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审美化的民族时尚.doc

日常生活审美化的民族时尚惠 亚 利（广西民族大学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6）摘 要：民族时尚是商品化社会一个耐人寻味的文化现象，它是现代感基础上对民族记忆的组合与加工，是经济现代化之后的传统文化现代化，也是商品技术发展过程的人文化。民族时尚盛行于当代日常生活中，是日常生活审美化的一个重要方面。日常生活审美化中的民族时尚是全球化的一种文化表征。关键词：民族时尚；民族文化；日常生活审美化中图分类号：C9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民族时尚”一词近年来频频见诸于各种报纸、杂志、影视、展览里。作为一种带有传统文化韵味的特殊时尚潮流，其特殊的品位、风格、内涵以及生成方式都是文化研究中颇有意义的话题。民族时尚在现代出现绝非偶然，全球化时代的到来，中国或被动或主动地加入这股浪潮，民族时尚则是民族文化面对全球化浪潮的裹挟做出的积极回应。其新鲜的时代感、浓郁的民族气息是民族文化在现代化进程中的适应和发展。一、从时尚到民族时尚研究者从时尚的特征、内容、本质等方面做了一定的分析，美国时尚媒体的评论员说：“时尚就是把惯常放在一起的东西不放在一起，把惯常不放在一起的东西放在一起” 1；日本学者藤竹晓则认为：时尚不仅是某种思潮、行为方式渗透于社会的过程，而且，通过这种渗透过程，时尚队伍的扩大，还包括不断地改换人们的价值判断过程2；孔繁任说：“时尚说白了就是喜新厌旧，时尚就是让你尽快地讨厌目前的东西。”3“时尚”，从字面意义解释就是短暂的时间内能崇尚起来的社会行为和生活样式。通常人们默认的狭隘意义上的时尚就是服饰，而广泛意义的时尚还包括思想观念、行为方式、生活品位上的与众不同和备受推崇。生活中的时尚可分为三类4：一是装饰类时尚，围绕人体自身以及各种生活用品展开的外观装潢活动，诸如旨在炫耀人体的服饰、饰物、美容、美发，旨在炫耀住房、家具、汽车、手机等日用物品的装饰。二是休闲类时尚，人们在休闲时间从事的体育健身、旅游观光、野外探险、电脑游戏、网上聊天等娱乐消遣活动。三是艺术类时尚，人们广泛参与的通俗音乐、电影电视、流行舞蹈、闪客漫画、陶吧艺术等大众艺术活动。在现代社会，时尚打破了生活的平庸，发掘出美，创造出美，它是由一部分拥有社会话语权的人率先引领，随后慢慢被整个社会所接受、认同并开始模仿的行为方式。它不同于另类，其本质是标识自己的与众不同以期获得一种被关注的优越感。它期望的是人们的赞许与追捧，而不是异样的眼光质疑，它的“出位”在受众期望的视域里，是大家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时尚是我们众多寻求中将社会一致化倾向与个性差异化意欲相结合的生命形式中的一个显著的例子。时尚的历史就是企图将上述两种对立倾向越来越完美地调节为流行的个人与社会文化的历史5。带有传统文化回归意义的民族时尚散落于人们的装饰、休闲、旅游、艺术欣赏活动中，成了日常生活审美化生活的重要内容。“回忆被当成文化活动而非个人活动的时候，它容易被看成是对一个文化传统的回忆。”6过去的传统文化不可能照搬到现代社会中，只能按照现代人生活的需要从过去的传统文化、传统生活方式里筛选出可以和现代时尚结合的点，然后在国际时尚的背景下把过去的民族记忆重新组合和加工。任何民族文化都不可能完全照搬到这个时代，都是经过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政治淘汰和筛选后，才在经济科技的发展中将过去记忆和现代需要组合，并以时代需要的审美眼光和文化需求存在着。传统文化在现代技术的加工参与下反而呈现得更灵动，更光鲜。民族时尚的独特之处表现为在现代感的基础上以民族传统记忆组合和加工为依托，以保留民族韵味、民族气质为根本，并面向国际化的一种时尚文化产业。这一时尚产业给本民族同胞情感上的认同，心灵上的慰藉，也让他民族向往，对他民族形成召唤。二、民族时尚日常生活审美化全球化的浪潮中，世界各国无不感受到巨大的经济、文化冲击力，许多文化被裹挟着卷入这个洪流中，无奈地留恋着传统文化，但又身不由己地向往和接受异邦强势文化。民族时尚是中国汉族以及其他少数民族在国家崛起之时，面对全球化文化的冲击之势，坚定而自信地喊出的属于中国的声音。民族时尚之所以成为大街小巷、公共场所人们日常生活审美化的内容，是因为大众传媒、商品经济开辟了这条开阔的道路。可以说全球化是民族时尚出现的诱因；民族身份危机是民族时尚日常生活审美化出现的内部原因；多元文化的需要是民族时尚日常生活审美化的外部原因；大众传媒、商品经济是民族时尚形成日常生活审美化局面的引擎。日常生活审美化中民族时尚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一）民族气质是民族时尚的根本相对其他风格的时尚，地域文化下的民族气质是民族时尚最显著的特征。普通心理学认为，统一的气质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生理的，具有遗传性，是先天性的部分。二是个体生存期间受社会影响而改变的部分，是气质遗传因素和民族生活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各个血统的民族气质都是独特的，其地域环境也是独特的，所以长期衍生下来的民族气质是不可重复的。日常生活审美中化的大传统时尚（中华民族时尚）是中华民族民族气质、民族性格的时尚化。同时，还有小传统时尚（各个少数民族时尚）民族气质、民族性格的时尚化。独特的民族气质是民族时尚的魂。萨顶顶在民族风采访中也谈到“民族风的着装一个重要的点在于人与自然，每个国家民族风格都是基于人与自然的关系，因为只有民族服饰才能穿出你的文化背景下的个性。”7萨顶顶别样的民族装扮和特殊的唱法也是经过改造加工后的时尚，而其身上浓郁的民族气息、民族性格是她制胜的关键。是否能传递出该文化下的民族气质，是这个“时尚”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许多人未必说得出本民族某件装饰物或某个艺术品具体的安慰感在何处，但凭心理的感觉能判断出那件民族时尚的“味”正不正？原因是那件民族时尚的魂和本民族成员潜意识层面的气质有着某种暗合。“民族”的界限尚无一个严格的标准，全凭人们的感觉，能否唤起本民族人心里那种不可言说的安慰感、认同感、归属感是区分它和一般的复古时尚的重要标志。只有激起人们内心的熟悉感、安慰感、归属感的时尚物体，才可称为“民族时尚”。例如“阿尤”就是以挖掘发扬民族传统精髓为己任的中国特色品牌。杨丽萍编导及导演的云南映像藏谜，张艺谋导演的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和“印象系列”都是从本民族的生活文化和心性气质中改编而来的极富韵味、震撼国人、震撼世界的节目，张艺谋的“印象系列”和杨丽萍的演出，都启用了受那个民族文化浸润的当地老百姓作演员，由当地老百姓在舞台上的一颦一笑来诠释当地文化的神韵，虽然这需要比专业演员更长的训练时间，但当地农民更能把那种融于血脉的民族生命脉动以最本真的方式表达出来。尽最大可能地尊重当地文化，不去嫁接、创造当地的民族神韵，极致地表现民族气质、民族韵味的细稍末节，是其他想跟风随影的同类节目无法比拟，无法超越的。（二）文化产业化是民族时尚的模式文化产业将成为21世纪中国经济的支柱产业8。无论从消费者的需求、国家经济的需要，还是从国际战略高度考虑，都需要尽最大可能地利用文化产业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广度占领文化市场，把中国文化传播到世界各地。叶朗认为“这样一个大审美经济的时代，这样一个体验经济的时代，审美（体验）的要求会越来越广泛地渗透到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这就是日常生活审美化” 9。民族时尚是文化产业中的一个重要内容，也是日常生活审美化的一个重要现象，它的客观效果就是尽最大可能、最快速度地把民族文化传播出去。在市场经济化的形势下，如何吸引更多的旅客，如何把本地的旅游文化打造成当地经济的重要收入来源，是“新文化媒介人”存在的意义。“新文化媒介人”对于古今中外的文化遗产与文学艺术传统有着一定的了解，在本质上是文化产业的经营型、管理型人才。他们深谙市场操作规则，游走于文化与市场之间并把文化市场化，具有极强的操作和实践能力，与市场权力都保持着非常暧昧的关系，是利益互惠基础上的合作、“合谋”关系10。中国境内这种“新文化媒介人”开发的地方文化，使其时尚化的也不在少数。由南宁的大地飞歌公司主办的“南宁民歌节”， 就把广西民间传统歌会时尚化、现代化了，并催生出一批浓郁乡土气息与现代音乐新元素相结合的新民歌。经过几年的熟稔操作，现在已成为一个大品牌，成为了东盟博览会以及节庆活动中必不可少的文化大餐，其实现了节庆活动中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最大限度的结合。2002年7月大地飞歌公司的成立，标志着南宁国际民歌艺术节不再是单纯的政府行为，而是要接受市场经济大风大浪考验的文化产业。以北京印象创新艺术发展公司为后盾的“印象铁三角” 张艺谋、王潮歌、樊跃精心打造的团队，就是根据祖国各地的文化、地理环境去建造一个可以带动当地旅游发展的强有力的文化产业。比如印象 刘三姐、印象 丽江、印象 大红袍就是张艺谋这帮新文化媒介人研发开展的产品。它采用一系列的现代影音、灯光、烟雾等舞台效果把现代感和当地文化结合起来了。目前，“印象”大有继续开发祖国各个地区风景文化的迹象，将从开始的试点，慢慢成为满地开花的设想。组合和加工后的民族文化就是随着这些现代影音效果从娱乐和休闲里，尽最大程度地传播开来。以杨丽萍的云南映像、藏谜为代表的大型原生态歌舞，已在全国直至世界轮回演出。杨丽萍从开始做云南映像抵押房子到其姊妹篇云南的响声的产业运作，杨丽萍原生态歌舞剧在云南响声文化传播公司支持下已逐步成熟地运作。票房收入成了杨丽萍公司运行下去的关键。杨丽萍自己也把云南映像定义为“艺术产品”，既然是艺术产品，就有商业化需要的投入、产出、销售、分配几个环节。在市场下，文化产品大多以文化商品或文化服务的形式进入流通领域，并逐步形成企业组织、规模化经营的文化产业。所以，文化的产业化是文化产业的标志11。在保持民族韵味、民族气质不变的情况下，迎合观众的需求，也是杨丽萍相对其他同类型的作品被看好的重要原因。因为杨丽萍的巨大成功，其他地方也开始相继模仿，于是涌现出了走进香格里拉、客家意象、远古走来的贵族、羌魂等为地方旅游服务的文化产业。（三） 传统文化的改造是民族时尚的内容随着外来旅游人员的增多，各个地区旅游局想出各种办法，请专门的人员来策划民族旅游，来挖掘本地区文化，以既现代又传统的文化奇观来吸引游客的眼球。广西龙胜龙脊壮寨、贵州凯里市郎德苗寨、西双版纳傣族园等都是使出浑身解数，弘扬地方文化。以前的传统文化有的已经不适合或者已经被遗失了，为了现在旅游文化的需要，在传统的基础上，发明新的“传统”。“被发明的传统”意味着一整套通常由已被公开或私下接受的规则所控制的实践活动，具有一种仪式或象征特性，其试图通过重复来灌输一定的价值和行为规范，而且必然暗含与过去的连续性122。为了旅游业的发展，以前被遗落的传统、废弃的东西又被选择性地拿来摆在游人的眼前，另外为了更有力地适应旅游文化的丰富性，又借用其他地区的传统，来构成本地文化的丰富性。“当社会的迅速转型削弱甚或摧毁了那些与旧传统相适应的社会模式，并产生了旧传统已不再能适应的新社会模式时；当这些旧传统和它们的机构载体与传播者不再具有充分的适应性和灵活性，或是已被消除时”125，在保存原来传统的前提下，结合现代旅游的需要，在符合民族气质的前提下，做一些兼容并包的改造以及合理的进一步探索。尽量避免彻底的民俗感，把民族感与现代感结合起来。利用现代光影技术把原本落后的传统文化集中且鲜明地表现出来，在尽量尊重本地特色的前提下，进行了发挥。例如旗袍，西方人的曲线美让我们旗袍从宽袖松腰变成了如今的高叉束腰。张艺谋在印象系列里采用的“实景电影”技法，就利用目前国内最大规模的环境艺术灯光工程及独特的烟雾效果工程，创造出了如诗如梦的视觉效果，把以前没法传神表达的韵味用技术手段发挥了出来。尽管这些导演在用技术诠释民族文化的时候，尽可能发挥得合情合理，但或多或少地还是有“发明”的痕迹，因为任何非物质文化保存下来都不可能完全地复制，总会有后代人的理解、观众的心理期待、审美习惯参杂其中。传统文化的发明和改造也是民族时尚之所以“时尚”的原因。（四）民族凝聚力是民族时尚产生的效应民族时尚是中国国际地位日益提高后文化层面的发展，多元化时代中华民族的文化魅力的投射，也是中华民族凝聚力的一次集结。民族文化是一个国家的进步发展的力量源泉，反映在国际竞争上就是民族凝聚力。民族凝聚力是衡量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重要指标，民族凝聚力是对本民族人文文化的认同，中华民族文化不仅是团结中华民族儿女的精神支撑，也是把散落世界各地的华人凝聚起来的主要力量。胡锦涛同志在耶鲁大学演讲时强调了文化的作用，他深刻指出:“一个民族的文化,往往凝聚着这个民族对世界和生命的历史认知和现实感受,也往往沉淀着这个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和行为准则。”原汁原味的民族精神、民族气质、文化信仰在每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人的身上总是有着很多体现。日常生活审美化中的民族时尚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民族文化的浸润，民族精神的建构，民族认同感的唤醒，民族文化自豪感的表达。随着现代化进程，那些保留在乡村的传统饮食、节庆、艺术逐渐被大家所忽略，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时髦、先进的都市化。中国的现代化、城镇化、都市化过程中都在以淡忘甚至消灭传统文化为代价，一些传统文化、习俗慢慢被遗忘。日常生活审美化中的民族时尚就是用现代的方式唤醒人们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藏谜就是把视为“落后”的藏族文化搬上了舞台，给本民族人一种民族自豪感、认同感，也让他民族了解藏民族，形成一种沟通、交流，甚至文化上的欣赏和敬畏。各种现代建筑、服饰、家居的时尚民族化也唤醒了民族情感和民族认同感，2001年亚太经济组织(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江泽民主席身穿大红唐装接见其他外国元首，在这样的世人关注的场合下把既时尚又民族的唐装做了展现，APEC领导人身着唐装精彩亮相，不仅仅是中国经济强大表现，也是中国精神振奋的时候，民族凝聚力在此时得到聚集，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民族时尚向国际展示的是中国的经济和文化，也给国人民族精神的振奋和文化的凝聚。总之，日常生活审美化下的民族时尚是中国逐渐兴起的文化产业现象，丰富的传统文化、民族文化资源是它可以永葆生机的不竭源泉，目前政府极力鼓励旅游带动消费也是其发展的良好机遇，全球化多元化的文化需求则是其国际背景。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中把文化作为中国的软实力，而民族时尚就是把软实力提高的一个重要方式。让民族文化影响中国、影响世界这是我们国家文化的努力方向，让民族文化尽可能时尚化、国际化、日常生活化这是中国软实力落到具体实处的有效途径。日常生活审美化是审美与消费联姻形成的消费社会特有的文化景观13。日常生活审美化中的民族时尚要成为民族文化的代表必须强化其内涵。民族时尚挖掘本民族血脉里的独特气质，坚持民族文化地域的特殊性，以国际化标准为视野组合加工，并改造传统文化、民族文化以适应现代化的需求，日常生活审美化中的民族时尚也是民族文化传承的可行方式，把中华民族以及对人类文化有特别吸引力的少数民族文化借助文化产业的大手笔传播出去，这对加强民族凝聚力、振奋民族精神、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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