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西部地区招商引资的三大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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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吸引外商直接投资无大起色。实施西部大开发以来，虽然国家和地方政府制定了一系列优惠政策措施鼓励外资引向西部地区，但由于各种原因，目前西部地区吸收的外商直接投资额仍然较少。截至2002年末，西部12个省市自治区外商投资企业总数达15586家，占全国7.5%；2002年，西部地区实际利用外资总额只有20亿美元，在全国所占比重也只有3.8%。从1998年到2002年，外商对西部的直接投资不仅在数量上没有大的增长，在全国的相对比重甚至一直在下降。这同中国吸收的外国直接投资在全球所占地位不断上升和东部沿海地区的比重逐年提高呈鲜明对比。

二、外商投资空间分布高度集中，呈现强烈的区域中心指向性。外商对西部的投资呈现出很强的区域偏好。以2002年为例，四川、广西和陕西三个引资“大省”所吸引的外资直接投资分别占西部的27.7%、20.8%和18.0%，三省吸引的外资共占西部地区总量的三分之二，显然，这一比率远远高于三省经济规模在西部地区的相对地位。在西部地区内部，外资又高度集中于经济发展基础较好、综合实力较强的少数区域中心城市。以2001年为例，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在2亿美元左右的城市（仅指市区）只有重庆、成都和西安三个城市。同年，成都和西安实际利用外资在各自所在省内所占比重分别高达32.1%和50.3%。重庆、成都、西安这三大西部地区“一级主中心城市”[1][3]刘卫东，樊杰.中国西部开发重点区域规划前期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的市区部吸引了相当于全西部三成的外商直接投资。不仅外资，内资在西部的空间格局也呈现相同趋势：以“[1][3]刘卫东，樊杰.中国西部开发重点区域规划前期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三）低出口倾向、高域内市场指向。无论是外商投资企业还是“西进”的东部企业，投资西部的第一大动机是开拓和占领西部市场。从外商的情况来看，2002年投资西部地区的外资企业的出口总额为13.8亿美元，在全国外商投资企业出口总额中所占比率只有0.8%，而在东部地区这一比率高达97.5%；再则，外商投资企业对中国的出口贡献率全国平均水平为52.2%，而在西部只有11.4%。总之，投资西部的外商的出口倾向度非常低，以利用西部资源、当地生产、当地销售的方式深入开拓和占领西部市场无疑是最大的动机。对东部“西进”企业所进行的问卷调查也证实了这一点，目前到西部投资的东部企业中，七成以上的企业是为开拓西部市场而进入的[2][2][4]杨开忠，周成虎，等.中国西部大开发战略[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2001.表1：域外企业（外资企业、东部企业）投资西部的行业类型分类资料来源：笔者根据实际调研与有关资料整理。（四）行业特征：市场指向、资源指向、智力指向型。目前，域外资本对西部的投资在优先度顺序上大体呈现着：市场指向﹥资源指向﹥智力指向﹥特殊资产指向的特征（具体行业类型可以归纳如表1）。而贯穿所有指向的共同点为成本因素，西部在劳动力、土地等要素供应和成本上，普遍低于先发展的东部沿海地区。但仅有这些低成本要素的供给，西部地区很难吸引到大量的域外资金，这是西部同东部沿海地区的最大差别。二、西部地区招商引资面临的“三大障碍”（一）深居内陆、远离世界经济中心和中国经济核心导致的高“空间交易成本”西部地区深居亚欧大陆腹地，虽然邻近东南亚、南亚、西亚和中亚等地区，但因邻国大多为经济发展水平较落后的发展中国家，使得地理位置优势的发挥受到限制。而远离世界经济中心和中国经济核心的地理位置劣势目前显得更为突出。表２是西部地区各中心城市同最近海港和国内三大经济中心城市的运输距离[5][5]陆大道，薛凤旋.1997中国区域发展报告[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表2：西部地区中心城市与调查案例城市距离国内主要经济中心城市间距离（公里）省会、首都最近海港的距离北京上海广州海港距离公路铁路公路铁路公路铁路重庆湛江148620872087215525161802023成都连云港1929209720422415235122002527昆明防城港1721310831832820269915301637贵阳防城港1060245825442170205413601560拉萨394742803850西安连云港1087122412001498150920332111兰州连云港1759178218032189218527242787银川天津1515125313352178235527132957西宁连云港1933200620922413240129483003乌鲁木齐连云港3651382037684227400740304679呼和浩特天津8395786672068213028402962南宁防城港43826572566219520827091314注：在铁路里程中，如两站间有两条以上径路时，选择最短的径路或直通快车运行的径路计算。发达的交通运输和信息通信网络，可以缓解由绝对距离导致的“空间磨擦”。然而西部地区的情况远不能令人乐观。2002年，占全国国土面积71%的西部地区铁路和公路长度只有全国的37%和40%，铁路密度和等级公路密度只及全国平均水平的一半（表3）。即使铁路第四次大提速后，北京到西部主要城市西安、重庆、成都、昆明、贵阳、乌鲁木齐、南宁等的特快列车仍分别需要约13、26、27、43、31、60和30小时。据日本电子信息技术产业协会2003年调查，从上海8到西部最近城市重庆和西安的标准物流所需天数均为8天（包括当天）。表3：西部地区交通运输条件（2002年）956.8671897.80.75100138292614.6100121557685.8726719.70.3951.75538748.08552352571.737.251.7NA40.155.3NA19.4资料来源：据《中国统计年鉴》2003年版整理计算。虽然在规范的生产函数中找不到地理位置这一变量。但在开放经济和全球经济中，地理位置显然是一项极为重要的变量，尤其在产品生产周期短、交货期紧迫，价格重量比小等产品的加工出口领域，由于空间交易成本居高不下，使得西部在劳动力成本和土地供给上的潜在优势得不到充分发挥。因此，常见于东部沿海地区的劳动密集型加工贸易性投资在西部则寥寥无几。（二）产业配套障碍：薄弱的产业集聚基础。在中国改革开放初期产业集聚尚未形成的情况下，只要区位便利、有优惠政策足以吸引外资。随着国际、国内竞争趋于白热化，越来越多的企业采取聚焦核心能力，对供应链进行管理来构筑竞争力的战略，因而对产业集聚提出了较高的要求。近些年，跨国公司的海外直接投资对东道国的产业集聚呈现很强的“区位感应”。对华投资的跨国公司迷恋“三角洲”即是很好的例证——在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正在形成“一小时经济圈”。在一定的空间范围内有无合格的供应商、有多少供应商集中、是否遵守商业规则等，成为区位竞争力的重要决定因素。西部地区由于对外开放较晚、国有企业比率高、内制率高、中小企业发育不充分、资源初级加工企业多等原因，除了少数城市外，产业配套环境普遍较差，阻碍着域外企业的投资热情。这一点在汽车、家用电器、信息通信设备、办公设备等加工组装型产业领域表现尤为严重。（三）缘于低市场化水平的行政体制、效率和观念的障碍。已投资于西部或有投资打算的域外投资者对西部投资环境中最不满意、疑虑最多的是当地政府的行政干预和落后的观念，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首先，政府对微观经济干预过多，行政审批事项、审批内容过多；政策行为中随意性行为较多，缺乏对合同和法律的尊重；对国有企业的经营行为干预过多。政府对微观经济干预过多，一方面降低了政府的办事效率，企业的许多事情都需要政府批准，大量时间和精力耗费在与政府打交道上；另一方面也为部分政府官员设租、寻租提供了制度上的便利。所有这些都构成了企业的交易成本，最终导致企业运营成本的上升而使收益下降。其次，政府机构规模庞大，财政负担沉重，成为政府乱收费、乱摊派的动机，也导致公共服务水平的下降，从而间接地减少了微观经济主体的收益。再次，观念较为封闭、落后，主要表现在：对域外企业对本地企业的兼并、合资、并购有抵触情绪，甚至设高门槛；或搞地方保护主义；劳动者对企业的各种规则、变化不理解等。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某一课题组开展的问卷调查也证实了上述观点（表4）。表4：东部企业“西进”最为担心的障碍因素企业最为担心的障碍因素企业比例（%）顺序排列当地政府过多的干预43.702地方保护主义39.263国有企业改革慢，还有许多领域无法形成公平竞争12.567缺乏金融支持，资金运作的困难较大33.334当地人的排外情绪，难以建立良好的发展氛围25.935西部恶劣的自然环境难以吸引东部的管理人才25.196城市化水平低，社会服务，基础设施落后，投资环境较差47.411注：这里由陆立军教授主持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0073031）课题组对浙江省、上海、广州、江苏等地参与西部大开发的大中型企业所进行的问卷调研结果，见参与文献[6][6]陆立军，郑燕伟.东部企业“西进”的模式与行为[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4.本课题产业组在对珠江三角洲的企业进行调研时，也有很多企业认为西部在体制、行政效率、观念等方面与东部地区存在较大差距，不仅影响企业经营效率，也影响企业的投资积极性。三，创建西部投资大环境的战略思考西部地区面临的上述三大障碍，不仅阻碍着域外资本的流入，也影响着西部当地企业的发展和竞争力。而国家最近两年提出的“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中部崛起”战略，实际上意味着对西部地区的倾斜不可能长期持续。这就需要从更高的战略层次上重新思考西部地区投资环境的改善问题。本文认为上述三大障碍中，第三大障碍可以通过西部地区自身的努力加以改善，而第一、第二大障碍的克服则需要得到国家的投入和支持。从三大障碍之间的关系来看，第一大障碍是最根本的障碍。企业如果难以克服空间交易成本的障碍，则很难大举进入西部，产业集聚形成的进程也会受影响，因此，第二大障碍的克服也以第一大障碍的缓解作为条件。而外资和东部沿海企业的流入，会给西部当地带来先进理念，成为推动西部地区市场化进程的外部力量。鉴于以上逻辑，本文认为当务之急是靠中央财政的投入，建设西部大通道，缩小空间磨擦。同时，在优惠政策的制定上，需要充分考虑经济带动效果、引资的现实可行性，并以补偿企业额外成本（包括空间交易成本、难以享受产业集聚经济、低市场化水平下的风险）为依据，提供倾斜的政策优惠。具体提出以下建议。（一）建设西部大通道，改善大物流条件，缩小空间交易成本。要想克服地理位置的劣势，必须借助于发达的交通通信网络。为加快西部地区同世界经济中心的联系和加速东西部合作，尤其要集中力量建设东西大通道，而且是快速通道。鉴于西部地域辽阔、大宗货物运量大，考虑节约土地、降低成本、节省能源的需要，应优先建设以下交通通信设施：第一，建设横贯东西的北、中、南三大快速铁路大通道：北部大通道——西北地区通往京津唐经济区通道；中部沿长江大通道——将长江上、中、下游连接起来；南部大通道——西南通往珠江三角洲地区的大通道。除客运外，在技术上要充分考虑未来集装箱铁路货运发展趋势，建设集装箱枢纽。在铁路运输上，不仅要提高硬件水平，还要重视提高其时间、质量、效率、成本等综合竞争力。第二，充分利用内河航道，建设西部地区通江达海水运通道，开发建设主要支流航道，特别要尽快采取措施解决目前内河航道与水电开发建设间存在的矛盾。第三，以成都，西安，重庆，昆明等机场为中心形成现代化国际航空运输中心，建设航空货物快速运输与集疏基地，为这些城市及其周边地区发展“临空型”产业创造条件。第四，加强信息基础设施建设。西部地区信息化综合指标远远低于东部沿海地区，应以重庆，成都，西安等大城市为重点，加快建设先进的信息通信设施，带动整个地区信息产业发展。（二）重点支持“出口导向、输出导向”型产业，积极鼓励“进口替代，输入替代”型投资。从区域经济循环的角度来看，区域内产品大量销往域外，则有可能实现较高的经济增长，区域也较容易获得丰富的财源[７]Jacovs,J(1984)，CitiesandtheWealthofNations，RandomHouse，NewYork.。为加快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首先应重点支持出口导向型企业。然而由于目前西部地区出口物流成本高和产业配套条件差，在短期内无法期待出口的快速增长，我们不妨把“出口”的范畴予以扩展，把经济发展条件相对优越，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东部沿海地区也列入“出口[７]Jacovs,J(1984)，CitiesandtheWealthofNations，RandomHouse，NewYork.虽然与“出口、输出”导向型产业相比，“进口、输入替代”（以当地生产代替原来从国外进口和从东部输入的产品）对西部地区的贡献相对有限，然而从扩大就业机会，提高资源的附加价值、带动配套产业发展，确立产业基础等角度来看，鼓励域外投资者在西部地区开展“进口替代、输入替代”是有意义的。现实的情形是，如果企业把“东部生产、供应全国市场”模式改为“在西部生产、在西部销售”，在一定程度上会牺牲规模经济和集聚经济，还要担心由于市场化水平低而有可能导致的投资风险。对此类投资提供优惠的政策依据就在此。优惠幅度要视实际投资额、创造的就业量、中间投入品的当地采购量、上交税收等具体的贡献度而定。（三）实施更加开放、更加透明、更加有力的激励措施。同改革开放初期沿海开放战略相比，目前国家给予西部地区的投资优惠政策力度严重不足，远没有形成足够的吸引力[8]王洛林，魏后凯.中国西部大开发政策[M].北京：经济管理出版社，2003.。为了鼓励更多的包括外资在内的民间资本投资西部，有必要实施更加开放、更加透明、更加有力的激励措施：第一，对外资实施投资自由化，大幅度降低市场准入门槛，包括大幅度减少各类竞争性生产和服务市场的准入限制；除个别行业外，取消审批制，改为登记制、备案制；取消对外资企业投资比例、国产化比例、出口比例、外汇平衡等方面的限制等。第二，实施积极的金融支持：对投资于西部地区上述战略性产业的投资实行投资补贴；对商业银行对外来投资者的贷款提供贴息；设立“就业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