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讲东晋文学

第十五講東晉文學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1東晉的政治與文學中原戰亂，北方士族紛紛南下。西元317年，鎮守建業的琅琊王司馬睿稱帝，史稱東晉。司馬睿建國，完全依賴北方南下的大士族和當地士族的支持，門閥勢力更為強大，對於皇權的獨立性更為明顯。自東晉迄陳，江南五朝的政權實際是士族與皇室共用。東晉（317—420）比西晉（265—317）長一倍。然而文學領域狀況，則繁榮程度顯然不逮西晉。從量方面來看，作家及作品都較少。今存東晉詩文，總量比西晉少。就重要作家而言，東晉除陶淵明外，在文學史上有較大影響的詩文作家，為數甚少，與西晉擁有的潘岳、陸機、左思、劉琨等大批名聲顯赫的重要作家相形見絀。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2東晉的政治與文學《宋書·謝靈運傳論》：“有晉中興，玄風獨振，為學窮於柱下，博物止於七篇。馳騁文辭，義單乎此。自建武暨乎義熙，曆載將百，雖綴響聯辭，波屬雲委，莫不寄言上德，托意玄珠，遒麗之辭，無聞焉爾。仲文始革孫、許之風，叔源大變太元之氣。”《文心雕龍·時序》：“自中朝貴玄，江左稱盛，因談餘氣，流成文體。是以世極迍邅，而辭意夷泰，詩必柱下之旨歸，賦乃漆園之義疏。”又《明詩》曰：“江左篇制，溺乎玄風，嗤笑徇務之志，崇盛忘機之談。”

《詩品序》：“永嘉時，尚黃老，稍尚虛談，于時篇什，理過其辭，淡乎寡味。爰及江表，微波尚傳。孫綽、許詢、桓（溫）、庾（亮）諸公詩，平典似道德論，建安風力盡矣。”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3東晉玄言詩東晉玄言詩產生的原因1、魏晉玄學及清談之風的興盛2、玄釋合流和東晉文人的心態東晉士大夫崇尚玄學，標榜曠達，談玄風氣很盛。許多文士熱衷談玄，常“達旦微言”，為此怠於政事，疏於幾案。孫安國（盛）往殷中軍（浩）許共論，往反精苦，客主無間。左右進食，冷而複暖者數四。彼我奮擲麈尾，悉脫落滿餐飯中，賓主遂至莫忘食。殷乃語孫曰：“卿莫作強口馬，我當穿卿鼻。”孫曰：“卿不見決鼻牛，人當穿卿頰。”（世說新語）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4東晉玄言詩殷中軍（浩）為庾公（亮）長史，下都，王丞相為之集，桓公（溫）、王長史（濛）、王藍田（述）、謝鎮西（尚）並在。丞相自起解帳帶麈尾，語殷曰：“身為今日當與君共談析理。”既共清言，遂達三更。丞相與殷共相往反，其餘諸賢略無所關。既彼我相盡，丞相乃歎曰：“向來語，乃竟未知理源所歸，至於辭喻不相負。正始之音，正當爾耳。”明旦，桓宣武（溫）語人曰：“昨夜聽殷、王清言，甚佳。仁祖（謝尚）亦不寂寞，我亦時複造心。顧看兩王掾，輒翣如生母狗馨。”（世說新語）支道林（支遁）、許掾（許詢）諸人在會稽王（簡文帝）齋頭，支為法師，許為都講（講經負責發問的僧人）。支通一義，四坐莫不厭心；許送一難，眾人莫不抃舞。但共嗟詠二家之美，不辯其理之所在。（世說新語）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5東晉玄言詩玄學在鼓勵文士追求曠達閒適的精神境界同時，也使他們與現實生活發生疏離，以至遺落世事，不嬰俗務，導致社會責任感的普遍減弱。法師諱慧遠，姓賈氏，雁門樓煩人。……既而謹律息心之士，絕塵清信之賓，不期而至者，慧永、慧持、道生、曇順、僧叡、曇恒、道昺、曇詵、道敬、佛馱邪舍、佛馱跋陀羅，名儒劉程之、張野、周續之、張銓、宗炳、雷次宗等結社念佛，世號十八賢。複率眾至百二十三人同修淨土之業。（晉佚名《蓮社高賢傳》）玄學也使文士在人生態度上趨向淡漠，泯滅人生應有的熱情。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6東晉玄言詩《世說新語·言語》：衛洗馬初欲渡江，形神慘悴，語左右雲：“見此茫茫，不覺百端交集。苟未免有情，亦複誰能遣此！”餘嘉錫案：“然則叔寶南行，純出於不得已。明知此後轉徙流亡，未必有生還之日。觀其與兄臨訣之語，無異生人作死別矣，當將欲渡江之時，以北人初履南士，家國之憂，身世之感，千頭萬緒，紛至遝來，故曰不覺百端交集，非複尋常逝水之歎而已。”（衛玠於310年渡江南下。）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7東晉玄言詩3、東晉玄言之山水背景《世說新語·言語》：顧長康（顧愷之）從會稽還，人問山川之美，顧雲：“千岩競秀，萬壑爭流，草木蒙籠其上，若雲興霞蔚。”王子敬雲：從山陰道上行，山川自相映發，使人應接不暇，若秋冬之際，尤難為懷。江北文人南渡、士族定居江南會稽、經營莊園、內省（獨立人格）與外顯（山水）：偏安心態、閒適情趣、閒適生活促進了山水的美的發現。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8東晉玄言詩評價《詩品序》：“永嘉時，貴黃老，稍尚虛談，于時篇什，理過其辭，淡乎寡味。爰及江表，微波尚傳，孫綽、許詢、桓、庾諸公詩，皆平典似道德論，建安風力盡矣。”完全失去文學趣味，幾乎不成其為詩。對後世謝靈運的山水詩、白居易諸人的說理詩、宋明理學家之詩，都產生了影響。玄言詩在東晉百年間佔據主導地位，是中國文學史上不可忽視的一環，為詩歌說理所積累的正反面經驗值得注意。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9孫綽（314——371），字興公，太原中都（今山西平遙）人，後遷居會稽（今浙江紹興），東晉士族有影響的名士。博學善文，放曠山水，早年曾著《遂初賦》自述其志，並著《天臺山賦》。與高陽許洵為“一時名流”。時人“或愛洵高邁，則鄙於綽；或愛綽才藻，而無取於洵”。沙門支遁曾問孫綽∶“君何如許？”孫綽答道：“高情遠致，弟子早已服膺；然一詠一吟，許將北面矣。”自稱“情致”不及，文才有餘。（《晉書·孫楚傳附孫綽傳》）綽襲父爵為長樂侯，官拜太學博士（大學教授）、尚書郎（在皇帝左右處理政務）。哀帝時，遷散騎常侍（在皇帝左右規諫過失）、統領著作郎（負責撰擬文書的職務）。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10孫綽《秋日詩》蕭瑟仲秋月，飂戾風雲高。山居感時變，遠客興長謠。疏林積涼風，虛岫結凝霄。湛露灑庭林，密葉辭榮條。撫菌悲先落，攀松羨後凋。垂綸在林野，交情遠市朝。澹然古懷心，濠上豈伊遙。此詩寫仲秋時分萬木蕭條的景物和作者的感慨。“撫菌”句用《莊子·逍遙遊》“朝菌不知晦朔”語義，寫悲秋之感，寓人生短促之意。“攀松”句用《論語·子罕》“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語義，寫自己的節操志向。“垂綸”二句直抒厭棄市朝之情。末二句用《莊子·秋水》的典故，說自己這種逍遙林野的生活，跟莊子的濠上之遊沒有什麼區別。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11孫綽《答許詢詩》九章仰觀大造。俯覽時物。機過患生。吉凶相拂。智以利昏。識由情屈。野有寒枯。朝有炎鬱。失則震驚。得必充詘。峨峨高門。鬼窺其庭。弈弈華輪。路險則傾。前摧軸。後鸞振鈴。將隊競奔。誨在臨頸。達人悟始。外身遺榮。遺榮榮在。外身身全。卓哉先師。修德就閑。散以玄風。滌以清川。或步崇基。或恬蒙園。道足匈懷。神棲浩然。諮餘沖人。稟此散質。器不韜俗。才不兼出。斂衽告誠。敢謝短質。冥運超感。遘我玄逸。宅心遼廊。咀嚼妙一。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12孫綽《答許詢詩》九章孔父有言。後生可畏。灼灼許子。挺奇拔萃。方玉比瑩。擬蘭等蔚。寄懷大匠。仰希遐致。將隆千仞。豈限一匱。自我提攜。倏忽四周。契合一源。好結回流。泳必齊味。翔必俱遊。懽與時積。遂隆綢繆。一日不見。情兼三秋。矧乃路遐。致茲乖違。爾托西隅。我滯斯畿。寂寂委巷。寥寥閑扉。淒風夜激。皓雪晨霏。隱機獨詠。賞音者誰。貽我新詩。韻靈旨清。粲如揮錦。琅若叩瓊。既欣夢解。獨愧未冥。慍在有身。樂在忘生。餘則異矣。無往不平。理苟皆是。何累於情。□□□□。戒以古人。邈彼巢皓。千載絕塵。山棲嘉遁。亦有負薪。量力守約。敢希先人。且戢讜言。永以書紳。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13孫綽《贈謝安詩》緬哉冥古。邈矣上皇。夷明太素。結紐靈綱。不有其一。二理曷彰。幽源散流。玄風吐芳。芳扇則歇。流引則遠。樸以凋殘。實由英翦。捷徑交軫。荒塗莫踐。超哉沖悟。乘雲獨反。青松負雪。白玉經飆。鮮藻彌映。素質逾昭。凝神內湛。未ㄤ一澆。遂從雅好。高寺九霄。洋洋浚泌。藹藹丘園。庭無亂轍。室有清弦。足不越疆。談不離玄。心憑浮雲。氣齊皓然。仰詠道誨。俯膺俗教。天生而靜。物誘則躁。全由抱樸。災生髮竅。

成歸前識。孰能默覺。曖曖幽人。藏器掩曜。涉易知損。棲才測妙。交存風流。好因維縶。自我不遘。寒暑三襲。漢文延賈。知其弗及。戴生之黃。不覺長揖。與爾造玄。跡未偕入。鳴翼既舒。能不鶴立。整翰望風。庶同遙集。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14孫綽《情人碧玉歌》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貴德。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碧玉破瓜時，相為情顛倒。感郎不羞赧，回身就郎抱。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15支遁《詠懷詩》五首之一傲兀乘屍素，日往復月旋。弱喪困風波，流浪逐物遷。中路高韻溢，窈窕欽重玄。重玄在何許，采真遊理間。苟簡為我養，逍遙使我閑。寥亮心神瑩，含虛映自然。亹亹沈情去，彩彩沖懷鮮。踟躕觀象物，未始見牛全。毛鱗有所貴，所貴在忘筌。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16支遁《詠懷詩》五首之二端坐鄰孤影，眇罔玄思劬。偃蹇收神轡，領略縱名書。涉老怡雙關，披莊玩太初。詠發清風集，觸思皆恬愉。俯欣質文蔚，仰悲二匠徂。蕭蕭柱下迥，寂寂蒙邑虛。廓矣千載事，消液歸空無。無矣複何傷，萬殊歸一途。道會貴冥想，罔象掇玄珠。悵怏濁水際，幾忘映清渠。反鑒歸澄漠，容與含道符。心與理理密，形與物物疏。蕭索人事去，獨與神明居。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17玄言詩的價值玄言詩在中國詩歌史是一個不可忽視的重要環節，它的意義在於：其一，一定程度上對山水詩和田園詩的發展興起了催發的作用；其二，開拓了文人情趣的新的天空，培植了文人平淡自在的心境；其三，促進了文學與哲理的融合，強化了詩歌的哲理化傾向，在審美上把文學導向追求理趣之美的一路。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18陶淵明（一）生平簡介陶淵明（365-427），一名潛，字元亮，字元亮，世號靖節先生。潯陽柴桑（今九江西南）人。出身于破落官僚家庭，曾祖陶侃是東晉的開國元勳，官至大司馬，封長沙郡公。祖父、父親均作過太守。外祖父孟嘉曾任征西大將軍桓溫的長史，但到陶淵明出生時，家道已衰落。一生大略分為三個時期。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19青年陶淵明二十九歲以前——家居學習：幼時，家庭衰微，九歲喪父，與母妹三人度日。孤兒寡母，多在外祖父孟嘉家裡生活。孟嘉是當代名士，“行不苟合，年無誇矜，未嘗有喜慍之容。好酣酒，逾多不亂；至於忘懷得意，傍若無人。”——《晉故征西大將軍長史孟府君傳》。淵明“存心處世，頗多追仿其外祖輩者。”——逯欽立語。兩大思想矛盾：“大濟蒼生”－“去壤自觀”《雜詩》：“憶我少壯時，無樂自欣豫。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少年罕人事，遊好在六經。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20壯年陶淵明二十九歲至四十一歲——疇昔苦長饑，投耒去學仕；誤落塵網中，一去十三年時官時隱：29歲時為謀出路，走上仕途。先為江州祭酒，不久因“不堪吏職”辭官而歸。州府召任主簿，他不肯就職，在家閒居六、七年。36歲時為荊州刺史桓玄僚佐，不久又辭歸。40歲時出任鎮軍將軍劉裕參軍，後又任建威將軍、江州刺史劉敬宣參軍。41歲辭歸。同年八月，在親友勸說下出任彭澤令。任職八十余天，傳妹妹噩耗。又逢督郵來縣巡視，縣吏告之“應束帶見之”，陶淵明：“我豈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小兒！”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21王維論陶淵明之棄官近有陶潛，不肯把板屈腰見督郵，解印綬棄官去。後貧，《乞食》詩雲“叩門拙言辭”，是屢乞而慚也。嘗一見督郵，安食公田數頃。一慚不忍，而終身慚乎？此亦人我攻中，忘大守小，不□（計）其後之累也。———《與魏居士書》，見趙殿成《王右丞集箋注》卷十八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22晚年陶淵明四十一至六十三歲——完全歸隱：四十四歲後，家中不幸遭遇大火，生活更加貧苦。“夏日抱長饑，寒夜無被眠。”（《怨詩楚調示龐主簿鄧治中》）“傾壺絕餘瀝，窺灶不見煙。”（《詠貧士》）歷史上士大夫歸隱的原因：官僚世襲，門閥制度。處於亂世，改朝換代，退隱自全，保持個人名節。受傳統儒家“窮則獨善其身”影響。借隱居之名，行招搖之實，“身在江海之上，心在魏闕之間”，走“終南捷徑”。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23陶淵明的思想以老莊哲學為核心，並將儒家、道家思想調和的“自然”哲學。安貧樂道和崇尚自然是其人生的準則和支柱。往往將儒家理想中的淳樸無爭的上古之世與道家宣揚的小國寡民的社會模式結合，作為理想的社會圖景進行歌頌：桃花源、鄉村生活。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24陶淵明的田園詩田園詩的基本特點：田園與自我精神溶匯為一。把田園風光看成是人生的安身立命之所，是與黑暗現實，渾濁官場完全對立的另一種境界。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25《歸園田居》其一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後簷，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裡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閒。久在樊籠裡，複得返自然。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26《歸園田居》其三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27《歸園田居》其四徘徊丘壟間，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遺處，桑竹殘朽株。借問采薪者，此人皆焉如。薪者向我言，死沒無複餘。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28移居（一）昔欲居南村，非為蔔其宅。聞多素心人，樂與數晨夕。懷此頗有年，今日從茲役。敝廬何必廣，取足蔽床席。鄰曲時時來，抗言談在昔。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29移居（二）春秋多佳日，登高賦新詩。過門更相呼，有酒斟酌之。務農各自歸，閒暇輒相思。相思則披衣，言笑無厭時。此理將不勝，無為忽去茲。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30庚戌歲九月中于西田獲早稻人生歸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營，而以求自安。開春理常業，歲功聊可觀。晨出肆微勤，日入負耒還。山中饒霜露，風氣亦先寒。田家豈不苦，弗獲辭此難。四體誠乃疲，庶無異患幹。盥濯息簷下，鬥酒散襟顏。遙遙沮溺心，千載乃相關。但願長如此，躬耕非所歎。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31《桃花源詩並序》“土地平闊，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荒路曖交通，雞犬互鳴吠。”

“相命肆農耕，日入從所憩。”“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童孺縱行歌，斑白歡遊詣。

“春蠶收長絲，秋熟靡王稅。”“不知有漢，無論魏晉。”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32陶淵明的詠懷、詠史詩出於不得以而隱居，常常引起人生價值的失落感，並激起一種強烈的生命悲劇意識。——人生易老，壯志難酬。

例：“盛年不再來，一日難再晨。”“古人惜寸金，念此使人懼。”金剛怒目式的作品。

例：《詠荊軻》《讀山海經》“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33《飲酒》之五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34《雜詩》其二白日淪西阿，素月出東嶺。遙遙萬里輝，蕩蕩空中景。風來入房戶，夜中枕席冷。氣變悟時易，不眠知夕永。欲言無餘和，揮杯勸孤影。日月擲人去，有志不獲騁。念此懷悲淒，終曉不能靜。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35《雜詩》其三憶我少壯時，無樂自欣豫。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荏苒歲月頹，此心消已去。值歡無複娛，每每多憂慮。氣力漸衰損，轉覺日不如。壑舟無須臾，引我不得住。前途當幾許，未知止泊處。古人惜寸陰，念此使人懼。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36有會而作

舊谷既沒，新穀未登，頗為老農，而值年災，日月尚悠，為患未已。登歲之功，既不可希，朝夕所資，煙火裁通。旬日已來，始念饑乏，歲雲夕矣，慨然永懷，今我不述，後生何聞哉！弱年逢家乏，老至更長饑。菽麥實所羨，孰敢慕甘肥。惄如亞九飯，當暑厭寒衣。歲月將欲暮，如何辛苦悲。常善粥者心，深念蒙袂非。嗟來何足吝，徒沒空自遺。斯濫豈攸志，固窮夙所歸。餒也已矣夫，在昔余多師。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37《擬挽歌辭》其一有生必有死，早終非命促。昨暮同為人，今旦在鬼錄。魂氣散何之？枯形寄空木。嬌兒索父啼，良友撫我哭。得失不復知，是非安能覺？千秋萬歲後，誰知榮與辱。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38《擬挽歌辭》其二在昔無酒飲，今但湛空觴。春醪生浮蟻，何時更能嘗？肴案盈我前，親舊哭我傍。欲語口無音，欲視眼無光。昔在高堂寢，今宿荒草鄉。荒草無人眠，極視正茫茫。一朝出門去，歸來夜未央。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39《擬挽歌辭》其三荒草何茫茫，白楊亦蕭蕭。嚴霜九月中，送我出遠郊。四面無人居，高墳正嶕嶢。馬為仰天鳴，風為自蕭條。幽室一已閉，千年不復朝。千年不復朝，賢達無奈何。向來相送人，各自還其家。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40陶淵明的贈答詩《答龐參軍》相知何必舊，傾蓋定前言。有客賞我趣，每每顧林園。談諧無俗調，所說聖人篇。或有數鬥酒，閑飲自歡然。我實幽居士，無複東西緣。物新人帷舊，弱毫多所宣。情通萬裡外，形跡滯江山。君其愛體素，來會在何年。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41和郭主簿藹藹堂前林，中夏貯清陰。凱風因時來，回飆開我襟。息交遊閑業，臥起弄書琴。園疏有餘滋，舊谷猶儲今。營己良有極，過足非所欽。舂秫作美酒，酒熟吾自斟。弱子戲我側，學語未成音。此事真複樂，聊用忘華簪。遙遙望白雲，懷古一何深。2023/2/4華中科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繫42“凱風”、“中夏”點明時序，“貯”字尤為生動，備受稱道。陶淵明的藝術成就1、藝術風格：平淡自然，平淡與淳美和諧統一。蘇軾：“淵明詩初看若散緩，熟看有奇句。”（惠洪《冷齋夜話》引蘇軾語）2、詩帶“理趣”，情景理融為一體。3、善於捕捉那些能表現自我、表現個性的景物增強詩的內涵。

例：孤松、秋菊、白雲、歸鳥4、語言自然而精工。陶詩用語質樸無華，而又精煉傳神。如：“有風自南，翼彼新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