当担当证明责任。与沈岿先生以盖然性为唯一考量相比,桑本谦先生增加了“实际错判损失”和“证明成本”两个参数,从而更加周全。但他就此止步,基本上不情愿再“考虑太多的因素”,尽管熟悉到他的公式与现实司法实践的简单图景相比已经不行避开地严峻失真,因而不具有普遍意义。(注:桑本谦:“对证明责任安排的经济学分析”,载郑永流主编:《法哲学与法社会学论丛》,第4卷,中国政法高校出版社2023年。)

在把经济学分析运用于举证责任安排上,桑本谦先生迈出了重要的一步。给出的简洁明白的公式特别迷人,在理论上也可能是圆通的。但在简单的现实世界中,象“错判概率”、“证明成本”之类的参数,往往(即使不是永久)不易得到牢靠的统计数据,或者猎取统计数据的成本过于昂扬。所以,在实际操作中,我们更多的是借助生活阅历,而不是精确的统计。尽管如此,“预期错判损失(错判概率×实际错判损失)+证明成本”的公式能够为本案供应一个不错的争论基础。本文想提示的是,“桑本谦公式”在操作中每一个因素都可能引发分歧,并简单忽视某些价值,其中包括举证责任安排对于建构将来法律秩序的普遍价值。这些价值在类似本案的详细状况下,恰恰可能是至关重要的。(注:桑本谦先生在阅读本文后,回复说:“我们的分歧实际上是我们采纳两种不同的写作方法(我是模型化的、您是就事论事)所不行避开的。我完全同意您对我的批判,但我认为,我的缺陷是模型化、公式化思维必需付出的代价。假如我顾及太多的变量,公式就会变得过于简单甚至根本就没有公式。假如我把“预期错判损失”的范围扩展到您要求的程度,公式反倒会变得更加简洁,但却没有意义了。由于公式将会变成“预期社会总收益-预期社会总成本”之差较大的一种证明责任安排方法是可取的,这就等于什么也没说。我的方法是纯形式主义方法和您的方法之间的一种折中,我的方法比您的方法更具确定性和可猜测性,但不如您的方法敏捷;但我的方法与形式主义方法相比,却是长于敏捷性,失之确定性和可猜测性。”)

让我们用“桑本谦公式”来检讨案例2中的举证责任安排问题。在这起交通行政惩罚案件中,由于原告是否“闯红灯”的事实转瞬即逝,对于原、被告双方来说,证明成本都趋向无穷大。假如我的理解没错,依照桑本谦先生的观点,这个参数可以因此忽视。于是,剩下的只有预期错判损失(错判概率×实际错判损失)的比较。

一旦涉及错判概率的`考量,我们发觉存在着对盖然性的不同理解。一种是抽象的盖然性。虽然我没有做过统计,但假如说警察90%以上的交通行政惩罚在事实认定上正确,这样的推断还是站得住的。据此,被告的主见的事实具有明显占优势的盖然性,天平的指针稍稍偏向被告。可是,一旦落到详细案情上,盖然性可能就不一样了。从情理上讲,原告假如不是确信自己没有违反交通规章,假如不是对惩罚结果布满冤屈、甚至生气,是不大可能为5元钱而兴讼的。据此,原告主见的事实好像具有“占优势的盖然性”,法院应当支持原告。面对两种不同的盖然性,我们接受哪一个呢?我倾向于认为,后一情节不应成为法律上的考虑因素;否则,全部的小额诉讼都可能被推定原告有理,对被告不公正,并且可能增加滥诉倾向。但是,这种争议本身可能会减弱盖然性因素在论证中的地位。(注:对于详细盖然性与抽象盖然性的争论,可参见普维庭:《现代证明责任》,吴越译,法律出版社2000年,页277-307。的结论是,将盖然性作为证明责任安排的基本规章是不合适的。)所以,仅仅凭盖然性上有争议的优势,法院唯恐还不足以坚决地支持原告或者被告。

下面再看实际错判损失的计算。假如单纯考虑直接经济损失,实际错判损失对原、被告双方来说就是区区5元钱。这可能让人感觉荒诞:莫非交警惩罚就是为了在国库中增加5元钱?当然,假如桑本谦先生认为应当考虑更多因素(如下文所论证的),那么,我俩就很接近了(但从他的文章中,我没有读到这种迹象)。我们还是仔细探讨本案所包含的超越个案的社会价值。

可能有人为原告争论说,即使一般来说交警的陈述更可信,但就这个案件来说,被告对原告的惩罚可能是冤枉的;从爱护公民权利、维护社会公正的立场动身,行政惩罚仅仅依靠比较优势的证据是不够的。必需承认,这是很有力的理由。尽管本案对原告的罚款仅仅5元,但我们不应遗忘,即使数额微不足道的错误罚款,同样会侵害原告的人格尊严、损害社会道德,(注:一个错误的行为不但带来为订正错误而额外支出的经济损害,还带来道德损害,即仅仅由于非法剥夺一个人的合法权利而带来的道德损害。德沃金把后者称为“道德成本”的增加。)损害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和亲和感,而且在程度上并不肯定相应减轻。我们必需证明,还存在别的重大理由,使得可能的“错罚”成为值得付出的代价。

在探寻“别的重大理由”之前,我想指出,与本案性质相像的,还有压黄线、鸣喇叭、超速驾驶等等违反交通信号、交通标志、交通标线指示等数量众多的行为。这类行为的特点是,违法行为瞬间发生,不留痕迹,通常是警察当场发觉当场处理。全部这些案件(已经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都面对着同一个尖锐的问题:警察对是否违反交通规章的现场推断在多大程度上应被敬重?

虽然我们不能同意交警的现场推断应当“有肯定发言权”,(注:公安部的《机动车驾驶员交通违章记分方法》和《交通违章处理程序规定》于2000年3月1日实施前,公安部交通管理局秩序管理处李江平处长对记者说:“……必需提示大家留意,对违章事实的认定,有关交通管理部门包括民警有肯定发言权。”参见《北京青年报》,2000年2月27日第11版。)但必需留意法院否定交警推断所可能带来的后果。在全部这类案件中,假如单个警察看到了违反交通规章的行为不“作算”,那么,单个警察即使发觉有违法行为,也不能进行处理,由于“证据不足”,一旦当事人起诉,处理打算就可能被推翻。可以预料,警察可能束手无策,或者干脆撒手不管,结果将造成大量的交通违法行为逃逸法网。这对于交通秩序将带来重大损害。两相权衡,为了公共交通秩序好像应当牺牲个人的利益。

或许有人立刻反对说,把一个平常案件引起的后果说得那么严峻,未免过于夸张了。不管这个案件法院怎么判决,大多数驾车者仍会自动遵守交通规章。偶有违规的,警察一旦发觉,照样会处理。而大多数受罚者仍会接受警察的惩罚,真的为几元钱起诉的究竟罕见。可是,我们不能不留意,法治的一个重要原则是同类状况同样处理。除非我们甘愿容忍法院在同类案件中出尔反尔,我们就应当把法院在个案处理中隐含的确认事实的规章看成是全部同类案件中必需坚持的规章。为此,法官在个案处理过程中,不能完全陷于对详细案件孤立的分析,而应当观照同类的状况,在权衡处理结果时一并加以考虑。在这个意义上,举证责任的安排不应当只是对某一个特定案件纯粹“个别化”地衡量,而是对某一类案件的安排。法院应当清晰地熟悉到,他在判决时,不单认定这个案件的事实,也隐含了一条认定事实的规章。一旦“单个警察的认定不作算”

成为一条确定不变、普遍知晓的规章,状况就不同了:违规驾驶将会增多,对单个警察的认定和惩罚不见得象从前那样广泛地被平心静气地接受,“交通秩序的损害”也就不是耸人听闻的夸张。

当然,我们可以设想其它替代方法以求两全其美。其一是增加警力,每次执勤都由两个以上交警执行。但由于交通违规的瞬间性,很难做到两个以上交警同时看到(或听到)违法行为,结果仍有大量“漏网之鱼”。即使有些收效,与警力的大量增加所带来的财政负担和其它负面效应相比,还是得不偿失。替代措施之二是在路口安装交通监控设备。已经有城市在一些主要路口安置了隐藏的录像设备,据说效果不错。借助现代技术和设施解决查证的难题,这种前景是令人欢欣鼓舞的,这种可能性值得仔细对待。假如原告“闯红灯”的路口已经安装了摄像设备,而且要求交警部门在原告对罚款有异议的状况下保存录象资料是合理的,那么法院完全可以把举证责任转给被告,只是本案中不存在这种状况。退一步说,假如普遍应用监控设备的方案在技术、经济和伦理上都是可行的,交警部门获得当事人交通违法的确凿证据就变得简单,那么,由交警部门担当严格的举证责任则也是值得考虑的:即使交警部门没有安装,法院也可以通过提高被告证明标准,从而促使交警部门安装监控设备。但是,有几个因素使这一设想不行行。首先,普遍地、大规模地应用录象设备明显是政府财力所不逮的,巨额的公共支出与所换取的个别公正明显不相称。还有,即使技术和经济条件允许,即使仅仅在街道等公共场所,假如有一天我们发觉自己生活在一个无处不被监控的世界里,那是我们抱负的社会吗?所以,安装交通监控设备不应是交警部门的义务,不能由于被告在本案发生场所中没有安装监控设备,而令其担当不利结果。

看来,交警在执勤现场耳闻目睹的证据应当被推定正确。被告到此完成了举证责任,举证责任转移到原告身上。除非原告能够拿出更有力的证据推翻刚才的初步认定,她将担当败诉后果。从理论上讲,原告至少有两个“路子”可以推翻被告的证据。一是,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没有违反交通规章,或者即使存在“交通违法”的可能,执勤交警在当时状况下不行能看到。本案原告并没有确凿地证明这一点。二是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执勤交警有滥用职权的有意,例如,交警部门把罚款当成“创收”渠道,或者执勤交警与原告有仇隙,借故报复。本案也不存在这种情形。综上所述,本案判决维持交警的惩罚打算是正值的。

五、价值衡量的功能与法律的确定性

一些学者在争论行政诉讼“事实审”的时候曾涉及事实认定问题。有学者认为,法院在事实问题的推断上应当敬重行政机关的认定,另有学者表示反对。(注:相关的争论参见朱新力:“论行政诉讼中的事实问题及审查”,《中国法学》,1999年第4期;于绍元、傅国云、陈根芳:“行政诉讼中的事实审与法律审”,《现代法学》,1999年第5期;杨伟东:“法院对行政机关事实认定审查的比较分析”,《法学讨论》,1999年第6期。)到目前为止,争辩双方基本上只限于供应一种总体的价值倾向。这种价值层面的论述或许能够影响法官的详细推断,但无法供应精确的、有的劝说力的论证。假如我们不认为一种价值必定大于另一种价值,我们必需把价值层面的泛泛争论转为技术层面的精细探究,查找可适用于个案的操作方法。

本文通过两个有争议的案例,展现了在行政诉讼举证责任安排中价值衡量的思索方法。本文试图强调,探寻举证责任安排的目的不纯粹是寻求个案中的事实真相,而在于通过举证责任的安排及证明标准的确定,公正和有效率地安排社会资源,指引当事人应当遵循的行为规章。价值衡量方法的引入,在传统上认为纯粹是“事实”的领域——法律适用通常被区分为事实认定和法律解释两个环节——契入了价值的因素。它超越纯粹个案的探讨,不是把目光集中在过去发生、现已逝去的“事实真相”,也不局限于个案中当事人的利益权衡,而更多关注当事人应当有的行为规章,期盼通过确立合理的举证责任规章去塑造人们将来的行为。一句话,它与其说是“向后看”的,还不如说“向前看”的。

虽然本文选取的两个案例都属于疑难的行政案件,但价值衡量方法的应用既不限于行政诉讼,也不限于疑难案件,在肯定意义上,它是普遍适用的。只不过在一般案件中,事实清晰,或者举证责任的安排规章是明确的、无异议的,不需要价值衡量,或者说价值衡量的过程可以被忽视。但是,价值衡量实际上仍旧存在,隐蔽在证据规章的后面,默然无语地支撑着证据规章的正值性。一旦双方当事人对应当适用的证据规章持有异议,那么,价值衡量将走向前台,去证成或者否定那条证据规章的正值性。总而言之,价值衡量在举证责任安排中的功能体现在如下三方面:在现有制定法供应的举证责任规章不明确(如汤某死亡引发的赔偿案件),就需要运用价值衡量去“弥合法律织物的漏洞”;在现有制定法供应的举证责任规章将导致明显不公正的后果时(如黄某交通行政惩罚案件),就需要运用价值衡量去“熨平法律织物上的褶皱”;即使现有制定法供应的举证责任规章是明确且“合理”的,假如一方当事人有异议,也将需要运用价值衡量去维持其正值性。

当然,提倡价值衡量方法并不反对寻求证据规章的学术努力,以及依据法定的证据规章认定事实的司法实践。在我们这样一个证据规章贫乏的时代,太需要事实认定的规章了!最高法院不久前相继公布的《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和《关于行政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就是一个可喜的努力。但是,正如本文反复强调的,任何规章都是有缺漏的,不行能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同时,假如没有对大量个案的深化探讨,仅仅停留在举证责任理论的抽象论述,建立合理的证据规章体系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而价值衡量的方法,或许能够为个案的深化探讨供应一条有用的思路。

价值衡量必定带有主观推断。在前述两个案件中,读者或许能够接受我的思路,但涉及价值权衡时,完全可能得出不同的结论。例如,在案例2中,有些读者可能坚持公民的利益更应当受爱护,因此交警的惩罚打算法院不该维持。从根本上,这类歧见是不行避开的,在肯定程度上甚至是合理的。但价值衡量的方法从整体上未必比依据规章进行推演更不公正、更难猜测,更令人不行接受。(注:张卫平教授认为,“在详细案件的证明责任安排过程中,一旦让安排者考量利益平衡……等等因素,实际上就赐予了法官更大的自由裁量余地,这样的安排反而不简单为当事人所接受。当事人会把不满抛给法官。应当说法律规定能够很好地汲取当事人对证明责任安排的不满。”张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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