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探索：从法律角度观察Web 3.0

前沿探索：从法律角度观察Web3.0Web3.0渐行渐近，成为继区块链、NFT、元宇宙后又一席卷网络的高频词，本文旨在从法律角度解析Web3.0的相关监管要素。近期，《Web3革命：逃离、信仰、大迁徙》等热门文章在朋友圈刷屏，引发热议。ElonMusk收购Twitter计划的目的被猜测为将Twitter改造为Web3.0。Web3.0渐行渐近，成为继区块链、NFT、元宇宙后又一席卷网络的高频词，成为互联网领域、投资领域、数字资产领域等追捧的新宠。区块链、NFT、元宇宙等热点又都是Web3.0的重要元素，不容忽视。本文非旨在评论前述文章及争议各方的观点如何，无论Web3.0与谁有关或无关，它一定与法律有关。本文将从法律角度解析Web3.0。一、Web3.0是什么Web3.0虽然风风火火的，但其仍处于探索阶段，并未形成一个完整、成熟的模式。可能也正因如此，至今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来清晰的概括什么是Web3.0。参考美国前OCC（OfficeoftheComptrolleroftheCurrency，货币监理署）代理署长BrianBrook于2021年12月9日在国会听证会上的发言[1]，结合众多对于Web3.0的介绍、分析，目前被广泛接受的Web3.0与Web1.0、Web2.0的特征，大致可以归纳如下：点击可查看大图本文将从Web3.0的特征出发，逐一诠释Web3.0如何与法律有关。二、重新认识身份识别（一）Web3.0前时代的数字身份在Web1.0和Web2.0时代，用户参与互联网的交互（例如，发布内容或者参与线上活动）需要先在互联网平台上创建账户。创建账户时，用户往往会被要求提供个人信息。互联网平台之间互不相通，各自的隐私政策和个人信息处理规则也不尽相同。因此，用户使用不同互联网平台需要分别创建账户、反复提供个人信息、理解不同的隐私政策。除了操作上的不便以外，也带来了个人信息保护的问题。问题1：个人信息的过度收集互联网平台在创建账户阶段即开始收集个人信息。收集个人信息的目的众多。有些是基于合规需求，例如，网络游戏的实名制验证要求[2]和区块链信息服务管理的身份验证要求[3]；有些是基于提供服务所必需，例如，网上银行收集用户的基本信息以提供金融服务；而有些则出于非法目的，例如，兜售个人信息获利。个人用户很难清楚理解冗长繁复的隐私政策条文，更不一定清楚互联网平台收集其个人信息的真实目的。问题2：个人信息的泄露和滥用尽管各国的法律法规对于个人信息保护有着越来越严格的要求，但是，实践中个人并不能控制数据处理者采用的储存方式、加密手段和安全措施，个人信息泄露的风险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在信息不对称的客观情形下，个人并不一定知悉其个人信息被泄露的情况。个人信息泄露的救济手段有限，一方面事后救济往往为时已晚，另一方面，维权的时间和金钱成本高昂，实际获得的赔偿却杯水车薪。因此，在Web3.0之前的时代，个人信息被过度收集和泄露的情况较为严重。虽然《个人信息保护法》中已经明文规定，收集个人信息应当限于实现处理目的的最小范围，且需要得到用户的同意；个人信息处理者也不得因个人不同意、撤回同意处理其个人信息为由，拒绝提供产品或者服务。但实际操作中，用户为了使用完整的服务，在某些情形下只能选择妥协。（二）Web3.0的解决方案及其法律问题Web3.0提供了用户自主管理身份的解决方案，利用分布式账本技术，通过公私钥的签名与验签机制相互识别数字身份[4]，而无需提供其个人信息。Web3.0中，数字钱包地址和其他类似的数字身份作为新的身份识别手段代替了个人信息提供。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基于区块链的比特币点对点划转，交易对方无需知晓对方姓名和所在地，而只需知晓对方的钱包地址。当无需提供个人信息时，也不存在个人信息过渡收集、滥用和泄露。尽管Web3.0提供了个人信息保护的终极解决方案，也引发了一些新的法律问题。1.反洗钱虚拟货币的匿名化方式，使虚拟货币沦为洗钱工具。最高人民检察院、中国人民银行与2021年3月19日发布的惩治洗钱犯罪典型案例[5]对陈某枝洗钱案分析中就明确指出利用虚拟货币跨境兑换，将犯罪所得及收益转换成境外法定货币或者财产，是洗钱犯罪新手段。FATF（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也提出“有效的客户身份识别是预防风险的关键”。如何平衡反洗钱与数字身份的应用，成为Web3.0的一个课题。2.数字身份背后的人格权实名制出发点是净化网络。当网络匿名化完全实现，网络犯罪难以控制。近期，一起元宇宙世界的性侵案引发了关注。据报道，一位名为NinaJanePatel的女性在参与虚拟现实社交平台《地平线世界》（HorizonWorlds）测试时，她的虚拟形象被3、4个男性（的虚拟替身）性侵犯。[6]”而利用数字身份的匿名化特征，侵犯他人名誉权、实施侮辱诽谤的网络暴力更是随处可见。数字身份是否拥有人格权有待讨论。然而，数字身份背后的用户，一定拥有人格权，他们的人格权如何得到有效保护也是值得讨论的问题。三、赋予用户数据自主控制权（一）Web3.0前时代的数据控制权Web1.0，用户被动接受数据。Web2.0，用户除接受数据外，还可以主动创设和上传内容，为互联网提供了丰富的数据。尽管用户是数据的主要提供者，他们却不是数据的控制者。在绝大部分的互联网平台用户协议中规定，服务提供方拥有用户账户的所有权，而用户只有账户的使用权；那么，如果销户，用户可能会失去其数据；并且，用户也几乎无法控制互联网平台如何使用用户提供或创造的数据。对数据没有控制权还意味着数据控制者可能滥用技术上的优势，引导劝诱用户，在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收集和使用数据，并利用技术手段规避法律约束。[7]（二）Web3.0的解决方案及其法律问题Web3.0提供了分布式账本的解决方案，用户数据经过加密处理，储存于区块链上，而非某个特定的互联网平台上。用户可以自由决定如何共享其数据，而无需受限于其他数据控制者。而区块链的加密验证方式，在技术上实现加密数据无法通过反向工程被破译，更大程度的保护了数据安全。虽然如此，Web3.0的解决方案也并非完美。由于Web3.0对数据的储存基于区块链技术，而区块链技术的特点是防止数据篡改。防止数据篡改的原理是数据一旦上链，分布式储存链上，无法被修改和删除的。在此情况下，用户对数据的更正权和删除权（被遗忘权）在技术上无法实现。这似乎与GDPR及大部分法域的个人信息保护规则中，赋予个人对其个人信息的更正权和删除权的立法理念背道而驰。四、重构互联网治理规则（一）Web3.0前时代的互联网治理无论是Web1.0还是Web2.0，互联网治理都是中心化治理模式。中心化模式固然有其优势，比如便于对互联网信息服务内容的合规控制，便于落实互联网平台主体责任等。（二）Web3.0的解决方案及其法律问题Web3.0提供的解决方案是，用户成为网络的持份者（stakeholder），基于其所持有的stake（或其他方式）参与网络规则的制定以及网络中重大事项的决策，以及参与网络中的收益的分配。DAO或许会成为Web3.0中主流组织形式和协作模式。而Web3.0中，用户既是用户，也是管理者和决策者，还是所有权人。当然，互联网治理新秩序尚在探索之中，真正的普及和成熟还需要假以时日。去中心化治理规则的初衷是美好的，但实践中也会出现新的问题。1.中心化团队的操纵以目前的技术水平，区块链平台的维护和运营依赖于中心化团队实现。那么，如何确保运营团队不会利用其技术优势，操纵去中心化的治理呢。用户看到的投票结果，是否是真正的投票结果呢？2.满足合规要求无论出于国家安全还是保护用户权益的考虑，互联网信息服务必须受到监管，区块链信息服务也不例外。根据《区块链信息服务管理规定》，区块链信息服务提供者应当在规定期限内履行备案手续；区块链信息服务提供者，是指向社会公众提供区块链信息服务的主体或者节点，以及为区块链信息服务的主体提供技术支持的机构或者组织。现实世界对数字世界的新秩序正在积极回应。2021年7月美国怀俄明州的DAO法案[8]正式生效。当然，DAO法案只是一个开始，在现实法律环境下，真正的去中心化治理还未到可以完全实现的时候。五、创造新型经济系统（一）Web3.0前时代的经济系统互联网平台收集、处理数据的能力，以及所控制数据的规模和质量，是互联网平台价值的核心所在。用户为数据的产生作出了主要贡献，却几乎不能分享数据产生的收益。举例而言，去年5月，英国音乐家汤姆·格雷（TomGray）曾在推特上发起过一次关于音乐人收入的调查。结果显示，平均而言，音乐人只能获得流媒体收入中的16%，而唱片公司和流媒体服务商则分别可以获得流媒体总收入中的41%和29%。也就是说，最直接的创作者在整个收入中获得的比例竟是最小的[9]。Web3.0前时代的分配机制无论是公平性还是激励作用都饱受诟病，而大部分人却无能为力。（二）Web3.0的解决方案及其法律问题Web3.0中，虚拟货币、各种代币和如火如荼的NFT是虚拟经济的血液，也为传统分配方式和激励机制的突破提供了全新思路。“挖矿”所得的代币，是对矿工投入资源参与网络活动的回报。以在SEC通过Form1-A备案生效的BlockStack项目为例，StacksToken是Blockstack的原生货币，StacksToken将被奖励给应用研发人员，以激励其开发BlockstackNetwork上的优质应用。NFT的技术出现后，虚拟经济的分配方式和激励机制再次升级。仍以音乐创作人为例，2021年2月摇滚乐队林肯公园主创麦克·信田（MikeShinoda）率先将自己创作的一段音乐制成NFT在平台发行拍卖，最终拍出了1万美元的价格。此后不久，知名DJ、制作人3LAU更是将33张限量唱片制成了NFT，拍出了1160万美元的天价[10]。需要注意的是，代币的发行和流动，由于涉及金融体系的安全与稳定，在大部分法域受到严厉的监管。在参与相关活动时，必须遵守所在法域的法律。以下以中国为例说明。1.“挖矿”行为虚拟货币“挖矿”被严格监管。2021年9月24日，发改委等11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整治虚拟货币“挖矿”活动的通知》（发改运行〔2021〕1283号），对虚拟货币“挖矿”实施整治，严禁投资建设增量项目，禁止以任何名义发展虚拟货币“挖矿”项目；加快有序退出存量项目。2.防范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1）商品属性中国认可虚拟货币的商品属性，但是明确虚拟货币不具有与法定货币同等的法律地位。（2）禁止非法金融活动在中国，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活动属于非法金融活动，开展法定货币与虚拟货币兑换业务、虚拟货币之间的兑换业务、作为中央对手方买卖虚拟货币、为虚拟货币交易提供信息中介和定价服务、代币发行融资以及虚拟货币衍生品交易等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活动涉嫌非法发售代币票券、擅自公开发行证券、非法经营期货业务、非法集资等非法金融活动，一律严格禁止，坚决依法取缔。[11]对于发行代币融资，2017年中国人民银行、工信部联合多部门发布的《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94公告）早已明令禁止。所以，所谓的ICO，在中国目前的法律框架下属于违法行为。3.NFTNFT系非同质化通证，与虚拟货币有本质区别。NFT代表特定的数字资产，具有非同质化特征，不属于虚拟货币。目前，针对NFT的监管未出台，但监管层已经注意到NFT。2022年4月13日，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中国银行业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