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鹿鸣共策周行

1、春秋鹿鸣共策周行仲秋之夜，西子湖畔，G20杭州峰会开幕表演上，一群总角之年的小姑娘，用稚嫩的童音，吟唱着一首三千年前的诗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这四句源自诗经之小雅鹿鸣，是西周早期”君与臣下及四方之宾燕，讲道修德之乐歌”。其诗以鹿鸣起兴，描绘了一幅和乐融融的盛况。最后一句“人之好我，示我周行”的意思是：人与人之间以诚相待，嘉宾给我提出真诚而美好的建议。这里，“周行”意为“至善之道、大路”，喻为宽广正确的方向。这首小雅，不仅展示了我国悠久的待客文化，而且也暗合了G20探究全球经济治理的主旨，更蕴含着对春秋鹿鸣时代的一种缅怀和承继。中国向

2、世界展现的“周行”究竟是什么？以个人见，一曰仁、二曰罢战、三曰兼济天下。复礼霸权时代的柔性秩序鹿鸣是西周礼乐制度的一个缩影。西周统治者通过规范事神礼仪以及衣、食、住、行等方面的要求，使社会的政治关系、等级秩序、道德伦理、思想感情等内容都体现为礼节仪项，使礼仪充斥于意识形态和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是为周礼。时至春秋，华夏民族进入了一个大变革的时代。旧有的井田制不断瓦解，新的生产关系仍在建立，各种思想在发端，社会在动荡中发展。反映在“国际”关系中，作为天下共主的周室愈渐衰微，“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自信荡然无存，大国争霸，诸侯称雄。不过，列强虽然攻伐无数，但霸权的实现、运作和转移却遵循着一种独特的游戏

3、规则会盟。“有事而会，不协而盟。”据记载，在242年的春秋历史中，列国发生战争483次，同时召开盟会450次。最著名的四次会盟葵丘会盟、践土会盟、黄池会盟和徐州会盟先后确立了齐国、晋国、吴国和越国的霸主地位。会盟成为了春秋时代列国处理“国际”和国内事务的一个主要方式，而霸权国家也多采用会盟的模式实现自己的影响力和政治目的，代替周王号令诸侯，这客观上避免了全国性战乱的爆发，使得国家之间的冲突稳定在一定范围内。相比于战国时代流血百万的纯粹霸权，这一时代的霸权秩序带有柔性的意味。会盟一方面体现了当时的核心价值观，即“尊王攘夷”，另一方面也是无时无刻不浸淫着礼乐文化的影响。“盟会必备威仪，崇贽币，宾主

4、成礼为敬”。有着浓重的仪式感。会盟是霸主推行霸政的最有效方式。对于一般诸侯而言，会盟可以作为列国修好、结援、和解的一种形式，甚至，当他国遭受自然灾害时，列国也常用会盟谋求救助的方法。例如，公元前543年，宋国遭灾，“诸侯之大夫会，以谋归宋财”。此外，会盟还可以使中原列国以至于华夏与夷狄进行礼俗交流。会盟之本意虽是强调华夷之防，但从一开始，所谓夷狄便频繁参与其间，甚至起着主导作用。例如，春秋时代著名的蜀之盟、宋之盟、虢之盟等便是由“尊王攘夷”的对象楚国来主持；而楚庄王的“止戈为武”的卓识以及对“武有七德”的诠释，其本身就是堪称春秋大国关系处理上的伟大准则。会盟之礼，使得夷狄与华夏加速了民族融合的

5、进程，推动了文化的传播。春秋时期还有一次会盟因为孔子的参与而闻名于后世，即齐鲁“夹谷会盟”。这次会盟，孔子以一个外交家的卓越才华，坚持有理有节的斗争，不仅揭穿了齐公劫持鲁侯的图谋，还以周礼痛斥了齐国人以献乐助兴为由羞辱鲁定公的行为，并通过外交手段取回了失地，堪称是一次小国的外交胜利。后世以为孔子对周礼的执著是一种对旧有权威的抱残守缺，而明清礼教的恶劣形象又进一步加深了这种印象，然以今人看来，孔子尊崇礼乐所寄托的是一种政治和人格的情怀。于政治者，礼是先王用来遵循天的旨意，用来管理世间千差万别之人情。于个人而言，礼是对个体的一种自我约束，乐则可以理解为对这种自我约束的奖励。总之，儒家礼乐文化背后所

6、隐藏的其实就是“仁”，就是一种不让人违背内心之所安的修养，克己复礼，约束德行，实现所谓“在朝则美政，在乡则美俗”，在天下则行王道。如今，在错综复杂的国际环境下，大国关系正在重组，利益结构正在调整。地缘力量之间少一些武力炫耀，多一些礼乐精神，和平、平稳地从战后秩序中过渡到一个新的架构，应该是多么合乎正道的事情。非攻乱世格局下的弭兵觉悟春秋时代用对话、谈判为主要手段来对待分歧、解决问题，处理当时大国关系，以尽可能避免诉诸武力的另一个很好的范例是公元前546年的“向戌弭兵”。晋文公称霸后，传统霸权秦、齐两国势力下降，同时，楚国经过一系列扩张，与北方晋国开始了长期的对峙，春秋进入了一个准“G2寸代”。

7、从公元前632年的城濮之战开始，晋楚之间连续相持攻伐了86年，始终无法打破均衡。两大霸权在中原的胶着，使得小国如将覆之巢，兆民如巢中危卵，天下苦乱多日，消弭战火成为了多数人的愿望。公元前546年，由于与晋国大夫赵武和楚国令尹屈建关系较好，宋国的左师向戌奔走于晋、楚之间请求弭兵。诸侯皆表示赞同，同年七月，14国于宋都订立弭兵之约。在这次“弭兵大会”上，晋、楚两个大国终于达成共识：中小诸侯国对晋、楚要同时朝贡，“晋、楚之从交相见”，楚国的盟国要到晋国去朝聘，晋国的盟国也要前往楚国去朝聘，确定了晋、楚“共治”天下的格局。延续100多年的春秋中期大国争霸战争，终以“弭兵”休战而告结束。春秋中晚期的这次

8、和平时期持续时间相对较长，结盟后，与会国停止战争十多年，其中晋、楚四十多年没有再发生战争，一方面原因是诸侯间均势格局的稳固性，两个大国正视现实，承认战略均势，互相妥协，分享权力。另一方面也是民众渴望和平，小国希图安定，士大夫等众多力量奔走鼓呼的合力使然。这其中一支力量就是墨家的“民间反战组织”。“非攻”是墨家反对不义战争的行动纲领。墨子把天下的战争分为两大类：讨伐不义的战争谓之“诛”，侵吞他国的战争谓之“攻”所谓“非攻”，就是采取积极的手段和行动，反对并消弭一切不义战争，约束好战的君王，保护弱小的国家，减少对黎民百姓的战争苦难，符合劳苦大众的利益和要求。墨家子弟有强烈的实践精神和牺牲精神，摩顶

9、放踵若能利天下，则必为之，堪为和平主义和人道主义的先驱，也是“任侠”精神和侠客风范的滥觞。墨子本人就曾多次率弟子助人守城，而“止楚攻宋”更是著名的义举。公元前440年前后，当墨子得知楚国准备攻宋的消息后，预先安排禽滑厘等三百名弟子，携带守城器械聚集宋都，自己则经过十昼夜的长途跋涉到达郢都面见楚王。他取譬设喻，晓以利害，先后从道义上说服了鲁班和楚王，后又用腰带模拟城墙，以木片表示各种器械，同监造攻城设备的公输班演习各种攻守战阵，并九次击破模拟进攻，使楚王放弃了攻打宋国的计划。此可谓以一人之力消弭兵祸、“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义”之道。直到100多年后的“三家分晋”巨变之后，这次弭兵之盟才算正式

10、终结，中原地区的大国平衡再次被打破，历史的车轮也隆隆地滚入了战国时代。在和平与发展成为当代主题的今天，重温墨家的非攻”之道,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和平缔造之不易，见之于战争代价的惨痛，国际社会应当协力同心，多一些承筐是将”的默契，少一些图穷匕首见”的绝望。天下儒家中国的大同理想对于如何消弭战争，老子说过一句话，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意思是，天下有了道，就可以从战车上卸下良马，到田里去送粪。这里提出了一个概念，就是天下”。历史学家冯友兰先生认为：古代中国人说天下，意思是想说世界，不过当时人们对世界的了解还没有超出中国的范围。”缔造华夏精神骨骼的春秋先哲对国家和天下（世界）做了一个朴素的分野，为我

11、们民族的国际观确立了一个超前的框架。将天下观的架构发扬光大的是儒家思想。儒家的关下”则是一个兼具空间、道德、政治以及哲学于一身的概念，关心的是整个（当时所能触及到的）人类世界的和谐秩序的建构。孔子在礼记中提出：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可见，理想中的大同社会应该具有以下特征：一是天下为公，即社会是为大众的而非为个人的，“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二是选贤唯能，应由有道德、有才能之人承担社会治理的重任；三是诚信和睦，崇尚和谐社会；四是制度良好，幼儿得活，老人得养，壮年得业，弱势群体都能获得充分的社会保障。这些理念为后世和人类世界描绘了一幅美好的图景，也与当前的国际治理目标基本吻合。对于国与国的关系，孔子推崇的是尚书中的“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於变时雍”。其中蕴含着“以天下为一家”、“视彼国为己国”以及各国“远近大小若一”的理念，主张平等合作、同舟共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