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敦友学术自由的真正敌人是学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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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郑永流教授的大作《学术自由及其敌人——审批学术、等级学术》，心里面益发增加了对郑教授的敬仰。为什么说“益发”呢？由于我此前读到过郑教授的其他大量言论，纯学术的不说，我印象中最深的，那么要数郑教授关于学术公共资源的宏论，大约是，要崇敬那些手头没有所谓科研经费而悄悄无闻做着学术的学者，那些没有花费公共资源而做出了学术成就的学者理应比那些花费了公共资源即使也做出了学术成就的学者更值得人们敬爱（更不要说那些花费了大量的公共资源而结果用所谓的成果搪塞的所谓学者了）。我由此断定郑教授是一位有良知的人，而我们所置身于其中的这个世界有良知的人太少了，所以我就从心里面益发敬仰郑教授了。

但是我想写的这篇小文却不是向郑教授表达我的敬仰，而是想补充一下郑教授上述宏文的纰漏之处。我这样说可能言重了，不过想到身边以及看到的种种，我还是想说，虽然郑教授的上述宏文描绘了当今中国学界一幅真实的图画，但是对这幅图画的解读还有待提高。确实，审批学术、等级学术是当今中国学术的大敌，但是我觉得这些还构不成当今中国学术的真正的敌人，而构成学术自由的真正敌人是学者自己。

审批学术也好，等级学术也好，不管它对于当代中国学术的伤害有多大，但在我看来，它终究是外在的，而且从社会学的角度讲可能也是当下中国在学术场域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由于国家要操纵学术要推动学术的进展，在我们这个国家高于社会的环境里，国家只好用筹划用行政管理的轻车熟路的手段来做了，学者们心目中真正的自由的学术研究当然就很困难了。但是我们务必明白的是，这种国家筹划学术操纵学术或者象邓正来教授所说的规划学术的学识生产形式尽管今天看起来如日中天，但是我觉得也快接近强弩之末，日益显出其颓败之象了。主要的理由就是社会一每日在成熟，国家的权力一每日在后撤，正象黑格尔所说的，社会每天都在发生缓慢的变化，终会有一天为日出所中断，于是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我想说的是，这样一个全新的世界的展现就是审批学术的完全终结之日，也是等级学术的全面退场之时。

可悲的是，我们的学者们并没有做好迎接这样一个全新的世界的打定。得志于做各种衙门的“行走”，自满于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荣誉”，如此等等，都是在自觉地合作国家对学术的筹划与操纵。还有一种情形是，当没有得到国家的“恩宠”之时，往往自怨自艾，自感生不逢时，或者愤愤不平，这也是从负面合作了国家对学术的筹划与操纵。如是说前者可恨，那么后者那么可哀了。有一次我在学术批评网上读到田畔先生的一篇文章，大意是，“哀莫大于心不死”。田先生是对后一种现象的针砭。田先生反用庄子“哀莫大于心死”的话来描述我们当下一些学识分子的德行，今天想起来，心照旧绞痛不已。

所以学术自由的真正敌人可能是学者自己，是学者们在自毁长城，不要赖别人，更不要赖国家。看看各种各样学术腐败，即使是在当代中国最出名的学府里面，剽窃别人的学术成果，往自己脸上贴那些我认为连晚上睡觉都不免心虚做恶梦的头衔，试问有多少“学场现形记”？！莫非这些都要无原那么地要推到国家的身上去而学者们仿佛倒是受害者了吗？！确实，体制是一个理由，但是不是唯一的理由，甚至于不是根本的理由，我们须知人是自由的，人与自然不一样的在于人的选择，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么你就务必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人识别于物的一个根本标志，你不能将自己的恶行一推了事。我们都记得马克思的话，德国的专制制度是对德国学识分子内心不自由的处治。我们身在一个民主国家，我们的学者学识分子们却内心不自由，我请问诸位，你怪谁？

所以在我看来，当下中国学术界的关键在于学者们内心毫无留存的自我忏悔，而不能将自己的所作作为归之于国家与他人，根本上都是自己造成的，荣誉如此，恶行也不例外。往往听到人们讲这样的话，我所取得的劳绩要归功于大家，这是一种相当虚伪的说法，而且这种说法的背后暗藏着一个可怕的调子，即，我所做出的种种恶行当然也是大家的了。

我们自谓是圣贤之国，从小读圣贤书，我们自来就知道，为学之人应当行已有耻，而知耻者近乎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