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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宋文论选目录贻陈季和书北宋田锡应责北宋柳开答张扶书(节选)北宋王禹偁西昆酬唱集序北宋杨亿唐柳先生集后序北宋穆修唐文粹序北宋姚铉答韩三子华韩五持国韩六玉汝见赠述诗北宋梅尧臣怪说中北宋石介答吴充秀才书(节录)北宋欧阳修梅圣俞诗集序北宋欧阳修论尹师鲁墓志北宋欧阳修六一诗话(选录)北宋欧阳修仲兄字文甫说北宋苏洵通书文辞北宋周敦颐伊川击壤集序北宋邵雍南齐书目录序北宋曾巩上人书北宋王安石二程遗书伊川先生语(选录)北宋程颐答谢民师书(节录)北宋苏轼书黄子思诗集后北宋苏轼送参寥师北宋苏轼上枢密韩太尉书北宋苏辙与王观复书三首之一(节录)北宋黄庭坚答洪驹父书北宋黄庭坚与汪秘校论文书北宋吕南公韩愈论北宋秦观词评北宋晁补之答李推官书北宋张耒潜溪诗眼(选录)北宋范温送吴子正序北宋杨时石林诗话(选录)北宋叶梦得学诗诗北宋吴可论词南宋李清照题酒边词南宋胡寅碧鸡漫志(选录)南宋王灼夏均父集序南宋吕本中童蒙训(选录)南宋吕本中韵语阳秋(选录)南宋葛立方岁寒堂诗话(选录)南宋张戒九月一日夜读诗稿有感走笔作歌南宋陆游示子遹南宋陆游和李天麟二首南宋杨万里江西宗派诗序南宋杨万里诗集传序南宋朱熹答巩仲至(节选)南宋朱熹朱子语类论文(选录)南宋朱熹文章正宗纲目南宋真德秀白石道人诗说(选录)南宋姜夔论诗十绝南宋戴复古唐文为一王法论南宋魏了翁答傅当可论诗南宋包恢竹溪诗序(节选)南宋刘克庄后村诗话(选录)南宋刘克庄沧浪诗话(选录)南宋严羽辛稼轩词序南宋刘辰翁乐府指迷(选录)南宋沈义父词源(节选)南宋张炎梦梁录小说讲经史南宋吴自牧醉翁谈录舌耕叙引(节选)南宋罗烨贻陈季和书 北宋田锡 作者简介田锡(公元9401003年),字表圣,嘉州洪雅(今属四川)人。太宗太平兴国三年进士,官至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史称锡“慕魏征、李绛之为人,以尽规献替为己任”,“直言时政得失”。苏轼曾比之为汉代贾谊(田表圣奏议叙)。其文多骈体,尚未重视古文,然主张为文“经纬大道”,实开宋代古文运动之先声;又认为“文理变动”,文章应不拘一格,提倡多方面学习古人,“不能宗尚其一”,较古文家之专崇韩柳为通达。有咸平集,四库提要称“诗文乃其余事,然亦具典型,其气体光明磊落如其为人”。宋史卷二百九十三有传。季和足下:锡观乎天之常理,上炳万象,下覆群品,颢气旁魄注 释 颢气,清新浩大之气。旁魄,即磅礴,莫际其理,世亦靡骇其恢廓也 恢廓,宏大宽广貌。若卒然云出连山,风来邃谷,云与风会,雷与雨交,霹雳一飞,动植咸恐,此则天之变也。亦犹水之常性,澄则鉴物,流则有声,深则窟宅蛟龙 窟宅,盘踞。,大则包纳河汉,若为惊潮,勃为高浪,其进如万蹄战马,其声若五月丰隆 丰隆,淮南子天文训“季春三月丰隆乃出”高诱注:“丰隆,雷也。”,驾于风,荡于空,突乎高岸,喷及大野,此则水之变也。非迅雷烈风,不足传天之变;非惊潮高浪,不足形水之动。夫人之有文,经纬大道。得其道,则持政于教化;失其道,则忘返于靡漫 靡漫,散漫无约束。孟轲荀卿得大道者也,其文雅正,其理渊奥。厥后杨雄秉笔,乃撰法言;马卿同时 马卿,司马相如,字长卿。,徒有丽藻。迩来文士,颂美箴阙,铭功赞图 颂,古代文体之一,以颂扬为宗旨。萧统文选序:“颂者,所以游扬德业,褒赞成功。”箴,以规劝告诫为内容的文体。阙,过失、弊病。文选序:“箴兴于补阙。”刘勰文心雕龙铭箴:“箴者,针也,所以攻疾防患,喻针石也。”铭,一种文体,或以称功德,或用以自诫。左传襄公十九年载臧武仲云:“夫铭,天子令德,诸侯言时计功,大夫称伐。”赞,一种用于赞颂人物的文体。图,画也。文选序:“图像则赞兴。”,皆文之常态也。若豪气抑扬,逸词飞动,声律不能拘于步骤,鬼神不能秘其幽深,放为狂歌 放,原本作“法”,此据傅增湘手校改正。,目为古风,此所谓文之变也。李太白天付俊才,豪侠吾道。观其乐府,得非专变于文欤!乐天有长恨词、霓裳曲、五十讽谏 长恨词,即长恨歌,作于元和元年,记唐明皇杨贵妃事。霓裳曲,即霓裳羽衣曲,作于宝历元年秋,以当时大型歌舞“霓裳羽衣舞”为主题。五十讽谏,指讽谕新乐府五十首。,出人意表,大儒端士,谁敢非之!何以明其然也?世称韩退之柳子厚,萌一意,措一词,苟非美颂时政,则必激扬教义。故识者观文于韩柳,则警心于邪僻。抑末扶本,跻人于大道可知也!然李贺作歌,二公嗟赏 “李贺作诗”二句,唐摭言卷十:“贺年七岁,以长短之制名动京华。时韩文公与皇甫湜览贺所业,奇之,而未知其人。因相谓曰:若是古人,吾曹不知者;若是今人,岂有不知之理。会有以瑨肃行止言者,二公因连骑造门,请见其子。既而总角荷衣而出,二公不之信,因面试一篇,承命欣然,操觚染翰,旁若无人。仍目曰高过轩,曰:。二公大惊,以所乘马命联镳而还所居,亲为束发。”事又见新唐书卷二百三李贺本传等。;岂非艳歌不害于正理,而专变于斯文哉!季和,蜀之茂士也,嗜于博古,而工于作歌,以余东适秦关,祖道以别,示我长歌数百字,以为赠行之言。有以见天资杼柚 杼轴,指诗文之组织、构思。,得于长吉;文理变动,侔于飞卿也 飞卿,温庭筠字。吾党闻人,非君而谁!金门玉堂 金门玉堂,本指金马门与玉署堂,汉代学士待诏之处。后因以称翰林院或翰林学士。,俟子偕进。延伫之意,书不尽言。锡白。宋集珍本丛刊影明澹生堂抄本咸平集卷二说 明宋初文风,承五代余波,但因时代治乱之异,所以虽是体貌相似,而调有变。田锡是宋初较早提出文道关系的诗文批评家。他说“人之有文,经纬大道”,对写作与道的关系作了明确的表述。在进文集表中,他还说“抒深情于讽刺莫若诗”,将诗赋当作奏议讽谏的一种形式。这都是强调写作的政治功能,延续了传统儒家诗教的基本精神。但是田锡的文学观念也表现出了某种“异端”色彩。其贻陈季和书、贻宋小著书诸文,充分表达出他尚自然、尊个性、追求风格多样化而不拘一格的审美旨趣。“常”“变”之辨是田锡文学思想的一个主要内容。颢气磅礴,恢宏宽廓,是“天之常理”,而风云变幻、雷雨相交,便是“天之变”。田锡又举水之“常”与“变”之种种状态,说明“常”与“变”为自然界的客观现象,由此推导出文章写作中的“常”“变”二态。他所说的“文之常态”,盖有二义,一是指内容和风格都合乎规范,即所谓“雅正”;二是指符合文体的基本要求,也就是所谓的“颂美箴阙,铭功赞图”。田锡所指侧重于前一种意义。他所说的“变”主要是指内容和风格表现出一定程度的非规范性,比如李白之豪放飘逸、白居易之出人意表,以及李贺之艳歌,都属于“变”。因为田锡认为自然界中的“常”与“变”均属正常现象,因此他对于文学中的“常”与“变”也都予以认同。在贻宋小著书一文中,他对“韩吏部之高深,柳外郎之精博,微之长于制诰,乐天善于歌谣”等等都表示赞赏。田锡的“常”“变”之辨,既不尊古体而薄今文,也不专崇韩柳而轻视他家,主张多方面吸取参用、不受拘束,反对“宗尚其一”(贻宋小著书),体现出了相当通达的美学精神。他对“变”的认同,正是其思想的非正统性的反映。田锡思想的非正统性,还表现在他对“道”的理解上。贻宋小著书说:“道者,任运用而自然者也。”这个“道”,已属于道家自然哲学范畴。因此,其所谓“以情合于性,以性合于道”,讲的就不是儒家意义上的文道关系,而是富于道家精神,那就是强调文字与心灵的自然契合(“心与言会”),以及自然个性的表现。这种思想显然是与后来的古文家或理学家所讲的文道统一非常不同的。实际上,田锡更强调写作的非规范性,体现出个性主义的倾向。他赞美才华,激赏“豪气抑扬,逸词飞动,声律不能拘于步骤”的写作个性,甚至能够包容李贺的艳诗,曰“艳歌不害于正理”。贻宋小著书说:“或浅缓促数,或飞动抑扬,但卷舒一意于洪濛,出入众贤之阃阈,随其所归矣。使物象不能桎梏于我性,文彩不能拘限于天真。然后绝笔而观,澄神以思;不知文有我欤,我有文欤!”这段文字充分表达出了田锡追求自我意识和个性自由的浪漫气质,它将写作描述为一次精神解放和个性舒展的过程。因此,田锡文学思想的真正归宿,不是儒家的诗教观念和文道统一观念,而是道家所主张的“自然”精神。田锡对于诗人创作提出了不少卓越的文学见解。其论文常常撷取“风”、“水”、“云”等相互激荡与变动的自然景观用作形象的比喻,对后来苏洵的“风水相遭”之喻(仲兄字文甫说)、苏轼的“行云流水”之说(答谢民师书),也都具有启示的作用。但他毕竟更致力于奏议文章而以诗文为“余事”(四库提要卷一五二),因此没有在文学创作上充分展现他的浪漫气质与异端精神。他所倡导的文学精神,要等到苏洵苏轼的出现,才得到发扬和实践。应 责 北宋柳开作者简介柳开(公元9471000年),字仲涂,号东效野夫、补亡先生。大名(今属河北)人。宋太祖开宝六年进士,历任州地方官和殿中侍御史等。他是宋初最早倡导“古文”、反对五代卑弱文风的文人之一。原名肩愈(一作肖愈),字绍先(一作绍元),有以韩愈、柳宗元的继承者自任的意思。后以开启儒道为己任,乃易名字如上,“其意谓将开古对贤之道于时也,将开今人之耳目使聪且明也,必欲开之为其举涂矣”(补亡先生传),其志可见。有河东集十五卷、附录一卷。宋史卷四百四十文苑传有传。或责曰:子处今之世,好古文与古人之道,其不思乎?苟思之,则子胡能食乎栗、衣乎帛、安于众哉?众人所鄙贱之,子独贵尚之,孰从子之化也,忽焉将见子穷饿而死矣。柳子应之曰:於乎!天生德于人,圣贤异代而同出。其出之也,岂以汲汲于富贵,私丰于己之身也,将以区区于仁义,公行于古之道也。己身之不足,道之足,何患乎不足;道之不足,身之足,则孰与足?今之世与古之世同矣,今之人与古之人亦同矣。古之教民,以道德仁义注 释 “古之教民”二句,韩愈原道:“夫所谓先王之教者,何也?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今之教民,亦以道德仁义。是今与古,胡有异哉?古之教民者,得其位,则以言化之,是得其言也,众从之矣;不得其位,则以书于后,传授其人,俾知圣人之道易行,尊君敬长,孝乎父,慈乎子 “古之教民者”数句,韩愈答李翊书:“用则施诸人,舍则传诸其徒,垂诸文而为后世法。”柳开推衍其意。大哉斯道也,非吾一人之私者也,天下之至公者也。是吾行之,岂有过哉?且吾今恓恓草野,位不及身,将以言化于人,胡从于吾矣 “且吾今”四句:谓自己为平民之身,不在其位,故不足以教化百姓。恓恓,孤寂。故吾著书自广 自广,犹言自宽,自我安慰。,亦将以传授于人也。子责我以好古文。子之言,何谓为古文?古文者,非在辞涩言苦,使人难读诵之;在于古其理,高其意,随言短长 古其理,使文章义理合乎古道。随言短长,韩愈答李翊书:“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应变作制,同古人之行事,是谓古文也。子不能味吾书,取吾意,今而视之,今而诵之 “今而视之”二句:谓以今世之文的标准来要求我的文章。;不以古道观吾心,不以古道观吾志,吾文无过矣。吾若从世之文也,安可垂教于民哉?亦自愧于心矣。欲行古人之道,反类今人之文,譬乎游于海者,乘之以骥,可乎哉?苟不可,则吾从于古文。吾以此道化于民,若鸣金石于宫中,众岂曰丝竹之音也,则以金石而听之矣。食乎粟,衣乎帛,何不能安于众哉?苟不从于吾,非吾不幸也,是众人之不幸也;吾岂以众人之不幸,易我之幸乎?纵吾穷饿而死,死即死矣,吾之道岂能穷饿而死之哉?吾之道,孔子、孟轲、扬雄、韩愈之道;吾之文,孔子、孟轲、扬雄、韩愈之文也。子不思其言,而妄责于我。责于我也即可矣;责于吾之文,吾之道也,即子为我罪人乎!四部丛刊影旧钞本河东先生集卷一说 明柳开是宋初古文的积极倡导者。当时流行于文界的是浮艳柔弱的骈体,一批文学之士对此深表不满。宋史梁周翰传云:“五代以来,文体卑弱,周翰与高锡、柳开、范杲习尚淳古,齐名友善,当时有高、梁、柳、范之称。”此四人中又以柳开影响最大。应责一文集中体现了柳开的古文思想和其开拓新文风的志向。“古道”是他的古文思想的基点。其所谓“古道”,非指“道”有古今。“今之世与古之世同矣,今之人与古之人亦同矣”,“古”与“今”的无差别性,是由“道”的绝对性决定的。“古道”之“古”,并不是相对于“今”的意义上说的,它体现的是“道”的贯通古今的超越性。“道”从孔子一直传承到韩愈,就形成一个统绪,那就是“道统”。柳开以“开古圣贤之道于时”(补亡先生传)为己任,把自己看作是“道统”的传承者,这便有了倡导“古文”的动机。“文章为道之筌也”(上王学士第二书),“道”有“统”,“文”也有“统”。所以柳开说:“吾之道,孔子、孟轲、扬雄、韩愈之道;吾之文,孔子、孟轲、扬雄、韩愈之文也。”在柳开看来,这两种统绪的展开线路是完全一致的,“文统”乃“道统”之迹。柳开正是以“道统”为背景来界定“古文”的:“古其理,高其意,随言短长,应变作制,同古人之行事,是谓古文也。”简单地说,“古文”就是一种归依“古道”的文字。所以他对韩愈文章的体认就是:“淳然一归于夫子之旨。”(昌黎集后序)但这一体认恰恰说明他并没有真正理解韩愈文章。韩愈实际上正是以“今”之“古文”写“古道”,但柳开却认为:“欲行古人之道,反类今人之文,譬乎游于海者,乘之以骥,可乎哉?”又说“吾从于古文”,因为“吾若从世之文也,安可垂教于民哉”!他通过“文”的“古/今”之辨来抨击当代文风,结果终究还是陷于“古/今”的界分;以“古”拒“今”,结果他只能站在“古”的立场上承认“今之世与古之世同”,却不能以“今”的眼光来沟通“古”“今”。他所倡导的其实只是古之“古文”,所写的也只是一些“体近艰涩”(四库提要)的文字。虽然他也意识到“古文者,非在辞涩言苦,使人难读诵之”,但这不过是强调“古文”之“古”在“理”不在“文”罢了。对文道合一的片面强调,使柳开终未能致力于新文体的建设;恪守“古道”不变的信条,更使他在写作上自同于古人而故步自封。正是这两方面使他无力直接开拓北宋文学的新风气。但同时,也必须肯定,他对“今文”的高姿态批判和对“古文”的积极倡导,实际上已经造成一种声势,正如范仲淹所说:“懿僖以降,浸及五代,其体薄弱。皇朝柳仲涂(开)起而麾之,髦俊率从焉。”(尹师鲁集序)这就为后来欧阳修等领导的文学革新运动作了有益的铺垫。答张扶书(节录)北宋王禹偁 作者简介王禹偁(公元9541001年),字元之。济州钜野(今属山东)人。世为农家,少有俊才。太宗太平兴国八年进士,官至翰林学士知制诰。曾与夏侯嘉正(字会元)、罗处约(字思纯)等表请同校三史书,多有厘正。真宗咸平初年,预修太祖实录,直书其事。时宰相张齐贤、李沆不协,意禹偁议论轻重其间,遂出知黄州(今属湖北),故世亦称“王黄州”。后迁蕲州,未逾月而卒。禹偁以直躬行道为己任,敢于直言。作诗慕效白居易、杜甫、李白及民歌,论文则推崇韩柳,反对五代艳冶文风,主张明白晓畅,为宋初古文运动的先驱者。史称其诗文“典雅敏赡、简易醇质”。有小畜集三十卷,传见宋史卷二百九十三。秀才张生足下:仆之登第也,与子之兄为同恩生注 释 同恩生,对同科进士的称呼。,故仆兄事子之兄,父事子之父,子之与仆亦弟也。子又携文致书,问道于我,虽他人宜有答也,况子之于我哉!然仆顷尝为长洲令 顷,往时。王禹偁太平兴国八年擢进士,授成武主簿,徙知长洲县(今属江苏)。,因病起抄书,得目疾,不喜视书,书不读数年矣。虽强之,少顷必息其目,不数日不能竟一卷,用是见仆道益荒,而文益衰也。又四年之中,再为谪吏 谪吏,因罪而被贬谪的官吏。王禹偁于太宗至道元年(公元995年)召入翰林为学士,坐谤讪,罢为工部郎中,知滁州(今属安徽)。真宗即位,召回。咸平元年(公元998年),又出知黄州。前后相隔四年,故云。,顿挫摧辱 顿挫摧辱,经受挫折侮辱。,殆无生意,以私家之食之累,未及引去,黾勉于簿书间以度朝夕 黾勉,勉强。簿书,官署中的文书薄册。,尚有意讲道而评文乎?为子力读十数章,茫然难得其句,昧然难见其义,可谓好大而不同俗矣。夫文,传道而明心也。古圣人不得已而为之也。且人能一乎心至乎道 一乎心,用心专一的意思。“乎”原作“平”,形近而误。今据别本改正。,修身则无咎,事君则有立。及其无位也,惧乎心之所有,不得明乎外;道之所畜,不得传乎后。于是乎有言焉。又惧乎言之易泯也,于是乎有文焉。信哉不得已而为之也!既不得已而为之,又欲乎句之难道邪?又欲乎义之难晓邪?必不然也。今为文而舍六经,又何法焉?若第取其书之所谓“吊由灵”,易之所谓“朋盍簪”者 吊由灵,语见尚书盘庚:“肆乎冲人,非废厥谋,吊由灵。”朋盍簪,语见周易豫九四爻辞:“勿疑,朋盍簪。”二语泛指艰深难晓的古文辞。,模其语而谓之古,亦文之弊也。近世为古文之主者 近,原作“迫”,形近而误。今据别本改正。,韩吏部而已。吾观吏部之文,未始句之难道也,未始义之难晓也。其间称樊宗师之文“必出于己,不袭蹈前人一言一句” 樊宗师,字绍述。为文奇涩,时号“涩体”。韩愈称樊宗师语见南阳樊绍述墓志铭。,又称薛逢为文“以不同俗为主” 薛逢,当作“薛公达”。韩愈国子助教河东薛君墓志铭:“君讳公达,字大顺,薛姓。为文有气力,务出于奇,以不同俗为主。”。然樊、薛之文,不行于世;吏部之文,与六籍共尽。此盖吏部诲人不倦,进二子以劝学者。故吏部曰:“吾不师今,不师古,不师难,不师易,不师多,不师少,唯师是尔。” “故吏部曰”数句,语出韩愈答刘正夫书:“或问为文宜何师?必谨对曰:宜师古圣贤人。曰:古圣贤人所为书具存,辞皆不同,宜何师?必谨对曰:师其意,不师其辞。又问曰:文宜易宜难?必谨对曰:无难易,唯其是尔。如是而已。”今子年少志专,雅识古道,又其文不背经旨,甚可嘉也。如能远师六经 如,原作“姑”,形近而讹。今据文义改正。,近师吏部,使句之易道,义之易晓,又辅之以学,助之以气,吾将见子以文显于时也。某顿首。四部丛刊影宋刻本(配旧抄本)王黄州小畜集卷十八15说 明“流散不复雅”、“秉笔多艳冶”,王禹偁在哀高锡一诗中这样评论晚唐五代以降之文风。为了拯溺纠弊,他和同时的柳开、石介一样,主张“复古”,倡导“古文”。比如他在送孙何序中说:“咸通以来,斯文不竞,革弊复古,宜有所闻。”孙何(字汉公)笃学嗜古,为文必本经义,禹偁因之寄予复古以革时弊的期望。但是自韩愈以来,“古文”的创作就有两种不同的风格,如李翱主张平易,而皇甫湜、孙樵等则走艰涩一路。禹偁是主张文以平易为贵的,认为应当在这一方面去继承韩愈古文的传统。这就是答张扶书一文的主旨。古文家们把“传道”看作是文学的目的。王禹偁也说:“夫文,传道而明心也。”但是对于什么是“道”,各有各的理解。比如柳开以为是“道德仁义”,即抽象的儒家伦理。禹偁对“道”的理解更接近于后来的欧阳修。对雪示嘉祐诗云:“胡为碌碌事文笔,歌时颂圣如俳优。”这是指明写作绝非是一种无所作为的行为,写作者也不应当是如同俳优的媚世之人。他表彰李白之文“颂而讽以救时”(李太白真赞序),又表示自己作畲田词是为了“以侑其气,亦欲采诗官闻之,传于执政者”。因此可知,他所主张的“传道明心”,更多地传达着自己积极面对人生、渴望建功立业的志向。他认为以文章来“传道明心”,不过是古代文人位不及身而“心之所有,不得明乎外;道之所畜,不得传乎后”之时的不得已的选择。于是,禹偁就将笔锋一转,批评了以“句之难道”、“义之难晓”为尚的文风,说:“既不得已而为之,又欲乎句之难道邪?又欲乎义之难晓邪?”柳开也说“古文者,非在辞涩言苦”,却囿于其“古道”不变的信念而不能转向对平易文风的倡导。王禹偁本没有这样的信念,所以他对韩愈文风的体认就与柳开完全不同。在他看来,作为“古文之主”的韩愈,其文章乃是“未始句之难道也,未始义之难晓也”,以其平易的文风贯彻了六经的精神而得以“与六籍共尽”,从而成为平易“文统”的近世典范。六经未尝无艰奥之文,然而“其艰奥者,非故为之语,当然矣”(再答张扶书);韩文原有着“怪怪奇奇”与“文从字顺”的两面,而禹偁所强调的是后者。这样去体认六经与韩文的写作精神,才能真正抛弃“模其语而谓之古”这个错误的“古文”概念。以艰涩为尚的古文家往往会推崇扬雄。柳开在汉史扬雄传论中便称赏扬雄文章说:“经籍岂异于太玄、法言乎?”在石介的“文统”中,扬雄也是重要的一环。从六经到扬雄文章,显示的是一条“艰涩”的“文统”。王禹偁却明确指出,扬雄之文“不可取而为法”,“扬雄之太玄乃空文尔”!在此意义上说,他对“文统”的诠释是与柳开等相反的。其后,欧阳修、苏轼及张耒这些为宋代文学的健康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的古文家也都纷纷起来批评扬雄。由此可见,王禹偁的主张契合了文学革新的时代要求。西昆酬唱集序 北宋杨亿 作者简介杨亿(公元9741020年),字大年,建州浦城(今属福建)人。少能属文,雍熙初,太宗闻其名,诏送阙下试诗赋,授秘书省正字。淳化三年赐进士及第。真宗时为翰林学士兼史馆修撰。官至工部侍郎,卒谥文。为人耿介,史称有“清忠鲠亮之气”。其诗文华靡雕斫,承五代余习,然于时享有盛名。所辑西昆酬唱集,风靡一时。曾与王钦若等奉召纂编册府元龟。著作今存武夷新集二十卷,四库提要云:“凡诗五卷,杂文十五卷,大致宗法李商隐,而时际升平,舂容典赡。”宋史卷三百五有传。予景德中忝佐修书之任注 释 景德,宋真宗年号。景德二年(公元1005年)秋,杨亿与刘筠、钱惟演等奉召编纂册府元龟(初名历代君臣事迹),集于皇家秘阁,历时三载。工作之余,彼此以诗唱和,真宗大中祥符元年(公元1008年)秋由杨亿编辑成集。,得接群公之游。时今紫微钱君希圣、秘阁刘君子仪,并负懿文 紫微钱君希圣,钱惟演(公元9621034年),字希圣,钱塘人。奉召预修册府元龟,与杨亿分为之序。时官知制诰。知制诰为中书舍人之职,唐开元初曾改中书省为紫微省,中书令为紫微令,故本序称钱氏为“紫微”。秘阁刘君子仪,刘筠(公元9711031年),字子仪,大名人。景德中奉召编修图经及册府元龟。时为秘阁校理。懿文,精美的文章。,尤精雅道,雕章丽句,脍炙人口,予得以游其藩篱而咨其楷模 游其藩篱,语出庄子大宗师:“意而子曰:虽然,吾愿游于其藩。”墙藩,围墙与篱笆,喻边缘。此为杨亿谦辞,称自己尚未入其堂奥。咨其楷模,咨求写作的方法。二君成人之美,不我遐弃 不我遐弃,“不遐弃我”之倒装,意谓没有疏远抛弃我。语出诗经周南汝坟:“既见君子,不我遐弃。”,博约诱掖 博约诱掖,博约,博我以文、约我以礼的意思。诱掖,诱导提携。,置之同声,因以历览遗编,研味前作,挹其芳润 挹,采撷。芳润,指美好文辞。陆机文赋:“漱六艺之芳润。”,发于希慕,更迭唱和,互相切劘 切劘(音靡),切磋相正。,而予以固陋之姿 姿,资质。,参酬继之末,入兰游雾 入兰游雾,谓与钱刘诸贤相游而得以领略文辞之盛观。入兰,孔子家语六本:“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游雾,庄子大宗师:“孰能登天游雾,挠挑无极。” ,虽获益以居多,观海学山,叹知量而中止。既恨其不至,又犯乎不韪,虽荣于托骥 托骥,犹言附骥,依附于俊才。,亦愧乎续貂,间然于兹,颜厚而已。凡五、七言律诗二百四十七章 按今传西昆酬唱集上卷收诗一百二十三首,下卷一百二十七首,合二百五十首,篇数与序所说不同,疑后人有所增益。参见下注。,其属而和者又十有五人 属,附属。按今传酬唱集收杨亿诗七十五首,刘筠诗七十三首,钱惟演诗五十四首,占全书十分之八,三人中又以杨亿本人诗作最多,但他推钱刘为主,而自列于属和之十五人数中,有自谦之意。十五人,除杨亿之外,有李宗谔(七首)、陈越(一首)、李维(三首)、刘骘(五首)、丁谓(五首)、刁衎(二首)、任随(三首)、钱惟济(二首)、张咏(二首)、舒雅(三首)、晁迥(二首)、崔遵度(一首),薛映(六首)、刘秉(六首)。按:刘克庄后村诗话续编卷四所考十五人者,无杨亿,有王沂公,云:“王沂公只有一篇在卷末。”但今本并未收王沂公诗作。,析为二卷,取玉山策府之名 玉山,山海经西山经:“又西三百五十隶属,曰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郭璞注:“此山多玉石,因以名云,穆天子传谓之群玉之山。”策府,也叫册府,穆天子传:“天子北征东还,乃循黑水至于群玉之山,阿平无险,四彻中绳,先王之所谓策府。”郭璞注:“言往古帝王以为藏书册之府,所谓藏之名山者也。”秘阁为皇家藏书之处,有似昆仑之玉山册府,杨亿等唱和于此,故以“西昆”为集名。所修册府元龟亦因此得名。,命之曰西昆酬唱集云尔。四部丛刊影明刻本西昆酬唱集卷首说 明西昆酬唱集是杨亿及其诗学同道仿效李商隐诗歌创作的结晶,也是西昆体的样板。杨亿对李商隐诗情有独钟。江少虞宋朝事实类苑卷三四引杨亿自述曰:至道中,偶得玉溪生诗百余篇,意甚爱之,而未得其深趣。咸平、景德间,因演纶之暇,遍寻之前代名公诗集,观富于才调,兼极雅丽,包蕴密致,演绎平畅,味无穷而灸(原作“久”)愈出,钻弥坚而酌不竭,曲尽万态之变,精索难言(原作“推言”)之要,使学者少窥其一斑,略得其余光,若涤肠而换骨矣。这段文字正可与本序互明。序言表达了杨亿等酬唱诗人的审美趣味,所谓“懿”、“雅”、“雕章丽句”,“历览遗编,研味前作,挹其芳润”云云,其实就是效仿李商隐诗而走了“富于才调兼极雅丽”之路。演纶之暇,更迭唱和,登天游雾,莫非游戏。李商隐在诗中表露的那种蹭蹬失意的感慨与幽情,未必能与他们当时的心情发生共鸣,而其多用事求藻丽的艺术风格,却适可为游戏消遣之用。从游戏的意义上说,西昆诗人写些华丽的事物和绮丽的情景,以博雅的典故和华赡的辞藻“制造些气氛,牵引些情调,仿佛餐厅里吃饭时的音乐”(钱钟书宋诗选注语),本也无可厚非。即从诗史上说,西昆体的出现,一扫晚唐五代衰靡芜鄙的文风,正如田况儒林公议所说:“五代以来芜鄙之气,由此尽矣。”四库提要也称杨亿诗“无唐末五代衰飒之气”。这对北宋文学的发展是有积极意义的。再说,西昆体得以流行,多少反映了宋代前期相对繁盛的社会气象。要之,杨刘风采,耸动天下,独领风骚数十年,实非偶然。近世对西昆体多加贬抑,把这群诗人看作是“老是追逐在浓妆淡抹的藻饰之后”的“无事而忙的王孙公子”(郑振铎插图本中国文学史)。这是有些偏颇的。我们固不必责怪杨刘等人的游戏性写作,但是这种诗体流行到了秘阁之外,渐渐成为一种普遍而长久的写作样式,致使天下文士趋驰于雕风镂月之境而失去道义感,这就不能不造成文坛的一大流弊,影响到了宋代文学的健康发展。于是姚铉编选唐文粹,穆修编辑韩柳文集,提倡古体,与西昆酬唱集相对抗;而石介写怪说等文章,更对杨刘进行口诛笔伐。然而,西昆之弊,责有攸归。杨刘作俑之咎,自不可旁贷;而学者专事藻饰,乃使其风浸滥。二者正不当一概而论。欧阳修指出:“先生老辈谓其(指西昆诗)多用故事,语僻难晓,殊不知自是学者之弊。”在他看来,杨刘之作,无论用典与否均有“佳句”,“盖其雄文博学,学力有余,故无施而不可,非如前世号诗人者区区于风云草木之类”(诗话)。这是一种比较公正的态度。唐文粹序 北宋姚铉 作者简介姚铉(公元9681020年),字宝之,庐州合肥(今属安徽)人。太宗太平兴国八年,进士,官至两浙转运使。在西昆体风行之际,他提倡古体,力图通过唐代诗文的编选工作来端正当日文风。历经十载,大中祥符四年编成唐文粹一百卷。石介曾把它和韩愈昌黎集并举,称其“有三代制度,两汉遗风,殊不类今之文”(上赵先生书)。至于南宋真德秀则视之与昭明文选同类,以为未得“源流之正”(文章正宗纲目),实属偏见,但唐文粹的影响,亦由此可见。郡斋读书志称他“文辞敏丽,善笔札,藏书至多,颇有异本”,但除唐文粹外,他的作品均已亡佚。宋史卷四百四十一有传。五代衰微之弊,极于晋汉,而渐革于周氏注 释 晋汉,指五代的后晋与后汉。周氏,指后周。我宋勃兴,始以道德仁义根乎政,次以诗书礼乐源乎化;三圣继作,晔然文明 三圣,指宋太祖、太宗和真宗。晔然,盛茂。文明,文化昌明。霸一变,至于王;王一变,至于帝;风教逮下,将五十年 将五十年,按姚铉唐文粹成书于真宗大中祥符四年,历经十年,则从宋初至其始作此集,时隔四十余年,故云。熙熙蒸黎 熙熙蒸黎,犹言芸芸众生。熙熙,盛多貌。蒸黎,百姓。,久忘干戈战伐之事;侁侁儒雅 侁侁(音申),众多貌。儒雅,指儒士。,尽识声明文物之容。尧典曰:“文思安安 文思安安,尚书尧典郑玄注:“经纬天地谓之文,虑深通敏谓之思。”安安,温和貌。”大雅云:“济济多士 济济多士,语出诗大雅文王。郑玄注:“济济,多威仪也。”。”盛德大业,英声茂实,并届于一代 届,尔雅释言:“届,极也。”,得非崇文重学之明效欤!况今历代坟籍,略无亡逸,内则有龙图阁 龙图阁,宋阁名,真宗咸平四年前建成,收藏太宗御书、御制文集、典籍、图画及宝瑞之物等。参见宋史职官志二。,中则有秘书监崇文院之列三馆 秘书监,掌图书典籍之官员。崇文院,宋代掌文史之机构。唐有崇文馆,掌经籍图书,教授生员,属东馆。宋初以史馆、昭文馆、集贤院为三馆,分别掌修史、藏书、校书,位于汴京长庆门北,亦称西馆。太平兴国二年于升龙门东北另修三馆书院,次年太宗赐名崇文院。参见宋史职官志四。,国子监之印群书 国子监,隋置,掌教育之机构,为古代最高学府。唐宋时以国子监管辖国子、太学、四门等学。参见宋史百官志三。,虽唐汉之盛,无以加此。故天下之人,始知文有江而学有海,识于人而际于天,撰述纂录,悉有依据。由是,大中祥符纪号之四禩,皇帝祀汾阴后土之月,吴兴姚铉集文粹成 大中祥符纪号之四禩,指真宗大中祥符四年(公元1011年)。禩,同“祀”,年。皇帝祀汾阴后土之月,指大中祥符四年二月。宋史真宗本纪:“二月辛酉,祀后土地祗。”后土,土神或地神。吴兴,今属浙江。文粹谓何?纂唐贤文章之英粹者也。诗之作,有雅颂之雍容焉;书之兴,有典诰之宪度焉 宪度,法度、典范。礼备乐举,则威仪之可观,铿锵之可听也。大易定天下之业,而兆乎爻象;春秋为一王之法 春秋为一王之法,谓春秋循礼义断是非,抵得上王者的政令。史记太史公自序:“(孔子)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而系于褒贬。若是者,得非文之纯粹而已乎!是故志其学者必探其道,探其道者必诣其极。然后隐而晦之,则金浑玉璞,君子之道也;发而明之,则龙飞虎变,大人之文也 龙飞,周易乾九五爻辞:“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象:“飞龙在天,大人造也。”造,兴起而有所作为。虎变,周易革九五爻辞:“大人虎变。”正义:“九五居中处尊,以大人之德为革之主,损益前王,创制立法,有文章之美,焕然可观,有似虎变,其文彪炳。”扬雄法言吾子:“圣人虎别,其文炳也。”。自微言绝响,圣道委地 “自微言绝响”二句,刘歆移让太常博士书:“及夫子殁而微言绝,七十子终而大义乖。” 。屈平、宋玉之辞,不陷于怨怼,则溺于谄惑 “屈平宋玉”三句:谓屈原之辞“陷于怨怼”,而宋玉之辞“溺于谄惑”。班固离骚序称屈原“责数怀王,怨恶椒兰,愁神苦思,强非其人,忿怼不容”云,此即“陷于怨怼”之谓。史记屈原列传称宋玉等“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谏”,此即“溺于谄惑”之谓。汉兴,贾谊始以佐王之道,经世之文,而求用于文帝 “汉兴”四句,史记贾谊列传:“孝文帝初即位,诸律令所更定,及列侯悉就国,其说皆自贾生发之。”。绛灌忌才,卒罹谗谪 “绛灌忌才”二句,史记贾谊列传:“天子议以为贾生任公卿之位。绛、灌、东阳侯、冯敬之属尽害之,于是天子后亦疏之,不用其议,乃以贾生为长沙王太傅。”张守贞正义:“绛、灌,周勃、灌婴也。东阳侯,张相如。冯敬,时为御史大夫。”。其后公孙弘、董仲舒、晁错,咸以文进,或用或升,或黜或诛 公孙弘,字季,齐菑川薛人。汉武帝即位,弘以贤良征为博士,时年六十。元朔五年为丞相,封平津侯。终于位。董仲舒,广川人。武帝诏征贤良文学之士,仲舒以对策被举。后为仇家所劾,几遭死刑,幸得赦免。此后专于著书,有春秋繁露十七卷。晁错,颖川人。汉文帝时以文学为太常掌故。景帝即位,为御史大夫。主张削诸侯王权以固朝廷。吴楚等七国以诛错“清君侧”为名起兵。加之袁盎进谗,错被朝衣斩于东市。至若严助、徐乐、吾丘寿王、司马长卿辈,皆才之雄者也,终不得大用,但侍从优游而已 严助,本姓庄,因避汉明帝(刘庄)讳而更改。会稽吴人。郡举贤良对策,武帝擢为中大夫。与淮南王刘安交私,及安反,事相连,坐罪诛。其文大多已亡佚。汉书艺文志著录三十五篇。徐乐,燕郡无终人。武帝时拜郎中,曾上书劝武帝以秦为鉴,注重民生。善文辞,其文大多已亡佚。吾丘寿王,字子赣,赵人。武帝时奉诏从董仲舒学春秋,迁侍中中郎,官至光禄大夫侍中。后坐事被诛。善辞赋,汉书艺文志著录十五篇,今存两篇。侍从优游,指严助等人均为武帝的文学侍臣,同于俳优。如刘向、司马迁、杨子云、东京二班、崔、蔡之徒 东京,东汉首都洛阳,借以指代东汉时代。二班,班彪、班固父子。崔,崔骃,字亭伯,涿郡安平人,博学善属文,与班固、傅毅齐名。蔡,蔡邕,字伯喈,陈留圉人,善文辞及书法。,皆命世之才,垂后代之法,张大德业,浩然无际。至于魏晋,文风下衰。宋齐以降,益以浇薄 浇薄,世风浮薄。然其间鼓曹、刘之气焰,耸潘、陆之风格,舒颜、谢之清丽,藹何、刘之婉雅 曹刘,曹植、刘桢。耸,高超貌。潘陆,潘岳、陆机。舒,舒扬。颜谢,颜延之、谢灵运。藹,云集貌。何刘,何逊、刘孝绰。虽风兴或缺,而篇翰可观。至梁昭明太子统,始自楚骚,终于本朝,尽索历代才士之文,筑台而选之,得三十卷,号曰文选,亦一家之奇书也。厥后徐、庾之辈 徐庾,徐陵、庾信,二人以作宫体诗齐名。宫体诗时称“徐庾体”。,淫靡相继,下逮隋季,咸无取焉。有唐三百年,用文治天下。陈子昂起于庸蜀 庸、蜀,均为古国名,庸在今川东夔州一带,蜀在今成都一带。这里借指四川。陈子昂为梓州射洪(今属四川)人。,始振风雅。由是沈、宋嗣兴 沈宋,沈佺期、宋之问。二人以诗齐名。嗣兴,继承并振兴绪业。,李、杜杰出,六义四始 六义,指风、雅、颂、赋、比、兴。四始,风、大小雅及颂之首篇谓之“四始”。这里借指诗道。,一变至道。洎张燕公以辅相之才 张燕公,张说,字道济,一字说之,洛阳人。玄宗开元初任中书令,封燕国公。善文辞,朝中文件多出其手。,专撰述之任,雄辞逸气,耸动群听。苏许公继以宏丽 苏许公,苏颋,字廷硕,京兆武功人。许国公苏环之子。武则天时擢进士第,累迁中书舍人。袭父爵,号“小许公”。工文,朝中文字多出其手,与张说齐名,世称“燕许大手笔”。,丕变习俗。而后萧、李以二雅之辞本述作 萧李,萧颖士、李华。萧颖士,字茂挺,郡望兰陵人。开元二十三年进士及第。曾任广陵参军、河南府参军。天宝中聚徒讲学,时称“萧夫子”。对骈体文风持批评态度。全唐文存其文两卷。李华,字遐叔,赵郡赞皇人。开元二十三年与萧颖士同科进士。曾任监察御史、右补阙等。其文辞较萧颖士更少骈俪成分而多散行之气。全唐文存其文八卷。,常、杨以三盘之体演丝纶 常杨,常衮、杨炎。常衮,京兆人。天宝末进士累为中书舍人。其文峻拔,誉重一时。文见全唐文卷四一。杨炎,字公南,凤翔天兴人。代宗大历间,历官起居舍人、中书舍人,与常衮同时知制诰,并称“常杨”。三盘,尚书盘庚上、中、下三篇,这里借指尚书。演丝纶,起草诰命。丝纶,礼记缁衣:“王言如丝,其出如纶。”孔颖达正义:“王言初出,微细如丝;及其出行于外,言更渐大,如似纶也。”后因称帝王诏书为“丝纶”。,郁郁之文,于是乎在。惟韩吏部超卓群流,独高遂古,以二帝三王为根本 二帝三王,二帝指唐尧、虞舜,三王指夏禹、商汤、周文王(或武王)。这里泛指儒家所说的古圣人。,以六经四教为宗师 四教,指儒家传授的诗、书、礼、乐四科。,凭陵轥轹 凭陵轥轹,逾越、超过的意思。,首唱古文,遏横流于昏垫 昏垫,陷溺。,辟正道于夷坦。于是柳子厚、李元宾、李翱、皇甫湜又从而和之 柳子厚,柳宗元,字子厚。李元宾,李观,字元宾,赵州人。与韩愈同登进士第,授太子校书郎。文见全唐文卷五三二。李翱,字习之,赵郡人,一作成纪人。贞元十四年举进士,授校书郎,累转国子博士、史馆修撰、中书舍人。始从韩愈学古文,文辞平易畅达,见推当时。有李文公集。皇甫湜,字持正,睦州新安人。元和元年举进士,官至工部郎中。从韩愈学古文,与李翱、张籍齐名。其文奇僻险奥,有皇甫持正文集。,则我先圣孔子之道,炳然悬诸日月。故论者以退之之文,可继杨孟 杨孟,杨指扬雄,孟指孟子。,斯得之矣。至于贾常侍至、李补阙翰、元容州结、独孤常州及、吕衡州温、梁补阙肃、权文公德舆、刘宾客禹锡、白尚书居易、元江夏稹 贾常侍至,贾至,字幼几,一作幼邻,洛阳人。开元二十三年进士,官至右散骑常侍。全唐文存文三卷。李补阙翰,李翰,赵郡赞皇人。李华子。擢进士第,官至左补阙、翰林学士。全唐文卷四三辑其文。元容州结,元结,字次山。曾拜容州刺史。独孤常州及,独孤及,字至之,洛阳人。历濠、舒二州刺史,徙常州,卒。与李华、萧颖士齐名。有毘陵集。吕衡州温,吕温,字和叔,一字化光,河东人。系柳宗元表兄。德宗贞元十四年进士。宪宗时贬道州刺史,徙衡州,卒。有吕和叔文集。梁补阙肃,梁肃,字敬之,一字宽之。祖籍安定,世居陆浑。德宗贞元中,召为监察御史,转右补阙、翰林学士等。曾师事独孤及,有文集。权文公德舆,权德舆,字载之,天水略阳人。宪宗元和中拜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罢相,以检校吏部尚书出镇兴元。卒谥文。有权文公集。刘宾客禹锡,刘禹锡,字梦得。裴度荐其为太子宾客,世称“刘宾客”。白尚书居易,白居易,武宗会昌初官刑部尚书。元江夏稹,元稹,文宗大和中,官武昌节度使。江夏,即武昌。,皆文之雄杰者欤!世谓贞元、元和之间,辞人咳唾,皆成珠玉 咳唾皆成珠玉,李白妾薄命:“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元稹和李校书新题乐府:“一一贯珠随咳唾。”牛僧儒席上赠刘梦得:“珠玉会应成咳唾。”,岂诬也哉!今世传唐代之类集者,诗则有唐诗类选、英灵、间气、极玄、又玄等集 唐诗类选,顾陶选编,二十卷。顾陶,武宗会昌四年进士,宣宗大中年间官校书郎。历三十载辑成此著,时年七十四。参见直斋书录解题卷一五。英灵,即河岳英灵集,殷璠选编,三卷。间气,即中兴间气集,高仲武选编。极玄,即极玄集,姚合选编,二卷。又玄,即又玄集,韦庄选编,三卷。,赋则有甲赋、赋选、桂香等集 按宋史艺文志著录有甲赋五卷,赋选五卷,桂香赋集三十卷。,率多声律,鲜及古道,盖资新进后生干名求试者之急用尔,岂唐贤之文迹两汉、肩三代而反无类次以嗣于文选乎?铉不揆昧懵,遍阅群集,耽玩研究,掇菁撷英,十年于兹,始就厥志。得古赋、乐章、歌诗、赞、颂、碑、铭、文、论、箴、议、表、奏、传、录、书、序,凡为一百卷,命之曰文粹。以类相从,各分首第门目,止以古雅为命,不以雕篆为工,故侈言蔓辞,率皆不取。观夫群贤之作也,气包元化,理贯六籍,虽复造物者,固亦不能测研几而窥沈虑;故英辞一发,敻出千古。琅琅之玉声,粲粲之珠光,不待泛天风、澈海波,而尽在耳目。於戏!李唐一代之文,其至乎!四部丛刊影明刻本唐文粹卷首123说 明宋初文坛,仍沿晚唐五代以来之浮靡文风,其后又有西昆体的风行。姚铉为振兴“古道”、倡导新文风,遂编成唐文粹一书。序云:“止以古雅为命,不以雕篆为工,故侈言蔓辞,玄皆不取。”这就是唐文粹的编选宗旨。它对抗的是当时“非章句声偶之辞不置耳目”的流行趣味。不用说只撷采“雕章丽句”的西昆酬唱集,在姚铉看来,即使唐代大多数诗文选本,亦“率多声律,鲜及古道”,不足以反映唐贤文章“迹两汉、肩三代”的水平。依其所谓“以古雅为命”的宗旨,唐文粹所选诗文赋只取古体,散文方面则主要以韩愈一派的古文为主。因不取“侈言蔓辞”而翦弃近体诗,也不足以反映唐代文学的成就,但如四库提要所说:“盖诗文俪偶,皆莫盛于唐,盛极而衰,流为俗体,亦莫杂于唐,铉欲力挽其末流,故其体例如是。”盖情势所需,而矫枉过正也。实则姚铉并非不知文辞之美,其称文选“亦一家奇书”,赞唐贤文章“英辞一发,夐出千古,琅琅之玉声,粲粲之珠光,不待泛天风,澈海波,而尽在耳目”,都说明他还是重视文采的。其不选近体,只表明一种批判流行文风的态度,正如他对屈原也有所批评一样。为正本清源,姚铉对先秦两汉以来的文学发展进行了俯瞰式的评点。在振兴“古道”的名义下,他把六经之文看作是“文之纯粹”者,是“古雅”的典范,但实际上,他所描绘的文学史景象是丰富多彩的,绝不同于柳开所揭示的那制约于“道统”而单脉相传的“文统”。他虽然把魏晋六朝看作是“古道”式微的时代,以为魏晋“文风下衰”而宋齐以降“益以浇薄”,却未尝忽略曹刘、潘陆、颜谢等人的成绩。像其他古文家一样,姚铉最推重韩愈文章,视之为六经之后的又一“古雅”典范,但贞元、元和之间“辞人咳唾,皆成珠玉”的昌明气象同样让他感叹不已。其实姚铉对踵事增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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