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戴震对《诗经·国风》的研究及其训诂学特点（本科）,汉语言文学论文

清代戴震对(诗经·国风）的研究及其训诂学特点〔本科〕,汉语言文学论文〔二〕本六书不具有重要的意义〔三〕有时因讲究贯群经会忽视了上下文三、结论以下为参考文献以下为论文正文内容摘要：戴震是清代干嘉考据学皖派的正式创立者，从他对(诗经国风〕的研究中能够看出他在训诂上的一大特点是重视词的基本义，向词稳定而可靠的意义回归而非变得更为险怪。固然他并不因重视词的基本义而抛弃对语境义的探寻求索和讲明，但是他反复批评的是错把语境义当成词义的现象。戴震确定词义的方式方法上的保证主要是贯群经。他这样的学术倾向和方式方法，既是考据学量的积累的结果，又是质的提高。本文关键词语：戴震；诗经；训诂；词义与语境义；清代干嘉考据学戴震是干嘉考据学皖派的正式创立者，涉猎极广，卓然大家。本文略窥一斑，就其对(诗经国风〕的研究作一个粗浅的分析，试图找出其学术上的特点。据段玉裁(戴东原先生年谱〕，戴先生于乾隆十八年〔公元1753年，时31岁〕成(诗补传〕，后更名为(毛郑诗考正〕〔下文称(考正〕〕；于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时44岁〕成(杲溪诗经补注〕〔下文称(补注〕〕。这是本文所用的材料。前者乃全(诗〕的札记，后者仅成(周南〕(召南〕两卷，但详列经文和毛(传〕、郑(笺〕、朱子(集传〕，末下己意。二书在意见上没有多少歧异。因(补注〕晚出而文详，故优先引用。一、训诂上重源慎流的倾向〔一〕在词义和语境义之间向词义回归在特定的语境下，一个词〔经常〕会临时性地表示特定的意思，有人称之为语境义。从严格意义上讲，语境义算不上词义。假如把语境义等同于词义，那么一个词的义项就会极为庞杂，不可能符合社会交际的需要。但词义的引申、分化，恰恰是以语境为条件的。假如某种语境反复出现，相应的语境义就可能脱离原语境而进入词的意义系统，成为其稳定的义项，甚至在将来发展成最常用的义项乃至唯一的义项。戴震在(考正〕和(补注〕中，能够并且非常注意区分词义和语境〔义〕。在二者之中，他积极地提醒人们向词义一方回归；固然他并不由此而抛弃对语境义的探寻求索和讲明，但是他反复批评的是错把语境义当成词义的现象。所以我们以为，戴震在训诂上的一大特点是向稳定而可靠的意义回归。由于这些意义通常存在时间较早，是词义引申、分化的源头，所以我们把戴震的这种特点概括为重源慎流。〔二〕反复批评缘词生训戴震的这个倾向从他在(考正〕、(补注〕二书中反复批评缘词生训中具体表现出得很清楚：例1(周南螽斯〕首章：宜尔子孙振振兮，(毛传〕：振振，仁厚也。(补注〕：振振，仪容之盛也。自注：(毛诗〕于振振公子、振振君子，皆曰信厚也；于振振鹭曰群飞貌。晋童谣：均服振振，杜预曰：盛貌。韦昭云：威武也。缘词生训，故讲各不同。[1]〔P1121〕例2(唐风蟋蟀〕首章：岁聿其莫，(毛传〕：聿，遂。(补注〕以聿为辞助，并讲：(传〕于岁聿其莫释之为遂，于聿修厥德释之为述；(笺〕于聿来胥宇释之为自，于我征聿至、聿怀多福、遹骏有声、遹观厥成、遹追来孝并释之为述。今考之，皆承明上文之辞耳，非空为辞助，亦非发语辞。而为遂、为述、为自，缘辞生训，皆非也。[1]〔P1184〕这两例，尤其是例1，一般以为是随文释训指〔从基本的词义出发，正确〕揭示该词在特定语境下特定的意义。根据这一原理，同一个词同一个意义在不同的地方就会有相近而又不一样的训释。不但不奇怪，甚至值得肯定。如段玉裁的(讲文解字注〕欥字条下就把例2中(毛传〕、(郑笺〕的前后不一称为因文分别，不以为有什么错误。然而，戴震对这种现象〔他称为缘词生训〕基本上是持否认态度的。2不过例2确实不如例1那样没有争议。毛郑的训释的不同，很难以为是语境的不同造成的。当我们看到下面一例之后，会对戴震的用意有愈加明确的了解：例3(召南草虫〕首章：趯趯阜螽，(毛传〕：阜螽，蠜也。(补注〕：螽之属不一，螽其统名也；草虫则凡小虫草生者之通语也。(尔雅〕：蛗，螽蠜。草螽，蝜蠜。蜤螽，蜙蝑。蟿螽，螇蚸。土螽，蠰溪。盖因诗辞而别其名，以傅合之。(尔雅〕，周秦之际所记，解释(诗〕(书〕往往缘词生训。以为尽可证实，则违经矣。[1]〔P1132〕可见戴震不是反对随文释训，而是反对没捉住真正的词义，只为了解通某一特定的句子，而制造特定的解释。随文释训默认的前提是从基本的词义出发，离开这个前提，自然就变成戴震所批评的缘词生训了。在实践中，随文释训和缘词生训之间经常只要一步之遥。戴震固然严厉地批评缘词生训的错误，但并不因噎废食。他仍然注意开掘特定语境下语词的所指。例4(周南芣苢〕首章：薄言有之，(毛传〕：有之，藏之也。(补注〕：有之，睹其有也。[1]〔P1123〕按：体味(补注〕之意，应该是觉得(毛传〕揭示的语境义不适宜，试图扭(毛传〕转过于坐实的倾向。不过此处径解为拥有即可，戴震讲睹其有，也略嫌拘泥。例5(周南芣苢〕二章：薄言掇之，(毛传〕：掇，拾也。补注：掇，穗折之也；捋，一手持其穗，一手捋取之也。[1]〔P1123〕按：(毛传〕训拾，是掇的词义，而戴震讲的却是掇在特定语境下的所指。戴震讨论语境义的例子相当少，其努力方向不在于此。而且就前面这两个例子看，戴震的解释也未必成功，不见得就与缘词生训存在截然的界限。〔三〕重源：对古义的开掘很多词的某一语境义后来上升成为该词主要的意义，原先的词义反而晦而不明了。凡此，戴震都注意揭示其本来的意义：例6(豳风七月〕二章：殆及公子同归。(考正〕曰：经传中男女皆曰子。后为公子裘，自豳民之男子言之，谓豳公之子也。此及为公子裳，自豳之女子言之，谓公之女公子也。言者异其所指，因之而异。[1]〔P1189〕按：子的语境义男子早已成为子近乎唯一的义项。戴震发明了子原来的意义，由此解释了子表示女子的现象。言者异其所指一语，非常精辟。例7(周南汉广〕首章：不可休思，(补注〕引(尔雅〕：休，荫也。[1]〔P1124〕按：这一意义今天已被止息的意思取代了。〔四〕慎流：慎用罕见之讲然而，汉注中后人看起来很乖僻的训释，戴震却往往不当作古义来理解，而是做了更普通、平实的解释，进而向习见的意义回归。例8(周南樛木〕首章：福履绥之，(毛传〕：履，禄也。(补注〕：(诗〕言福禄者多矣，此独言福履，盖身之动履，无非福祉吉事，是谓福履。[1]〔P1120〕例9(周南葛覃〕二章：葛之覃兮，(毛传〕：覃，延也。(补注〕：覃，长也。自注：覃字本义，(讲文〕云：长味也。故因以为凡长之通语。(生民〕诗曰：实覃实讦。[1]〔P1116〕按：覃还有一义为深，所以长为较早的意义是很可能的。至于延及的意思，或许是个引申义，由于后世确有用例；但我更怀疑后世的用例是文人根据(毛传〕的训解生造出来的。戴震这种慎流的倾向，同以惠派汉学为代表的训诂倾向构成了鲜明的比照。惠派学者奉汉人旧注为圭臬，不辨对错。汉人因缘词生训产生的错误，他们继承了下来；汉人随文释训，对语境〔义〕的正确解释，被他们错当词义来接受。据守前人〔汉人〕训诂，固然外表上也具备广征博引、言之有据的形式，但其实是绕过了分析语言事实的工作而采取的偷懒的办法。戴震最重语言事实，又能从理论上区分词义和语境〔义〕，所以对汉人训诂有分析，有批判；于是，其结论反而向平实、易懂回归，与宋儒颇有类似之处。区分词义与语境〔义〕，前已反复言之。戴震重视语言事实，从他没有犯王力先生所讲的偷换概念的错误，可略见一斑：例10(召南江有汜〕二章：其后也处，(毛传〕：处，止也。(郑笺〕：嫡悔过自止。[1]〔P1144〕这是汉儒惯用的偷换概念。处，止也的训诂固然并不罕见，但任何一个注重语感的人，都能自发地感到毛郑以此来解释这句话是存在问题的。(补注〕并未引用这个意见，而直接讲：既悔则不失其相处之常矣。〔五〕大量运用声训声训利用同源词来解释词义，而且往往是使用具体表现出较原始的意义的词来解释，所以也使词义愈加平易化。戴书中大量运用声训，这鲜明地具体表现出了他重源慎流的倾向。戴震的个人发明，笔者找到两例：例11(周南葛覃〕二章：维叶莫莫，(毛传〕：莫莫，成就之貌。(补注〕则以为：莫莫，犹幕幕也。[1]〔P1117〕例12(桧风匪风〕首章：匪车偈兮，(补注〕：(汉书王吉传〕引此作揭兮。揭者，疾躯揭起也。[1]〔P1187〕更多的是引用前人的成果。如引(释名〕的有一例：例13(秦风无衣〕二章：与子同泽，(毛传〕：泽，润泽也。(郑笺〕：泽，亵衣，近污垢。(考正〕引(释名〕：汗衣，(诗〕谓之泽，受汗泽也。[1]〔P1186〕按：戴震同意郑玄的解释，引(释名〕把得名之由讲得更清楚。转引(风俗通〕的有一例：例14(召南鹊巢〕首章：百两御之，(毛传〕：百两，百乘也。(补注〕引(孔疏〕加以讲明：谓之两者，(风俗通〕以为车有两轮，马有四匹，故车称辆，马称匹。[1]〔P1128〕引孙炎的例子最多：例15(周南关雎〕首章：君子好逑，(毛传〕：逑，匹也。(补注〕引孙炎：相求之匹。[1]〔P1113〕例16(周南葛覃〕二章：是刈是濩，(毛传〕：濩，煮之也。(补注〕引孙炎：煮葛以为絺绤，以煮之于濩，故曰濩煮，非谓濩为煮。按：非谓濩为煮一句，最鲜明地具体表现出了声训的方式方法与词义－语境义范畴的内在联络。[1]〔1116〕例17(周南兔罝〕首章：公侯干城，(毛传〕：干，扞也。(补注〕引孙炎：干，盾，所以自蔽扞。[1]〔P1122〕按：(诗集传〕云：干，盾也。干、城皆所以扞外而卫内者。盖亦本孙炎为讲，但抛开了声训的限制。例18(召南羔羊〕二章：素丝五緎，(毛传〕：緎，缝也。(补注〕引孙炎：緎，缝之界域。[1]〔P1138〕引朱子(集传〕的也有一例：例19(周南关雎〕二章：左右流之，(毛传〕：流，求也。(集传〕：流，顺水之流而取之也。(补注〕：流之，言在流水之次，有洁濯之美，能够当求取耳。直以求取训流则非也。[1]〔P1114〕按：(补注〕虽与(集传〕讲法不同，但努力方向是一致的，都不直以求取训流。由上例16和例19我们能够以为，声训不仅可用来求语源，求语源是以词义确实．．发生了引申、分化为前提的；戴震还用它来区别〔普通的〕共时上的词义和语境〔义〕。二、方式方法上的保证贯群经戴震怎样确定词义？(与是仲明论学书〕讲：一字之义，当贯群经，本六书，然后为定。经我们考察，只要前者才具有决定性的意义。〔一〕贯群经在戴震的(诗经〕研究中，主要是以(诗经〕证(诗经〕，当然也有引他经的例子。我们在重源和慎流两节已屡见其例，又如：例20(豳风七月〕四章：十月陨萚，(毛传〕：萚，落也。(考正〕：草木之将落者曰萚。(郑诗萚兮〕篇(传〕：萚，槁也。(笺〕云：槁，谓木叶也。〔1190〕例21(周南卷耳〕首章：采采卷耳，(毛传〕：采采，事采之也。(孔疏〕：言勤事采采。补注：采采，诸多貌。自注：(诗〕曰：采采芣苢，又曰：蒹葭采采，又曰：蜉蝣之翼，采采衣服：皆一望诸多者。(卷耳〕、(芣苢〕，又以见其多而易得之物。[1]〔P1117－1118〕戴震的研究当然不会都是最后答案:：例22(唐风鸨羽〕首章：王事靡盬，(毛传〕：盬，不攻致也。(考正〕：(四牡传〕又云：盬，不坚固也。(周礼典妇功〕：辨其苦良。(注〕云：郑司农：苦读为盬，谓分别其缣帛与布纻之粗细。(典丝注〕云：受其粗盬之功，以给有司之功用；其良功者，典妇功受之，以共王及后之用。此可与(毛诗〕相发明。盬，即良盬之盬。[1]〔P1185〕按：我们以为，盬确实诂应是怠慢，参王先谦(荀子集解〕引王念孙(读书杂志〕讲。王引之(经义述闻〕和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训息，与怠慢义通7；不过我还是以为训怠慢最好。材料由(五经〕扩大到诸子，〔迫〕使我们对词义的把握更趋准确。〔二〕本六书不具有重要的意义本六书的例子笔者只找了两个：例23(周南卷耳〕四章：云何吁矣，(毛传〕：吁，忧也。(补注〕：吁当为盱。(何人斯〕之诗曰：壹者之来，云何其盱。(都人士〕之诗曰：我不见兮，去何盱矣。皆不得见而远望之意。〔自注：(讲文〕：盱，张目也。〕(尔雅〕：盱，忧也。(毛诗〕于盱字不复释，则皆蒙(卷耳传〕矣。今此诗及传作吁者，后人转写之讹耳。[1]〔P1119〕例24(周南卷耳〕二章：陟彼崔嵬，(毛传〕：崔嵬，土山之戴石者。四章：陟彼砠矣，(毛传〕：石山戴土曰砠。(补注〕据(尔雅〕石戴土谓之崔嵬、土戴石为砠，以为(毛诗〕殆转写误也；并以砠的偏旁为证：砠字从石，以石上见也。[1]〔P1118-9〕在这两个例子里，六书方面的证据都不是决定性的。例23假如不是有(毛诗〕于(何人斯〕、见王书〕劳倦而容貌不枯下。参看马书对戴侗讲的分析。(都人士〕的盱字不复释，则皆蒙(卷耳传〕矣的证据，则完全可解释为假借。例24段玉裁以为(毛传〕讲正确的可能性比拟大，其道理更让人信服。戴震发挥砠字从石来论证砠是土戴石，而段玉裁则本(讲文〕从山的岨字为讲，可见形声字的形旁对讲明〔先秦的〕词义并不具有决定性的意义。10所以我们以为，戴震的成就关键来自于贯群经的方式方法。〔三〕有时因讲究贯群经会忽视了上下文当然，过分讲究贯群经，有忽视上下文的危险：例25(豳风七月〕三章：猗彼女桑，(毛传〕：角而束之曰猗。(考正〕：猗，如有实其猗之猗，猗然长茂也。[1]〔P1190〕按：这是受朱子(集传〕的启发。(集传〕云：取叶存条曰猗??小桑不可条取，故取其叶而存其条，猗猗然耳。(集传〕是对(毛传〕的声训，而戴震则彻底抛弃了(毛传〕的影响。此讲得到马瑞辰的支持，但他以(小雅小弁〕伐木掎矣为反驳毛讲的证据，并不成立。而王念孙于(广雅疏证〕捔，掎也条下仍然赞同毛讲。我们看上下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以猗为动词斜拉，于文气为顺。若依戴讲，则猗彼女桑要看成写景。二讲都可成立，若求文例一贯，则旧讲为长。例26(召南摽有梅〕三章：顷筐墍之，(毛传〕：墍，取也。(补注〕：墍，如民之攸墍之墍，息也。自注：犹言置诸顷筐。[1]〔P1142〕按：此讲显然牵强，后人似无从者。戴震之所以创为此讲，殆因(诗经〕里墍字训取仅见于此，而训息则是两见。但(左传宣公十二年〕：董泽之蒲，可胜墍乎？可见训取是可靠的。三、结论我们注意到，戴震在名物典制的研究上的特点与其训诂研究是类似的。他区分了对名物的运用和名物本身：例27(周南关雎〕首章：关关雎鸠，(毛传〕：雎鸠，鸟挚而有别。(郑笺〕：挚之言至也。谓王雎之鸟，雌雄情意至然有别。(补注〕：(笺〕讲非也。古字鸷通用挚，(夏小正〕鹰始挚，(曲礼〕前有挚兽，是其证。(春秋传〕：剡子言少皞以鸟名官，鴡鸠氏，后来陈奂为此讲提供了他书引文的证据。详段玉裁(毛诗定本小笺〕和(讲文解字注〕。就戴讲而言，砠无论是土戴石还是石戴土，都有从石的道理。所以段注才会讲：〔许慎〕重土，故不从石。不过段玉裁的这个讲明八成也是附会。司马也。讲曰：鸷而有别，故为司马，主法制。此义之兼取者，不得如(笺〕所云明矣。雎鸠之有别，本于其性成，是以(诗〕寄意焉。凡(诗〕辞于物，但取一端，不必泥其类。[1]〔1113〕(考正〕：??后儒亦多有所疑猛鸷之物，不能够兴淑女者。考诗中比兴，如(螽斯〕但取于诸多，(雎鸠〕取于和鸣及有别，皆不必泥其物类也。[1]〔P1175〕这一区分与对词义和语境〔义〕的区分是相通的。语境义发展、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