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民初天津摊贩生存空间的转换与控制

1、浅论民初天津摊贩生存空间的转换与控制摘要民初的城市改进运动对民众的日常生活产生了影响，特别是对街头城市摊贩更是造成了生存压力。本文以民国初年的天津街头摊贩为个案，来考察各利益主体围绕旧传统与新规章所展开的利益博弈。关键词民初，天津，摊贩，利益主体20世纪初，随着由官方推动天津“城市改进运动的开展，街头摊贩是否应该取缔成为天津政、商界热议的焦点。不同利益主体提出了各自的诉求，并为实现这种诉求而努力。本文拟通过对民国初年天津街头摊贩废立事件的考察，来探究官方、商会、商号，以及摊贩是如何围绕此事件来进展利益博弈的。一、改变：摊贩生存空间的转换1，传统经营格局下的共生传统社会的商业街区布局有利于摊贩开

2、展交易活动。天津开埠之前，传统城市商业区以三岔河口为基点，并以北大关为中心，形成东西方向的三条商业街区。在这种以商业街为主干，以垂直小巷为支路的树形商业街区里，店铺或摊贩通常设在商业干道以及垂直街巷的两旁。这种树形干道骨架可以使商业区干道内与城内主轴线干道相连，外与通向四乡外埠大道相接，并与众多不规那么的小街、小巷相连接通向平民居住活动的各个角落。这种交通体系的最大优点就是可以让摊贩和平民自由的通过步行买卖商品。传统商业街区也为摊贩提供了使用公共空间的权利。中国传统的城市空间构造多为“官式做法与“民间做法相结合，自上而下的“官式做法表现为城内路网布局为规整的方格网，道路主骨架多为“十字、“井字

3、、“侗字或双“十字等构形；自下而上的“民间做法是在官方管治框架内由民众自行营建填充而形成的胡同网，二者的相对平衡构成了城市空间的整体布局。官方通过这种自发性的管理来保证社会的稳定，而人们也通过这种管理保持着对街头公共空间使用的权利。传统商业街区里的店铺与沿街摊贩可以实现利益上的互补。以天津最有名的估衣街为例，晓市是估衣街摊贩的一种重要的营业方式。在不阻碍门市商店正常营业的情况下，每天清晨到日上三竿，摊贩们通过与批发商和零售商讨价还价，购进所需货品，然后销往津门百姓家。估衣街晓市形成了与正式门市存在的“双重市潮，一方面人们可以通过晓市商品的买卖情况来改变当日消费或营业的重点；另一方面晓市的繁荣也

4、为估衣街积攒了人气。2，传统与现代经营格局的矛盾街头摊贩与门市店铺共生共荣，成就了估衣街的繁荣。但是，这种自发性的街巷网络随着1900年天津城墙的撤除以及租界区的建立面临着新的挑战。首先，传统树型空间格局的无序状态与租界棋盘型空间格局的有序状态形成鲜明比照。传统商业街区受干道稀疏型城市形态的限制，以及家庭作坊型经营方式的约束，不仅使得主干道路交通比拟拥挤，而且“客货不分，人车不分，景象纷乱；再者天津城内道路在1900年之前全部用石铺路，常年不加修缮。以致于每年六、七月阴雨连绵季节到来之时，雨水涨到路上，几乎行人断绝。相较之下，租界区的商业中心规划以网格型布局，道路系统等级相近，匀质密布，成面状

5、开展，交通极为便利，很少有车马堵塞的情况。其次，随着商业中心区由旧城区逐渐向租界区转移，旧城区的商号面临着客源减少的危机。都统衙门在城墙撤除之后，沿原地基铺筑了北马路、东马路、南马路和西马路。由于城墙既宽又直，有利于电车的运行。1906年2月16日，中国第一路有轨电车就是围绕这4条马路开场运行的。电车的出现，促使城市的开展从围绕旧城及河流沿岸向电车沿线转移，其中红牌电车通过奥、意租界大马路(今建国道)，黄、蓝牌电车通过日租界旭街和法租界杜总领事路(4-统称和平路)，直到梨栈一带。到了20世纪20年代，黄、蓝牌电车道成为商业的主要聚集区，租界商业区逐渐代替老城商业区成为人员流动最快的区域。3，路

6、政改革：官方对摊贩生存空间的侵入外部城市商业格局的变化，不仅改变了摊贩们的经营空间，而且也改变了官方对摊贩的看法，其直接的后果就是，官方对摊贩的取缔。详细而言，警厅宣布取缔街头摊贩的原因有二：其一，是路政事关政治开通程度，是政府形象考绩的标准。自租界在津开拓之后，如英租界街道平滑且易清扫，日租界的旭街有双车道的宽度和双轨电车宽度，行车舒畅。反观中国境内，“天津街道，多系碴石路，虽多修补，仍多坎坷不平。更以积重难返，视诸租界之街道反有愧色。因此，政府当局发出：“其景象竟与各租界判假设天渊，文明开通者往往引为国耻，深诋官家政治之不修的感慨。其二，道路事关城市平安。警厅认为：“天津为北洋通商巨埠，交

7、通最宜注重。无如近见北大关、大胡同及围城马路等处各项小摊阻碍路政，久为识者所指摘。况以上各处行人车马如织，而电车尤所宜防，假设不将便道清理，恐电车车马碰伤行人事，以后在所难免，是不得不思患预防者也。其三，就道路与商业的关系而言，“因津埠五方杂处，商贾云集，欲求市面繁兴，必须改进路政。查侯家后地方为昔日繁华之区，近以路窄巷狭，交通不便，因之商务萧条，假设非开拓马路。市面难期繁盛。总之，警厅说明立场：改进之着手先从路政始，本厅对于此事意在积极进展，绝不听人民恳求从中掣肘。为达上述目的，警厅对摊贩的治理采取了两种方法。一种是迁移到新市常比方估衣街的摊贩因街道整修，暂迁到北门西马路。一种是修建百货售卖

8、场，警厅曾拟于在贾家大桥沿河一带，仿照菜市方法修建百货售卖场，并饬令商民一律移人，输纳地租营业。外表上看，警厅旨在通过这两种路政改革方法来解决旧城交通无序的状态，以及商业落后的状况。二、官方治理的失效：利益主体争取空间的周旋与抗拒1，商场：坚决的支持者当警厅开场整顿路政时，其要求晓市摊贩在规定时限内让出所占道路，并统一归夜市或商场营业，商场无疑成为路政整顿的最大受益者。其表现为：一那么，可以保护大商利益。沿街设摊的小摊贩，因进货渠道不同，商品质量低劣，更为严重的是，这些小摊贩为作成买卖不惜跌价滥售，“凡属铺户大商无不受其充满。此种小摊，诚为大商之蠢。因此，创办商场是为了广聚大小工商户，并可以使

9、众多商户彼此间形成良性竞争，在竞争中开展工商业。二那么，可以保护小摊贩。为了保护大商的利益，同时也使小商贩有安身立命之所，可以维持生计，取缔街头摊贩归人市场是解决这个两难问题的根本方法。正如其所说：(商场)不过聚大小各商于一所，使无货不备，无价不平，久之人人皆知有此繁盛之区，那么游者自必日多，游者日多而商业自必蒸蒸日上。该小摊入此市场，销货不难，已可概见。2，摊贩：争取生存权利的对抗警厅对街头摊贩的取缔，自然引起了小贩们的抗议，他们不仅自身公共经营空间受到了进犯，而且还面临着警厅随时取缔的威胁和强加的新规章的限制，尤其当是警厅所提出的解决方案并不能解决摊贩的生计问题时，他们之间的矛盾必不可免。

10、这种矛盾首先来自于生存的考虑。由于自然灾害和不断的内战，大多数城市贫民、逃亡地主和工商户，以及失业工人和低级公务员为了维持生计，沿街设摊进展一些日用品的小本买卖。可以说，沿街设摊是贫民的主要谋生手段。自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起，北马路二十六家摊贩以自愿纳捐为条件恳求设立摊贩位置。其上书巡警局：“贫商摆设小摊卖货，冀获蝇头小利，以资糊口。设一旦失业，债饥交迫，以致全家受累。对于那些有债务往来的摊贩更是雪上加霜，“一旦强行制止，不但生活无依，所欠外债一时不能清理等等。其次，迁移他处会失去固定主顾。民初天津的商业中心在天津旧城的外围，特别是旧城的北部和东部。当原估衣街摊贩迁移到北门西马路时，“买

11、货之小商贩因两地隔膜，极称不便，实于小生意前途殊多窒碍。迁移至归贾胡同的摊贩也称：“该处人稀，买货人少，货皆腐败，逐日亏欠，月月赔累，小民本小力微，何堪受此损失，恳请迁回北门外大街，以维民命。再次，估衣街晓市是最适宜摊贩进展买卖的市常对于警厅提出的迁移商场的方法，摊贩认为：商场虽“游者自必日多，但“商场设立未遍，难容万户之众，且费用较繁，力实不支。更让铺户心有余悸的是，1912年当北海楼商场房屋专售与太古洋行即宝兴公司代理后，新房主立即限令所有铺户于阴历六月初一之前一律腾空，从而使一些商户因无力搬移而导致破产。3，商号：维护自身利益的反对者在反对的声音中，商会和大商号的做法更加让警厅所谓的路政

12、改革举步维艰。当取缔摊贩的政令下达后，以“祥字号为首的布商却不同意小贩迁出。民国十一年(1922年)三月十四日，谦祥益等山东“祥字号结合敦庆垄元隆等40余家商号联名上书警厅，称：查晓市地摊系用宽板架设，与商民出入无碍，请准两季各宽展两点钟。究其目的，即希望警厅可以保存估衣街晓市摊贩，并能延长设摊时间。一场旨在“保商的路政改进运动却得不到大商户的支持，实在令人费解。其实在迷雾的背后，仍然是商铺利益本身诉求使然。第一，摊贩的存留事关津市商务振兴。“商务之兴必以货物畅销为急务。沿街小摊，亦代销商货之一端也。且小摊之货皆由大号而来，却非大号所能兼售，盖其间又有二焉，制止小摊是直为大商闭一销路也，而又害

13、众命，恐非善策。可见，允许小摊贩的存在，一方面可以加快商品流通速度；另一方面，小摊贩也可加快从大商铺趸货的周期速度，既扩大了大商铺的销售额，也满足了天津民众的各种需求。摊贩的保存事关国家民生、经济命脉。第二，摊贩是否保存也会直接影响到津市商铺的整体利益。其原因有三：一是来自于同租界商业区的竞争。租界区的商业中心大多分布在新建火车站或和水路码头附近的有利区位，有着便捷的交通运输和畅通的人流物流；更重要的是，当老城区不断遭受兵变和战乱侵袭时，租界在治外法权的保护下，极大地吸引了外商和华商资本的注入以及人口的迁人。相较之下，20年代的老城区出现了“房屋狭小，柴草狼藉，儿啼号呼，大有乡中风味的颓废景象

14、。二是迫于现代商场经营的竞争。自北海楼商场建立，“所有各项货摊尽归之该场以内，而其余各商场日形冷落，生意萧疏，以致各项门市铺亦受其牵制。虽然“估衣街资本家竭力恢复，渐渐起造成为完全街市。可是，“竟有在该街起盖商场以分商家之势利，倘经成立，该街门市铺户必受其损害。因此，在商场日渐侵占沿街店面的经营空间时，依靠摊贩吸引一批客源也未尝不是一种方法。三是保存晓市和摊贩也是防止市面因无限杀价而导致混乱的措施。在这些大商看来，“近年市况闭塞，商等各号生意萧条，实因此喝卖者有以致之。而晓市的一个重要优势是各货物批发商以及摊贩可以共同遵循统一定价原那么。所以，假如取缔摊贩集中地而任摊贩游走，那么就会有一些小贩

15、“专购残毁恶劣之布货，沿街售卖。4，商会：多方利益的考量者商会作为中国近代经济社会的中介组织，不仅是为市场主体正常进展市场交易而从事效劳活动的机构，同时也有自身的利益诉求。这一特点在天津商会对摊贩的态度上表达无疑。商会利用自身的影响力在职权范围内通过与官方周旋协商，最终达成了初步协议。第一步，当众摊贩联名上书商会，希望商会可以“保护微末小贩之众生，商会向警局表达了两个意思，一是路政改革涉及众多摊贩生计问题，这是一个社会问题；二是路政改革是官方行为，商会不便干预。第二步，在“查照办理过程中，商会就警局“迁至他处的方法提出异议。商会认为，第一，北门外商业区是多年形成的老商业区，“买货主顾亦认是地，

16、势难即行迁挪。第二，严禁当街设摊也是官方多年禁令，既然该处摊贩存在多年，自有其道理。在此根底上，商会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法，即：“请以各就墙根摆设，占地二尺假设于二尺外再有侵占，即行驱逐，以维路政。商会提出的方法是顾全双方利益：允许摊贩自主经营，并遵章纳捐，官方只需对其是否占道阻碍交通做出监管即可。参照商会提出的意见，警厅、商会和小贩暂时达成了一致。但这种短暂的平衡，却因官方态度的转变而再次被打破。先前警务公所因为壬子兵变，考虑“如今市面齐紧，灾商甚多的实际情况，而将街头摊贩治理之权“即请商会主持的话，那么民国建立之后，政治上的相对稳定让官方重新坚决了修建商场的决心。而且为了争取商会的同意，警务

17、公所“希望贵会查酌招商兴修，酌中定价出租。面对警务公所抛出的橄榄枝，商会对此态度很明确，即坚决反对迁摊贩入商常从摊贩的角度考虑，商会认为：“修建货场非一日之功，而小贩生计系于一日，远水解不了近渴。从商会自身考虑，假如商会承当修建商场之责任，一方面，“正经商人不肯担任，不肖者恃官府保护取租，势必任意骚扰。另一方面，货场前景难料，“担负綦重。尤形苦累，因尔生计断绝，糊口无资。三、余论以上就是民国初年天津商会及商民针对“摊贩废行，以及围绕这一事件所发生的诸般事由，这一过程比拟清楚地展示了商会、商铺、普通商民与官方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从而也描绘了一幅官方与民间社会，以及民间社会内部围绕“摊贩废行这一事

18、件所形成的多层互动景象。直到20世纪初，由于缺乏市政管理，国家权利几乎很少影响到市民的日常生活。正如上文所述，由于天津市政管理并存“官方方法与“民间方法两种体制，人们已经习惯于对街区公共空间的自由使用。也正是由于官方的疏于管理，街头摊贩的管理更多地是由商会或行业协会来承当责任。20世纪之后，特别是辛亥革命后，国民政府要求各地政府在所辖范围内确立自身的权威性，新成立的警察作为城市管理中国家力量的代表，也加强了对市政的管理权。官方一方面希图通过对摊贩的统一管理来到达改进路政和保商的目的；另一方面却因为动乱的政治环境和捉襟见肘的财政支出，而无法找到最适当的方法。在其不断反复的政策施行过程中，商会、商铺和摊贩按照传统形成的利益平衡架构维持着各主体之间的正常运转。在矛盾冲突中，政府虽将管理的力量延伸至传统街区，但不断发生的内乱阻碍了其政策的进一步施行。而商会、商铺和摊贩通过呈文、转呈、上书等渠道与政府进展迂回的对话，并抛出“支持政府路政改革的策略，最终使得摊贩得以继续存在于商业街区。在此过程中，商铺与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