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川传统文化中的怪力乱神

怀川传统文化中的怪力乱神

古代先民长期以来在冀川地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创造了明亮的文化和悠久的文明。作为后人,我们理当予以继承与发扬,但对于其中的糟粕部分,也应当加以剖析与扬弃。怀川历史上流布的众多“怪力乱神”事情,即为怀川迷信思想的原始来源和基础。传说大禹在怀川一带治理洪水时,一日在黄河边冥思,“见白面长人鱼身出曰:‘吾河精也。’授禹《河图》而还于渊。”460大禹治水得到了河精的帮助,还拿到了宝贵的《河图》一书。这个传说一是证明自然界有河精之类的精灵,即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二是精灵会主动帮助人类,人类也需要这些超自然力量的帮助;三是赋予了《河图》神秘色彩,因为它出自于河精之手,是神灵授予的。1.怀川花木迷信与占卜、梦兆迷信与占卜、武术与其他现象1.1星雪和星生、黄河清个别普通的自然现象一旦和圣贤联系在一起,就具有了不平常的意义,怀川百姓认为这是重大事件的前兆。“武王伐纣,渡河,白鱼跃入王舟,有火流于王屋,化为赤鸟。”50黄河泥沙含量大,鱼类呛水后有跃出水面的现象,偶尔落到船舱里也不足为怪;火流可能是流星下坠,和赤鸟应当没有什么关系,但武王是圣贤,伐纣是义举,白鱼、赤鸟也就和祥瑞联系在了一起。所以,这些普通的自然现象也就被蒙上了神秘的外衣,被看作是上天的预示,代表神的意志。在传统文化观念里,以为“天人合一”,天上的星辰对照着人间的世事,异常的天象往往给人间带来灾异。“(弘治)六年(1493年)正月,星陨,光芒触地。是年冬,雪深丈余。”59星辰陨落被看作是不祥的事情,往往是灾害的前兆,特别是如果真的发生什么灾害的话,更能加深人们的这种观念。公元1493年的正月,怀川有“星陨”,大概是一次陨石坠落的天文事件,当年冬天,怀川地区发生了雪灾。雪灾与“星陨”本来是两件孤立的事件,但在迷信者看来,它们是有因果关系的。“嘉靖二十二年(1543年)九月二十六日夜有星陨于郡城西,流光如昼,公寻卒。”59在怀川民间,认为天上的星星对照着世间的个人,如果有星星陨落就意味着这个人将要去世,所以1543年九月二十六日夜的那颗流星陨落就和明代河内大儒何瑭的逝世联系在了一起,以为这是上天的预示。明朝末年,怀川地区出现了大量自然灾害和异常天象。“(崇祯)十四年(1641年),大饥,民疫,乱尸横野,地荒过半。河内、济、孟树杪结人形,长盈肤,有丝悬颈,如自经状。原武虽有麦,而蝗食之如割。十五年(1642年),地震。十六年(1643年)冬十一月,天鼓鸣,群鸡夜惊。十七年(1644年)元日,日无光。二月三日,并见雨土如霰,昼晦,闯寇陷河北。”怀川在短短的几年内,出现了饥荒、瘟疫、蝗灾、地震等灾害,树木结出怪异枝杈、天鼓震响、元日太阳无光、下黑雨、白天变黑夜,这些天象被视为亡国的前兆。不久,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崇祯帝吊死煤山,更加坚定了民众对此的信念。所谓“黄河清,圣人出”是流传于民间的说法。历史上,黄河因为泥沙含量大而显得浑浊不堪,但偶尔遇到特殊的水文条件时也会短暂变清,人们却将其归于圣人出现的缘故。《易经·坤灵图》:“圣人受命,瑞见于河。”在封建社会里,这圣人自然就是当朝的皇帝,所以“黄河变清出圣人”这样的迷信说法又成了阿谀奉承皇帝的绝好借口。“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孟县西治戍津河清半月余,水底砂石皆见,鱼虾可数。是年,黄河清”。65一时各级官僚纷纷上表,奏议皇帝圣明、天赐祥瑞。1.2迷信活动所反映的异质古代社会由于医学不发达,对于疾病多是依靠求神拜佛来祛除,民间也常常借助巫咒迷信活动来治病。对于民间独自存在的一些念咒、画符、拜神等活动应当区别看待。这些活动是群众对自然界缺乏科学认识的产物,也是原始宗教信仰的一些遗留表现。“天皇皇,地晃晃,俺家有个夜哭郎,行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129“天黄地绿,小孩夜哭,若念三遍,睡到日出。”129“做梦不祥,贴在南墙;太阳一晒,化凶为祥。”“揉揉肚,当啷啷,肚里有个屎壳郎,屎壳郎蹦蹦,小孩悻悻,屎壳郎跑了,小孩肚子好了。”130“一拜公鸡大哥,二拜母鸡二哥,宝宝拜你,你们记着:宝宝白天屙,你们夜里屙;你屙稀屎,孩屙稠屎;你屙屎片,孩屙屎蛋;你屙稀屎,孩屙耙齿。保佑宝宝长大,给你搭个鸡架。”127小儿腹泻是一种常见病,怀川民间对此认为借助咒语可以转移疾病,同时按照人间社会的报酬原则对公鸡母鸡许愿,治愈之后为其搭鸡架。除了家鸡之外,怀川人还认为许多生物也具有神秘的力量,如喜鹊、乌鸦、蜘蛛、鼠、蛇、蝙蝠、猪、羊、犬等。南北朝时期,河内人张子信“善易、筮及风角之术”,武卫奚永洛和他在一起饮酒,这时有鹊鸟在树枝上争斗,掉落到地上。张子信说:“这些鹊鸟的鸣叫不祥,今天夜里如果有人来叫你一定不能前往,就算是皇帝的命令也要假装生病推辞。”当天夜里,琅邪王一连派了五批使者,非常急切地以朝廷的名义召唤奚永洛,奚永洛打算前往,他的妻子极力劝阻,对使者说奚永洛骑马摔伤了腰,不能行走。当晚,琅邪王发动叛乱未遂,奚永洛因未前往躲过了这场祸乱。“开成末,河阳城南百姓王氏庄有小池,池边巨柳数株,叶落池中旋化为鱼,大小如叶,食之无味。至冬,其家有官事。”54树叶落水变成鱼,这样的事情本身就是非常荒谬不可信的,但它居然还预示着人们的祸福。迷信活动就是这样牵强附会,不可思议。古人对于一些奇异的动植物充满想象,以为它们是各类人事的预兆。白色、黑色或苍、赤的禽兽被看作是太平盛世的象征,因而人们非常热衷于祥瑞之类的迷信活动。“太祖天兴二年(399年)十二月,豫州上言:木连理生于河内之沁县。四年(401年)春,河内郡木连理二。五月。河内郡献白雉。”52“(太和)二年(478年)十二月,怀州献白獐。八年(484年)五月,河内沁县,泽自燃,稍增至百余步,五日乃灭。十四年(490年)六月,怀州献三足鸟。世宗景明三年(502年),河内献白兔。四年(503年)六月,河内献白兔。正始二年(505年)九月,河内献黑兔。四年(507年)四月,河内献白兔。永平二年(509年)四月,河内郡献苍乌,又献白雉。延昌三年(514年)正月,轵县木连理。四年(515年)九月,河内又献白兔。前废帝普泰元年(531年)五月,河内献苍乌。”53北魏时代,怀川进献的祥瑞之物以木连理、白兔白雉等为主。“(后)唐明宗天成二年(927年)五月,怀州进白鹊。”[《覃怀志》(点校本),焦作市方志编委会,2006年,第55页。)]“庆历六年(1046年),怀州嘉禾异亩同颖。……(熙宁)五年(1072年),河阳阳台观醴泉出。……元丰二年(1079年),河阳产芝,怀州禾合穗。六年(1083年),怀州禾异陇同穗。……哲宗元祐二年(1087年),怀州禾异陇同穗。绍圣元年(1094年),武陟县禾合穗。徽宗政和五年(1115年),河阳阳台观醴泉出。”56宋代的祥瑞以嘉禾为主,另外还有醴泉等事物。“(嘉靖)九年(1530年),产瑞麦、瑞瓜、嘉禾。……(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河内甘露降。”60元代基本停止了此类事情,明清时代又逐渐开始恢复。这些所谓的祥瑞实际上不过是普通的自然现象,被那些贪财好利之人假托神异,蒙骗世人,助长迷信活动。至于一些畸形、怪异的动植物则被怀川百姓看作是社会弊病的反映。“高祖太(泰)和元年(477年)八月,河内民席众家鸡雏近尾上复有一头,口、目具,二头皆从颈后各有二翼二足,旁行。是时世宗颇任群小,更有朋党邪佞干正之验。”53一只连体的怪鸡被人们和当时朝廷奸臣当道的局面联系在一起,成为讽刺时弊的工具。在怀川民间,认为有一种恶鸟,能够害人性命,“红嘴朱雀三寸长,眼比流凶西阎王;一年四季害人命,千里飞来能过江。落到谁家家长死,掉到哪家家母亡;它怕柏叶烟火熏,绕过良家呈吉祥。”128这种鸟虽然可怕,但是可以点燃柏叶来驱赶它。这种说法似乎与“除夕有山魈出来害人,可以用炮竹来驱赶”的故事很是接近,应当是民间祛邪祈福心理的共同反映。1.3巫蛊法与自然人生、世事是那么不可琢磨,因此怀川民间流行着许多神秘的占卜法、巫蛊法,试图干预人事,改变命运。怀川的占卜术历史悠久。在沁阳沙岗遗址,曾发现一件商代的卜骨,上有钻、灼的痕迹,为当时占卜所留。汉代,河阳人息夫躬曾向皇帝进言:“往年荧惑守心,太白高而芒光,又角星茀于河鼓,其法为有兵乱。”277其说法受到丞相王嘉批评之后被免官。回乡后,有盗贼时常窥探其家,试图伺机偷盗。河内掾贾连就教其巫术以驱盗,“以桑东南指祝盗,画北斗七星其上,躬夜自披发立中庭,向北斗持七招指祝盗。”461结果遭人告发,说他对免官之事心怀怨恨,“侯星宿与巫同诅咒”,施行巫术诅咒皇帝,不久被逮捕拷打致死277。东汉末年,怀川人宋金生以巫蛊法术应用于军事战争之中。“河内有一神人宋金生,令诸屯去鹿角不须守,吾使狗为汝守。不从其言者,即夜闻有军兵声。明日视屯下,但见虎迹。”493(曹操《获宋金生表》)南北朝时期,“河内司马印,元嘉中,为新釜令,丧官,月旦设祭,柑化而为鸢。”461试图以祭祀、巫蛊来改变官运。有时百姓遇到难事也借助巫蛊法来解决。河内人荀儒踏冰过河时溺水而死,其兄“求尸积日不得,设祭冰侧,又笺与河伯。投笺一宿,岸侧冰开,尸首执笺浮出。又笺谢。”465(《异苑》)投书水中,祈神灵破冰得尸,可谓奇异。“高祖武德二年(619年),太行山圣人崖有声。占曰:‘有寇至。’”54山中木石之间相互碰撞、发出声响也是正常现象,但是经过巫师占卜之后,就有了特殊含义,这是警告人们将有敌匪到来。唐高祖武德二年为唐初建国时期,彼时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北有突厥等少数民族不时侵扰,内有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等割据势力,敌匪到处都是,巫师的卜言倒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唐代的桑道茂,“善太乙术,所居宅有二柏,甚茂。曰:‘人居而木蕃者去之,木甚则土衰,土衰则人病。’乃以铁数十钩瘞其下。复曰:‘后有发其地而死者。’太和中,河阳节度使温造居之,发所藏铁,而造竟卒。”467清代原武有一道士,不知姓名,蓬首垢面,一食一石米,会法术祈雨,“左手招丰窿,右手挽箕伯。五丁六甲无所用,镯镂横空挥白日。立笞老龙龙子怒,疾卷云汉千百尺。列缺虹霓争抟射,川陆窜置天地黑,蜰蚁螑蛹缈何处,但见女魃垂头而喘息。须臾云净留空明,千树万树吐华液,然后磔鸡击犬作饮食,长叫淋漓浮大白,腾身欲上扶桑侧。”880这个道士当众做法,居然引来了雨水,所以全县的人都很信服他。怀川民间还流传着一些迷信做法,试图影响自然事物。“棒槌棒槌打能能,今天下,明天晴。棒槌棒槌顶个盅,明天起来不下一星儿。”“老和尚,颠倒颠,明天向你要好天。要是不好天,拉你当院打百鞭。”“水葫芦,颠头颠,明天问你要晴天,明天要是天不晴,我要打你一百砖。”128老和尚指葫芦。怀川人认为棒槌、葫芦之类的物件具有一定的灵性,通过某种做法可以将其释放,并帮助人们改变其他事物的发展趋势。2.怀川各种迷信员工的活动特点2.1代人士,明相术怀川的迷信职业者大都以道教为依托,宣称自己算命占卜的理论依据是《周易》和《奇门遁》、《麻衣相》等相书。“学会《易经》会算卦。”60“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学会麻衣相,就敢把人望。”185-186其实,这些人只不过是打着经典的幌子,凭借自己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能力和三寸不烂之舌蒙骗群众罢了。怀川历代多有相人术士,汉代河内温人许负即为著名相士。当时周亚夫为河内太守,许负观察其面相之后说:“‘君后三岁而侯,侯八岁为将相,持国柄,贵重矣,于人臣无二。后九年而饿死。’亚夫笑曰:‘兄代父侯矣,我何说侯乎?然既已贵,如负言,又何说饿死?指视我。’负指其口曰:‘从理入口,此饥死法也。’居三岁,亚夫封为条侯,后有罪国除,果饿死。”361西晋时,魏舒路过野王,夜宿农家。主人妻夜生子,有相士“曰:‘书之。十五,以兵死。’……后十五载,舒诣主人,问所生儿何在?曰:‘因条桑为斧伤而死。’”463南北朝时期,河内人解法选“明相术,又受《易》于权会,筮亦颇工。陈郡袁淑德以太子庶子出行博陵太守事,不愿之官,以亲老言于执政杨愔,愔语云:‘既非正除,寻当遣代。’淑德意欲独往,留其家在京,令法选占云:‘不愈三年得代,然亦终不还也。’劝其携家而行。又为淑德相云:‘公悒悒,当终为吏部尚书。’后皆如其言。”362在怀川民众看来,解法选不仅通过占卜预言了人事,而且还以相面预测了袁淑德的仕途,可谓是神机妙算。2.2主体:李星井,“已越界”迷信职业者宣称人的五官、相貌、身材、语音乃至痣斑、指纹都和贫富贵贱、性格命运等有内在的联系。汉代相士许负还据此作有《德器歌》、《五官杂论》、《听声相行》等书。怀川民间相士认为:“眉毛圈着眼,必定端金碗。”“鼻子疙瘩瘩,越老越发家。”“头上双旋,能坐知县。”“两耳垂肩,必定做官。”“两耳圪争(竖起),卖地妖精。”“眉头猴,住高楼。”“眉里藏珠,必定有福。”“明猴暗眼,赶不上肩头一点(黑痣)。”“人中宽长,儿女满堂。”“男人嘴大吃四方,女人嘴大吃粗糠。”“男人手大抓金银,女人手大抓补衫。”“十指九斗,越吃越有。”“十指簸箕闪的圆,又有银来又有钱。”“女人颧骨高,杀夫不见刀。”“人不够五尺高,凡事不可交。”“上身长,下身短,不是吃嘴就是懒。”185-186人的长相、五官、身体特征等都是正常的生理表象,与所谓的命运本无联系,但在相面家眼里就是上天给人们透露的所谓天机。据《覃怀志》记载,唐代长庆元年(821年),王庭凑醉酒后昏睡于河阳路边,济源骆山人见其面相后预测其当年就会封侯。不久,王庭凑就因为军事政变而被拥立为节度使。对此,王庭凑专门向他询问原因,骆山人回答说:“吾见君鼻之息,左若龙,右若虎,子孙当王百年,家有大树覆及堂,公兴焉。”468就是以相面理论为测算命运的依据。宋代初年,王随与韩亿、李若谷在山寺中读书,遇一怀川男子,称王随有宰相之才,韩亿、李若谷都可以参与国政,后来果然应验。实际上,这些论调都是一些无稽之谈,即使有应验的,也不过是偶然碰巧罢了。也有些迷信职业者靠机思敏捷来胡诌,显得诙谐戏谑,这样的占卜算卦甚至成为一时之笑谈。据《覃怀志》记载,明代温县人李星井善于六壬、奇门、梅花诸数等道门相术,平时替人占测非常准确。一日清晨,他在河阳城门外摆摊卖卜。有人前来问卦,尚未言事,李星井就问他是不是驴丢了?来人非常惊奇,李星井接着说:“不用找了,你的驴已经自己跑回家了。”问卦者回家一看,果然应验,非常高兴,就回去感谢李星井,并且问他缘何知道自己是来问驴丢之事。李星井回答说,当时恰好有一匹马从城门的门扇前经过,“一马从户”,不就是驴吗?问卦者又问:“那你怎么知道驴已经回家了?”李星井接着说:“你问的时候,那匹马已经进城门了,所以我猜你的驴已经回家了。”周围的人对李星井这样滑稽附会的占卜算卦大笑不止。3.土偶神官等都是外在表现造成怀川迷信活动存在的思想基础是部分群众对于命运存在较深的信仰,他们信命、认命,认为“命由天定”,人的富贵贫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命里没五升,不用起五更。”“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185-186非常消极地对待社会事务,不去努力争取,坐等上天恩赐。这种思想主要来源于我国古代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