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高校通识教育发展进程中不可忽视的问题与危机-基于ACTA调查报告的解读与分析

1、    美国高校通识教育发展进程中不可忽视的问题与危机基于acta调查报告的解读与分析        摘要：通识教育在美国高校已实施了近百年，在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时，也潜伏了不可忽视的危机。分析表明，这些问题与危机主要表现为：通识教育概念不清；与专业教育的整合不到位；水平质量下降；不被师生重视；被“虚化”，以及缺少核心课程。造成危机的原因在于通识教育本身性质的广泛性、高等教育大众化、大学市场化以及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等因素的综合作用。关键词：美国，高校，通识教育，危机自“一战”后哥伦比亚大学开设“现代文明课”以来，美国已实施了近

2、百年的通识教育项目（general education program）。在过去的一百年中，美国高校通识教育在很多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同时也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通识教育体系。但是，在功利主义取向以及教育市场化的现实背景下，通识教育在发展的过程中也存在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在一些情况下还表现为一种危机。本文根据美国大学校董与校友委员会（acta）的相关调查做些介绍和分析，以期对美国高校通识教育存在的问题与危机有所了解，并从中得到一些启发。一、美国高校通识教育的历史回顾20世纪20、30年代，通识教育已在美国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并成为大学本科课程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本科课程中的比例甚至达到了50%左右。在此

3、背景下，哈佛大学于1945年出台了俗称为“红皮书”（redbook）的通识教育文献自由社会中的通识教育（general education in a free society）。由于“红皮书”日后的巨大影响，它被誉为“二战后通识教育的圣经”。但到了20世纪60年代，由于学生激进运动等方面原因，通识教育陷入了困境。1976年，布莱克本（r.blackburn）对美国高校所做的调查表明，1974年与1967年相比，四年制大学和学院的通识教育课程学分占总体课程学分的比例由43%下降至33%，两年制学院从59%下降至43%。1到了20世纪80年代，社会各界对大学本科教育质量下降反响强烈，要求校方重新重

4、视通识教育，恢复通识教育必修课程。因此，各个大学开始调整或改革其通识教育计划，一场重塑通识教育的运动在美国兴起。20世纪90年代，美国高校通识教育又出现了一些新的内容。1988年冬，斯坦福大学就“西方文化”（western culture）科目是否应作为必修科目引起争议，进而发展成为一场扩展至全美的对通识教育课程内容的讨论，这也是新时代人们对文化多元和平等诉求的体现。2从上述通识教育的发展进程可以看出，尽管美国高校通识教育的发展历程是起伏不定的，但经过近一个世纪的演进已形成了较为完善的通识教育体系（实施机构、学制模式、课程模式与考评方式）。通识教育课程是美国高等教育本科生一、二年级主要的必修课

5、。实际上，从20世纪末期以来，通识教育已经成为美国大学本科教育的核心，在课程中占据重要的位置。二、当今美国高校通识教育：不可忽视的问题与危机近百年来，美国高校一直试图通过通识教育来拉近自然科学、人文科学以及社会科学三大领域之间的距离，以使学生全面了解人类知识的总体状况，拓展知识视野，认识不同学科的理念与价值。2099年哈特研究协会发布的通识教育发展走向与新兴实践（trends and emerging practices in general education）的报告显示，美国各高校都在常态化地开展各种各样的通识教育。无疑，美国高校实行通识教育以来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正如通识教育发展走向与新兴

6、实践所指出的，78%的被调查者认为通识教育促进了学生的显著发展。但在成就之下，美国高校的通识教育也潜伏着不可忽视的问题与危机。根据美国大学校董与校友委员会于2009年发布的调查报告他们将学到什么？关于美国前100名高校的通识教育要求的报告，结合相关背景，美国高校通识教育的主要问题与危机突出地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一）高校通识教育的概念模糊不清关于通识教育的概念，自19世纪初“通识教育”一词被提出以来，有一定代表意义的表述就达50多种，甚至曾有学者抱怨说没有一个概念像通识教育那样引起那么多人的关注，也没有一个概念像通识教育那样引起那么多的歧义。这很容易让学生对通识教育的本质存在一定的误读，把开设

7、的通识教育课等同于通识教育。再者，也导致高校教师在授课的过程中不知如何处理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之间的关系。哪些课程划分为通识教育领域？哪些课程划分为专业或职业教育领域？这些问题至今仍是不清楚的。这带出一种负面反应就是人们怀疑通识教育课程所起的实际作用。这种反应在学费昂贵的大学里表现得更加突出，因为家长和学生怀疑占据近一半的通识教育对学生未来发展所起的实际作用。通识教育概念模糊不清在实际中也可能使一些高校有意无意地“软化”通识教育课程，把职业教育或者专业教育变成“硬”性课程，从而在时间和空间上挤兑通识教育课程。（二）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的整合不到位根据哈特研究协会发布的通识教育的发展走向与新兴实践调

8、查结果，只有11%的学校认为其通识教育与专业主修课有着非常好的整合，超过52%的学校认为其通识教育计划与专业主修课有所整合但没有很好地整合，以致大多数师生认为通识教育必修课在一定程度上使他们不能够专注于其专业课程的教与学。3在功利主义取向的影响下，通识教育如不能与专业教育整合，便可能造成师生对通识教育的排斥和虚化。分析表明，要处理好两者之间的关系，并使之融合，首先必须明确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各自的目标。通识教育的目标是智能培养，帮助人有效地思考、交流思想、做出适当的判断，并区别不同的价值观念，其目的在于培养全面发展的人。专业教育的目标是专业知识与技能的掌握，使人成为某方面的专家，有效解决人类社会

9、经济发展中的技术问题。社会发展的历史进程表明，过分强调通识教育或专业教育，混淆两者之间的关系都会对人才的培养造成严重的影响。比如说通而不专，解决不了社会同题，难以适应社会分工的需要；专而不通，导致“知识专业化、思维片面化、情趣专业化”，难以适应社会发展的综合性要求。4很明显，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不应对立，而应相互融合。从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的发展进程看，两者是在矛盾冲突与融合的过程中互动发展的，经历了融合、分离、再融合的发展过程。5（三）通识教育水平质量下降“通识教育”一词被提出以来，社会各界对通识教育的批判与质疑就从来没有停止过。面对21世纪以来美国通识教育的现状，哈佛大学坦言当前通识教育并不乐

10、观。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 statistics）的调查指出，只有31%的大学毕业生能够阅读和理解复杂的著作，企业用人单位也在不断抱怨本科毕业生缺少写作和分析能力。2006年的一项调查也表明，只有24%的大学毕业生对就业有充分的准备；毕业生多次在公民与历史知识的测试中败下阵来，大学生的平时阅读频率也骤然下降。6美国大学校董与校友委员会的报告也为此提供了有力的证据。根据该报告调查结果，排名前列的文理学院任由通识教育课程恶化（deteriorate），甚至是被怪异的课程所取代。这些课程缺少连贯、严谨和完整的知识体系，难以承担培养“全人”的通

11、识教育使命。譬如，卫斯理文理学院开设了阅读心理学和未来总裁的物理学（physics for future presidents）等课程，印第安纳大学则为学生开设漫画艺术史，得克萨斯州理工大学开设有连衣裙的历史和哲学，学生只要选修此类课程也能获得相应的学分。（四）通识教育不被师生重视在美国排列前100名的大学中聚集着一批资深的教授，照理说本科教学应该不成问题。然而，基于美国高校各种学术奖赏及聘用制度，教授们已形成“不发表，就出局”（publish or perish）的流行信条，加上美国大部分高校都把科研成果当作考核工作业绩与聘用的主要指标，因此教学，尤其是通识教育课程这类普通课程的教学往往并不

12、受教授们的重视。正如有的学者所指出的，“在美国主要的学院和大学里，任何人的聘任都不是单独建立在突出的教学基础上的，而任何在科研和出版方面颇有建树的人也并没有因为其低劣的教学记录而遭到拒聘”。7在这种压力下，发表文章和争取课题成了大部分教师的重点工作。而教师参与通识教育从中得到的回报和激励较少，造成大学通识教育的师资难求，大部分通识教育课程由年轻教师承担，资深教授并不愿意为此付出，跨学科及综合学科的通识教育往往被交给非终身教授或“蹩脚”的教师承担。8针对这种情况，哈佛大学哈佛学院前院长哈瑞·刘易斯在失去灵魂的卓越一书中对其评论更加犀利：“新一代教师并不认同前辈教师的理想，通识教育课程的

13、内在逻辑已不复存在，它已经成为没有能力上专业课的教师的垃圾场。”9即使有少数的资深教师参与通识教育的教学，上课也非常随便，往往蜻蜓点水应付了事，对学生考核非常简单，一团和气。10通识教育可谓已成为学校不愿意管、教师不愿意教、学生不愿意学的被人抛弃的低水准课程。无独有偶，学生在通识教育课程选修方面也倾向于选择易得学分的通识教育课程，而不是选择那些在智力上有所挑战、培养“全人”（well-round-ed）理想的通识教育。这使得学生也对通识教育课程的学习产生了敷衍心理，即学生们不是出于自己兴趣和意愿来学习这些通识教育课程，而是因为是学校的硬性要求。譬如，2005年密歇根州立大学在调查学生对通识教育

14、课程学习效果的看法时，其中一位受访的学生说：“我们都知道学生是因为学校有要求才选修通识教育课程的。”11可以看出，混学分成了学生上通识教育课的主要目的。（五）通识教育被“虚化”尽管通识教育课程在美国大学本科中所占的比例达到30%左右，但通识教育却在职业化与专业化的背景下被形式化和“虚化”。根据美国大学校董与校友委员会报告的调查结果，在前100名高校中，高达70%的著名公立大学和文理学院不要求学生选修其核心课程数学，甚至超过一半的文理学院和40%的公立大学在学生未选修硬科学（hard science）的前提下就允许其毕业。对全美大学生所做的调查（the national survey of am

15、erica's college students）发现，“20%的大学毕业生不能估算他们的汽车是否有足够的汽油到达下个加油站，以及无法估算订购办公用品的总成本”，这就是“虚化”现象的结果。很明显，在当今急速变化的世界里，大学生忽略硬科学学习的影响是立竿见影的。（六）缺少“核心”课程通识课程作为通识教育的主体，是通识教育的心脏，是把通识教育的思想、观念、目的、宗旨等转变为教育实践的载体。但是，扮演如此重要角色的通识课程在美国高校却表现得不尽人意。当美国大学校董与校友委员会对美国前100名大学在英文写作、文学、外语、美国政府与历史、经济、数学、自然与物理科学这7门“核心”课程的设置情况进行

16、调查时，始料未及的是，在排名前20名的公立大学中，没有一所大学开设满以上7门核心课，20%的学校开设了4-5门核心课，25%的学校只开设了3门核心课，45%的学校则只开设了0-1门核心课。其中，没有任何学校开设“美国政府与历史”和“经济学”这两门核心课程。在排名前100位的大学中，只有2%的高校要求学生选修经济学基础课。实际上，像美国政府与历史、文学、数学和经济学这些科目已经在众多大学选课目录上销声匿迹。这致使本科毕业生在知识领域存在很大的缺陷。企业用人单位也声称：如果这种缺陷不趁早弥补，将对美国在全球竞争和创新方面产生严重的影响。其中排名前20位的文理学院和前60位的州旗舰大学在“核心”课程

17、设置方面也不能独善其身。综上所述，虽然美国各高校列出长长的通识教育课程名单，但是这些课程都在一定程度上偏离了“核心”或有价值的航道，无法真正培养学生达到通识教育目标，通识教育沦为学生探寻专业或获得学分的垫脚石。三、通识教育问题与危机形成的原因通识教育一直都存在着一些问题，但如今为什么有些问题会加剧？甚至形成一种危机？对于美国通识教育的问题与危机，不同的学者基于不同的角度有着不同的解读，笔者认为造成通识教育危机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有如下几方面的原因，这几方面原因的综合作用导致了危机的形成。（一）通识教育本身性质的广泛性通识教育，其英文为“general education”。正如gener

18、al一词有多种含义一样，通识教育本身性质同样有一种广泛性，致使通识教育概念模糊不清。这种状况不仅导致认识上的混乱，而且导致通识教育实践在方向上摇摆不定，甚至直接导致人们对通识教育本身的怀疑。12这个充满争议的概念也使得教师在实际的教学过程中不知如何界定通识教育。是要设置通识教育专门课程板块，还是要通过专业或职业教育课程来进行通识教育？如果两者相结合，怎么来处理在实施过程中专业教育和通识教育的目标不一致？价值方面和技术方面要怎么处理？等等。如果连通识教育的概念都不清楚，通识教育的实践也必然是盲目的。13（二）高等教育大众化在过去一百年中，高等教育不断发展、扩张。在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背景下，美国高

19、等教育走向大众化和普及化。尤其是“二战”以后，美国政府1944年颁布的退伍军人安置法案以及1965年实施的高等教育法使大批来自社会底层的人群蜂拥进入高等院校。而美国高等教育在迅速扩张的同时，也带来了入学人群的多样化，高等教育的诉求也发生了变化。据调查统计，“二战”后美国获学士学位的人数从1945年的约16万人，增长至2000年的约120万人。14截至2009年，其获得学士学位人数增加至2，042.8万人。15在学生的入学人数不断激增的同时，高等教育水平变得参差不齐。这时，高校为了提高和保证高等教育的质量，需要提高学生的基础素质，所以实行通识教育是非常必要的。但是因为要面对高等教育大众化后不同层

20、次的学生，故通识教育的要求也不能太高。在这种高等教育大众化的背景下，实际上不只是通识教育，专业教育的水平也会有所下降。再者，随着高等教育大众化而来的就是对大量师资力量的渴求，而资深教授又排斥通识教育，所以最终导致通识教育课程地位下降，学生不愿意认真学，教师不愿意认真教，学校也不愿意认真管的局面。16（三）大学市场化大学市场化使大学与市场间的界限日趋模糊，大学的行为越来越多地像知识市场中的营利组织。在这种市场导向下，追求利益最大化正在成为高校教师和学生的出发点和归结点。学生，尤其是低层和中产家庭的学生，带着非常明确的职业目标进入大学学习。由于入学时庞大的学费开支，他们背负着巨大的学生贷款包袱，所

21、以只能去学对自己未来的经济出路有好处的东西。再者，学生在选择专业与学校时更是以就业为主要考量因素，大学四年的学习也围绕着找好工作这个目标。这导致学生对专业课和职业课很重视，对跟专业和就业关系不密切的通识教育就不予重视。在这种背景下，高校对学生也无法提出更高的要求，甚至会适应学生这种需求，随波逐流降低通识教育方面的要求。因为大学市场化使得市场思想与意识日益支配大学和教师的价值观，适应市场力量和给予短期的市场需求以优先，忽略了更广阔的责任。17在这种市场因素的冲击之下，高校教师自身也致力于从知识中获取更多的利润，他们开始远离利他主义的价值，远离知识的公共价值而贴近市场价值。他们更加注重那些具有附加

22、值的活动，视科研为名之所在，视校外活动为利之所在，把主要精力放在科研与校外活动，而忽视教学，不关注学生的需要。18通识教育随着大学市场化的激流而漂浮，使得教师和学生不再顾及通识教育的“博雅”理念，通识教育不再“通识”，大学市场化的旗帜在大学高高飘扬，通识教育正在失去其“博雅”的核心理念。（四）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由美国次贷危机引起的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已经蔓延，肆虐包括高等教育在内的所有部门，而金融危机的爆发更是把实用主义的功利主义取向进一步加剧。显而易见，这对高等教育界的影响是深远的。在美国，超过48个州已宣布削减大学拨款，同时，随着社会捐助的减少，富裕的私立大学也变得诚惶诚恐。与此同时，随着学生贷款公司收紧信贷，学生的资金流（funding streams）趋于枯竭，大学的财政援助也在萎缩。19而高校为了吸引学生注册就必须向学生开设大量职业性课程与专业来迎合学生的需要，从而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