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昂论投射性认同（重复）

拜昂论投射性认同节选自李孟潮，《感应转化——移情炼金术与投射认同》一书。4.1.2拜昂（WilfredBion）：双元投射性认同虽然在Klein后期著作中，她已经把其理论扩展到整个人类发展的普遍规律。但是毕竟是拜昂，把投射性认同之概念进行了具有革命意义的扩大，投射性认同，在他这里，开始了正常化和双元化的旅程。Bion在其理论框架中,一方面是紧跟弗洛伊德派的，如他和弗洛伊德等人一样，认为反移情是分析师的病态反应。(Bion,1962a,p.24;1963,p.8).另外一方面，通过“投射性认同”这个概念，他实际上在实践中，利用反移情在工作，(Bion,1959；Bion,1955a)从而让他自己成为了双人心理学的先驱之一。Bion对投射性认同的思想，一般文献中都是聚焦于1959年的《对链接的攻击》和1962年的《从体验中学习》，但是本书会稍微扩充一下，涉及其他文献。1955a，《团体动力：综述（Groupdynamics:areview）》1955年，他提出，分析师要善于区分自己的反移情是否是投射性认同导致，在投射性认同中，分析师会感到自己被控制和操纵了，不得不扮演起患者幻想中的一个角色，而且会暂时地丧失自己的领悟力。【“Nowtheexperienceofcounter-transferenceappearstometohavequiteadistinctqualitywhichshouldenabletheanalysttodifferentiatetheoccasionwhenheistheobjectofaprojectiveidentificationfromtheoccasionwhenheisnot.Theanalystfeelsheisbeingmanipulatedsoastobeplayingapart,nomatterhowdifficulttorecognize,insomebody's[sic]else'sphantasy–orhewoulddoifitwerenotforwhatinrecollectionIcanonlycallatemporarylossofinsight,asenseofexperiencingstrongfeelingsandatthesametimeabeliefthattheirexistenceisadequatelyjustifiedbytheobjectivesituationwithoutrecoursetoreconditeexplanationoftheircausation.”】(Bion,1955a,p.446)同样在1955年的的《语言和精神分裂这（Languageandtheschizophrenic）》一文中，Bion(1955b)描述了对精神病患者的治疗过程中，他使用投射性认同来进行解释的例子。1957a，《人格精神病和非精神病部分的区分（Differentiationofthepsychoticfromthenon-psychoticpersonalities）》1957年的时候，拜昂主要强调的是精神病患者的病理性投射性认同中的攻击性成分。他认为，精神病患者对攻击性的控制能力较弱，从而这些攻击性就显得非常强大，精神病患者甚至能够把爱转换成虐待。(Bion,1957)1959a,《团体体验（ExperiencesinGroups）》1959b,《对链接的攻击（Attacksonlinking）》1959年的论文《对链接的攻击(Attackonlinking)》中，拜昂记叙到，在一次治疗中，他观察到患者试图把死亡的恐惧强加给他自己，这时他想，如果这些恐惧能够在分析师这里停驻一阵子，它们就会以修正的形式被重新内摄。如果分析师不能够接受这些投射的感受，患者就会把这些感受强加到自己身上，这些感受的强度和暴力性都会提高。他说——“分析情景在我头脑中建立起目睹极早期情景的感受。我感到患者在婴儿期曾经有如此体验，母亲对婴儿的情感展现以一种尽职地方式回应。这种尽职回应中有个不耐烦地成分就是‘我不知道这孩子有什么问题。’我的推论是为了理解孩子需要什么，母亲应该是认为孩子的哭喊不仅仅是要求母亲在场。从婴儿的观点来看，她应该是能吸收，并且体验到孩子正在死亡的恐惧，就是这种恐惧是孩子不能容纳的。……”婴儿努力把这种恐惧以及和这种恐惧相联系的人格分裂出来，并投射进入母亲之中。（Theanalyticsituationbuiltupinmymindasenseofwitnessinganextremelyearlyscene.Ifeltthatthepatienthadexperiencedininfancyamotherwhodutifullyrespondedtotheinfant'semotionaldisplays.Thedutifulresponsehadinitanelementofimpatient'Idon'tknowwhat'sthematterwiththechild.'Mydeductionwasthatinordertounderstandwhatthechildwantedthemothershouldhavetreatedtheinfant'scryasmorethanademandforherpresence.Fromtheinfant'spointofviewsheshouldhavetakenintoher,andthusexperienced,thefearthatthechildwasdying.Itwasthisfearthatthechildcouldnotcontain.Hestrovetosplititofftogetherwiththepartofthepersonalityinwhichitlayandprojectitintothemother.Anunderstandingmotherisabletoexperiencethefeelingofdread,thatthisbabywasstrivingtodealwithbyprojectiveidentification,andyetretainabalancedoutlook.）”(Bion,1959b)通过对这种把临床过程和母亲-婴儿关系不断对比，Bion得出结论，故而在病人和分析师之间的链接，或者在婴儿与乳房之间的链接，就是投射性认同的机制。（Thusthelinkbetweenpatientandanalyst,orinfantandbreast,isthemechanismofprojectiveidentification）。这里我们看到，投射性认同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自我防御机制，而是具有建立起客体关系意义的架构心理结构的发展性的机制了，也就是MichaelFordham说的自性防御机制。《对链接的攻击（Attackonlinking）》被公认是投射性认同历史早期文献中最重要的一篇，文中Bion给出了一个投射性认同的定义，“投射性认同，是她给予如此一机制的名称——通过此机制，人格的各部分被分裂开，并且投射进入到外在客体中（projectiveidentification,whichisthenameshegivestothemechanismbywhichpartsofthepersonalityaresplitoffandprojectedintoexternalobjects……）.”请注意，Bion这里的用词是“外在客体”，而在Klein派的词汇中，客体一般都是指内在客体或客体表象。如果是投射进入到外在客体，这显然是双人心理学的观点。但是紧接着的下一句，Bion又回到单人心理学的立场上，他说幻想性对乳房的攻击，是所有对客体攻击的原型，投射性认同是精神系统用来处置由于自我的摧毁性而造成的自我碎片的机制。（“Ishalldiscussphantasiedattacksonthebreastastheprototypeofallattacksonobjectsthatserveasalinkandprojectiveidentificationasthemechanismemployedbythepsychetodisposeoftheegofragmentsproducedbyitsdestructiveness.”）Bion还提出，通过投射性认同，分析师会感到受到了操纵，不得不在别人的幻想中扮演起一个角色。但是，投射性认同除了是一种幻想外，还是一种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操纵，是一种人际交流模式。投射性认同是个别治疗和集体交流中最重要的互动形式。对某些分裂症的患者来说，投射性认同就是病人和分析师的联接方式，就像婴儿和乳房的关系一样，对联接的攻击是来自治疗师或乳房的。（Thusthelinkbetweenpatientandanalyst,orinfantandbreast,isthemechanismofprojectiveidentification.Thedestructiveattacksuponthislinkoriginateinasourceexternaltothepatientorinfant,namelytheanalystorbreast.Theresultisexcessiveprojectiveidentificationbythepatientandadeteriorationofhisdevelopmentalprocesses.）而对另外一些分裂者来说，联接是分析师内摄投射性认同的能力，攻击是对母亲-分析师的这种能力（即平静心态）的攻击（Herewehaveanotheraspectofdestructiveattacksuponthelink,thelinkbeingthecapacityoftheanalysttointrojectthepatient'sprojectiveidentifications.Attacksonthelink,therefore,aresynonymouswithattacksontheanalyst's,andoriginallythemother's,peaceofmind.(Bion,1959a,1959b)在分析一个个案的时候，他甚至提出来投射性认同是一种沟通方式这一观点（thedestroyerismakinganattackonprojectiveidentificationwhichisfeltbythepatienttobeamethodofcommunication）我们不难看出，即便在同一时期的文章中，甚至在同一篇文章的前后段落，Bion所使用的投射性认同的内涵都有所不同。对投射性认同的正常化，被认为是Bion在投射性认同概念发展历史上最主要的贡献，他说，“我应该假设有一种正常程度的投射性认同存在，虽然无法界定其正常性的分界点在何处，投射性认同和内摄性认同联系在一起，构成了正常发展的基础，‘Ishallsupposethatthereisanormaldegreeofprojectiveidentification,withoutdefiningthelimitswithinwhichnormalitylies,andthatassociatedwithintrojectiveidentificationthisisthefoundationonwhichnormaldevelopmentrests’(Bion,1959a,p.103).在此基础上，他也提出了精神病人使用投射性认同的意义，在于投射性认同让他们可以把自己的感受放到一个有足够能力容纳这些感受的人格中去，从而可以进一步探索它们”Projectiveidentificationmakesitpossibleforhimtoinvestigatehisownfeelingsinapersonalitypowerfulenoughtocontainthem.”而对投射性认同的否认，造成了发育的问题或病情的恶化。（AsIhavesaid,thelinkbetweeninfantandbreastdependsuponprojectiveidentificationandacapacitytointrojectprojectiveidentifications.Failuretointrojectmakestheexternalobjectappearintrinsicallyhostiletocuriosityandtothemethod,namelyprojectiveidentification,bywhichtheinfantseekstosatisfyit.)1962a，《思考之理论（Atheoryofthinking）》1962b，《从体验中学习（LearningfromExperience）》在1962年前后，拜昂的术语体系发生了转变，他发明了一对新的术语，容器（thecontainer）和内容物（thecontained）。他认为，婴儿会幻想着把毁灭性冲动投射入母亲中，而母亲接受了这种投射，容纳它，并且修正它，这样它的毁灭性就得到了中和，让孩子可以再次内摄所投射的东西。婴儿再次内摄的内容是否变得能够忍受并可以整合，和母亲这个客体对投射的内容进行修正和代谢的能力密切相关，也就是说，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母亲的阿尔法功能，拜昂把母亲的这种阿尔法功能称为“遐想”（reverie)，这个术语后来被奥格登大作文章。在拜昂，本来发生在一个个体内部的投射性认同，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投射性认同代表了母子之间的关系，而这种关系的内化影响到了孩子的认知。所以在拜昂的理论中，投射性认同变成了反复发生在两个人——容器（thecontainer）和内容物（thecontained）——之间的一种共生关系(Bion,1962a)他是这幺说的，“梅拉尼·克莱因已经描述过和婴儿恐惧的调整有关的投射性认同的一面，婴儿把他自己的精神的一部分，也就是他的坏的感受，投射进入到好乳房中。从而它们被及时地移除和再次内摄。当它们在好乳房中逗留的时候，它们被感受为已经得到调整，在这种调整方式中被重新内摄的客体变得对婴儿的精神来说是可以耐受的。从上述理论中我可以抽象出的可用的观念是，存在一个容器，客体可以被投射进入其中，并且也存在可以被投射进入容器的客体，后者我分配内容物这个术语给它。）（MelanieKleinhasdescribedanaspectofprojectiveidentificationconcernedwiththemodificationofinfantilefears;theinfantprojectsapartofitspsyche,namelyitsbadfeelings,intoagoodbreast.Thenceinduecoursetheyareremovedandreintrojected.Duringtheirsojourninthegoodbreasttheyarefelttohavebeenmodifiedinsuchawaythattheobjectthatisre-introjectedhasbecometolerabletotheinfant'spsyche.FromtheabovetheoryIshallabstractforuseasamodeltheideaofacontainerintowhichanobjectisprojectedandtheobjectthatcanbeprojectedintothecontainer:thelatterIshalldesignatebythetermcontained.）然后他用♀♂这对符号，分别来代表容器-内容物，从拜昂的行文中不难看出，♀♂正是日月、阴阳、乾坤等等对立体的象征，容器-内容物的辩证关系正是《哲人玫瑰园》中日神和月神的关系。也就是说，容器-内容物本身是一个配对原型，或者说，它正是化合原型的一个变种，这一点荣格分析师Dehing有较为详实的论述。（Dehing,1994)此时拜昂对投射性认同这个术语的理解，有很多元心理学的色彩，值得关注。投射性认同，被成为是一种比“梦思”更原始、更基本的思考模式，他认为贝尔塔元素就是通过投射性认同来作用的。（Beta-elementsarenotamenabletouseindreamthoughtsbutaresuitedforuseinprojectiveidentification.）（1962b,第6页）在思考过程中，贝尔塔元素无所不在，而且只有通过投射性认同，贝尔塔元素才能被排空。（Onlybeta-elementsareavailableforwhateveractivitytakestheplaceofthinkingandbeta-elementsaresuitableforevacuationonly—perhapsthroughtheagencyofprojectiveidentification.）（1962b,第13页）更有意思的是，他强调了投射性认同和全能幻想的关系，他说，“思考”本来是一种卸载精神过度刺激的过程，而这种卸载机制就是投射性认同，投射性认同是一种全能幻想，发起者幻想自己能够暂时地把人格的某些部分分裂开，并且投射到客体中（Theactivityweknowas“thinking”wasinoriginaprocedureforunburdeningthepsycheofaccretionsofstimuliandthemechanismisthatwhichhasbeendescribedbyMelanieKleinasprojectiveidentification.Thebroadout-lineofthistheoryisthatthereexistsanomnipotentphantasythatitispossibletosplitofftemporarilyundesired,thoughsometimesvalued,partsofthepersonalityandputthemintoanobject.）（同上，12章，31页）拜昂甚至说，“我在这里假设投射性认同是之后被称呼为思考能力的东西的早期形式。（Iamheresupposingthatprojectiveidentificationisanearlyformofthatwhichlateriscalledacapacityforthinking.）（同上，37页）他如此总结投射性认同与容器-内容物的关系，“被梅拉尼·克莱因描述的母婴关系中的投射性认同被内化后，形成一个装置来调节前概念，这些前概念带有适当认识的知觉资料。这个装置可以通过一个模型来表征——前概念和知觉印象的交配会制造出概念。随之这个模型被用♀♂来表征（TherelationshipbetweenmotherandinfantdescribedbyMelanieKleinasprojectiveidentificationisinternalizedtoformanapparatusforregulationofapreconceptionwiththesensedataoftheappropriaterealization.Thisapparatusisrepresentedbyamodel:thematingofpre-conceptionwithsense-impressionstoproduceaconception.Themodelisinturnrepresentedby♀♂）（同上，91页）这个本体论和认识论上的转变对临床的影响很大。拜昂强调分析师和孩子的母亲一样，能够吸收、接纳孩子的投射。如果分析师能够修正这些投射，给与它们意义和真实感，然后患者就能够再次内摄这些投射，从而加强他的内心世界。比如说，在《从体验中学习》的第9章，他说到有一组病人，他无论进行何种解释都是效果不好的，从此他得到一个领悟，就是治疗师包容了病人人格的非精神病的部分，治疗师必须包容和成为病人的“意识”。（ItestedthesuppositionthatIcontainedthenon-psychoticpartofhispersonality,andthenbegantobeawarethatIwassupposedtobeconsciousofwhatwasgoingonwhilehewasnot.Iwas(contained)his“conscious”.）拜昂也着重研究了在投射性认同中作为容器（container），也就是接受者的体验。他把这种体验描述为“没有思考者的思维（athoughtwithoutathinker）”也就是说，作为投射性认同的接受者，会感到自己的很多想法不是来自自己的。(Bion,1977)他的思想的另外一个重要观点就是作为正常心理发育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阶段就是孩子感到父母是安全可靠的，能够让他进行投射性认同。如果投射性认同的接受者（父母或治疗师）不能让自己接受来自孩子或患者的投射性认同，就会对对方造成严重的毁灭性的影响。总结其实，拜昂理论的重要之处就在于把一种系统的观点带进了精神分析的术语体系，投射性认同在他这里的定义，与其说是一种防御机制，不如说是对一个两人系统的无意识交流模式的描述。这的确和既往的精神分析理论的着眼点大不相同，算得上精神分析历史中一次不大不小的革命。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