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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比较文学学科基本理论的再思考【作者】刘象愚【内容提要】

比较文学的危机是学科理论的危机。比较文学亟待对自身做出明晰界定:比较文学是一种文学研究;必须跨越民族和语言的界限;必须抛弃“三跨”或“四跨”之类的旧说,只保留“两跨”的基本要求;比较文学的研究对象是各种文学关系;在理论与方法上应有高度自觉的比较意识。【关键词】比较文学/文学研究/跨民族/跨语言/跨学科/跨文化【原载】《北京师范大学学报》2003/06TOP73#大中小发表于2008-9-1200:07

只看该作者是不足为训的。

然而,伯恩海默在1980年代说“比较文学的研究主题与方法”尚未确立,就另当别论了。美国的比较文学从1950年代到1980年代经历了一个大发展、大繁荣的历程,但到1980年代后期已经是强弩之末,开始显现衰落之象。传统的比较文学研究,无论是法国学者的影响研究,还是美国学者的平行研究,已经让位于后现代主义各种理论的探讨和文化研究。比较文学界“最热烈的讨论是理论,而不是文学”,在这种情况下,学生们迷失了方向,不知道“究竟该比什么,怎么比?”甚至连曾经从哈佛大学取得比较文学博士学位、时任耶鲁大学比较文学系主任的彼得·布鲁克斯也说自己“从未弄清楚这个领域,或者说学科,是什么,也从未能真正声称自己在教比较文学或者做比较文学”。事实上,有着类似困惑与焦虑的比较学者并非只布鲁克斯一人,当然,我们也许不必尽信一些比较学者的这类过分极端的说法。但他们流露的那种困惑与焦虑却反映了比较文学自身存在的问题。

这样,1980年代之前以“影响研究”与“平行研究”为两大支柱的比较文学不再被学界看重,曾经清醒而明确的学科意识一时间迷失了。作为一种新颖而独特的文学研究,比较文学的研究对象不再是不同民族的文学或者说文学,而变成了形式主义、结构主义、心理分析理论、后结构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新历史主义,甚至同性恋和酷儿理论等种种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理论以及传媒研究、影视研究、大众文化研究、种族、性别、民族志等各种形式的文化研究。比较文学这种学科意识的迷失标志着比较文学学科历史的断裂。而造成这种状态的原因需要从不同侧面加以辨析。

二、先天不足:学科的内在逻辑悖谬

比较文学学科意识的中道失落首先来自其先天的不足,或者说内在逻辑的悖谬。这种先天不足与内在逻辑悖谬主要表现在几方面:

首先是关于比较文学的名称问题。

“比较文学”一名将“比较”与“文学”连用,往往给人语焉不详的模糊感。“文学”一词在各种语言中经历了历史的演化,包含了比较广泛的意义。就其现代意义而言,它既可以指一般文学作品、现象,也可以涵括文学史、文学批评和文学理论等领域,还可以指一门课程,一种学科,甚至可以指各种学科的文献。而用“比较”一词与之连用,究竟指什么呢?我们很难顾名思义,获得清晰明确的概念。名不正则言不顺,比较文学这一与生俱来的名实不符,为后来比较文学学科意识的得而复失种下了先在的前因。

其次是关于比较文学的体制地位与空间问题。

我们知道,比较文学的研究对象是不同民族文学之间的关系,它的研究对象的这种“居间性”本身在时间与空间上都显出了某种程度的不确定性或不明确性,而且也使它从问世之初便没有一个确定的时空位置。它既无法依附于任何一个民族语言文学系,也无法依附于任何一个外国语言文学系。比较文学本身的这种“居间性”要求它在建制上寻求独立,故而比较文学发展到美国学派时期时。一些学校如哈佛、耶鲁等大学便建立了独立于国别文学系与外国语言文学系之外的“比较文学系”。

比较文学的这种“居间性”也决定了它的研究者的“居间性”。比较学者的这种“居间性”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一方面。从事比较文学的人应该是能够在两种甚或数种语言文学与文化间从容游走而了无阻隔的人,因而也就不会被一个确定的学科、系科或专业领域所束缚。另一方面,目前比较文学研究与教学队伍中相当一大部分依然是为比较文学的理想所吸引,从不同领域与学科汇聚到比较文学大旗下的人们。但在建制上,他们大都仍归属于原先的系科,这样,他们的学术身份也就处于一种并不稳定的居间状态。

比较文学这种先天的“居间性”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比较文学学科身份的确定性,不利于其学科意识的坚持与发扬。

造成比较文学学科意识失落的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来自比较文学自我定义的内在逻辑悖谬。比较文学发展到美国学派时,其学科身份已经确立。那就是以影响研究与平行研究为两大支柱的跨民族文学关系研究,但是美国学派提出的“跨学科研究”却无限扩大了比较文学的研究领域。雷马克所谓的“跨学科研究”的漫无边界性却在一定程度上将比较文学领上了一条远离文学本体的不归路。比较文学近20余年来向纯理论与文化研究的转向正是比较文学疆域无限扩张的一个表征。乔纳森·卡勒问道:“假如比较文学囊括了全球性的文化研究,那还需要其他的人文系科干什么?”“这样的比较文学系还能叫做‘比较文学系’吗?”

显而易见,正是这种漫无边界性与学科定义中的规定性形成的不可调和的内在矛盾使比较文学逐渐失去了早期阶段明确的学科性质与清晰的学科意识。

三、时代大潮的冲击:理论转向、文化研究与解构主义比较文学学科意识的迷失也有

来自外部的原因。这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分析:

一是来自理论转向的巨大冲击。从1970到1980年代,后现代主义的各种理论诸如后结构主义、女性主义、新历史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后殖民主义、同性恋和酷儿理论等渐次占据了美国乃至西方学术和文化的各个领域,形成了学术研究中的理论转向。有趣的是,这些新奇的理论大都首先出现在比较文学的专业与系科中,与比较文学形成相反相成之势。一方面,这些新理论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比较文学系科的进一步发展,另一方面,却逐渐排挤了比较文学固有的文学研究的空间,而以理论研究取而代之,使比较文学的学科身份逐渐失落。

1940、1950年代,比较文学在美国勃兴之际,正是新批评、俄国形式主义与结构主义等现代主义理论统治美国乃至西方文坛之时。在强调内部研究、形式和结构分析与文本细读的学术环境下,新兴的比较文学从一开始便确立了以注重“文学性”和文学艺术的审美特征为鹄的,以探索文学艺术内在规律为目标的“平行研究”范式。表现出浓重的亲理论色彩。比较文学作为一种文学研究,注重理论本来无可厚非,我们甚至可以说,“理论性”理应是比较文学的特征之一。但问题是它对理论的推重逐渐走向极端,从而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将原本是比较文学核心的文学研究置诸脑后。而一味去追捧理论。自理论家、批评史家韦勒克1950年代末主持耶鲁大学比较文学系以来。理论家、批评家入主或加盟比较文学系科似乎成了时尚。一些著名理论家大都出自比较文学系并执教于比较文学系:被戏称为“耶鲁四人帮”的美国解构派代表人物保罗·德·曼、杰弗瑞·哈特曼、希利斯·米勒和哈罗尔德·布鲁姆以及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詹姆逊、后殖民主义的领军人物赛义德、斯皮瓦克等都曾是比较文学的教授甚至系主任。在理论研究的热潮中。连解构主义开山大师、哲学家德里达也被礼聘为加州大学厄湾校区的比较文学教授,哲学家罗蒂则从弗吉尼亚大学被迎聘到哥伦比亚大学的比较文学教席上。然而,需要指出的是,这种职位的转换并没有改变他们的研究兴趣和范围。他们那些解构主义的、后殖民主义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源源不断地从他们所在的比较文学基地生产出来,“旅行”到人文与社会科学的不同专业领域,“旅行”到全球的不同地区,在西方乃至世界学术界、文化界产生了越来越大的影响。这种由比较文学的大牌教授们发动并进一步推波助澜的理论大潮一方面极大地提高了比较文学系科的声誉和影响,促使比较文学系科不断发展壮大,但另一方面,过热的理论研究却销蚀了比较文学的本性,使原本就先天不足和内在逻辑不强的这一新兴学科迷失了方向。

二是来自文化研究转向的巨大冲击。1980、1990年代,在种种后现代主义理论的推动下,全球化浪潮从经济领域开始,逐渐侵入政治、文化领域,正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1993年伯恩海默为美国比较文学学会撰写的第三个十年报告提出了走出这一困境的两条出路:一是不再将文学现象、文学文本作为比较文学唯一的研究对象,将文学的研究拓展到文化研究的层面上:二是使比较文学走出西方中心主义或欧美中心主义的樊笼,真正进入东西文化或全球“多元文化”的比较研究中,正是在这一意义上。他将两年后结集出版的那本包括前两个报告和各方面反应的书叫做《多元文化主义时代的比较文学》。

打破西方中心主义的束缚,使比较文学真正成为东西方各民族文化之间的交流与对话,成为全球多元文化中的比较研究无疑是正确的。但是,以伯恩海默为代表的这种推动比较文学走向文化、走向全球的思潮与比较文学中已经出现的“理论热”相互激荡,相互支撑,进一步遮蔽了比较文学的本性。使比较文学在迷失的道路上愈行愈远。在我看来,以比较文化取代比较文学,以东西方文化的比较研究代替东西方文学的比较研究依然是一种极端的表现,依然会使原本就先天不足和存在内在矛盾的这一新兴学科进一步迷失方向。

造成比较文学学科意识迷失的第三个原因来自解构主义消解一切的巨大力量。在这样一个汹涌澎湃的解构浪潮中。人文科学、社会科学乃至自然科学的种种学科面貌都发生了重大变化,原有的学科身份开始动摇,文学艺术又岂能例外。于是,“作者死亡”、“文学死亡”、“艺术终结”、“历史终结”、“文化死亡”等论调此起彼伏,甚嚣尘上。作者消亡了,文本之外别无其他,文学艺术作品变成了无异于其他种种人文或社会科学的文本之一。既然文学都消亡了,比较文学中的文学研究还能存在吗?这已然是不言自明之理。

20世纪后半期的理论转向、文化研究转向以及解构主义的消解大潮都是时代的产物,非个人力量所能转移。处在这样的时代大潮中,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等各个层面无不受到感染而发生变化,人文、社会各学科甚至自然科学的各领域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异于传统的交叉、变异。在这样的情势下,比较文学学科意识的半途迷失便是不可避免的。比较文学诞生于当年欧洲各民族国家形成,民族意识觉醒,民族文化与文学勃兴,各民族文化与文学之间的交流日见密切,相互之间的影响日益凸现的浪漫主义大潮中。我们不妨说,没有浪漫主义时期那个特定的时代背景,比较文学就不可能产生,同样,我们也可以说,没有20世纪后半期特定的时代背景,比较文学学科身份的失落就不可能发生。“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从这个意义上说,比较文学的诞生及其后来产生的“危机”甚至“死亡”都是历史的必然。

四、比较文学的现状与未来

从上述分析,我们不难看出,比较文学的发生及其演化过程中出现的“危机说”乃至“死亡说”具有其必然的、深刻的内在与外在原因。那么,这“危机说”乃至“死亡说”对比较文学究竟产生了怎样的影响,而我们又应该如何来看待比较文学的现状与未来呢?

事实上。比较文学的“危机说”乃至“死亡说”始终是与比较文学的发展、壮大相同步、相生发的。从总体来看,比较文学尽管存在危机,但并没有死亡,反而呈现出不断扩张与发展之势。

比较文学今天的繁荣昌盛不仅表现在比较文学的系科在建制上已经遍及世界。真正实现了全球化,而且表现在比较文学的理念与方法已经深入人心,成为人文与社会学科中不同专业领域共有的资源。比较文学已经无处不在。比较思维的理念、跨界(民族、学科与文化)研究的方法已为人文社会学科不同专业的研究者所共同采纳。从比较文学的基地批发出来的种种后现代主义理论正源源不断地运往世界各地。运往不同的专业领域。正如苏源熙所说,在某种意义上,今天人人都是比较学者。人人都在或多或少地搞理论。比较文学赢得了理念上、精神上的胜利。当然,比较文学理念与方法之所以广泛传播。为众人所接受,在相当程度上也因为比较文学自身丧失了明确的学科界限,与比较文学本身的“危机”与“死亡”不无关系。其实,二者是相表里的。

事实上,那些指出比较文学存在“危机”的学者,并没有对比较文学完全失望,他们在指出问题的同时,也在为比较文学思考出路。韦勒克在批评法国学派褊狭的同时,提出了从平行的角度重视文学性与文学总体审美研究的新视野。看到比较文学由于理论研究的遮蔽而焦虑重重的伯恩海默提出了将比较文学的重心从文学研究转移到多元文化语境下的文化研究,让比较文学走向文化、走向全球的策略。那些认为比较文学已经“死亡”的学者其实也并不认为比较文学已经真正死亡,而是说,传统的比较文学,即所谓的影响研究、平行研究之类已经死亡,一种“新”的比较文学将会诞生,在巴斯奈特看来,这种新的比较文学是“翻译研究”;而在斯皮瓦克看来,这种新的研究则是在超越欧美中心主义并在全球背景下的跨文化研究与以语言为轴心的“地区研究”的结合。由此可见,即使在那些高唱“危机说”与“死亡说”的学者心目中,比较文学依然是有前途的、有希望的。目下,全球比较文学的发展态势,特别是东方以及南半球比较文学的繁荣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比较文学并没有死亡的事实。

当然。比较文学的“危机说”或“死亡说”也不尽然是危言耸听。它提示我们正视这一新兴学科存在的内在逻辑悖谬与在时移世运的大语境下它必将产生的变化。这样。我们才能审时度势,自觉地推动比较文学的健康发展。

(摘自《北京大学学报》2008年第3期)

论比较文学的翻译转向谢天振

当1993年英国著名比较文学家兼翻译理论家苏珊·巴斯奈特在《比较文学批判导论》一书的最后一章打出“从比较文学到翻译研究”这一标题时,她实际上已经提出了“比大学女生版主\o"大学女生的个人空间"个人空间发短消息加为好友当前离线较文学的翻译转向”这一命题。

比较文学的翻译转向。这一方面固然是比较文学学科自身的跨语言、跨民族、跨文化的学科性质所决定的,但另一方面,它跟当前西方翻译研究的最新进展、尤其是跟当前西方翻译研究所进行和完成的文化转向,更有直接的关系。这只要对当代西方翻译研究的最新进展进行一下梳理和考察,就不难得到印证。

一、翻译研究:从语言学转向到文化转向

翻译研究,无论中外,都有极其漫长的超过两千年的历史。然而在这漫长的两千余年的时间里,直至i950年代以前,除个别几个学者外,翻译研究者的关注焦点始终没有跳出“怎么译”这三个字。也即是说,在这两千余年的时间里,中西方的翻译研究者关注的一直就是“直译”还是“意译”、“可译”还是“不可译”、“以散文译诗”还是“以诗译诗”等这样一些与翻译行为直接有关的具体问题,而他们的立论则多建立在论者自身翻译实践的经验体会之上。

西方翻译研究的第一个实质性的转折出现在1950年代。当时西方出现了一批从语言学立场出发研究翻译的学者,这就是目前国内译界都已经比较熟悉的尤金·奈达、纽马克、卡特福德等人,他们被学界称作西方翻译研究中的语言学派。我把他们的研究取向称为当代西方翻译研究的语言学转向。意思是说,这批学者的研究已经跳出了传统翻译研究的经验层面,他们从语言学立场出发,运用语言学的相关理论视角切入翻译研究,从而揭开了翻译研究的一个新的层面。但是,语言学派的翻译研究虽然表现出强烈的理论意识以及不同于以往的方法论,但其对翻译的定位以及它所追求的目标却与几千年来传统翻译研究者对翻译的要求并无二致,也即寻求译文最大限度地忠实于原文,与原文保持“对等”、“等值”。这样,其研究者的目光也就基本局限在文本和语言文字的转换以内。

西方翻译研究中另一个更富实质性的转折发生在1970年代,这就是当代西方翻译研究的文化转向。1970年代,西方翻译研究中的文化学派登上译学界。这批学者以对翻译研究独特的视角和阐释揭开了当代西方翻译研究的另一个层面,即从文化层面切入进行翻译研究,其关注的重点已经从翻译的两种语言文字转换的技术层面转移到了翻译行为所处的译入语语境以及相关的诸多制约翻译的文化因素上去了。这批学者的研究标志着当代西方翻译研究文化转向的开始,其中被公认为西方翻译研究文化学派的奠基之作的是美籍荷兰学者霍尔姆斯(JamesS.Holmes)的《翻译学的名与实》一文。

霍氏的这篇论文于1972年作为主题发言在哥本哈根第三届国际应用语言学会议上首次发表,这篇论文有两点特别值得注意:首先是它的清晰的翻译学的学科意识,该文明确提出用translationstudies一词、而不是translatology这样的陈词作为翻译学这门学科的正式名称。其次是它对未来翻译学学科内容以图示的形式所作的详细的描述与展望。在文中霍氏首次把翻译学分为纯翻译研究和应用翻译研究,在纯翻译研究下面他又进一步细分为描述翻译研究和翻译理论研究:在应用翻译研究下面则细分出译者培训、翻译辅助手段和翻译批评三大块研究领域。

继霍氏之后,以色列当代著名文学及翻译理论家埃文-佐哈(Ita-marEven-Zohar)以他的多元系统论对翻译研究文化学派起到了理论奠基的作用。他接过霍氏有关描述研究的话语,指出存在两种不同性质的研究,一种是描述性研究。另一种是规范性研究,而文化学派的翻译研究就属于前者。这样,他就把文化学派的翻译研究与传统意义上的翻译研究明确区分了开来。1976年,他在《翻译文学在文学多元系统中的地位》一文中更是具体分析了翻译文学与本土创作文学的关系,并提出翻译文学在国别文学体系中处于中心或边缘地位的三种条件,在学界影响深远。

另一位学者、佐哈的同事图里(GideonToury)与佐哈一样,进一步强调了描述翻译研究的基本立场,从而与此前以过程为基础、以应用为导向的翻译研究形成了本质的区别,同时也彰显了当代翻译研究的比较文学特征。

进入1980年代以后,美籍比利时学者勒菲弗尔(AndreLefevere)与苏珊·巴斯奈特或各自著书撰文,或携手合作,为翻译研究向文化转向作出了决定性的贡献。

勒菲弗尔同样以多元系统理论为基础,但他对以色列学者未曾充分阐释的意识形态因素进行了更为透彻的分析。他提出了“折射”与“改写”理论,认为文学翻译与文学批评一样,都是对原作的一种“折射”,翻译总是对原作的一种“改写”或“重写”。在《翻译,改写以及对文学名声的操纵》一书中,他更是强调了“意识形态”、“赞助人”、“诗学”三因素对翻译行为的操纵。认为译者的翻译行为或隐或显无不受到这三个因素的制约。勒菲弗尔的改写理论以及他的“三因素论”成为文化转向后的西方翻译研究的主要理论支柱,以他为代表的文化学派也因此还被称为“操纵学派”或“操控学派”。

巴斯奈特是西方翻译研究文化转向的坚定倡导者,她的专著《翻译研究》于1980年推出第一版后,又于1991年和2002年先后推出第二版和第三版,对西方翻译研究向文化转向起到了及时总结、积极引导的作用。她从宏观的角度。勾勒出了翻译学的四大研究领域:译学史、译语文化中的翻译研究、翻译与语言学研究以及翻译与诗学研究。她在于1990年代写的一篇论文《文化研究的翻译转向》中更是明确阐述了翻译研究与文化研究相遇的必然性,指出这两个领域的研究都质疑学科的边界,都开创了自己新的空间,关注的主要问题都是权力关系和文本生产,而且都认识到理解文本生产过程中的操纵因素的重要性,因此这两个学科的学者可以在很多领域进行更富有成果的合作。

巴斯奈特的话点明了当代西方翻译研究的一个重要特征。事实上,从1980年代末、1990年代初起,西方翻译研究开始全面转向文化,并于1990年代末终于完成了当代翻译研究的文化转向。自此,广泛借用当代各种文化理论对翻译进行新的阐释,探讨译入语文化语境中制约翻译和翻译结果的各种文化因素,关注翻译对译入语文学和文化的影响和作用,等等。成为当代西方翻译研究的一个主要趋势。

与此同时,国际比较文学研究同样发生了一个重大的转折,那就是从比较文学向文化研究、尤其是向跨文化研究演进。我把这种演进称作比较文学的文化转向。

二、比较文学:从文学研究向文化研究演进

比较文学的文化转向从深层次看,与二战以来西方学术界的发展趋势有密切的关系,特别是其中的理论热以及对文学文本和文学史的冷落。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于1970年代步TOP入比较文学研究领域的西方大学里的比较文学专业研究生们都会纷纷热衷于形形色色的理论,从结构主义到后结构主义,从女性主义到解构主义,从符号学到心理分析理论。不一而足。年轻一代的比较文学研究者已经无意求索作家与作家之间的影响与被影响的模式与途径。也无心讨论文本与文本之间的差异与相同。前辈学者的比较文学研究在他们看来,已经成了一具“史前的恐龙”,对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

概而言之,由于当前整个学术研究所处的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国际比较文学研究经历了1970年代的理论热,1980年代后现代主义思潮盛行并对传统文学经典进行反思和重建。到1990年代把它的研究对象越来越多地扩展到了语言文字作品之外,如影视、动漫等,其关注重点也越来越多地跳出“寻求事实联系”的文学关系研究。从而呈现出不同于传统(所谓“父辈”)比较文学研究的态势,进入到了斯皮瓦克所说的“文化多元主义和文化研究”阶段。

三、翻译转向:展示比较文学研究新空间

从以上对比较文学向文化研究演进的描述中我们可以发现,当代比较文学的发展确实并不如巴斯奈特所说的仅仅是转向翻译研究。我认为当代比较文学在实现了文化转向以后有三个新的发展趋势值得注意。在某种意义上,这三个发展趋势也可以说是与传统比较文学研究相比出现的三个新的研究领域:第一个领域是运用形形色色的当代文化理论对文学、文化现象进行研究;第二个领域是把研究对象从纸质的、文字的材料扩大到非纸质的、非文字的材料,譬如对影视、卡通、动漫等作品展开的研究;最后一个领域即是对翻译进行研究。

第一个研究领域与1970年代以来的理论热有比较直接的关系,因此这一领域的研究在初期与文学文本的关系还比较密切,但是随着这一领域研究者视野的不断拓展,尤其是随着对一些新的文化理论的运用,地缘政治、文明冲突、自然生态、民族图腾等问题也纷纷纳入了研究者的视野。该领域的研究对象及其讨论的问题似乎与文学本身正在渐行渐远。

第二个研究领域国内比较文学界目前开展得还不是很多。迄今为止比较多的还是集中在影视作品的研究上,对政治卡通片、动漫片的研究似未见到。而在影视作品的研究方面。如何区别于影视批评而显现比较文学研究的学科特征。这恐怕是一个有待专家们进一步探讨的问题。

第三个研究领域就是翻译研究。此处的翻译研究是指从文化层面上展开的对翻译动因、翻译行为、翻译结果、翻译传播、翻译接受、翻译影响以及其他一系列与翻译有关的问题的研究。我以为,翻译研究,特别是实现了文化转向以后的翻译研究。与当代比较文学研究的关系最为密切。

比较文学的翻译转向并不意味着比较文学从此只研究翻译。而放弃传统比较文学的研究课题。恰恰相反,通过研究翻译,学者们为比较文学打开了一个新的研究层面,传统比较文学的研究课题得到了比以前更为深刻、更为具体、更加显现的阐释。譬如,文学关系历来是传统比较文学研究的最主要的一个课题。但是以前的文学关系研究要么是致力于寻求两个民族或国家的文学影响与被影响的“事实联系”,要么是比较两个民族或国家的文学的异同。然后从中推测它们相互间的关系。翻译研究则不然,以多元系统论为例。它提出了一系列原先一直被学术界忽视的问题,诸如:为什么有些国家的文化更重视翻译,翻译进来的东西多,而有些国家的文化则相反?哪些类型的作品会被翻译?这些作品在译语系统中居何地位?与其在源语系统中相比又有何差异?我们对每个时期的翻译传统和翻译规范有何认识?我们又是如何评估翻译作为革新力量的作用的?蓬勃开展的翻译活动与被奉作经典的作品,两者在文学史上是何关系?译者对他们自己的翻译工作作何感想,他们的感想又是如何通过比喻的方式传达出来的?等等。毫无疑问,这些问题对于我们深入思考文学关系问题是大有裨益的。

多元系统论还对翻译文学在译语文学中的地位进行了分析,认为翻译文学在译语文学中处于中心还是边缘位置,取决于三种情形:一是当译语文学系统自己还没有明确成型、还处于“幼嫩”的、形成阶段时;二是当译语文学自身尚处于“弱势”地位时;三是当译语文学中出现了转折点、危机、或文学真空的情况时。在以上三种情况下,翻译文学在译语系统中都有可能处于中心地位,反之则退居边缘。把这三种情况证之我国清末民初时翻译文学在我国文学中的地位、1930年代1940年代我国新文学已基本成型时的翻译文学在我国文学中的地位,以及1970年代末、1980年代初“文革”刚刚结束时我国自身文学正处于一片荒芜时翻译文学在我国文学中的地位,我们不难发现,这样的分析显然使得我们对于中外文学关系的阐述变得更加清晰透彻,也更具说服力了。事实上,中外文学关系研究中有关文学的传播、接受、影响等很大一块研究领域,都只有通过对翻译的研究才有可能得到令人信服的阐释。

实现了文化转向之后的翻译研究对当代各种前沿文化理论同样也有大量的借用。但与上述比较文学文化转向后出现的第一个趋势有所不同的是。翻译研究对文化理论的运用大多用在对翻译现象和翻译文本的阐释上,体现出较强的文学性。譬如当代翻译研究者借用女性主义理论对某一女性主义作家作品的分析,不仅让读者看到了女性译者的主体意识以及她们使用的策略,诸如补充(supplementing)、加注与前言(prefacingandfootnoting)、劫持(highjaeking)等,同时通过对同一女性主义作家原作的不同译者(包括不同性别的译者)在不同时期的译本的比较研究,如译文中对原作与性有关的段落的删改处理,对一些性行为或性意识词语的不同方式的翻译和替换,等等,非常具体、形象地展示了我们国家对西方女性主义作家作品的接受过程。

再譬如当代翻译研究对解构主义理论的运用。借用解构主义理论,研究者认识到,翻译不可能复制原文的意义,对原文的每一次阅读和翻译都意味着对原文的重构,译作和原作是延续和创生的关系,通过撒播、印迹、错位、偏离,原作语言借助译文不断得到生机。原作的生命才得以不断再生,不仅对原文与译文的关系作出了崭新的解释,同时也对译文的意义、价值及其在译语文化语境中的作用有了全新的认识。这同样是对比较文学研究的深化。

至于其他一些文化理论,诸如当代阐释学理论、后殖民理论、目的论,等等,既为当代翻译研究提供了新的理论视角,同时也促进了比较文学研究的深入开展。

除了翻译史和对当代文化理论的借用这两块研究领域以外,当代翻译研究还为比较文学提供了其他许多新的研究课题。譬如勒菲弗尔提出的翻译与文学批评、文学史的TOP线77#大中小发表于2008-9-1200:08

只看该作者编撰和文选的编选等一样,都是对原作的一种“改写”或“重写”:再如,当代翻译研究中的“意识形态、赞助人、诗学”三因素理论,同样揭开了中外文学关系研究的新层面。

当前。国际比较文学研究和翻译研究都各自实现了它们的文化转向,国外的文化研究则实现了翻译转向。实践证明,这两大转向给国际比较文学研究、翻译研究以及文化研究都带来了勃勃生机。我相信。随着国内比较文学界翻译转向意识的提升,随着国内译学界翻译研究文化转向的推进和完成,中国比较文学的翻译转向也一定会给目前我国比较文学研究的深入进行带来新的契机,展示广阔的发展前景。

(摘自《北京大学学报》2008年第3期)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试论国际文学关系研究的地位与作用孟华

长期以来,比较文学界似乎总是处于一种深重的精神焦虑中:比较文学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还能存在多久?此类问题不断被提出,发展到极致,也就出现了形形色色的学科消解论。

消解论之一谓之曰:“比较”的意识与方法在当代已为其他学科所普遍接受,不再是比较文学的专利,因而也就无须再为之保留专门的学科位置。

消解论之二鼓吹“文化研究”包罗万象。认为当下的世界是文化研究的一统天下,文化研究万能,大可涵盖一切,因而比较文学也就不必再羞羞答答地强调什么“文学”了,干脆让位,或及早“弃暗投明”。投奔“文化研究”的麾下方为上策。

消解论之三提倡以蓬蓬勃勃发展着的“翻译研究”替代“比较文学”。

消解论之四则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感,干脆极而言之地宣布比较文学的“学科之死”。

乍一看来,这些学科消解论者似乎不无道理。但倘若稍退一步去环顾一下四周,我们却又会顿生疑窦。譬如中外文学、中外历史、中外哲学等其他人文学科,这些都是与比较文学比肩、相邻,甚至相辅相成的学科。为什么就没有人去质疑它们的生命力?为何单单要将比较文学拎出来,而不问问“人文学科是否还有必要存在,还能存在多久呢”?

显然,问题的产生是与比较文学学科的独特身份有关。众所周知,“身份”不确是比较文学从学科诞生起就面临的窘境。比较文学“生来就属‘跨’,所以永远都是边缘的。而且毫无疑义,它还将背负着这个‘原罪’进入到人类的第三个千年中去。”

要想从根本上使本学科从“原罪”导致的种种疑虑中解脱出来,首先需要为本学科的独特身份“正名”,找到比较文学作为边缘学科而得以安身立命之根本。本文正是希望在此一方向上做些许的尝试。

一、历史的回顾

提到“正名”,就不能不简单回顾一下本学科的发生、发展史及由此而形成的学科的基础。

比较文学生发于国别文学的研究之中。19世纪初,当某些研究国别文学的学者发现了文学实际上是超越国界的,无法孤立地存在时,也就萌发了要使用一个新词来界定此类现象的念头。幸与不幸,那时恰逢“比较”一词在欧洲大行其道,既然可以有“比较解剖学”、“比较语言学”、“比较宗教学”、“比较神话学”……为何不可以将对此类跨文学现象的研究称之为“比较文学”?但显而易见,该词在当时实际指称的就是由文学交流而导致的跨文学现象,后人称之为“国际文学交流”,或“国际文学关系”。因此,国际文学关系研究代表了最原初、最基本的比较文学研究方向。而进行此类研究的比较文学即是文学交流的产物,是开放的、世界主义观念的产物。如果没有欧洲各国间日趋频繁的交流,没有在研究本国文学思潮(诸如“浪漫主义”)时,苦于在单纯、孤立的国别文学研究中无法解释相应的文学现象,也就不会有“比较文学”一词的产生。

这一历史的回顾,清楚地证明了比较文学的概念和思想是以“一种世界主义的、自由主义的、慷慨大度的精神,是否定一切排他主义及孤立主义的精神”为依托的。尽管自那时以来的法国学者并非全都继承了这份精神,宣言者也未见得个个都实践了这崇高的理想,但我们无法否认布吕奈尔们对本学科精神实质的总结恰当而精到,开放性正是比较文学的灵魂。而此种开放的精神难道不是源于文化、文学交流,并仰仗交流而发扬光大?

二、比较文学是一门研究文化交流的学问

显而易见,文化、文学交流是比较文学赖以生存、赖以发展的基础。在讨论比较文学与文化交流的关系时,季羡林先生提出了一个独到的观点。在《比较文学与文化交流》一文中。先生直截了当地提出了一个命题,他说:“比较文学的研究属于文化交流的范畴……比较文学所要探索的正是文学方面的文化交流。”

先生此说振聋发聩,触及了比较文学最核心、最本质的问题。他不仅在广度和力度上远远超越了前人。超越了本学科一切中外权威,而且还创立了新说。他第一次响亮地提出了比较文学只是“流”,文化交流方为“源”的源流观。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源流之辨,实在是与本学科性命攸关的大问题。

文学、文化交流既然是源,它就是比较文学研究的生命线。对学科史的回顾已经清楚地揭示出:比较文学由其而生,因其而长,依其而存。明确了这一点,也就使处于边缘地位的比较文学获得了充分存在的理由:比较文学得天独厚,应的乃是“文化交流”之运,也就必定要伴随文化交流走完全程。只要这交流一天不消亡,对这种交流的研究就一天不会终止。而认同交往、促进对话早已成为当今世界发展的必然趋势。文化交流注定是要生机勃勃地发展下去的。那么,研究“文学方面的文化交流”的比较文学又有何危机可言?学科的消亡又从何谈起呢?!

所以我以为,先生此说实在是为比较文学明确了身份,找回了自己得以安身立命之根本。只要坚守研究“文学方面的文化交流”,比较文学从此便可以坦然地面对一切质疑,理直气壮地宣布自己存在的合理性与必然性。

三、国际文学关系研究在比较文学学科中的地位

论及“国际文学关系研究”在比较文学学科中实际占有的地位,我们似可以1960年代比较文学“危机”为界,划分出前后两个阶段。此前。它在比较文学研究中占据着绝对主导的地位;此后,它在法国及欧洲大陆仍然颇受重视。在美国及美国影响所及的地方则愈来愈被忽视,在某些地方甚至被其他研究所取代,完全退出人们的视线。

这种变化当然有其历史的合理性。在1960年代的那场比较文学“危机”前,“法国学派”表现出来的欧洲中心主义、法国中心主义,以及他们建立在“唯科学主义”基础上,只注意寻觅“事实联系”的实证方法,受到了美国学者及其他革新派的强烈质疑与严厉抨击,国际文学关系研究也因受其累而名声不佳。此外也应考虑到。自那时以来,其他分支研究领域(诸如比较诗学)得到迅速发展,这也占据了部分研究空TOP\o"大学女生的个人空间"个人空间

但面对今天危机说此伏彼起的局面,我们似有必要重新审视国际文学关系研究在本学科中的地位。无论它在历史上有过何种问题,它都是本学科中最直接研究“文学中的文化交流”的领域,它与本学科与生俱来的血脉关联和它的历史功绩都使我们有理由相信,它在本学科中的核心地位不应也不能改变。改变了,动摇了。就几近于“数典忘祖”,比较文学学科就面临着失却自我,失却根本,站不稳脚跟的危险。此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更何况。国际文学关系研究也在时时更新着自我:它从原先单向度研究发送国文学的影响,发展到对发送者与接受者进行双向互动关系的研究,且将对接受者主体的研究置于中心地位:从过去单纯考据式的研究方法,发展到充分利用各种新理论、新方法的综合性研究。

在这方面,当代形象学的确立堪称是最具代表性的。“异国形象”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了异国文化在本国的介绍、传播、影响、诠释的情况,因而一直属于传统国际文学关系研究的范畴。到了当代,学者们借助于符号学、结构主义、接受美学等理论与方法论,对传统进行了重大革新,终于使之体系化,成就了冠名为“形象学”的研究方向,将此类研究大大向纵深推进。

除此之外,传统国际文学关系研究中的译介学从文化研究中受到启发。经历了关键性的“文化转向”;媒介学也拓展了“媒介”的范围,并从以往对文化、文学传递的线性研究转而讨论文化交流的双向互动,而且十分关注“媒介”自身文化身份在交流中的变化……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纵观这些研究领域内发生的变化。我们似乎可以总结说:学者们已不再满足于描述现象、勾勒史实,而是在掌握确凿的“事实联系”的基础上,注重以批判的精神质疑文学、文化交流中的种种现象,挖掘隐含其中的内在逻辑。探讨产生这些现象的原因。一言以蔽之,当今的国际文学关系研究在传统的历史研究中已成功地引入了问题意识,引入了文学批评的精神。

四、对国际文学关系研究范畴与方法的重新定位

作为对国际间文学、文化交流最直接的研究,“国际文学关系研究”必然要寻觅、勾勒、描述这些交流中的“事实的联系”,因而必然具有浓厚的史学研究色彩。但如前所述,它绝非单纯的史学研究,更非是对所谓的“文学外贸关系”的简单梳理。它应当是一种综合性的,涉及内、外部各个层次的研究。

此类研究关注的是文学、文化交流中产生出来的种种特殊的跨文化、跨语言现象、事实,因而,它首先属于影响,接受研究的范畴。然而,回答“是什么”、“怎么样”只是研究的第一个层面,在此基础上,还必须探讨、分析“为什么”的问题,亦即这些现象、事实是缘何及如何在特定的文学、文化场的合力作用下生发、演变、成形的,探究这些现象(事实)产生的内在逻辑。因此,我们不仅要研究文学史实的外部联系,这些史实、现象与社会文化语境的关系,还必须涉及无“事实联系”的类比研究,才能把“关系”缘何产生分析清楚。这样,研究就势必被导向了文学内部的、美学的思考。

就以象征派诗歌在中国的流变为例,法国象征派的“象征”,强调在象者和象征物之间。在能指与所指间要建立起新的符指关系,要尽量削弱传统的、约定俗成的聪想。而这恰恰与中国传统诗歌中重互文性、重由传统符指关系而产生的联想及约定俗成的喻意南辕北辙。因而两者的美学追求存在着很大的文化差异。中国现代派诗人并未(也不需要)全盘接受法国象征派诗歌的理论,他们借用了许多形式上的东西(通感、音乐性……)去激活本民族的传统,赋予其新意,使传统得以发展。因此,现象的类似,绝不意味着成因的一致。恰恰相反,生成语境的差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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