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鱼钩》人民解放军称号是怎样出现的

《金色的鱼钩》人民解放军称号是怎样出现的？在解放战争中，何时使用中国人民解放军称号？何时由自卫战争改为人民解放战争？改称的背后有哪些曲折的过程和动人的故事？它与新闻报道又有什么关系？现有的文稿中往往语焉不详，甚至传讹。这里作些考证与分析，既澄清事实，又可看到党的战略与策略、宣传的艺术和贡献。我军称号沿革通常，军队定名是件大事，要作决定、发命令，庄严而隆重。可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这支强大的人民军队的定名却不是，既找不到决议，也见不到命令，更没有什么命名仪式，而是在媒体上断断续续出现，并有一个演变过程，持续时间达半年之久。因此，现今的党史、军史，甚至解放军出版社出版的《第一野战军战史》《第二野战军战史》和军事科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大事记》等权威史书中，均没有人民解放军名称的使用过程和定名日期。《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卷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条中，用法是：“1946年6月，蒋介石公开撕毁国共双方签订的停战协定，以约30万人的兵力进攻中原解放区，接着，将战火扩大到其他解放区。”“各解放区军民奋起自卫，人民解放战争全面展开。此后各解放区部队陆续改称人民解放军。”这里虽交代了来由，但何时，为何“陆续改称”，没有下文。为了说明原委，先谈些背景。中国共产党通过“八一”起义、秋收暴动等组建的人民军队，开始称中国工农革命军。1928年5月，党中央决定，各地工农革命军正式定名为红军。1930年后，又逐渐改称中国工农红军。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国共合作形成，8月28日，国民政府宣布中国工农红军主力部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从9月11日起，按战斗序列又称第18集团军）。10月12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宣布将湘、赣、闽、粤、浙、鄂、豫、皖8省边界地区的中国工农红军游击队和红军第28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简称新四军）。随即，这两支部队开赴抗日前线，在敌人占领区纵横驰骋，奋勇杀敌，并创建了一片片抗日根据地，赢得了广大人民群众的信赖和支持，八路军、新四军的名声誉满中外。这期间，蒋介石虽发动三次反共高潮，屡屡进攻八路军，并制造皖南事变，诬新四军为“叛军”，宣布取消其番号，但我党我军为了团结抗战，仍坚持使用八路军、新四军称号。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军队整编，番号作了大的调整，我党为了国家的和平统一，依然保留八路军、新四军称号，只是把挺进东北的八路军、新四军和东北抗日联军合编为东北人民自治军，后改称东北民主联军。因此，解放军战争初期的新闻报道中，关内各战场，除泛指的名称，如“中原我军”“我苏皖前线部队”“晋察冀子弟兵”等以外，大量使用的“苏中新四军”“冀鲁豫八路军”“胶济前线八路军主力”“平汉北段八路军游击队”等仍是八年抗战时的名称。王震率领的三五九旅，是红军改编八路军时，国民党政府给的番号，抗战有功，中原突围到陕北，《解放日报》社论题目就是《欢迎三五九旅胜利归来》，连这样的具体番号也继续沿用。关于战争性质，当时用的是“被迫自卫”“奋起自卫”“解放区军民义愤填膺地投入自卫战争”。在《全解放区人民动员起来，粉碎蒋介石进攻》的重要社论中，也只讲“中国人民已被蒋介石再一次抛入全面内战，规模之大，是数十年所未有”，“因此，中国人民决不能轻视此次蒋介石的进攻，必须团结起来，努力奋斗，将这次进攻，予以粉碎。”从新闻报道中“诞生”的光荣称号开始使用人民解放军和人民解放战争称谓的，是内战打四个月以后，蒋介石不顾共产党和民主党派、社会人士的坚决反对，一意孤行，于11月15日召开“国民代表大会”，制定宪法，选举总统。这是历史的一个重大转折。16日下午，周恩来在南京举行中外记者招待会，严正声明：国民党一手包办的“国大”最后破坏了政协以来的一切决议及停战协定与整军方案，隔断了政协以来的一切和平商谈的道路。18日，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党内指示中指出：“此会开幕之日，即蒋介石集团开始自取灭亡之时”“蒋介石自走绝路，开‘国大’、打延安两着一做，他的一切欺骗全被揭破，这是有利于人民解放战争的发展的。”（《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219页）根据蒋介石关闭和平谈判大门，走绝路和自取灭亡的判断，第一次提出了人民解放战争，也就是把战争性质，由自卫战争改为解放战争。19日，周恩来从南京返回延安。在以后几天，党中央领导人频频集会、商谈，拟出新的战略决策和战斗部署。这时候，正遇朱德总司令60寿辰，党中央破例地以中共中央名义写了一个祝词，并提前四天由新华社全文播发。消息的导语是：“本月三十日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领袖朱德总司令六十岁寿辰”。消息中说：“他的六十大寿，是中国共产党的佳节，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佳节，是全解放区和全国人民的佳节”。同时，发表了《朱德将军年谱》，其中又说：“七月，蒋介石发动全国大内战。朱德将军率领全国人民解放军，奋起抵抗，为中国的独立和平民主而战。”这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称谓第一次公开出现，也是党中央决策、战争性质开始变化的标志。随后（12月6日），《解放日报》社论《时局在开始变动》，把人民解放军的使用具体化了。社论说：“十一月份是蒋介石在美国的帝国主义分子帮助之下发动内战的第五个月。这一月是战局开始转变的月份，是蒋军开始转入被动而人民解放军则开始转入主动的月份。”朱总司令寿辰消息和这篇社论，当时被人民视为人民解放军改称的文字记载，也有人认为这是人民解放军称谓使用的正式日期。是不是从此我军均称人民解放军了？不是，还有近四个月的混合使用期。如：十天后的新华社《一周综合战报》（九日至十五日）中称：“本周内各战线蒋军连续进犯，我人民解放军以暂时失掉县城三座（清丰、内黄、济源）的代价，歼灭蒋军近八千人，并收复县城两座（垣曲、中阳），这再度说明了战局已开始作有利于我的转变。”而文中引用的战例全是旧名：吕梁八路军、太岳八路军、华中新四军等。这一时期的用法，大致三类：社论、述评几乎全用人民解放军；综合战报、战况综述等是两种称谓并用；而前线各个战区的战报、消息、通讯，除用“刘伯承将军所部”“陈毅、粟裕将军指挥的部队”“华东野战军”“晋察冀野战部队”等以后，仍沿用八路军、新四军名称。前线战报中首次使用人民解放军称号的是1947年1月14日。那是鲁南战役后期，以“新华社鲁南前线”电台连发的两条战讯：“华东人民解放军于十一日收复鲁南峄县城的胜利战斗中，计消灭蒋军七千余人。”“鲁南人民解放军于光复峄县大捷声中，复乘胜收复被蒋军侵占之枣庄东十公里的郭里集，是役歼灭蒋军五十一师一一四旅之三四一团团部及另外两个营，生俘蒋军千余人，现枣庄外围正在激战。”从此，华东战场的新闻报道中止了八路军、新四军名称的使用。而其他战场则不同，仍沿用原名。晋冀鲁豫战场是一个月后2月18日，以“河北南部蒋军侵占的重要据点濮阳（注：现属河南）为晋冀鲁豫人民解放军收复”“人民解放军于十六日主动撤出曹县、定陶两城”两条消息开始使用新名的。随后，晋察冀、晋绥和西北战场也相继使用新名了。但是，旧名仍时有出现，直到我军撤出延安以后的五天（3月24日），还有豫北八路军某部截获蒋军汽车、八路军游击队俘获蒋军团长两条消息。从而可以看到，从第一次改称人民解放军到全部使用人民解放军，经历了近四个月的过渡期。当然，东北战场是个例外，从1946年1月，东北人民自治军改为东北民主联军后，新闻报道中一直使用这个名称。我军撤离延安后，关内部队改了，而东北没改，东北民主联军称号用了两年，直到1948年1月改为东北人民解放军为止。这时，中国人民解放军称谓才真正在全国统一起来。军队改名与党的宣传艺术从用旧名、改名，到逐渐使用新名的过程中，可以看到在战争环境中，新闻宣传不仅要服务于政治斗争、军事斗争，使“文武两手”相依相存，而且要善于把党的战略决策、人民群众的呼声愿望和高超的宣传艺术紧密结合起来。前面讲过，八路军、新四军是抗战初期国民党政府授予的番号，如果解放战争开始改名，包括民主人士在内的全国人民会怎么看呢？我继续使用，一方面表明我党仍然承认国民党政府的领导地位，愿与其谈判，促成联合政府，实现国家的和平统一，这完全符合人民的愿望。另一方面，八路军、新四军抗战有功，蒋介石要消灭这两支有功部队，人们必然怨之于他，同情于我，继续使用其番号有助于得到社会各界支持。当蒋介石召开一手包办的“国大”时，人们看到蒋介石关闭和平谈判大门，决心要把内战打到底了。党中央的决策是，客观形势迫使我们别无选择，只有下决心以战争为手段解决中国的问题。所以，毛泽东说蒋介石“日暮途穷”“自走绝路”，把自卫战争改为人民解放战争，在同刘少奇、周恩来一次谈话中还讲：“现在是否提打倒蒋介石？做此工作而不提此口号。”（《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下卷，第151页）这是毛泽东第一次提出做打倒蒋介石的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八路军、新四军改名不仅势在必行，而且会得到人民的理解和支持。但是，为了斗争的有利有节，表明我方并没有把和谈大门关死，让更多的人民群众了解我党的方针政策于和平诚意，所以在人民解放军名称使用上采取了渐变的方法。等到国民党军大举进攻延安，蒋介石得意忘形地宣称，“共匪巢穴”共产党总部已被捣毁，现在只剩下股匪，并飞到延安向部下授勋章、颁嘉奖令的时候，他的独裁、反人民的面目，暴露得更加清楚了。这时候，我全部使用中国人民解放军称号就顺理成章，适得其时了。这种做法不仅在国内得到众多群众拥护，就是包括美国在内的国际舆论也很少听到非议。还值得一谈的是，这次改名不仅没有决议、命令，连何时宣传、如何宣传的便条、批语也没有找到一件，完全是用战报、消息、评论等新闻形式来表现的，也就是说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