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与西方文化：以科学方式整理国故

第

四

讲以现代科学方法整理国故

“我治中国思想与中国历史的各种著作,都是围绕着‘方法’打转的。‘方法’实在主宰了我四十多年来所有的著述。”“我这几年做的讲学的文章,范围好象很杂乱——从《墨子·小取》篇到《红楼梦》——目的却很简单。我的唯一的目的是注重学问思想的方法。故这些文章,无论是讲实验主义,考证小说,还是研究一个字的文法,都可说是方法论的文章。”第一节胡适方法论的背景中国传统的治学精神和方法：宋明理学的格物致知“学原于思”的思想方法乾嘉考据学派的考证方法西方的近代科学精神和方法：达尔文、赫胥黎的存疑主义和实证哲学杜威的实验主义思想方法胡适概括杜威的工具主义：“一切的思想、知识、经验，都是生活的工具，生活的基础。每一个人所有过去的经验，和现在的经验，都是为帮助将来生活的工具。天地间一切真理、一切学术、一切教育，以及什么圣人贤人的话，天经地义的金科玉律，都不过是工具。这都是帮助我们决问题的，帮助我们提一个暗示、一个假设的工具，所以便有人说杜威是工具主义（instrumentalism）的一派。”胡适概括杜威思想方法的五步法：一、思想的起点是一种疑难的境地。…一切有用的思想，都起于疑问，这是有条理的思想的前提条件。二、指定疑难之点究竟在何处。三、指出种种假定的解决方法。四、决定哪一种假设是适用的解决。五、证明。“三步法”：“凡是有价值的思想，都是从这个那个具体的问题下手的。先研究了问题的种种方面的种种事实，看看究竟并在何处，这是思想的第一步功夫。然后根据于一生经验学问，提出种种解决的方法，提出种种疫病的丹方，这是思想的第二步工夫。然后用一生的经验学问，加上想象的能力，推想每一种假定解决法，该有什么样的效果，推想这种效果是能否真能解决眼前这个困难问题。推想的结果，拣定一种假定的解决，认为我的主张，这是思想的第三步工夫。凡是有价值的主张，都事先经过这三步工夫来的。”（《问题与主义》）

“一句话”：“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

清代治学方法与实验主义相通处考据学重视客观事实，强调与史实相符对于史实本质的探寻并不作探讨实验主义强调充分证据下的真实情况，用严密的推理来论证材料的真实性更注重实际发生的经验，意义不作诠释胡适：“很少人曾经想到现代的科学法则和我国古代的考据学、考证学，在方法上有相通之处。”

“中国的一切过去的文化历史,都是我们的‘国故’;研究这一切过去的历史文化的学问,就是‘国故学’,省称为‘国学’。”——放大国故范围乾嘉考据方法实验主义中国特色治学方法：实用主义“文学革命运动,事实上是负责把这一大众所酷好的小说,升高到它们在中国活文学上应有的地位。⋯⋯我建议我们推崇这些名著的方式就是对它们做一种合符科学方法的批判与研究,我们要对这些名著作严格的版本校勘和批判性的历史探讨——也就是搜寻它们不同的版本,以便于校订出最好的本子来。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更要找出这些名著作者的历史背景和传记资料。”(《胡适口述自传》)第二节古典小说研究现代学术范式的建立从“白话文学正宗论”出发，首次从整体上把握中国古典白话小说在中国文学发展史上的独特地位和价值以“历史演进法”研究和考证中国古典小说，把小说研究看作是“整理国故”的一项重要内容，将小说研究的地位提到了与传统的经学、史学研究平起平坐的地位初步勾勒中国古典小说发展史的线索：“小说的发达史便是国语的成立史；小说的传播史便是国语的传播史。”倡导“整理国故”：用科学的方法对古学进行有系统的研究，还各类国故的“真面目”和“真价值”研究国故的四个方法（一）历史的观念，把旧书当历史看，知他好到什么地方，或坏到什么地方，这是研究国故的起点（二）疑古的态度：“宁可疑而错，不可信而错”。（三）系统的研究：从历史着手，寻出因果关系、前后脉络。（四）整理：要使从前少数人懂得的，现在变为人人能理解得。示范性工作从1920年开始，胡适和上海亚东图书馆合作出版“整理过的”古典小说名著整理的办法文中要用新式标点符号；正文要分节分段排印；正文前要有一篇新写的导言或考证文章

“亚东本”古代小说序跋(按出版时间排列)

《水浒》:《〈水浒传〉考证》(胡适)《〈水浒传〉后考》(胡适)、《〈水浒〉新叙》(陈独秀)

《儒林外史》：《吴敬梓传》(胡适)《吴敬梓年谱》(胡适)、《〈儒林外史〉新叙》(陈独秀)、《〈儒林外史〉新叙》(钱玄同)《红楼梦》:《重印乾隆壬子本〈红楼梦〉序》(胡适)、《〈红楼梦〉考证》(胡适)、《〈红楼梦〉新叙》(陈独秀)《西游记》:《〈西游记〉考证》(胡适)《〈西游记〉新叙》(陈独秀)。《三国演义》:《〈三国志演义〉序》(胡适)《〈三国演义〉序》(钱玄同)《镜花缘》:《〈镜花缘〉引论》(胡适)

《水浒续集》:《〈水浒续集〉两种序》(胡适)

《三侠五义》:《〈三侠五义〉序》(胡适)《儿女英雄传》:《〈儿女英雄传〉序》(胡适)《老残游记》:《〈老残游记〉序》(胡适)

《海上花列传》:《〈海上花列传〉序》(胡适)、《读〈海上花列传〉》(刘半农)《官场现形记》:《〈官场现形记〉序》(胡适)

《宋人话本七种》:《〈宋人话本〉序》(胡适)

《醒世姻缘传》:《〈醒世姻缘传〉序》(徐志摩)、《〈醒世姻缘传〉考证》(胡适)、《考证后记》(胡适)

《今古奇观》:《〈今古奇观〉序》(孙楷第)《十二楼》:《〈十二楼〉序》(孙楷第)第三节从考证出发的治学方法章回小说研究为胡适看重,其特殊性就在于研究过程中所使用的方法——示范性实例研究章回小说的目的“不过是赫胥黎、杜威的思想方法的实际应用”“几十万字的小说考证,都只是用一些‘深切而著明’的实例来教人怎样思想”

关于考证《清代学者的治学方法》:概括清代学者治学方法：“(1)大胆的假设,(2)小心的求证。”胡适章回小说研究文章的一般程式:考定著者—辨别(版本/故事)源流—文本评价作者考考证出一部小说的真正作者《醒世姻缘传》的作者西周生蒲松龄考证步骤：根据书中传递的信息肯定成书的年代为明末清初（杨梅疮、《西游记》《水浒传》典故）《醒世姻缘传》与《聊斋志异》中《江城》的叙事结构比较：悍妇故事，情节要素吻合设法证实这个假设理论,或者否定它——在两书内部找证据文史互校——推进了假设的成立《聊斋白话韵文》的发现,证明了蒲松龄具有写出《醒世姻缘》那样生动白描的俗话文学的笔力对比两书中最特别的土话——彼此一致醒世姻缘·西周生两世姻缘、轮回报应前世：晁源携妓女珍哥打猎，射死仙狐，娶珍哥为妾，虐待妻计氏使之自缢而死后世：晁源托生为狄希陈，仙狐托生为其妻薛素姐，计氏托生为其妾童寄姐，薛、童均为极悍泼之人，残忍折磨丈夫为小说作者作年谱和传

《吴敬梓传》和《吴敬梓年谱》：胡适为“亚东版”《儒林外史》作的两篇极有价值的考证文章《水浒后传》作者陈忱略传版本考《重印乾隆壬子本〈红楼梦〉序》对后40回为高鹗续书而非其自称的“搜集起来的原书全稿”观点的论证

论证过程主要分两步进行提出了“凡作考据,有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要注意可能性的大小”。宝玉生年（程甲本元春次年；程乙本容庚抄本：元春后十几年）宁公生几子（程甲本四子；程乙本容庚抄本二子）程甲本：乾隆五十六年（1791），程伟元和高鹗将《红楼梦》前80回与后40回合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以木活字排印出来，书名为《红楼梦》，通称“程甲本”。程乙本：乾隆五十七年（1792），程高二人又对甲本做了一些“补遗订讹”、“略为修辑”的工作，重新排印，通称“程乙本”。“程乙本”的印行，结束了《红楼梦》的传抄时代对程伟元序中所说“《红楼梦》当日虽只有八十回,但原本却有一百二十卷的目录”的否定九二回目是“评女传巧姐慕贤良玩母珠贾政参聚散”，程甲本中未有“慕贤良”和“参聚散”的内容,程乙本和容庚钞本就有了与回目相应的内容。高鹗引言里承认“后四十回更无他本可考”，又声明“未敢臆改”，又怎会有从程甲本到程乙本、容庚钞本的大改动呢?胡适结论：后四十回不是曹氏原著,而是高鹗的续书“我可以引为自慰的,就是做二十多年的小说考证,也替中国文学史家与研究中国文化史的人扩充了无数的新材料。只拿找材料做标准来批评,我二十几年来以科学的方法考证旧小说,也替中国文学史上扩充了无数新的证据。”——胡适1952年谈治学方法第四节以历史演进法研究章回小说胡适把中国传统小说分为两大类“经过长期演变出来的”“历史小说”：以《水浒传》为代表“个体作家创作的小说”：以《儒林外史》《红楼梦》为代表研究“历史小说”的“科学方法”即“历史演进法”“历史演进法”“用历史演化的眼光来追求每一个传说演变的历程”1）把每一件史事的种种传说，依先后出来的次序排列出来；2）研究这件史事在每一个时代有什么样的传说;3）研究这件史事的渐渐演进;4）遇可能时，解释每一次演变的原因。《〈水浒传〉考证》

南宋民间“宋江故事”宋元《宣和遗事》《宋江三十六人赞》元代水浒戏文人整理增删、创作

“《水浒传》不是青天白日里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水浒传》乃是从南宋初年(西历十二世纪初年)到明朝中叶(15世纪末年)这四百年的‘梁山泊故事’的结晶”

元代不可能产生《水浒传》元朝是“水浒故事”发达的时代元朝“水浒故事”的中心部分——宋江上山的历史，山寨的组织和性质——大致都相同。元朝的水浒故事还在自由创造的时代：各位好汉的历史可以自由捏造，他们的性情品格的描写也极其自由。元朝文人对于梁山好汉的见解很浅薄平庸，摹写人物的本领很薄弱。两条结论：元朝只有一个雏形的水浒故事和一些草创的水浒人物，但没有《水浒传》元朝文学家的文学技术，程度很幼稚，决不能产生我们现有的《水浒传》明朝三个版本一百回本：《水浒传》原本七十回本，金圣叹的“贵华堂古本”即此本一百回本，有诏安以后“征四寇”等事，也叫《忠义水浒传》明朝中叶以后，“施耐庵”用百回本作底本，“加上高超的新见解，加上四百年来逐渐成熟的文字技术，加上他自己伟大的创造力”，“造成一部永不会磨灭的奇书”。

《三国演义》

唐：说三国故事证据：段成式《酉阳杂俎》和李商隐《骄儿》北宋：“说三分”是独立科目证据：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和苏轼《志林》元：三国故事杂剧九十多种元末明初罗贯中作《三国演义》：简陋、幼稚胡应麟称此书与《水浒》“两书浅深工拙,若霄壤之悬”。明末：“李卓吾评本”“仍旧很幼稚”（胡适语）清初：“毛本”，由毛宗岗删改批评《西游记》“猴王”孙行者的来历

国内源头：“形若猿猴”的淮水神无支祁的传说印度源头：最古的纪事诗《拉麻传》中的哈奴曼形象“除了《拉麻传》之外,当第十世纪和第十一世纪之间(唐末宋初),另有一部《哈奴曼传奇》出现,是一部传记哈奴曼奇迹的戏剧,风行民间。中国同印度有了一千多年的文化上的密切交通,印度人来中国的不计其数,这样一桩伟大的哈奴曼故事是不会不传进中国来的”“《西游记》的中心故事虽然是玄奘的取经，但是著者的想象力真不小！他得了玄奘的故事的暗示，采取了金、元戏剧的材料，加上他自己的想象力，居然造出一部大神话来！这部书的结构，在中国旧小说之中，要算精密的了。”小说三大部分的来源与演变第一部分：前七回，“齐天大圣传”，“乃世间最有价值的一篇神话文学”，“大部分是著者创造出来的”；第二部分：8-12回，取经的因缘与取经的人——有许多不合史实的地方，是作者新加入的故事；第三部分：八十一难，四个来源：玄奘本传里的记载；南宋或元初的《唐三藏取经诗话》和金、元戏剧里的《唐三藏取经》故事；《华严经》的最后一大部分；作者的“想象力与创造力”。《三侠五义》李宸妃故事

主文坏人好人破案人结局宋刘后养李氏子为己子

燕王扬淑妃追尊李妃为太后，与刘后平等元刘后要杀李氏子，遇救而免，养于八大王家刘后陈琳寇承御八大王陈琳两后并奉养明刘后生女，换了李氏所生子刘后郭槐张园子包公李后尊荣刘后绞死

“滚雪球”的理论

“我们看这一个故事在九百年中变迁沿革的历史，可以得一个很好的教训。传说的生长，就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初只有一个简单的故事作个中心的‘母题’(Motif)，你添一枝，他添一叶，便像个样子了。后来经过众口的传说，经过平话家的敷演，经过戏曲家的剪裁结构，经过小说家的修饰，这个故事便一天一天的改变面目：内容更丰富了，情节更精细圆满了，曲折更多了，人物更有生气了。”用“滚雪球”来说明“母题”演化的过程，是胡适对其“历史演进法”的形象化阐述胡适用历史演进法考证小说，确实为中国古典小说的研究开辟了一条新路，对于整个中国古典小说的考证研究具有方法论方面的启示意义“创造的小说”：“必须用一般历史研究的法则，在传记的资料里找出该书真正作者的身世；他的社会背景和生活状况。”最有代表性：《〈红楼梦〉考证》

第五节开创“新红学”

旧红学：评点派、索隐派评点派：起源于明代中期最早《红楼梦》批评：脂砚斋、畸笏叟等人的评点一百二十回《红楼梦》刻本之后：“护花主人”王希廉、“太平闲人”张新之、“大某山民”姚燮及“耽墨子”哈斯宝评点基本固定格式：回前后总评、眉批、行间批等。索隐派红学：盛行于清末民初方法：是用正史或野史中记载的故事去比附《红楼梦》，力求探究出《红楼梦》所隐藏的“真故事”索隐，“顾名思义，是对‘隐’的索解，它是传统国学中对于文本的一种重要的解读方式，这种解读方式的产生是以‘隐’的问题为对象的。”索隐批评的具体方法：解读文字符号背后的真实含义，即“猜字谜”寻找情节与真实历史事件的相似性——本事考证用小说的人物、故事或主题内容来印证已有典籍中之思想观念——比附或附和“新红学”第一篇真正意义的现代学术论文：王国维《红楼梦评论》（1904）使红学研究进入一个崭新领域：胡适肇始的“新红学”派“新红学”开端：胡适《红楼梦考证》（1921）

《跋〈红楼梦考证〉》（1922）《重印乾隆壬子本〈红楼梦〉序》（1927）《考证〈红楼梦〉的新材料》（1928）《跋乾隆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抄本》（1933）“我觉得我们做《红楼梦》的考证，只能在这两个问题上着手，只能运用我们力所能搜集的材料，参考互证，然后抽出一些比较的最近情理的结论。这是考证学的方法。”“要认识这部巨著，一定要找出作者的身世；并且还要替这部名著的版本问题作出定案”。得出关于《红楼梦》著者六条结论

一、著者是曹雪芹。二、曹雪芹是汉军正白旗人，曹寅孙子，曹頫儿子，原名曹霑，雪芹是其别号，曹寅是康熙亲信。生于极富贵之家，曾身经“烈火烹油”、繁华奢侈的生活，又带有文学与美术的遗传与环境。他会做诗，也能画。但生活非常贫苦，因为不得志，故流为一种纵酒放荡的生活，终至潦倒坎坷一生。三、曹寅死于康熙五十一年。曹雪芹大概即生于此时或稍后。四、曹家极盛时，曾办过四次以上的接驾阔差，后来家渐衰败而穷困不堪，大概因亏空得罪被抄没。五、《红》一书是曹雪芹破产倾家之后，在贫困所中作，作书年代大概当乾隆三十年左右，书未完而雪芹死。六、《红》是一部“曹雪芹的自叙传”（新红学派根本性观点）《红楼梦》是“曹雪芹的自叙传”的几条主要证据

开端：“作者自云曾经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说辞《石头记》一书也……”第一回：“我这石头所记……只按自己的事体情理，反倒新鲜别致”；“更可厌者，‘之乎者也’……竟不如我这半世亲见亲闻的这几个女子，虽不敢说强似前代书中所有之人，但观其事迹原委，亦可消愁破闷。”第十六回谈论南巡接驾的一大段：贾家、甄贾说的都是曹家第二回叙荣国府世次可与曹家世系比较对应最重要的证据：曹雪芹自己的历史和他家的历史从前八十回可断定：一贾家必致衰败，二宝玉必致沦落。从敦诚兄弟送给曹雪芹的诗中看出：曹雪芹是作过繁华旧梦的人；有美术和文学的天才，能诗善画；晚年境况贫穷潦倒贾宝玉的历史赠曹雪芹·敦敏碧水青山曲径遐，薜萝门巷是烟霞。寻诗人去留僧壁，卖画钱来付酒家。燕市狂歌悲遇合，秦淮残梦忆繁华。新愁旧很知多少，都付酕醄醉眼斜。版本：“《红楼梦》最初只有八十回，直至乾隆五十六年以后始有百二十回的〈红楼梦〉”后四十回与前八十回决不是一个人做的后四十回道的续写者是高鹗给予后40回客观公允评价：大悲剧结局贯彻了曹雪芹的创作意图，打破了中国传统小说的大团圆结局“《红楼梦》只是老老实实的描写这一个‘坐吃山空’‘树倒猢狲散’的自然趋势。因为如此，所以，《红楼梦》是一部自然主义的杰作。那班猜谜的红学大家不晓得《红》的真正价值正在着平淡无奇的自然主义上面。”“然谓《红楼梦》乃作者自叙，与本书开篇契合者，其说之出实最先，而确定反最后。……迨胡适作考证，乃较然彰明，知曹雪芹实生于荣华，终于苓落，半生经历，绝似‘石头’，著书西郊，未就而没；晚出全书，乃高鹗续成之者矣。”——鲁迅《中国小说史略》胡适《介绍我自己的思想》：“这些部分只是思想学问的方法的一些例子。在这些文字里，我要读者学得一点科学精神，一点科学态度，一点科学方法。科学精神在于寻求事实，寻求真理。科学态度在于撇开成见，搁起感情，只认得事实，只跟着证据走，科学方法只是‘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十个字。没有证据，只可悬而不断，证据不够只可假设，不可武断；必须等到证实之后，方可奉为定论。”这种考证的方法，除了《董小宛考》（作者孟森，对索隐派的“清世祖董鄂妃”说提出质疑批评）之外，是向来研究《红楼梦》的人不曾用过的。我希望我这一点小贡献，能引起大家研究《红楼梦》的兴趣，能把将来的《红楼梦》研究引上正当的轨道上去：打破从前种种穿凿附会的‘红学’，创造科学方法的《红楼梦》研究。

——《〈红楼梦〉考证》胡蔡“红学之争”《石头记索隐》（1917）主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方法：从“品性相类者”、“轶事有征者”、“姓名相关者”去推求《红楼梦考证》（1921）“曹雪芹的自叙传”研究正途：考证每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