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荒烟蔓草年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爱在荒烟蔓草的年代“童稚无猜梅伴马，青年豫秦竞奋发，而立遇劫未蹉跎。不惑逢春启光华。天命携力共研读，花甲牵手游天下。古稀相敬如嘉宾，美满婚姻敢自夸。”这是杨启玉教授在2006年8月5日写的一首七言诗。这首诗是我见过最有资格的“秀恩爱”，写的是杨启玉教授和他的妻子杨贞兰相识七十多年，相爱五十多年的凤凰相偕，相濡以沫的真实经历。那是个荒烟蔓草的年代，生活淳朴，爱情也质朴美好得像一捧清泉。由这首诗，我们仿佛看到一对美好的眷侣，青梅竹马，从青丝，到白发，幸福得好像童话，却又真实的出现在我们眼前。2015年1月9号，我们坐公交车赶往老教授的家中，杨教授家位于河南财经政法大学文北校区家属院，上午8:40，我们到了杨教授家楼下，比预约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杨教授让我们等一会儿，大概5分钟后，我们上到三楼，就看到杨爷爷打开门来迎，爷爷满头白发，鹤发童颜，精神焕发；奶奶气质宁静如兰，人若其名，细心看，还涂了浅浅的唇彩，画了淡淡的妆。两个人面容以及精神气色看着也就像五十多岁，完全看不出已经七八十岁的样子。杨爷爷和奶奶都满面慈祥笑容，热情地接我们进门，原来他们还在吃早饭。一进门我就被杨爷爷家里的摆设所吸引，阳台上有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是杨奶奶亲手栽种的，茂盛而有生机，整个家里很雅致有格调。客厅里放着很多照片，其中有家庭合照，两位老人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我们觉得男孩女孩都一样”，这种先进的观念在两个三四十年代出生的人身上是十分可贵的，而且在杨爷爷的争取下，两个女儿还被写进了杨氏家谱，除了他的一双女儿，杨氏家谱上可是没有女性的。桌子上还有两个人去很多地方旅行的纪念照和一些有故事和来头的纪念品。我们看到有一个大的容器里，有很多石头，有很漂亮的纹路，奶奶介绍说，是爬嵩山的时候捡的草叶化石。爷爷还用这些石头装饰了书架，但书架上盛放石头的白色盒子看起来像是感冒口服液的包装改造而来的。整个书房很有情调但又不奢侈，他们用自己的品味和眼光，将有限的资源发挥到了最大的价值，把所有平凡的东西呈现出最美好的样子。两小无猜，儿童团活动建友谊我们趁二位老人的吃饭期间摆好了机位，书房内的光线不错，我们将采访地点定在了爷爷的书房，爷爷书房整个书架都是满满的，有各类书籍，还有他和奶奶编撰的书，以及两人所获各种奖项的获奖证书，这些证书占满了书架的一个大长横格子，还有很多无封面的文献资料。大多都是爷爷奶奶年轻时互通的信件原稿，被小心珍藏了起来，甚至还有两个女儿给他们写的信件，看看也有一本牛津词典那么厚了。杨老先生不仅喜欢自己写诗，而且会作词编曲，书房里还挂着爷爷自己写的歌谱，是过几天要表演要唱的歌。奶奶也是多才多艺的人，尤其热爱豫剧，尽管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两人还经常参加参加老干部艺术团集体活动，奶奶唱戏，爷爷唱歌。客厅里有参加表演的合照，其中一张是奶奶的豫剧化妆照。另一张是两人的合照，照片中奶奶穿了一件红色长裙，爷爷也非常精神，还在白衬衣领口隆重地打了一个黑色蝴蝶结，十分优雅。待两位老人吃过饭，采访就开始了，我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从恋爱开始，在一起了五十多年，但从两位老人的讲述中，我们了解到，他们竟然从小时候到现在算起来已经相识了七十多年！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一起长大，因为是相隔11代的杨氏后裔，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同村同姓，打小就经常一起玩耍。1942年解放前，杨启玉爷爷读三年级，杨贞兰奶奶读一年级，考试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自己年级的第一名，被老师和同学们称誉为“杨家将”，后来杨贞兰奶奶被选为儿童团团长，爷爷被选为分队长，算是杨奶奶的下级，那个时候，两个人就已经一起组织了很多儿童团的活动。“搞活动时斜披着红色绶带，喊着‘一二一、一二三四’番号，好不神气啊！我们一起‘站岗放哨查路条，看护水井防投毒，送鸡毛信传情报，土法广播搞宣传’”从那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异地八年，思念也是一种幸福等到了中学，爷爷去当兵，奶奶在上学，他们逐渐由年幼时的友情萌发成爱慕之情，开始了长达八年的异地之恋。在这些年，两人通过书信来往，“鸿雁传书”。很多人年轻人会觉得异地恋会非常苦，没想到奶奶表示很幸福，“当时在读书，一心用在学习上，那时的思想是先成学业事业后结婚成家，不像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的时候都是整天通过手机交流，很空虚。当时并不觉得苦，反而觉得思念也是一种幸福。虽然是一段艰苦的岁月，回忆起来也一点都不觉得苦，留下了了很多书信，是一段很幸福的时光。”杨爷爷还给我们看了他和奶奶的当年的情书和信件，看着这一沓沓厚厚的泛黄的纸质的信件，我们能想象到，那个年代的爱情，单纯但美好。除了通信，爷爷只要一有机会就去看她。杨爷爷三次出差回校看望奶奶；爷爷受伤下颌骨折断手术住院，奶奶就到西安看望他。奶奶寒暑假西去或他东来，异地八年却让两个人有了更坚定的感情基础。

奶奶记忆最深刻的是一次爷爷去看她的时候送了她一方漂亮的碧绿丝质手帕，她觉得一向只知道“革命，为国家贡献”的爷爷竟然能如此细心，相对于爷爷的性格，竟然觉得这种细腻真的让人非常感动。那方手帕算得上是两个人的定情信物了，杨奶奶一直保存着，后来送给了自己的小女儿。相亲相爱，终结连理成百年夫妻1961年，杨贞兰奶奶在郑大留校一年，工作渐渐稳定，于是就请了十天假，奔西安结婚。当我们问及婚礼的细节，杨奶奶给我们描述了那个年代的婚礼，没有婚纱照，没有钻戒，没有婚宴，没有新房，结婚典礼极为简陋。他们那个年代的结婚证就像一张大奖状一样，最上面是五星红旗的变形图案，最下面有双喜字样，整个背景有“勤俭持家”的水印，政府在结婚证的背面还注明国家供给五盒香烟，四两茶叶，还有八尺布票。五十多年了，这两张结婚证依然被保存得很好，拿给我们看过后，杨教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婚礼很简陋，他们以幼儿教室当新房，六张幼儿课桌作新床，奶奶对着房门玻璃梳头整妆。杨贞兰奶奶穿的就是平时穿的衣裳，没有婚纱和礼服。杨教授的学生们听说他们的老师结婚纷纷去看热闹，人山人海，结果竟然在人群中辨别不出来哪个是新娘，等到杨教授指着门口的她，告诉学生们，那就是。学生还是不怎么相信，说“不像呢”。学生大抵是觉得新娘应该穿一身崭新的礼服才是新娘。婚礼如此简朴，杨奶奶却从来没有感到遗憾过，“只要两个人能够在一起那便足够了，不必非得重视那个仪式”。工厂中层领导和教师出席婚典庆贺，只有瓜籽、水果糖，奶奶带去的郑州大学农场的葡萄来招待，会后对帮忙的同事切了两个西瓜来感谢。刘淑仪老师书写的对联挂在毛主席像两旁：

“自小一块长大相亲相爱终成百年夫妻，

永远听党的话共同进步真是革命伴侣。”

朱熹在《朱子持家格言》中写道“嫁女择佳婿，勿索重聘，娶媳求淑女，勿计厚奁。”这也正是他们婚礼的写照。“我们那个年代挑选恋爱结婚对象时的标准大抵是人品第一，思想好，德行优，无恶习，对脾气，要纯洁、忠贞、专一、值得信赖。当然，要结婚成家，要养儿育女，钱也是必须的但是，要自己奋斗，不走邪门；要一步一步努力累积；要夫妻共商，合理合情支配；要力所能及，赡养父母，接济亲人；不能与他人攀比。”

他和奶奶那时都是工资不高，两个人加起来也就100来块钱。还要供家里的杨启玉的弟弟，还有杨贞兰的一弟一妹读书，三个人，每个月要给40多块钱，剩下来的钱除去吃饭，不舍得花。他们勤俭节约，计划开支，经营自己的家庭。婚后四年也是异地，一个在西安，一个在郑州。房子是分配住房，爷爷在西安一直住的是工厂旧车间改造的房子。奶奶留校工作，先在郑州师院，后合并到郑州大学，开始一张床，后来一间房，以后一家两间房两家公用一厨房，再后才有没有客厅的两居室、三居室小户型，现在这套100平的房改房是直到退休五年后才有的。

1964年11月结婚三年多，他们开始共育女儿，1969年有了二女儿。“一家四口，过着清苦的生活，吃粗粮，穿补丁衣服，女儿想吃根冰棍，都不敢明着要他们买，只说‘太热太热’。日子过得很艰苦，衣服上都是很多补丁。但是却很幸福温馨，至少一家人都在一起，这就够了”，他们吃过饭就看书看报纸，孩子也接受到很好的言传，更重要的是身教。两个女儿很听话，与人比学习，不与人比吃穿。大女儿17岁8个月，小女儿17岁5个月考上北京大学。现在一个在北京工作，一个在深圳工作。他们在工作上各自奋发，科研上比翼双飞，家务上共同分担，经济上合情支配，不曾发生过纠纷，精神上互相抚慰和勉励。有一段时间，由于工作和科研紧张，奶奶体力脑力过度透支，又加上更年期的反应，卧床三个月，难以说话，呈现出综合病症，靠吃药疗效甚微。杨爷爷在上班上课之余，陪她游白云山、云台山、连云港，在校区的花园里漫步、跳舞、闻花香，不急不躁，做好一日三餐，耐心护理，不离不弃，终于，她情绪渐渐趋向于平稳，很快就好了。她很感动，“真的不知道没有他的悉心照料那段时间该怎么挺过来，得此一人心，真的觉得很知足。”2000年后，爷爷和奶奶曾在郑州国际工商学院、嵩山少林武术职业学院帮助朋友办学，爷爷分管教学和学生管理工作，奶奶筹建图书馆，做图书情报信息服务工作，发挥余热，尽显了夕阳红。他们在努力工作的同时，注重积累资料，读书治学，进行科研，获得了许多成果，被财大的侯恒教授誉为“夫妻比翼双飞”的美称。爱情终成亲情，与子偕老到白头现在他们俩的晚年生活很愉快，每天，一日三餐，一起买菜做饭；坚持每天在校园、公园散步赏花观景，享受大自然的馈赠；一起去参加老干部艺术团集体活动，奶奶唱戏，爷爷唱歌；还经常出去看望女儿和外孙，既享受天伦之乐，又可以一起去感受瑰丽名胜，饱览大好河山。当我们好奇爷爷和奶奶是怎么这样一起幸福了一辈子都不觉得厌倦的时候，爷爷说：“她，气质出众，是‘名门东方一枝兰’（出自爷爷为奶奶写的情诗），就算老了丑了，有皱纹了，我还是觉得她最好。当然，真正的爱情是通过交往建立友谊，友谊深化萌发爱情，爱情升华成为亲情。从最小的时候，两个人是儿时玩伴，是友情，长大了，互相爱慕，是爱情，等到老了，就变成了真正的亲情，一辈子，就她一个对我最重要的亲人，怎么会厌倦？把夫或妻看作自己最亲的人，还会因为容貌变化而有外心？因为身心病疾需要照顾而有烦心？还会轻易分手，舍弃家庭伤害儿女？当今社会，经济、文化多元，人们的价值取向多元，只有具有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恋爱婚姻家庭观，才能做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建立和谐稳定的家庭，才能使爱情保鲜，才能做到情笃爱更浓；中国传统文化讲“齐家治国”，中国民间讲“成家立业”，可见爱情婚姻家庭与事业紧密联系在一起。只有共同的“学与业”，才能维系有移动性的爱情，以期永久。”但是很多现在的年轻一代的爱情，大多掺杂着很多复杂的东西。马诺在《非诚勿扰》说的节目里宣称：“宁愿在宝马里哭，不愿在自行车后座上笑”；电视剧《裸婚时代》里刘易阳童佳倩离婚的时候总结的是“细节打败爱情”；电影《小时代》里有一句话：“没有物质保障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2014年，王菲与谢霆锋分手11年后又复合，再续前缘；2015新的婚姻法出台，字里行间都是钱，很难看到婚姻应有的温情和信任……于是，我们问及爷爷对当今年轻人的爱情的忠告和建议，爷爷讲，爱情以互爱为基础，以婚姻为目的，要承担社会责任，不仅为人生圆满，而且为祖宗传后代，为社会育人才。当然，要结婚成家，要养儿育女，钱也是必须的，房子、车子、票子也是需要的。但是，物质条件一要自己奋斗，不靠老人，不走邪门。二要一步一步积累，不可急于求成。

他还提到周恩来总理和邓颖超的恋爱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