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服务业上海城市转型的产业支撑

现代服务业上海城市转型的产业支撑

一引言一般认为，城市是服务业的最主要集聚地。比如，2004年全国地级城市（市辖区）的土地面积仅占全国的5.66%，年末人口占全国的25.63%，GDP及第一、二产业分别占全国的61.35%、19.41%和59.57%，但服务业产值占全国的比重高达83.31%。关于城市发展或转型与服务业发展之间的关系，Singlemann（1978）曾提出一个假说：随着城市化的发展，服务部门将趋于扩大。实际上，Sabolo在1975年就从发展中国家的经验分析中发现了这一关系（Sabolo，1975）。Riddle（1986）基于1977年和1981年81个经济体（分为低收入经济体17个、中低收入经济体28个、中上收入经济体18个、工业化经济体18个）的两组截面统计数据，对Singlemann的这一假说进行了检验，结果表明，在1981年，只有中上收入经济体的城市人口比重（代表城市化水平）与服务业占GDP比重（代表服务业发展水平）之间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但用1977年的数据进行分析，则上述关系就变得不显著了。这说明，即使在发达经济体，城市化与服务业发展之间的关系也是不稳定的。Riddle还发现，对于每一个样本发展中国家，城市化与人均GNP相关，而与增长率无关。尽管工业化经济体的GDP增长的减速与城市化的加速是正相关的，但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其服务业的扩张与GDP的增长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Riddle的发现使人联想到Mera（1984）的研究。Mera认为，如果城市中心的人口少于100万的话，城市化可能会产生负面影响。上述研究表明，城市并非完全是服务业的集聚地，还可能是制造业的集聚地，城市也存在着产业定位与产业分工问题。Sheets，NordandPhelps（1987）、StanbackandNoyelle（1982）等对美国城市体系及其产业定位的研究也支持这一判断。他们还发现，从20世纪60年代早期开始，美国大多数大城市都经历了一场深刻的经济转型，这一转型带来了很长时期的经济痛苦（economicdistress）、大规模的经济结构调整以及面向城市居民的就业和收入机会的巨大变化。服务业的发展使得大多数城市度过了持续至20世纪70年代的经济难关。StanbackandNoyelle（1982）指出，服务业的发展改造了美国城市经济。但Baumol（1967）则认为，服务业的发展也会给城市发展带来“成本病”问题。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城市，目前正处于加快建设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确立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地位，全面提高城市综合竞争力和现代化水平的新阶段。“四个中心”的城市定位与现代化目标要求加快发展城市现代服务业。那么，现代服务业作为现代城市的产业基础是否牢靠，将直接影响到城市转型的成败。本文将针对上海的情况进行分析。以下内容安排为：第二部分评介有关服务业发展与城市转型的基本理论，然后从最终需求角度探讨上海是否存在“成本病”问题，第四部分则从供给角度分析上海城市转型的服务业基础与潜力。最后是结论与建议。二服务业发展与城市转型：“成本病”理论及拓展性讨论（一）Baumol的“成本病”模型Baumol于1967年提出的“成本病”（costdisease）模型又被称为两部门非均衡增长宏观经济模型。[1]该模型研究的出发点是当时美国城市日益增长的财政危机问题，但后续的研究揭示，该模型所蕴涵的思想也适用于分析服务业，而且分析的范围也由城市扩展到整个经济。该模型的基本观点可以概括为：①与其他产业，特别是与制造业相比，服务业劳动生产率增长滞后；②服务业就业增长相对较快，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因是服务业劳动生产率增长相对滞后；③服务的需求弹性对服务业增长与城市财政有重要影响。较低的价格弹性会导致“成本病”问题，但经验分析发现，服务需求的收入弹性并不明显大于1。Baumol假定有两个部门——“停滞部门”（stagnantsector）和“进步部门”（progressivesector），前者的劳动生产率增长率为零，主要指服务部门，后者的劳动生产率增长率为正；还假定劳动为唯一要素投入，不同部门的劳动收入即工资相同，并且名义工资与平均劳动生产率按相同的速度增长。于是有生产函数：Yst=aLst；Ypt=bLptert其中，Yst和Lst分别表示停滞部门在t时的产出与劳动投入；Ypt和Lpt分别为进步部门在t时的产出与劳动投入；a和b为技术参数；r为进步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增长率；根据假定，r>0且工资Wt=vWert。由此，Baumol得出以下几点结论：①如果进步部门单位产出成本不变，则停滞部门的单位产出成本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上升并趋于无穷大。这是因为（WL）/Y=（We）/a（停滞部门），（WL）/Y=W/b（进步部门），两个部门的相对成本为。②如果对停滞部门产出的需求富有价格弹性，则停滞部门的相对产出将趋于零，即该部门在国民经济体系中消失。这是因为，若设两个部门产出的需求价格弹性均为1，则对这两个部门产出的名义消费支出相对比重不变即（WeL）/（WeL）=L/L≡R，而实际消费相对比重为。[2]③如果对停滞部门产出的需求缺乏价格弹性，则劳动力将不断地转移到该部门，而进步部门的劳动力比重将趋于零。这是因为，若消费者对两个部门产出的实际需求相对比重不变即（Y/Y）=（aL）/（bLe）≡E或令E*=（b/a）E=L/（Le），且令劳动总供给不变L≡L=L+L，则。④如果要实现均衡增长，总体经济增长率将趋于零，也就是说，若要保持两个部门的实际产出比重不变，则由于越来越多的劳动力进入停滞部门，经济增长将最终趋于停滞。这是因为，均衡增长意味着E*不变，记经济总量为Y=Y+Y=［L（E*a+b）e］/（1+E*e），则总体经济增长率为G≡（dY/dt）/Y=［L（E*a+b）re/（1+E*e）2］/［L（E*a+b）e/（1+E*e）］=r/（1+E*e），显然。Baumol的“成本病”模型表明，在生产率增长内在不均衡的经济（城市经济）中，由于名义工资的同水平增加，则停滞部门即服务部门的成本（主要是工资成本）将不可避免地不断累积、无限上升。[3]其结果是，如果该停滞部门的需求价格弹性（绝对值）较低，则对其产品即服务的消费的成本将越来越大，即出现Baumol所说的“成本病”现象。如果该停滞部门具有较大的价格弹性，则人们将因消费成本越来越高而不得不减少对它们的消费，致使其市场逐渐萎缩甚至消失。服务部门的“成本病”不仅会给政府带来严重的财政困难（因为人们无法完全负担起服务费用，政府不得不提供财政资助），而且会对服务业自身的发展带来消极影响，即导致服务质量的下降和服务提供的家庭化与非市场化。（二）“成本病”理论的发展Baumol“成本病”模型对城市服务业增长及其影响具有较强的解释力，但同时也遭到了很多批评。[4]为此，Baumol对自己的理论进行了一些修正，在原有两部门模型的基础上，引进第三个部门，即同时具有“进步成分”和“停滞成分”的“渐进停滞部门”（asymptoticallystagnantsector）。[5]三类部门的生产率非均衡表现为，进步部门生产率增长较快，停滞部门生产率缓慢甚至停止增长，渐进停滞部门生产率先较快增长但随后会停滞下来。如果要保持三类部门的实际产出均衡增长，则劳动力将会不断地转移到停滞部门和渐进停滞部门的停滞部分，这两个部门在产出总成本中的比重也将不断上升。因此，Baumol认为，停滞的服务部门的“成本病”对整个经济的影响可能要比早期模型讨论的严重。[6]Fuchs（1968）则从美国总体经济而非城市的角度，探究了可能引起服务业就业较快增长的三个原因：服务需求弹性、中间需求与服务业劳动生产率。基于对美国1929～1965年服务业数据的宏观计量分析[7]，Fuchs得出结论：虽然上述每一种原因都是有根据的，并且都解释了服务业增长的一部分，但对于美国经济中日益重要的服务业就业的最主要解释，则是服务业的劳动生产率增长滞后。Fuchs的经验研究与Baumol的理论思想相互印证。[8]“成本病”理论引起了理论界的极大兴趣，从而诱发了一些有价值的后续研究。但这些研究基本上都是从经济整体的角度进行的。比如，Spann（1977）将Baumol的“成本病”理论模型用于公共部门扩张原因的讨论。Solow（1987）提出著名的“Solow悖论”，即：除了在生产率的统计数据上，你可以在任何方面看到计算机时代的来临。Triplett发现服务业很多部门的生产率增长率很低，甚至为负值。另外，库兹涅茨（S.Kuznets）、钱纳里（H.Chenery，etc.）等还从产业结构演变的角度，讨论了服务业的特殊性：就业比重不断上升、劳动生产率因产值份额不变而停滞或下降。Qin（2003）和程大中（2004）发现，随着服务业的兴起，中国已呈现出“成本病”的迹象。但也有对“成本病”理论提出质疑的。以Griliches（1992）为代表的经济学家（主要是统计学家）认为，由于服务部门的“不可测度性”，服务业的产出与生产率核算存在误差，现行的统计方法均大大低估了服务业的产出和生产率的增长。Riddle（1986）则指出，不能孤立地看待服务业生产率，服务业的发展因其“黏合剂”作用而提高了经济总体生产率。但这一看法仅是以一种思想而不是以经验研究的结果提出来的。三上海存在“成本病”问题吗？前面的理论分析表明，只要停滞部门的需求价格弹性（绝对值）较低，则对其产品即服务的消费的成本将越来越大，即出现Baumol所说的“成本病”现象。城市产业结构服务业化（tertiarization）是导致“成本病”问题的可能原因。因此，为了考察服务业的发展与上海城市转型之间的关系，就有必要从最终需求角度分析上海是否存在“成本病”问题。（一）方法与数据关于服务需求弹性的研究在分析角度与分析方法上可以大致分为两类。一是从需求层面，基本方法是将服务消费支出作为因变量，将收入水平与服务价格作为自变量，构造出相应的服务需求函数，从而求出服务需求的收入弹性与价格弹性。二是从供给或技术层面，基本方法是前文讨论的Baumol“成本病”模型。与第一种方法相比，基于Baumol模型的研究方法的优点在于：一方面，它无须借助于需求方面的恩格尔定理，仅从技术层面就可以解释现实发生的产业结构变动；另一方面，该分析模型还避开了服务业统计数据（比如服务消费支出、服务价格等）不足的难题。因此，我们这里采用第二种方法。[9]我们对上海服务业及其各部门的划分做如下安排：把建筑业从第二产业中剔除，将其归入服务业。这样，要分析的服务部门包括11个，即建筑业（B）、地质勘查业与水利管理业（C）、交通运输仓储及邮电通信业（D）、批发和零售贸易餐饮业（E）、金融保险业（F）、房地产业（G）、社会服务业（H）、卫生体育和社会福利业（I）、教育文化艺术及电影电视业（J）、科学研究和综合技术服务业（K）、国家机关政党机关和社会团体（L）。原来第三产业中的农林牧渔服务业属于农业，而服务业“其他行业”的类别过于复杂，我们不对这两个部门进行分析。这里研究的时间跨度为1991～2000年，即上海改革开放不断深入、开始大力推进优先发展服务业的“三、二、一”产业发展战略的20世纪90年代。各行业各部门的名义增加值与从业人口从上海各年度的统计年鉴上获得。如果有关数据根本查找不到，我们就不再考虑该年度或该行业的数据，由其他各年度的数据组成回归方程得出方程的结果（见表1）。数据样本较小是本文统计分析遇到的一大问题。表1统计口径及所涉年度由于统计年鉴并未反映各行业的增加值指数，我们无法得到各行业实际增加值。为此，只能用各行业的名义增加值大致求出各行业的实际增加值。首先求出各行业的GDP平减指数，然后用各行业的名义增加值除以该行业的GDP平减指数，即可得到各行业的实际增加值。各年各行业的增加值指数是以1991年为基期的。计算出各行业的实际增加值后，我们将建筑业从第二产业中分离出来，纳入第三产业，形成调整后的第二产业和调整后的第三产业。就业人口也做同样的处理。我们以调整后的第二产业（主要是工业，即采掘业、制造业以及电力、煤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作为Baumol模型中的制成品部门，以调整后的第三产业作为整个服务业。（二）检验结果及讨论通过计量分析，我们得出在所考察的历史时期里上海服务业以及服务业各主要部门的需求价格弹性与收入弹性，具体结果列在表2中。表2上海服务需求的收入弹性与价格弹性估计首先分析上海服务需求的收入弹性。①收入弹性大于1（即富有弹性）的部门分别是：整体服务业、建筑业、地质勘查业与水利管理业、批发和零售贸易餐饮业、金融保险业、房地产业、教育文化艺术及电影电视业、科学研究和综合技术服务业。不过，只有科学研究和综合技术服务业的需求收入弹性显著大于1。服务需求的收入弹性大于1，表明该服务部门（产出与消费）的增长幅度大于收入水平的增长幅度。②收入弹性小于1（即缺乏弹性）的部门分别是：交通运输仓储及邮电通信业、社会服务业、卫生体育和社会福利业、国家机关政党机关和社会团体。但所有这些服务需求收入弹性系数均不显著小于1。服务需求的收入弹性小于1，表明这里所列地区的相关服务部门（产出与消费）的增长速度小于收入的增长速度。如果服务部门的收入弹性等于1，表明该服务部门所占份额随着国民收入水平的提高而保持不变。因此，从显著性程度看，需求富有收入弹性的部门相对较少。也就是说，大多数服务都是作为“必需品”而不是“奢侈品”。这进一步表明，一方面，上海的服务需求与服务部门发展处于一种不均衡的状态；另一方面，上海的实际收入水平即经济发展水平仍然较低。[10]其次分析上海服务需求的价格弹性。①需求的价格弹性绝对值大于1（即富有价格弹性）的部门分别为：地质勘查业与水利管理业、科学研究和综合技术服务业，但只有后者是显著的。②需求的价格弹性绝对值小于1（即缺乏价格弹性）的部门分别为：整体服务业、建筑业、交通运输仓储及邮电通信业、批发和零售贸易餐饮业、金融保险业、房地产业、社会服务业、卫生体育和社会福利业、教育文化艺术及电影电视业、国家机关政党机关和社会团体。其中，建筑业、交通运输仓储及邮电通信业、批发和零售贸易餐饮业、卫生体育和社会福利业、国家机关政党机关和社会团体等的价格弹性绝对值显著小于1。可以看出，需求富有价格弹性的部门所占比例较小，而缺乏价格弹性的部门所占比例较大。这些缺乏价格弹性的服务部门在很多情况下都是“滞后部门”。根据前面的讨论，如果停滞部门的需求价格弹性（绝对值）较低，则对其服务的消费成本将越来越大，于是就会出现“成本病”现象。毫无疑问，在缺乏价格弹性的情况下，服务价格的上升自然会导致消费成本的增加。当人们无力承受这一增加了的消费成本时，政府将不得不提供财政支持，如果这一支持持续累积下去，将很可能给政府带来严重的财政困难。那么，上海近几年的服务价格是如何变化的呢？在服务价格方面，由图1可知，20世纪90年代以来（与上面分析时期基本一致），上海居住消费价格指数一直居高不下，从1991年的129上升到2002年的大约505。娱乐教育文化服务、交通和通信服务消费价格指数虽然不及居住消费价格，但也是处于持续上升态势。医疗保健和个人用品、衣着、烟酒及用品、家庭设备用品及维修服务等的价格指数是先升后降，并渐趋稳定。如果说1999年以前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主要是由居住和食品带动的话，那么随后的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则主要是由居住、娱乐教育文化服务、食品、交通和通信所共同带动的。因此，上海服务消费价格指数的上涨速度是很快的。图1上海居民消费价格指数（1991～2002，以1990年价格为100）然而，仅仅根据服务价格的上涨，我们还不能判断是否存在“成本病”问题。因为，在服务价格指数快速上升的同时，还需要知道服务支出比例是如何变化的。我们以城市居民家庭为考察对象分析服务最终消费支出，结果发现，在1980～2002年期间，上海城市居民家庭人均食品与衣着消费支出比重持续下降，分别从1980年的56%和14.3%下降到2002年的39.4%和5.9%，分别下降了17和9个百分点。医疗保健、交通和通信、教育文化娱乐、居住等的消费支出比例在20世纪80年代基本保持不变，但20世纪90年代以来则持续上升，到2002年，四项服务的支出比例分别达到7%、10.7%、15%和11.4%，合计为44.1%，高出1980年（合计为18.6%）25.5个百分点。在整个考察期间，家庭设备用品及服务支出比例先升后降，20世纪80年代末达到最高，21世纪初降到最低；杂项商品和服务的支出比例基本维持在3%～4%左右（见表3）。综上所述，从服务最终需求看，有三点事实很清楚：很多服务项目都是缺乏价格弹性的；服务价格又在不断上涨；服务的支出比重在扩大。因此，可以初步认为，上海已经显露出“成本病”的迹象。[11]表3上海城市居民家庭人均消费支出构成（1980～2002）四上海城市转型的产业动力：服务业供给分析前面我们基于“成本病”模型，分析了上海服务需求弹性、服务价格变化以及服务支出变化的特点，结果显示上海已经存在“成本病”问题。理论分析与发达国家城市转型的历史经验表明，“成本病”问题将影响城市服务业的发展以及城市产业转型的实现。但这是基于服务的最终需求而得出的结论。下面从经济发展阶段与长三角地区分工两个角度，分析上海城市转型的服务业供给基础与潜力。（一）经济发展阶段与上海服务业发展潜力从经济与社会发展的各项指标判断，上海目前处于工业化的后期，正在朝着后工业化社会迈进。美国著名学者丹尼尔·贝尔（DanielBell，1974）的“后工业化社会”理论指出，当进入后工业化社会时，人类社会更为关心的是生活质量，它由诸如健康、教育、娱乐等方面的服务水准决定。各种专业人士成为主导力量，信息成为压倒能源和体力的资源。社区而不是个人成为社会的基本单位，社区服务变得十分重要。贝尔认为，从工业化社会向后工业化社会转变有多种方式。首先，为了支持工业化进程，服务业得到自然发展，比如交通运输和公用事业。由于生产过程中省工设备的引入，更多的工人开始从事诸如保养和维修类的服务性活动。其次，人口的增长和物质产品的大量消费促进了批发和零售业务的发展，银行、房地产及保险业也随之受益。第三，随着收入的提高，食品和生活必需品的消费比例下降，人们开始把剩余的钱用于耐用消费品和服务消费。高等教育成为进入后工业化社会的条件，因为这种社会要求其成员具有职业技能或技术技能。贝尔强调指出，在三种社会中，服务业的发展表现出不同的特征。在农业社会，服务业主要为个人服务和家庭服务；在工业化社会是以与商品生产有关的服务业如商业为主；在后工业化社会则是以知识型服务和公共服务为主。改革开放以来，上海重新认识了服务业在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并根据经济发展趋势和区域经济合理分工的原则，确立了优先发展服务业的“三、二、一”产业发展战略。至此，上海服务业出现快速增长的格局。1999年，上海市服务业增加值占GDP比重首次超过第二产业，接近50%；2000～2002年，上海市服务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连续三年超过50%。2003年以来，虽然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相对比重有所下降，但这一态势一方面是由第二产业发展过快造成的，另一方面也表明上海的服务业经过前些年的快速增长后，目前进入了一个内部结构调整期（如图2）。图2上海服务业发展与人均GDP的关系（与第二产业进行比较）（1952～2003）进入21世纪，上海市委、市政府又提出“两个坚持”、“两个优先”的发展方针：坚持三二一产业联动发展、坚持二三产业共同推进；优先发展现代服务业、优先发展先进制造业。2002年，上海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发布了《关于贯彻全国服务业工作电视电话会议精神推进本市服务业发展的通知》（沪府办［2002］31号），要求抓紧编制《上海加快发展服务业实施意见》，并提出了编制重点。2003年，根据《中共上海市委关于开展“世博会与上海新一轮发展”大讨论活动的通知》（沪委发［2003］304号）精神，围绕建设世界级城市与加快推进“四个中心”建设的战略目标，以筹办2010年世博会为契机，推进现代服务业在融入世界、服务全国中加快发展，进一步增强城市综合服务功能，在全市“十五”计划和《关于本市加快发展服务业的实施意见》的基础上，上海制订了《上海加速发展现代服务业行动纲要》，并于2004年底又制订了《实施纲要》。一系列政策措施的出台为上海服务业的发展提供了很强的激励。可以断定，向后工业化社会挺进的上海在服务业上的发展前景是十分广阔的，这必将为上海城市转型打下坚实的经济基础和产业基础。（二）长三角地区分工与上海服务业发展潜力笔者曾以经济发展水平与服务业发展水平均相对较高的上海、浙江和江苏即长江三角洲地区为研究对象，从考察上海服务业供需非均衡状况开始，分析导致上海服务业供需非均衡的原因，以及上海与其周边地区即江浙两省在产业（工业和服务业）发展方面存在的特定关系。[12]我们得出的基本结论是：[13]（1）上海本地工业的发展对其自身服务业发展具有负面效应，即“同地区产业交叉系数”为负（分别为-7.497、-0.978、-4.607）。而上海周边地区即江浙两省的工业发展对上海本地服务业发展的影响却都是正面的，即“异地产业交叉系数”为正（分别为2.447<浙江>和2.291<江苏>、1.181<浙江>、5.582<江苏>）。特别是浙江省的工业发展对上海服务业发展具有十分显著的正面影响。[14]这似乎暗示了一个重要问题：定位为国际化大都市的上海到底应该确立什么样的产业结构？上海与其周边地区应该进行什么样的产业协作与分工？这里的分析无疑表明，未来上海的产业定位应该放在服务业方面尤其是现代服务业方面；工业至少是传统工业应该向周边地区转移。[15]（2）实际上，区域内或区域间的产业分工与协作不仅体现在产业间即制造业与服务业之间的分工与协作，也体现在产业内即服务业内部的分工与协作。这是分工逐渐细化和深化的结果。在同时考虑浙江和江苏的情形下，上海与浙江在服务业需求和供给方面均存在相互补充的关系，其价格系数分别为负值（-0.716）和正值（0.232）；上海与江苏在服务业需求方面存在相互替代的关系（其价格系数为正值1.797），但在供给方面则存在相互补充的关系（其价格系数为正值1.159）。在仅考虑浙江的情形下，上海与浙江在服务业需求方面存在相互替代的关系（其价格系数为正值0.313），但在供给方面则存在相互补充的关系（其价格系数为正值1.396）。在仅考虑江苏的情形下，上海与江苏在服务业需求方面存在相互替代的关系（其价格系数为正值1.631），但在供给方面则存在相互补充的关系（其价格系数为正值1.331）。这些结果表明，上海与江浙两省在服务业发展方面的关系是较为复杂的，既有合作的一面，也有竞争的一面。值得关注的是，上海与江苏的服务业在需求方面的替代效应大于在供给方面的互补效应（在同时考虑江浙情形下，需求的交叉价格系数1.797大于供给的交叉价格系数1.159；在仅考虑江苏的情形下，需求的交叉价格系数1.631也大于供给的交叉价格系数1.331），这意味着上海与江苏在服务业上的竞争将日趋显化。但上海与浙江在服务业发展方面的关系略有不同，即两地服务业在需求方面的替代效应小于在供给方面的互补效应（-0.716<0.232和0.313<1.396），这意味着上海与浙江在服务业上的合作将不断加强。为了进一步证明上海与江浙两省在服务业发展方面的关系，我们首先采用“Krugman专业化指数”（Krugmanspecializationindex）（Krugman，1991）[16]对江浙沪服务业及其分部门的地区专业化与地区结构差异进行了衡量，结果发现：上海与浙江之间以及上海与江苏之间在整体服务业方面的结构差异程度（或专业化程度）远高于江浙两省之间的结构差异程度。这种状况还表现在除了地质勘查和水利管理业、“其他行业”之外的所有服务分部门，金融保险业方面的结构差异程度尤为突出。其次，我们采用“显性比较优势指数”即RCA指数（revealedcomparativeadvantage）（Balassa，1965）对江浙沪三地的服务业比较优势进行了衡量，结果发现：上海在整体服务业及其分部门金融保险业、房地产业、社会服务业、卫生体育和社会福利业、教育文化艺术及电影电视业、科学研究和综合技术服务业上的RCA指数明显高于江浙两省，而江苏的相应指数又比浙江略高一些。但需要指出的是，在当前长江三角洲区域经济一体化快速发展的趋势下，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加强区域内产业合作与分工，弱化不适当竞争所带来的负面效应，从而有效促进区域经济包括服务产业协调发展。（3）从发展趋势看，上海服务业供过于求的状况将日益明显。这预示着上海产业结构的特色与优势正在偏向“都市型”经济体系（metropolitaneconomy），即以服务业为主，制造业为辅，而不是“产业结构平衡论”所强调的二三产业平衡发展。[17]值得一提的是，李树甘、杨伟文（2000）对香港的研究不仅发现香港的“都市型”经济特性十分显著，而且认为香港服务业的竞争优势主要在于生产者服务业（producerservices），而不是消费者服务业（consumerservices）。如果仅从服务业发展的趋势看，今天的香港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未来的上海。另外，StanbackandNoyelle（1982）曾对美国的城市体系构成（metropolitansystem）进行了一项研究，他们把美国100个重要城市分成五大类：枢纽中心（nodalc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