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的今译与英译

1、古诗的今译与英译 随着中外文化交流的加强，中国文学对世界文化的影响越来越大，中国的诗歌，特别是唐诗宋词， 也越来越为国外读者所喜爱，汉诗英译作品不断涌现，读一些古典诗歌的英译佳作，对文化交流、对提 高英语水平和翻译能力都有帮助。从一个严格的意义上说，诗歌是不可译的。因为诗歌是一件高度浓缩、精炼的艺术品。在一定的文化背 景下，用一定的文字符号所写成的诗歌及其在读者头脑中所产生的声音效果、视觉效果以及想象效果， 到了另一种语言中，可能会大不相同。然而，从广义上来说，诗歌又是可译的。但译出的诗歌必须在极大程度上接近原诗。当然，译诗是很难 的，译中国古诗则更难。下面谈谈翻译古诗的一般过程和方法；再评论

2、一首短诗的多种译文。现代翻译理论告诉我们，文学翻译不仅仅是技巧、是科学，它同时又是艺术。文学作品，不论小说、诗 歌、散文、戏剧，本身就是艺术品。译品也应该是艺术品。“为此，翻译必须是对原作的一种艺术再创造。 一篇成功的译品应该是原作的艺术复制，应该保持原作的神韵和丰姿，应该具有原作的艺术魅力。” 4 这里说的“艺术再创造”也就是艺术再现。正如奈达所说的，“ Translating consists in reproducing in the receptor language the closest natural equivalent of the source language messa

3、ge ， first in terms of meaning and secondly in terms of style. ” （所谓翻译，是指在译语中用最切近而又 自然的对等语再现原语的信息，首先在语义上，其次是文体上。）5将这一定义套用到古诗英译上， 我们不妨说，（译诗）就是要用“最切近而又自然的对等语”（英语）“再现”原语的信息（古诗 中的内容）；“首先在语义上，其次是文体上”，可以解读为在“意境和风貌上”都要再现原语的与 翻译散文不同，译诗除了表达内容与形式以外，还要传达原诗的意境与风貌。用高健先生的话来说，“译 诗的关键主要在于如何再现原诗的风貌和意境，离开了这些最主要的东西而首先

4、去操心什么外部形式显 然有些舍本逐末，势必导致译诗上的形式主义。”但是他又强调：“风貌与意境不是一句空话，它们的 真正形成最终还是离不开它们赖以寄寓的许多细节与外部形式。”“我们衡量古诗英译作品的质量好坏， 也不应完全以诗体或散体，或押韵、不押韵来简单地加以判断，而应结合具体译作是否掌握了原诗的意 境和情趣来看。”何谓“意境”？可以界定为“语言艺术作品通过形象描写所表现出来的境界和情调。是 所描述的景象和所表现的情意相交融的产物。在文学翻译中，译者以追求原作的意境为己任，以再 创造等同的意境为目标。”如杜甫的两句诗“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卞之琳译为：The boundless fo

5、rest sheds its leaves shower by shower,/ The endless Riverrolls its waves hour after hour.很好地传达了原诗的意境和情调。但我们这里所讨论的“意境”范围还可以宽泛一些，着重指译诗 要传递原作的真实内涵和风貌，强调其忠实性。信息。古诗英译是一个复杂的语际交流过程。设原作者（诗人）为甲，他是信息发出人（source,以S表 示）,把自已的想法或情趣，即原始想法（original thought,以To表示）用语言（language,以L 表示）表达出来，写成一首诗，成为一个信息（message,以M表示）。译者

6、首先作为读者成为信息 的接受人（receptor,以R表示）,称为乙。乙读诗后在自己头脑中形成一种思想，即得来思想 （acquired thought,以Ta表示）。乙通晓英语，想为中西文化交流做点事，愿意把甲的诗作用英语 表达出来，经过一番努力，成为再现信息（reproduced message,以Mr表示）。此后，第三方，即 懂英语的读者（读者中大多数不懂中文，也会有一部分读者既懂英文又懂中文）,称之为丙，他是信 息接受人（receptor,以Rr表示）。丙读了乙的译诗，明白了甲的诗意，从而完成了一起语际交流 （interlingual communication,以 Inter.C 表示

7、）。丙所接受到的信息，即 received thought,用 Tr 表示。在这个过程中，作为乙的译者，他既是原诗信息接受人R,又是信息发出人Sr。为了帮助语文 程度稍逊的中文读者阅读和欣赏经典古代诗词，为了帮助中、小学学生学习古诗词，各出版社出的许多 读物及教科书中常在古诗词后面附上注释及今译。作为对照，我们把语际交流中产生的信息再现物称为 Mr1,即英译。因此，若Mr1大体上等于Mr2，则可认为Mr1相当切近于M，就一般情况而言，Mr2会 很接近于M的。因为，古诗的今译除了丢弃了原诗的格律、韵脚等要素以外，在再现原诗意境、转递原 作信息方面一般都能做得比较好。汉语古诗的语内翻译（古汉语译成

8、现代汉语）与语际翻译（如汉语译 成英语，准确地说是古汉语译成现代英语）相比，前者困难要少得多、小得多。这一点是不言而喻的。 我们以:唐李商隐的锦瑟为例：原诗：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注释：锦瑟：装饰华美的瑟。庄生句：庄子里说，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醒后思不知是庄周梦为蝴蝶，还是蝴蝶梦为庄周。意 思说，浮生若梦变幻莫测。望帝：古代蜀国的君主，名杜宇，传说他死后化为杜鹃鸟，悲鸣不止。沧海：大海。古代有鲛人哭时眼泪变成珍珠的传说。蓝田：在陕西省蓝田县，产玉之地。今译 1：锦瑟为什么要用五十根弦

9、？一弦一柱让人回忆起风华正茂的少年。庄周梦中迷惑自己变成了蝴蝶，望帝一片春心化为悲啼杜鹃。沧海月明珍珠流出了眼泪， 蓝田日暖玉山上升起了云烟。这种感情难道只是今天回忆才产生?即使在当时也因迷惑而心意茫然。6今译2 :不知道锦瑟为什么有五十根弦，一弦一柱都令我想起风华正茂之年。庄周一梦醒来，分不清自已是庄周还是蝴蝶，望帝死后将自己化为一只哀啼的杜鹃。苍海明月下的鱼人也有伤心流泪的时候，藏于地下的蓝田玉在太阳下太阳下竟能腾生云烟。此情岂能待到今天成为回忆，只因那些情感滋生时自己实在怅然。7英译1 ：The Gorgeous ZitherFor no reason the gorgeous zith

10、er has fifty strings,Each string , each fret, recalls a youthful year.Master Zhuang woke from a dream puzzled by a butterfly,*Emperor Wang reposed his amorous heart to the cuckoo.*The moon shines on the sea, pearls look like tears,The sun is warm at Lantian,* the jade emits mist.This feeling might h

11、ave become a memory to recall,*According to a fabled story, Zhuang Zi (c.369286 BC), a famous philosopher of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 dreamt of being a butterfly and when he woke up, he was so confused that he could not tell whether it was him that had dreamt of being a butterfly or it was a butte

12、rfly that was then dreaming of being him.*A legendary king who had an affair with his prime ministers wife and after his death his spirit changed into the cuckoo.*A hill famous for its jade in present-day Lantian County, Shaanxi Province.7英译2 :The Sad ZitherWhy should the zither sad have fifty strin

13、gs ？Each string, each strain evokes but vanished springs:Dim morning dream to be a butterfly;Amorous heart poured out in cuckoos cry.In moonlit pearls see tears in mermaids eyes;From sunburnt jade in Blue Field let smoke rise ！Such feeling cannot be recalled again,It seemed long-lost een when it was

14、 felt then.8英译3 :The Inlaid HarpI wonder why my inlaid harp has fifty strings,Each with its flower-like fret an interval of youth.The sage Chuang-tzu is day-dreaming, bewitched by butterflies,The spring-heart of Emperor Wang is crying in a cuckoo,Mermen weep their pearly tears down a moon-green sea,

15、Blue fields are breathing their jade to the sunAnd a moment that ought to have lasted for everHas come and gone before I knew.9在评论上述古诗的今译与英译之前还有一个问题值得提出来讨论。英译者是否在端出英译之前先端出今译， 即产生Mr1之前一定会有Mr2 ？那不一定。许渊冲先生在形成英译前不大可能形成现代汉语表达出来的 今译，但他一定有一个分析和转换过程，即先彻底理解原诗，得出原诗的深层结构，然后将原诗深层结 构转换成现代汉语，再转换成现代英语的过程。这里面有两个转换，

16、第一个转换不一定见诸于文字，时 间也可能有长有短，但客观上是存在的。杨宪益伉俪大概也是这么个过程，虽说英译1与今译2见于同 一本书，不见得英译者在后，今译者在先，即先有Mr2后有Mr1，更不会据今译2而创作英译1。 外国译者Bynner曾在中国任外交官多年，也通晓中文，他同江亢虎的合作是全面的，不是江把古诗 译成今诗再由Bynner按今译做出英译，而是他们一起讨论今译及英译，一起做两个转换。一本翻译教程在“诗歌如何翻译？ ”题目下谈到英诗汉译的方法大致如下：一、分析：即彻底理解原诗，得出原诗的深层结构。二、转换：将原诗深层结构转换成译语，即译成散文。三、重构：首先是确定韵脚再调整句子长短、节奏

17、.”接下去补充说：“中文古诗英译要多一个译成现代汉语的步骤。” “实际上翻译时，译者脑子里可能没有这么步骤 分明，可能跳过一些步骤，也可能有几个来回。” 10笔者对此深以为然。下面来分析和比较古诗锦瑟的三种英译和两种今译。两种今译所表达的信息和再现的意境与原诗很接 近，不明之处，即当今读者可能会产生困难的地方，还作了注释。今译2没有加注，因为同一书中紧 接着出现的英译1有三条注，其内容与今译1（另外的书中）前面的注释基本一致。再就是两种今译在 用词上虽有些不同，没有造成信息和意境的差异。标题锦瑟的三种译文中，“ The Gorgeous Zither ” 正是前面所引注释中所提到的“装饰华美的

18、瑟” ；“The Sad Zither ”可回译为“哀伤/惆怅的瑟”；“The Inlaid Harp ”可回译为“镶宝石的竖琴”。“锦瑟”到底何意？唐诗三百首中有陈婉俊的补 注：“锦瑟-周礼乐器图、雅瑟二十三弦、颂瑟二十五弦、饰以宝玉者曰宝瑟、绘文如锦曰锦瑟。汉书 郊祀志、泰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按、湘素杂记谓、古今乐府有锦 瑟、其声适怨清和。”可见，三位译者各有不同理解：英译1取“锦瑟”的外延意义的对等词语；英译2取“锦瑟”的内涵 喻义；英译3取“宝瑟”之字面意义，用归化译法，选用西方人熟悉的harp 一词。从全诗的意境来看，开头两行，即起联，是说“聆锦瑟之

19、繁弦，思华年之往事；音繁而绪乱，怅惘以 难言。”颔联的上句（庄生晓梦迷蝴蝶）是说“佳人锦瑟，一曲繁弦，惊醒了诗人的梦景，不复成 寐。”本联下句（望帝春心托杜鹃）中杜宇啼春，这与锦瑟有什么关联？原来，“锦瑟繁弦，哀音怨 曲，引起诗人无限的悲感，难言的冤愤，如闻杜鹃之凄音，送春归去。”一个“托”字，不但写了杜 宇之托春心于杜鹃，也写了佳人之托春心于锦瑟，从而把全诗的意境推到一个高潮。接卞去颈联两句中 的上句“沧海月明珠有泪”已成千古名句，“皎月落于沧海之间.，明珠浴于泪波之界，”月、珠、泪 三者合一，含有丰富的内涵、奇丽的联想。而且“瑟宜月夜，清怨尤深”古就有之，正好说明沧海月明 之境与瑟之间的关

20、联。下句“蓝田日暖玉生烟”代表了 “一种异常美好的理想景色，然而它是不能把握和 无法亲近的。”“蓝田日暖”与“沧海月明”不仅是完美的对仗，还造成了鲜明强烈的对比。尾联两句是 说：“如此情怀，岂待今朝回忆始感无穷怅恨，即在当时早已是令人不胜惘惘了 -话是说的岂待回 忆，意思正在：那么今朝追忆，其为怅恨，又当如何！” 12让我们依据周汝昌先生的权威解读来 看上引今译与英译对原诗意境的再现几种情况。首先，两种今译符合原诗意境。二是可以明显看出，英 译1（连同其注）再现原诗意境最切近，因为原诗巧妙地运用多个典故，国俗语义难以在译诗中传递， 用注释来补充是必要的，况且多种面向母语读者的中文版本中也有注释

21、。三是译文2考虑英诗形式较多， 本诗较好地押尾韵aabbccdd，基本上每诗行保持10个音节、抑扬格节奏，已勉为其难了，加上又避免 用注释，因此在意境的再现方面出现了一些缺损，如“ Dim morning dream to be a butterfly. / Amorous hesart poured out in cukoo s cry. ”不但英语文化读者难以理解瑟的演奏与蝴蝶与杜鹃的关联，甚 至句子的主语不明、动词时态与形式混乱；又如“ Such feeling cannot be recalled again, / It seemed long-lost e en when it wa

22、s felt then. ” （可回译为“这种情感不能再回忆了，当时那种感觉似 乎早已不复存在。”）与原句意思（“今朝追忆，其为怅恨”）不是相悖吗？四是译文3总体上不能 完整而合乎逻辑地再现原诗的意境，一些语句生涩、意象混乱，如“ Each with flower-like fret an interval of youth, ”把弦乐器指板上的每个挡子（fret）实写，并比喻成一段青春年华；把“蓝 田”理解为蓝色的田野（blue fields），fields在这里用作普通名词，还是复数，这一句的意思变成 了 “蓝色的田野向着太阳正喷出玉石”；译诗的最后两句回译成汉语，意思是说“那一刻本应永存

23、记 忆，/如今却于不知不觉中到来而又消失了。”更别说原诗中的典故及其联想在译诗中变得面目全非了， 如说“圣人庄子白日做梦，被蝴蝶所迷，/望帝春心萌动在一只杜鹃身上哭啼。”拿英译与好的今译比较，或者将英译回译成现代汉语再对照原诗琢磨译诗再现原作的意境是优是劣，不 失为一种好的检验方法。以古诗英译过程而论，是否在理解与表达中间要有一个今译的过渡阶段，不能一 概而论。锦瑟是“李商隐的代表作，爱诗的无不乐道喜吟，堪称最享盛名；然而它又是最不易讲解 的一篇难诗。”（周汝昌语）难讲解当然也更难译，所以先做今译或以英译与今译比较是必要的。然而， 较为短小易懂的诗似可避开这种过渡，代之以一段时间的酝酿。试举唐

24、贾岛的访隐者不遇为例：原诗：访隐者不遇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英译1 ：A Note Left for an Absent RecluseWhen I questioned your pupil， under a pine tree，“My teacher”， he answered, “went for herbs,But toward which corner of the mountain，How can I tell， through all these clouds ?”W. Bynner 译9英译2 :Looking for a Recluse but Failing to Find HimUnder thr pines I questioned the boy.My masters off gathering herbs.All I know is hes here on the mountainClouds are so deep, I dont know where”W. Watson 译13郭著章教授评论说，“ Burton Watson的英译非常达意传种，忠实地传达了原诗内容，看来与译者对 原诗的透切了解是分不开的。贾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