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历史论》:论宗教和意识形态_第1页
《民族历史论》:论宗教和意识形态_第2页
《民族历史论》:论宗教和意识形态_第3页
《民族历史论》:论宗教和意识形态_第4页
《民族历史论》:论宗教和意识形态_第5页
已阅读5页,还剩6页未读 继续免费阅读

下载本文档

版权说明:本文档由用户提供并上传,收益归属内容提供方,若内容存在侵权,请进行举报或认领

文档简介

《民族历史论》:论宗教和意识形态一、论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本质上是一种特殊的文化,是个体或群体基于某种原因对事物生成的一系列看法,宗教、政治信仰(包括党派和主义)皆属此类。意识形态作为文化的一种,自然无法摆脱“易变易扩散”的特点,且同一种意识形态在不同时间和不同民族眼里往往会表达出完全不同的含义。以基督教为例,在罗马共和国时期的希腊神学学者眼中,基督教是理性和贫富共享的象征;中世纪的信徒转而执着于“信上帝进天堂”;近代基督教则抛弃了贫富共享,成为给贵族背书的工具;等到今天,梵蒂冈天主教会又开始疾呼宽容同性恋、异教徒和异端,南美的天主教徒更是从中解读出拉美解放神学。基督教不仅在两千多年来不断转向和嬗变,即便是在同一时期,不同的人对其的看法也很不一致,即便是在宗教氛围浓郁的11世纪法国,农民、贵族乃至于教士中懂得“三位一体”教义的人都是少数中的少数,大多数基督徒只是在“扭曲的迷信”外面套上了基督教的外皮。正如史学家们看到的那样,“中世纪”的人对基督教最不虔诚,罗马人大肆庆祝酒神节,塞纳河上遍布异教信徒和迷信崇拜者,所谓的“中世纪最虔诚”的观点,反倒起源于近代的文学作品。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佛教身上,汉传佛教信徒大多不知道,根据佛教教义,走向彻底灭亡的“涅槃”才是汉传佛教真正的结局,所谓“极乐世界”不过是整套理论的“中转站”,一味追求“极乐世界”和佛陀的信仰大相径庭。这点同样也适用于共产主义者,中国大部分“共产主义者”的核心教义只是“听党指挥”,完全与无产阶级革命或马克思的教诲南辕北辙。如果我们从解构主义的角度来说,每个人对文化的理解总会有所偏差,可问题是即使我们用“信仰三位一体”或“解放无产阶级”作为确切标准筛选信徒,也会发现大部分信徒并不符合标准。虽然解构主义者的结论貌似符合结果,其观点仍是错的。意识形态的多变性并非解构主义的功劳,实为边界限模糊的必然结果。诚然如果以三位一体作为衡量标准,中世纪99%的基督徒都“不合格”,但历史上西班牙的基督徒和穆斯林之间仍有肉眼可见的差异。不论把基督徒定义为“政治身份”、“群体成员”还是“共同体”,这个社会身份总是一目了然的。也许耶路撒冷王国的贵族、伊比利亚的国王和某个瑞典的骑士都不知道自己治下具体有多少基督徒和多少“异教徒”,也许某个自称基督徒的人连基督教最基本的教义也不了解,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知道共同体的成员身份并不取决于个人的“主观承认”,仅取决于其“主观否认”。个体内心再嘲笑宗教、神与民族,只要不做出足够激烈的行为,以至于被驱逐出其所属的社会共同体,他就始终是共同体社会的一员。为什么ISIS成员大多不遵守伊斯兰教的教规且喜欢欧美文化,仍能对“异教徒”和异端无比凶残?原因便在于此。所谓“一个人属于某种文化”或“文化的归属”,是不值一提且无甚价值的话题,“共同体的归属”或“社会的归属”才是重中之重。穆斯林身份代表的并非安拉信徒,而是穆斯林社区的一员,哪怕某个穆斯林对《古兰经》毫无兴趣,背地里赞同无神论乃至喜欢基督教,在公开背叛自己所属的社区、家人、兄弟、朋友,并被另一个共同体接纳以前,他仍然是穆斯林。也正因为此,穆斯林本人是否“温和”毫无意义,只要维护本民族和本共同体仍是人的本能,只要穆斯林的社区、穆斯林的“民族社会”如同其他民族共同体一样牢不可摧,单个穆斯林就永远不可能放弃其身份。所谓“温和”与“极端”就只是手段上的差别,最终都会服务于穆斯林共同体,甚至越“温和”的穆斯林,越是伊斯兰教忠诚的拥护者和扩张的忠仆。对大多数人来说,意识形态作为一种成体系的世界观,确实比审美或者爱好之类的单纯热爱更有凝聚力,也因相对界限更强更鲜明而易于区分。历史上奥匈帝国的愚蠢贵族们就曾自称“审美民族”,但这显然是站不住脚的。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人们连用公认的逻辑推演出得到普遍接受的标准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如何证明自己属于这个“审美民族”了。相比之下宗教之类的意识形态和民族这样的真共同体,其归属就比较“客观”了。无需多费口舌,仅凭肉眼就能看出谁是汉人、谁不是汉人,在此基础上得到其他汉人自发承认的,就一定是“自己人”——也就是汉人。“基督徒”身份也是如此,任何被基督教信徒共同体社区承认为“自己人”的人都是基督徒。因此在西方人看来,基督徒必然是“脖子上挂着十字架”的白人,汉人或和族人对教义再虔诚,也会被视作说不清道不明的“异类”。尽管意识形态受众确有一定边界,但依然不够稳固。在大多数人眼中,“信上帝的”就是基督徒,“信释迦摩尼的”则是佛教徒,这套划分虽不准确,还是能大体判断个体身份的,可意识形态多变的特点让这套标准逐渐变成了笑话。无论是天主教、新教、东正教、洪秀全的天父天兄彼此之间的巨大分歧,还是逊尼派与什叶派之间的恶斗,抑或是共产主义者的“修正主义”与“教条主义”之争,都会造成意识形态“共同体”(假设这个东西存在的话)的无限细分,使得共同体的识别范围与在实际社会中运作的范围互不统属,且彼此攻讦不休,普遍存在互相开除“教籍”的问题。最初以意识形态共同体为核心构建的国家,最后总会不断打破现有的界限和标准,事实上成为以国籍作为唯一考量的国族。也正因为此,意识形态共同体必然破产。以“边界”为切入点思考问题,是探索历史命题背后真相时的唯一有限手段。将历史上汉人未能顺利现代化归咎于所谓“儒家文化”、“儒家意识形态”,就是没有边界意识者的典型误读。继续以“基督教意识形态”为例,现实中秉持“儒家有罪”论者大多数认为基督教没有阻碍现代化,但你我都知道,支持共产主义的拉美解放神学拥护者、今日支持资本主义和民主的梵蒂冈天主教廷、19世纪保守的贵族支持者、美国独立战争的国父们、1550年热衷于烧烤异教徒和异端的宗教审判官们、十字军东征的骑士们都是虔诚的基督徒,且都能在遵循三位一体的情况下用《圣经》证明自身政治观点的正确性。而再保守的梵蒂冈教士,哪怕是依据第一次大公会议的判断标准,也会不假思索地认为这些政治立场各异的人都是基督徒,皆遵循“基督教意识形态”,无法开除其身份。这些政治立场各异的人证明了基督教既可以用来给君主制背书,也可以用来给共产主义背书,还能给资本主义背书,证明了信仰三位一体者能用《圣经》同时赞同“贵族优越于平民”、“人人平等”、“财富应该共享”,证明了基督徒们能从《圣经》中找出上帝支持激进自由主义者、支持保守主义者、支持共产主义者、支持社会主义者、支持民族主义者,乃至于支持形形色色的经济学家、哲学家、物理学家的依据。换句话说,《圣经》和基督教有无限延展性,可以为任何意识形态辩护。任何万能的东西必然什么都不能,事实上并非是《圣经》产生了这些意识形态或文化,而是有人拿着《圣经》给本来就有的意识形态或文化背书,就算他们没有接触过《圣经》,也必然会用《古兰经》或希腊罗马神话或者其他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合法性”。既然意识形态只是个任人解读的文本,再考虑到信奉类似儒家的神道教,也没有妨碍和族人的现代化,那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对所谓儒家文化过于苛责。在正常情况下(指的是没有异族殖民者或先锋队的情况下),任何儒家信徒——考虑到这并无标准,笔者姑且将认为四书五经和“孔子的教导”至高无上的人都划入此列——都可以用四书五经来分别证明君主制、民族共和、共产主义的正当性。儒家应当像基督教等任何意识形态一样,具有“无限延展性”,可以从中推出无穷无尽的论据,能同时证明安贫乐道与追求名利的合理性,论证堕胎和反堕胎的合理性。乃至于儒家本身,都可以或是被解读为普世性的,或是被解读为汉民族专属的,甚至这些论据和文本完全矛盾都不构成问题——今日就有无数基督教教派以《圣经》字里行间的“隐藏深意”来证明同性恋的合法性。既然基督教这种“牢不可破的神的教诲”的意识形态都能从逻辑出发任意推导,儒家之类本就可以随意涂抹的意识形态更应如此。意识形态皆存在无限延展性,表现在社会中先有了适合的土壤和新的文化,然后知识分子们才去找自己信仰的意识形态文本,对新的社会土壤进行解读,以赋予自己合法性。并非基督教创造了现代化,而是西方各民族实现现代化以后,从基督教中寻求背书,基督教则根据社会现状作出调整,不断生成新的诠释,方得以继续生存下去。若某民族实现了现代化,他独有的文化——神道教、长生天、伊斯兰教、印度教和儒家——也必然呈现出此类走势。除了解读结果易变以外,大部分社会里的老百姓们对意识形态的掌握程度往往也低得令人咋舌。洪秀全虽科举落第,好歹也算是个知识分子了,其对四书五经的掌握程度照样让人不敢恭维,可这并不妨碍他除清妖,造满清的反;中世纪的农奴对《圣经》亦知之甚少,但他参加十字军后仍能轻易分辨出“自己人”和异教敌人。意识形态从来不会影响人察觉出自己真正归属于哪个共同体的本能,知识分子们关于“文化或意识形态能决定民族的命运、指导民族成员生活方式”的说辞,是极端傲慢的产物。诚然某些强大的意识形态(特别是宗教)的确能在短时间内塑造出“信徒共同体”,但信徒们并非出于对该意识形态的“信仰”才遵守教条的,而是因为被纳入了信徒的社区和组织,其家族和自身处于共同体认同的“自己人”范畴,宗教只是共同体边界的装饰物罢了。鉴别个体的归属并不取决于其是否真正(在逻辑意义上)信仰某种意识形态,是否遵守它的教规,抑或个人的主观认同,仅取决于其拥有哪个共同体的成员身份。在战火纷飞的欧洲三十年战争期间,常有虔诚的新教徒因拒绝改宗天主教遭到社区放逐,无依无靠的他们只能抱团求生,组成了名为佣兵实为盗匪的武装团体。起初他们可能只接受新教徒的雇佣,但很快就会迫于生存压力接受“天主教异端”甚至异教徒的雇佣。随着时间的推移,撕毁协议劫掠天主教村庄就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不久以后连新教徒的村庄也会变成他们的目标。最终他们大多会改宗天主教,成为天主教联军统帅华伦斯坦麾下“蝗虫”大军的一部分,以砍杀新教徒为乐。在那个混乱的年代,类似的故事不断上演,背叛与无差别的杀戮成为当时的主流。在当时宗教意识根深蒂固的德意志地区,虔诚的教徒背弃信仰的事都屡见不鲜,这些人起初因为信仰坚定被社区抛弃,为何在建立了自己的新共同体后却最终改宗?很多人将问题归结于生存的欲望,这个答案并不完全准确。事实上这些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的人已经被迫抱团形成了一个艰难求生的微型共同体,尽管该共同体最初是出于成员共同的新教信仰才诞生的,但在它诞生之后,宗教信仰就不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在战争年代,倘若该共同体瓦解,所有成员都将遭到灭顶之灾,因此所有成员都会不择手段地维持共同体的延续,哪怕是原先无比重视的宗教信仰也可以抛弃。如果有别的共同体愿意接纳他们,自然不必如此,但在彼时饿殍遍野半数人口死亡的德意志地区,各个村庄都在排斥外人抱团自保,他们并没有选择的余地。由以上事例不难看出,任何共同体成形后,都会将维持自身存续视作头等大事,为此可以不择手段。不论该共同体创建的初衷是宗教信仰、意识形态还是纯粹的追星,只要其成员除共同体外无处可去,该共同体便会与外界形成清晰且不可逾越的界限,并将自身的利益放在首要位置。为了共同体的利益和存续——本质上是共同体内部大多数人的利益和存续,任何宗教信仰、意识形态等可抛弃。历史上从未有多民族政权仅凭意识形态成功延续国祚的先例,泛阿拉伯主义和输出革命都已失败,欧盟也必将步其后尘。不论过去、现在和还是将来,共同体高于意识形态的准则始终有效,且随着个体自由程度和权利意识的不断提升,这一准则只会愈发牢固。暴君手下的种植园奴隶可能不在意民族,但一群现代社会的中产阶级必然会按照相貌语言历史记忆互相抱团。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国际主义者们若想塑造“超民族的意识形态共同体”,唯一的办法就是奴役。用绝对的公权力逼迫所有人“大公无私”、“慷慨奉献”地接受二等公民的位置,毫不在意自己能否在异族统治者治下自我管理,毫不在意自己能否充分表达自己的观点,毫不在意自己能否过上舒适的生活——这就是国际主义者本质上都是暴君的原因。相同的意识形态未必能弥合分歧。两千年前的汉匈战争可以说起源于两个共同体对利益的追求,双方定居于一片有冲突的土地,且都希望占有草原。倘若双方都认同“本民族生存至上”的意识形态,自然无法避免冲突;但若有一方秉持“不惜一切代价保持和平”的意识形态,那么随着它的退让,二者反倒能够保持和平。意识形态相同的两个民族大打出手的事情早已屡见不鲜,同为东正教信徒的保加利亚人和东罗马人为了皇冠和土地纷争不止,都信仰儒家的汉人和满人同样不死不休,一战时期政体相似信仰相同的德意志第二帝国和意大利王国陷入恶战,同属共产主义阵营的中苏也在边境陈兵百万。可见依靠所谓的“意识形态共同体”和“阶级共同体”维持和平,只是痴人说梦。谈到东正教,需要注意的是,东正教和东罗马帝国高度绑定,保加利亚人成为虔诚信徒后誓死消灭东罗马帝国的行为,与满汉之间的争斗非常类似。这些事例证明了“宗教信仰相同”、“意识形态相同”反倒会成为侵略和占领外族土地的动力,历史上君主国之间战争的次数远多于共和国和君主国之间的冲突,或者说在意识形态和制度相同的前提下还能保持和平才是人类历史上的异数,是冷战给人的错觉。对共同体来说,自身的利益才是一切,共同体之间再怎么勾肩搭背也只是赤裸裸的利益关系。意识形态相同未必利益一致,只有在共同体互相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时才会出现和平。相反,若发生利益冲突——尤其是土地争端,共同体之间必然进入你死我活的状态,任何意识形态都无法化解。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全球化和市场经济风靡全球的现代社会,实行市场经济的民主国家往往会在和平贸易的巨大利益面前保持克制,这或许会成为长久和平的曙光。对任何民族来说,意识形态越相同的异族越危险,倘若被其击败整个民族就有被整体同化的可能,意识形态差异极大的异族,反倒没那么危险。假如西班牙人或盎萨人占据了汉人的全部土地,必将因为不信儒家等文化和意识形态上的差异而“水土不服”,无法充分利用汉人的土地,只能通过代理人实行殖民统治来榨取赋税,最终会被赶走。而与汉人信仰相同且对汉人生活方式和文化极为熟悉的满人,反倒更容易彻底奴役乃至整体同化汉人,因为他们对汉人更了解。所谓“文化无国界”也是这个道理。任何民族发明的文化被异族学会后,若不能像伊斯兰教那样威胁异族的历史记忆,就会为异族所用,反过来成为攻击发明该文化的民族的工具。儒家文化的确为汉人所发明,但若坚信任何套着儒家皮的“东西”都是汉人的东西,就会给同样学会儒家的异族可乘之机。满人会将“儒家”改造为统治汉人的工具——满儒,任何被满儒那层儒皮所迷惑,愚蠢地认为这是本民族文化的汉人,都免不了落入满人的圈套,成为满人压迫汉人的爪牙。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西欧,即使天主教的教廷位于罗马,也无法阻止法兰西人占领意大利后借天主教之名义实行统治。对意大利人来说,被手握天主教大义的法兰西人所统治,就必然比被穆斯林统治更幸运么?我们不妨在这里作一个延伸思考。既然意识形态是文化的一种,且“越相似”的意识形态就越危险,那对本民族威胁最小的自然是那些与本民族文化最不相似的文化。因此对任何正常的民族来说,学习最不像自己的外族文化,就是最安全的行为。当然也不要因此抗拒其他民族“发明”的意识形态,对于有用的意识形态,完全可以放心学习,使之为我所用,任何民族都不会因为学习异族的意识形态失去自我。从拜占庭人手中“抄袭”东正教的俄罗斯人,仍是俄罗斯人;从大明手中“抄袭”儒家制度的朝鲜人,现在仍然是朝鲜人。另一方面,也不要妄想通过推广意识形态同化异族,更不能因为异族掌握了本民族发明的意识形态,就有亲近之感,甚至视其为自己人。朝鲜人与京族人都是汉人文化的忠实拥趸,但几千年来都未因此变成汉人,甚至连对儒家“活学活用”的满人都没有变成汉人,与和族人一样一边满口仁义礼智信,一边高举屠刀。当然了,谁也阻止不了意识形态的扩散,民族需在顺应潮流时擦亮双眼,避免受到意识形态、文化或其他任何东西的蒙蔽。一定不能混淆敌我的识别方式,犯下“反认他乡为故乡”的错误。任何民族再怎么“学习”异族的东西,哪怕外观极度相仿,也无法进入新的民族共同体。就好比个体再怎么模仿邻居,在两家大规模通婚以前都不是一家人,考虑到姓氏的存在,这种“大规模通婚”的结果也不是什么融合,而是一家人吞并了另一家。历史上极力拒绝“外族文化”的统治者,几乎都是和本民族“文化接近”的殖民者,他们依赖相似的文化作为殖民的伪装,因此特别排斥其他外来文化进入后打破现状。满清治下的满人经年累月地迎娶了大量汉人女性,可在满清垮台以前他们绝不会自认汉人,只会反复宣传“汉人和满人非常相似”。可你我都知道,真正的血亲父母并不需要用这套话术论证家庭关系和睦,只有“相似的邻居”或才会以“相像”来证明双方是一家人。民族层面也是如此,任何民族都在潜意识里知道学习外族文化并不会丧失自我,只有在殖民统治者学会了本族文化后,才有放松警惕被其篡改历史记忆,甚至最终吞并的可能性——历史上伦巴第人消灭拉丁罗马人、法兰克人吸收高卢人都是如此。因此明朝汉人总是乐于积极学习异族文化,而满清的儒家知识分子和满人则始终对“西化”痛心疾首,毕竟汉人若在学习了其他知识、文化、制度、生活习惯、意识形态后仍保持自我,满人殖民者这个“鸨母”就无法用相似论证自己和汉人是一家人了。也正因为此,所有的殖民者都恐惧“西化”,对被殖民者的现代化(即他们眼中的西化)痛心疾首。笔者将在以后的章节专门讨论文化和生活习惯的相关问题,此处不再赘述。但总得来说,就像美国人的披萨和意大利的披萨风味不同,日本人的麻婆豆腐始终有一股奇怪的甜味那样,任何民族学习外族文化后,都会进行本土化再创作以迎合本民族的口味。葡萄牙人从汉人手里学习了铸炮技术、汉人掌握鲁密铳和红夷大炮后都进行了改进与发展,使之变成了本民族的财产,任何学习技术或文化会让人失去自我的言论都被证明是杞人忧天。这也正是那些力求和本民族“相似”的殖民者们永远无法理解的。二、论宗教宗教是一种特殊的意识形态,起源于人类对无知的恐惧和对死后世界的永恒追求。尽管随着时代的变迁,宗教的作用得以不断扩展,但始终未能脱离其立身之本。无论罗马的宗教是不是为了神化皇帝、日本的神道教是不是致力于为日本的民族主义背书、今天的锡克教是不是对抗穆斯林的利器,他们依然得履行“抚慰人并提供死后的归宿”的义务,否则就会被淘汰。历史上佛教的式微和“被改造”也是因为释迦摩尼的教导实在不能满足大多数人的胃口,不得不进行“修正”,并由此形成了净土宗,而摩尼教的消亡就是故步自封的正常结果。恐惧死亡渴求永恒是人性的一部分,宗教作为永生和“最终答案”的精神替代品,可以算作刚需。从这个角度来说,宗教也是市场上的一种“产品”,其信徒则是消费者。今天已有很多人在用类似的观点研究宗教,在他们看来,传播“宗教”就是向社会兜售通往天堂的门票。至于提供抚慰和福利、为组织提供凝聚力,则是促进消费的“赠品”与“增值服务”。也许有人会说,如果宗教是一种商品,就应该遵循正常的经济规律,在长期范围内,一种宗教只能保有少数忠实用户,大多数人会在人性多样化的驱使下倾向于兼收并蓄,不断尝试其他宗教提供的天国门票,甚至同时信仰多种宗教。事实上中国、日本和信奉多神教时期的罗马帝国皆是如此,大多数人热衷于同时信仰多个神,以期在各种情况下都能获得庇护。所谓儒释道合流也是这一趋势的体现,儒家知识分子可以同时信仰佛教和道教,佛教和道教的神职人员也可以“携手”服务于同一个汉人家庭。在全球化的今天,任何成熟的民族社会都普遍接受信仰的多样化。日本人出生时会在神道教的神社中寻求吉兆,成年后在教堂结婚,死后交由佛教僧侣埋葬,就是个典型的例子。类似中世纪欧洲和中东那样由某个宗教“独占”某个民族社会的情况并非常态,有着特殊的演变过程。正如上文所说,宗教的生存之本在于提供多种死后抚慰和文化产品。在正常发展的单一民族社会中,民族共同体是个体最重要的归属,且与同时持有多种宗教信徒身份并不矛盾。此时的宗教和“教会”更类似于“产品”和企业,主要目标是尽可能推销产品,无论是采取“排他”性战术(对其他宗教极度不宽容)培育死忠用户,还是允许与其他宗教共存共荣,都只是一种营销策略罢了。而在民族身份高于其他身份且唯有民族共同体存在的现实面前,各路宗教往往不得不采取多元的政策,提倡互相学习、对话、借鉴和宽容,以便倾销自己的产品,同时避免公权力和民族社会的双重警惕,以及其他宗教的打压。但在罗马帝国这样的多元化社会中,帝国在颓势尽显时,其公权力和国民待遇已不足以控制治下的各个民族,社会随时有分崩离析之虞。占据统治地位的民族也和国家公民身份一样处于瓦解的边缘,即使“改朝换代”也不可能恢复对治下诸多民族的控制力。既然国家主义已经破产,宗教便是维系超民族群体凝聚力的不二法门。帝国政府的统治者自然会大力提倡“普世主义”的“普世宗教”,以期形成可以横跨多个民族的信仰共同体(哪怕只是暂时性的),从而挽救其统治,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而在帝国日渐崩溃的过程中,对其他宗教具有强烈攻击性和排他性的基督教便脱颖而出,凭借其稳定的教会和宗教社区,成为了崩溃社会中的安全孤岛。由此可见,宗教确实有可能建立起独立的共同体,特别是在民族共同体瓦解不复存在的特殊时刻,宗教共同体将会尤其凸显,且越是排他的宗教,越是附带组织和社区这些增值服务的宗教——这些增值服务从未像此刻这般重要过——其战斗力就越强。宗教的运行逻辑有点类似于细菌。在理想状态下,兼容性好且对宿主伤害小的细菌更容易传播,而在抗生素持续介入的情况下,就只有抗药性强的细菌能够存活了。这一点同样适用于宗教,在稳定的社会中,“包容多元”(与其他文化兼容性好)且“温和”的宗教才容易被多数人所接受,那些排他性较强只适用于少数人的宗教会沦为小众。但是在礼崩乐坏的时候,“温和”的宗教会因缺乏抗压性变得几无立锥之地,一些原本非主流的宗教却能凭借“抗压力强”发扬光大,逐步占据那些和平年代主流宗教的生态位,成为最大的赢家。基督教能够做大,便得益于其组织形式最容易形成排他性的宗教社区,成为彼时混乱西欧的“凝结核”,同时拜占庭帝国政府在罗马国族破产的绝望之际视之为救命稻草,想以基督教为基干塑造教徒共同体,以取代破产的国民共同体。抗压性和竞争力的差异可以解答大量的问题,笔者将在后文重点论述,此处只举一个小例子来帮助诸位读者加深印象。对汉人来说,儒释道之类扎根于汉人文化的本土宗教始终比外来的基督教更有吸引力,而基督教强大的组织和对信徒强烈的人身控制也让人不由得敬而远之。在双方都可以自由传播的民国和当今的台湾,基督教始终都不是主流,日本的基督教也因同样的原因只是小众。但抗压性差是这些本土宗教的通病,基督教则在长期的传播过程中练就了制造宗教社区和抱团对抗公权力的本领。当社会处于非正常状态时,基督教过去的缺点瞬间变成了优点,本土宗教则因抗压力弱而纷纷崩溃,其生态位将被基督教迅速占据。且无论统治者如何打压,只要民族处于被殖民的状态,基督教就仍会凭借其统一的教会和系统性的传教工作迅猛扩张。与之类似的是黑社会。黑帮作为秩序的破坏者,长期应对警方围剿,其抗压性远强于守法公民,但其在正常社会中缺乏吸引人才的竞争力,有几个人会不走白道走黑道呢?黑社会总会在守法公民的结社面前甘拜下风,面对千夫所指。不过,如果社会处于高压状态,形势就会逆转,正常的公民结社将在公权力面前纷纷瓦解,黑社会就会占据原本属于公民结社的生态位,肆意吸纳人才迅速扩张。然后社会就会陷入及其尴尬的境地,统治者越“扫黑”越要进一步加强管控,从而进一步侵蚀社会的自治空间,黑社会便会越猖狂,甚至会因其部分填补了公民社会自组织的空白,变得越发重要与合理,甚至让人觉得“离不开”。宗教、黑社会之类的秩序总是难以长久,随着经济的发展与民族社会的统一,任何民族内部的宗教“共同体”也会体现出融合的趋势,即便是在三十年战争期间,将德意志变为白地的新教徒和天主教徒,在民族统一后也会迅速握手言和,一致以法国人为敌。类似“儒释道三教合一”的趋势本就是任何宗教的趋势。所谓“三教合一”,是指一个人同时具有多种宗教的信徒身份,就像同时沾染几种细菌一样。而对任何细菌来说,彼此包容并与宿主共存才能实现最大限度的扩张,各自占据宿主的一部分,不断内耗反而不利。更何况,民族社会的统一与经济的发展彻底瓦解了信徒的共同体,每个人都只剩下民族共同体成员这一个身份,枉顾事实,人为塑造隔离只会走向灭亡。需要强调的是,即使民族社会未曾统一,也不可能凭借宗教塑造所谓“多民族的信徒共同体”。虽然东罗马统治者们寄希望于靠基督教重塑帝国凝聚力,但历史上保加利亚人皈依东正教后并不甘心忍受希腊人的统治,与希腊人那套“希腊人的罗马皇帝有权统治整个东正教世界”的可笑逻辑,只会兴起篡夺罗马皇位、反过来奴役希腊人的念头。东罗马传播东正教,反而招来了保加利亚人的觊觎,并让埃及人和黎凡特人可以用“异端”的姿态反扑。这也从侧面说明把中国的皇冠变得普世,并宣称征服者们(如满人)如何看重这个皇冠,并无任何意义,反而会让汉人处于危险之中。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西欧,即使德意志日耳曼人和法兰克人都信仰天主教,德意志贵族再怎么声称德意志人的国王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与全体天主教徒的统治者”,也不会允许法兰克人跑到自己的地盘上当贵族,甚至连边疆德意志贵族的宫廷里充斥着法兰克人这件事都会引发战争。就好比共产主义无法制造“全世界无产阶级共同体”,只能制造俄罗斯共产党人和汉人共产党人,随着经济的发展、近代和工业社会的到来与民族主义的兴起,旧的信徒共同体将彻底被民族共同体所取代,民族内部的新教和天主教之争也就不再重要了。宗教之类的意识形态会在信徒共同体瓦解后,迅速从巩固基本盘和杀戮异端之类的营销路线转为包容和普世这样的营销路线,回归其贩卖精神产品的本源与作为商品的属性,以尽可能地扩散作为唯一目标。凡事总有例外。犹太教、伊斯兰教和印度教就比较特殊,必须单独说明。这三者绑定并融入了特定民族的历史记忆,成为了真正的“民族宗教”,其兴衰荣辱也始终与各自所属的民族绑定。由于欧洲诸民族的历史记忆皆发端于公元0年以后,例如德意志人的现代史就开端于奥托大帝而非耶稣诞生,因此他们可以毫无负担地抛弃基督教,改信其他宗教,基督教为了生存将继续朝着多元化、温柔、普世的道路发展,成为各民族社会中无害的点缀。但对犹太人来说,废除犹太教就意味着犹太人的历史记忆全部瓦解。倘若摩西走下神坛,犹太人将立刻找不到自己的祖宗。因此哪怕是完全不信教且对超自然嗤之以鼻的犹太人,只要他不想丢掉民族身份,就必然会为犹太教和《旧约》不停辩护。《古兰经》之于穆斯林这个实际上的乌理马民族也起到了同样的作用。与多数人的刻板印象不同,“阿拉伯人”其实是个颇为可笑的说法,根本算不上是现代民族,信仰基督教的阿拉伯人眼里的祖宗与历史记忆,和阿拉伯穆斯林截然不同,若离开了伊斯兰教,所谓的阿拉伯人就只有“史前史”而没有真正的历史,自然谈不上民族身份了。我们这里让穆斯林这个词单指逊尼派阿拉伯人,什叶派阿拉伯人虽以默罕默德为祖先,但随后与逊尼派发生了根本性的分歧,这与汉人和鲜卑人都认黄帝,但其他历史记忆截然不同较为类似,只是民族上的远亲,绝非同一个民族。穆斯林支持ISIS,和秉持不同意识形态的南洋华人都支援民国抗战一样,都是民族内部的个体对民族共同体的自然效忠。当下“温和的穆斯林”乃至于“无神论的阿拉伯左派”自发为古兰经辩护,崇拜穆罕默德、为穆斯林在全球的扩张暗自高兴,也是民族共同体成员的正常表现。和普世宗教不同的是,与民族绑定的宗教亦不会因信徒共同体的瓦解而消散。坚持无神论或笃信基督教的印度斯坦人自然不会喜欢印度教,在印度教保守势力强大到足以逼迫所有信徒严守教规,否则便会丧命时候,抛弃民族身份坚持自我不失为一种正常反应。可一旦信徒共同体在经济发展后被民族共同体所取代,印度教也会随之变得“温和”。这些原先极度抵触印度教的人大概率会因为对民族身份的热爱,转而爱屋及乌地开始为“印度母亲神”辩护。因此,对任何绑定历史记忆的宗教来说,世俗化(也就是说其成员从宗教共同体信徒的身份转化为民族身份)或现代化并不会产生实质性影响,相反越“世俗化”、越“现代化”的民族,其温和的成员越支持民族整体的扩张。维吾尔族族和回族再怎么拥抱马列、基督教、道教儒教之类的意识形态,只要其不能脱离他的家庭并彻底“改宗”,始终都是独立存在的民族。三、论民族间的道德有不少人将道德的源头归结于宗教,这当然是不对的。正如前文所说,文化具有易变性,基督教信徒能先后从《圣经》中解读出憎恨财产和鼓励人们发家致富,就说明某种“文化”的内涵和外延经常变化。历来都是社会的发展改变了道德标准,然后信徒们到经书中寻章摘句,谋求合法性。不过笔者并不打算重复已有的内容,只是想趁此机会进行一些扩展讨论。诸位读者,在你们看来,若两个处于相似发展阶段的民族遵循着几乎一致的道德标准,可否证明这两个民族的道德是“彼此适用”,也就是一定程度上“普世”的呢?在笔者看来,道德确实是普世的,人类相同的生物学性质决定了人性相同,各民族又基于相同的人性,产生了在相同发展阶段可以共通的道德,正如正常的文明民族在近代以后都会觉得“致富是一件好事”一样,从来没有什么独特的道德,所谓“新教伦理”不过是民族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后产生了新的伦理,然后基督徒们在基督教的古老经书中“按图索骥”,寻求对新伦理的“现代化”阐释罢了。其他民族达到这一社会发展阶段后,也可以用“儒教”、神道教、萨满教乃至于拜物教迎合新社会的新伦理。但是同一时间内各民族的发展阶段并不相同,因此道德的普世演变规律,并不意味着同一时间内的各民族会在本民族社会内遵守相同的道德,更不能无端联想为“各民族彼此之间应该遵守共同的道德”。在冷兵器时代,各民族深知在本民族内放肆屠杀必然让宝贵的人口受损,因此都产生了尊重妇孺、不杀弱者之类的道德规范。同样的,全世界的商人们都知道不守信用就没有长期交易的可能,因此一致将守信用作为美德。不难看出,顾忌触犯道德后受到的惩罚,才是人们遵守道德的根本原因。民族之间也是如此,倘若双方都认为能够长期保持合作(在中世纪的阿拉伯商人和威尼斯商人之间就存在着这种默契),那么他们自然会遵守商业协议,而在贸易协约有可能永久结束的情况下,只有蠢人才会碍于“道德”继续坚持履约。民族间层出不穷的出尔反尔现象也与之有关,毕竟只要彻底消灭对方,就再也不会因为“违反道德”而受到惩罚了。结合本文中德意志佣兵团的例子,我们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共同体之外无规则、民族之外无道德”。刘秀夺取天下之前曾经藏匿杀人凶手,夺取天下后就摇身一变成为了秩序的维护者。此刻他已经成为汉人社会的“家长”,维护秩序有利于其统治。因此即使民族内部暂时混乱无道德可言,即使最终夺权的是一个只认可丛林法则的军阀,在这个军阀成为整个民族的统治者后,为了维护他的统治也必然会重建道德和规则,道德总会回归单一民族社会。更何况除了直接的惩罚,史书也会记载他承担的后果,其生活在民族社会之中的子孙后代,也将像秦桧的后人一样始终饱受非议,正是这可能的长期制裁,让道德在民族社会内部永存。多民族社会就没有这样的可能了,生活在本土的蛮族本就和本民族处于你死我活的竞争状态,双方的关系充满变数,自然没有必要遵守所谓的“信誉”。更不必说民族间竞争的败者往往会被灭亡或被驱逐,成为历史的过客,无人会为之讨回公道。一切和“外族”有关的协议,只有在外族和本族关系长期稳定不变的时候方可成立,因此和距离越远、和本民族利害关系越小的外族所达成的协议,越有可能受到道德的束缚。在道德“普适性”的作用下,所有民族都视“开疆扩土”和“让家人繁荣富裕”为美德,认同此观念的汉人和匈奴人开始竭力争夺草原,并都认为消灭对方才符合本民族的

温馨提示

  • 1. 本站所有资源如无特殊说明,都需要本地电脑安装OFFICE2007和PDF阅读器。图纸软件为CAD,CAXA,PROE,UG,SolidWorks等.压缩文件请下载最新的WinRAR软件解压。
  • 2. 本站的文档不包含任何第三方提供的附件图纸等,如果需要附件,请联系上传者。文件的所有权益归上传用户所有。
  • 3. 本站RAR压缩包中若带图纸,网页内容里面会有图纸预览,若没有图纸预览就没有图纸。
  • 4. 未经权益所有人同意不得将文件中的内容挪作商业或盈利用途。
  • 5. 人人文库网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仅对用户上传内容的表现方式做保护处理,对用户上传分享的文档内容本身不做任何修改或编辑,并不能对任何下载内容负责。
  • 6. 下载文件中如有侵权或不适当内容,请与我们联系,我们立即纠正。
  • 7. 本站不保证下载资源的准确性、安全性和完整性, 同时也不承担用户因使用这些下载资源对自己和他人造成任何形式的伤害或损失。

评论

0/150

提交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