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郑成思教授的几次学术交集

我和郑成思教授的几次学术交集

一、1985年6月初，我研究生毕业后来到江苏省苏州市工作。1985年10月26日，到苏州工作4个多月之后，我在观前街上的苏州新华书店购买了郑老师（见图1）的著作《知识产权法若干问题》（见图2、图3）。此前，我是自动控制专业本科和计算机应用专业硕士。在研究生毕业前，从1984年开始，我已经进行了司法部中华全国律师函授中心法律专业为期3年的函授学习。自学法律之后，我一直希望在计算机与法律的交叉领域找到适合自己的研究领域。郑老师的这本书给了我启发，从此涉足知识产权领域，至今已经整整32年。此后，我先后购买收藏的郑老师的著作有几十本。每见必买。二、记得是在1992年，在上海专利事务所召开的一次知识产权国际会议上，我首次见到郑老师。当时我们与会者一起乘坐大巴前往东方明珠电视塔参观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三、1994年8月，郑老师出版译著《知识产权协议》（见图4）后，专门寄给我一本，并在扉页（见图5）盖上“郑成思赠书”印。我对照TRIPS协议的英文原文和郑老师的中文译文进行学习。在此过程中，我对郑老师的译文也有过疑问。图1郑老师图2《知识产权法若干问题》封面图3《知识产权法若干问题》扉页图4《知识产权协议》图5《知识产权协议》扉页因为对TRIPS协议第9条第2款的翻译有不同的见解，我在《著作权》（现《中国版权》的前身）1995年第3期上发表了《试议GATTTRIPS协议第9条第2款的翻译》一文，表达了不同观点。TRIPS协议第9条第2款原文是：“Copyrightprotectionshallextendtoexpressionsandnottoideas，procedures，methodsofoperationormathematicalconceptsassuch.”我与郑老师的分歧是对“procedures”和“assuch”的翻译。郑老师在1994年的译著《知识产权协议》中将其翻译为“版权保护应延及表达，而不延及思想、工艺、操作方法或数学概念之类”。我则认为应该将其翻译为“版权保护应延及表达，而不延及思想、程序（或过程）、操作方法或数学概念本身”。后来，郑老师在1996年10月出版的《世界贸易组织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一书的前言中，表示不同意我关于应将“procedure”译为程序（或过程）的观点。因为是不同意我的观点，所以郑老师在前言中没有点名。但我一看到郑老师的相关文字，就知道其是对我那篇文章的回应。到2001年1月郑老师出版《WTO知识产权协议逐条讲解》时，他在TRIPS协议新版译文中，已经将“assuch”的翻译从“之类”修改为“本身”。显然，郑老师接受了我的两个观点中的一个。可见郑老师既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观点，又能虚怀若谷。四、1993—1997年，我曾经长期思考版权法的“idea/expressiondichotomy”（“创意/表达两分法”原则），在郑老师早先发表的论文《“形式”“内容”与版权保护范围》的启发下，在研究“理发师悖论”与“集合论悖论”的基础上，最终得出了我自己对“创意/表达两分法”原则的一套解释，即“六个范畴、一张图”。“六个范畴”是指“创意”“表达”“作者”“作品”“内容”“形式”。“一张图”如图6所示。图6创意/表达两分法原则解释“一张图”在图6中，上半部分的三个范畴可用在总体层次上回答著作权保护什么这一问题；下半部分的三个范畴可用在个案层次上，即可用于从司法实践的角度具体回答著作权保护什么这一问题。根据“六个范畴、一张图”，我对“创意/表达两分法”原则的解读如下。1.在谈到版权法保护什么，不保护什么这一问题时，回答应当是：版权法并不保护创意，但是保护创意的表达。2.版权作为一种专有的无形财产权，应当有其权利主体和保护对象。版权主体即作者，版权保护对象即作品。3.作者的创意的表达是作品，作品是其内容和形式的有机统一。就受版权保护的作品全体而言，既不能笼统地说作品的内容都受版权保护，也不能笼统地说作品的内容都不受版权保护；相应地，既不能笼统地说作品的形式都受版权保护，也不能笼统地说作品的形式都不受版权保护。只能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确定每个案件中构成“侵犯版权”的界线究竟应画在何处。后来有机会见到郑老师时，我曾经请教他对我关于“创意/表达两分法”原则的这一套解释的看法。他表示非常赞赏。五、1997年底，我将自己在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著作《计算机软件著作权保护》寄给郑老师。不久之后的1998年1月7日，郑老师给我亲笔回了信。他在回信开头称呼我为“寿步教授”。这时离我实际晋升教授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他在回信全文中始终用“您”称呼我。即使今天再看这封信，依然让我感动不已。郑老师在回信中说：“我也非常赞同您在学术上坚持自己的看法，不苟同他人的研究作风。……实践则证明您的不妄言、不盲从，方才出了精品。”郑老师对我这本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说：“这才是真正的学术著作，也是我较少能在国内学者著作中读到的一部。”郑老师的回复信件，对于当年35岁的寿步来说，确实是极大的鼓舞和鞭策。郑老师给我先后写过三封亲笔信，我都珍藏至今。六、当年，我偶尔会打电话到郑老师家里，向他请教问题。郑老师曾经当面告诉我，我是他允许家人将电话直接转给他接听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因为他平时工作非常繁忙，没有时间接听各种电话。我也曾经有机会在上海与郑老师面谈过几个小时。记得当我与郑老师当时的博士生薛虹说起此事时，薛虹羡慕不已。她说，她在郑老师那里做了几年博士生，和郑老师说话的累计时间还没有我与郑老师当面说话的时间多。感谢郑老师当年对我的特别优待。七、我还清楚地记得：2006年9月10日，那一天是教师节，我是通过郑老师的博士后徐家力律师的短信获悉郑老师往生的消息的。当时，我正要去某地参加学术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