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市民化问题研究

农民工市民化问题研究

新时期农民工的城市公民化问题是当前城市地理学的一个重要课题。“农民工”是中国城市化和农村非农化进程中形成的一个特殊的社会阶层,是中国特有的社会称谓。20世纪90年代后期,农民工阶层内部逐渐发生分化,出现了“新生代农村流动人口”、“第二代农民工”或“新生代农民工”阶层。鉴于王春光、刘传江的定义,本文中的新生代农民工是指“80后”、“90后”在城市务工的农民工群体。目前中国有1.5亿农民工,其中新生代农民工占总数的60%。中共中央国务院2010年一号文件已明确提出,要“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着力解决新生代农民工问题”。新生代农民工如何融入城市、增强城市适应能力、加快市民化进程、增加社会认同和城市归属感等研究[5,6,7,8,9,10,11,12]成为专家关注的问题,其中市民化为研究的焦点。农民工市民化的研究多集中在现状描述、问题分析及对策研究上,定性研究较多,定量研究较少。经济学家从经济安全、资本、工业化进程等方面研究农民工市民化行为文化逻辑、群体分化、变量及路径。政治社会学家多从制度、政治认同、文化排斥、城市性等方面研究农民工市民化面临的问题、挑战、障碍、最终目标及对策研究。城市地理学家集中研究农民工市民化的进程研究,刘传江描述了第二代农民工市民化的现状,徐建玲基于C-D函数,提出了市民化进程的定量模型。本文从外部环境和新生代农民工自身情况构建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指标体系,加入城市居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和接纳指标,对市民化意愿、能力进行指标细化,修正了基于C-D函数的市民化进程测算模型。通过对大连市市内四区和金州区的300名新生代农民工进行问卷调查和深度访问,将问卷结果用Likertscale量表法进行量化,定量分析了大连市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进程及空间分异,为市民化进程提供理论依据和可行性建议。1研究对象及基本情况大连市是辽宁省副省级城市,是东北地区的经济中心城市和最大的港口城市。其优美的海岸风光、最具人类适宜居住的气候特点、雄厚的工业基础、较高的城市开放程度,吸引了较多的外商投资企业和全国各地的人才,同时也是农民工尤其是新生代农民工务工的首选之地。目前大连市常住人口601.5万人,户籍人口561.6万人,其中外来人口39.9万人,研究大连市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具有典型意义。本文对大连市对大连市内四区和副城区(郊区)金州区五个区的300名新生代农民工发放问卷,并进行深度访问,问卷回收率93%,有效率90%,样本基本情况如下:男174人,女96人;辽宁省内74人,省外196人;初中学历及以下占53.4%,高中学历占34.8%,大专本科以上占11.8%;未婚占55.8%,已婚占44.2%;职业分布为:建筑、工厂、企业工人占39.5%,公司职员占22.1%,个体或私营老板占8.1%,商业服务业从业人员占1.8%,专门的技术人员或企业经理占9.3%,其它占19.2%;外出务工的时间3年以下占66.8%,4-6年占20.4%,7年以上占12.8%。2外部环境因素徐建玲从经济学的意愿和能力出发,认为农民工向市民的转化必须具有定居城市的意愿和具有在城市生活的能力。新生代农民工要想在城市定居下来,真正地成为城市市民,必须具备有利的外部环境和自身情况。其中外部环境包括国家的户籍、教育、社会保障、住房等不可控制的制度因素和城市居民对农民工的社会认同与接纳情况。自身素质影响包括市民化的意愿和在城市生活能力。2.1户籍制度对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进程的影响制度环境。长期以来的城乡二元结构的影响,农民工虽然在城市从事非农职业的活动,但是不能享受同城里人平等的待遇。根据2010年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关于“农民工市民化:现状、前景与路径选择”的报告:新生代农民工还是无法同市民一样平等地享受城市公共服务,尤其是教育资源;由于新生代农民工长期在外,脱离农村享受不到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制度,流动性强很难达到目前养老保险的年限标准;有关农民工的住房制度正在不断地调整改革,但是农民工住房未被纳入城镇住房保障体系;长期的户籍分割是农民工无法享受到城镇职工所能享受的诸多福利。以上种种的制度影响都是基于户籍制度形成的,王竹林等将土地制度和户籍制度作为影响市民化程度的核心制度,由于土地制度难以量化,本文中只考虑户籍制度所造成的影响。本文采用蔡昉等人提出的户籍歧视指数来测算外部制度对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进程的影响。其中(Wu/Wr)为本地劳动力与农民工工资比,(Wu/Wr)0为没有受歧视条件下的本地劳动力与农民工的工资比。现有制度下可市民化指数X1是指在目前国家的各项制度的影响下,农民工可市民化的水平。假设制度对市民化进程无影响为1,则现有制度下的可市民化指数,表示为X1=1-D。城市居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与接纳情况。由于我国长期存在城乡二元结构,导致城市居民封闭和集体排斥性色彩严重,长期以来城市居民普遍对农民怀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和傲慢,“一等公民”优越意识难以转变,对农民工存在心理拒斥和认识偏见,并在行为和态度上表现出歧视。他们不但认为农民工脏、土气、小气、生活节奏慢等,而且认为城市中目前存在的较高失业率、犯罪率和工伤事故率以及城市环境的脏乱差等,都是农民工所为。市民对农民工扭曲的社会认同或偏见,将农民工排斥在外,使农民工在心理上难以在城市找到“家”的感觉,与城市居民有心理沟通障碍,其城市归属感较差,严重影响他们融入城市和市民化进程。本文采用新生代农民工与当地人交流中,是否受歧视状况X2来反映市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和接纳情况。2.2新生代农民融入城市的能力新生代农民工渴望融入城市,具有较强的市民化意愿。与第一代农民工相比,新生代农民工出生以后就上学,上完学以后就进城打工,对农业、农村、土地、农民等不是那么熟悉;相反,他们对城市生活比较熟悉,其思想观念、生活习惯、行为方式已日趋城市化。新生代农民融入城市的自身情况是指新生代农民工必须有市民化意愿和市民化能力。市民化意愿。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首先必须拥有定居城市的意愿,其次是和想当地人沟通的意愿,最后要有参与社会公共活动和想政府提建议的意愿。市民化意愿采用表1中的X3、X4……X9中的七个指标来表示。市民化能力。新生代农民工进入城市社会,承担城市社会角色,迫使自身在经济交往、社会交往、价值观念等方面进行调整,力求生活结构、社会行动与城市社会趋同与融合,实现经济、文化与社会结构再生产的社会化过程和状态。在城市生活中的适应能力,决定其能否市民化。城市生活的适应能力包括经济适应能力(生存能力)、对工作的适应能力、对生活的适应能力、沟通交流的能力等。市民化能力采用表1中的X10、X11……X14中五个指标来表示。2.3清代农民工市民化进程体系基于以上分析,充分考虑指标选取的代表性,不可替代性、多层次性、易量化和可操作性,本文选取的指标体系见表1。3数据处理a对徐建玲提出农民工市民化进程公式:H=AIαCβ进行修正。其中A代表外部环境,I、C依然为市民化意愿和能力,α=β=1/2,假设A=X1×X2。3.1进行社会歧视测试现有制度影响下可市民化指数的意义:当X1<1时,表明外部制度阻碍市民化进程。当X1=1,表明外部制度对市民化进程无影响,当X1>1,表明制度促进市民化进程。本调查显示新生代农民工月均收入为2099元,本地劳动力约月收入2750元。计算得出X1=62.23%,表明外部制度对市民化进程起阻碍作用。据调查显示,与当地人交流有无歧视感中,11.0%的人与当地人无交流、2.9%的人经常受到歧视、16.3%的人感到偶尔会有歧视、27.5%的人感觉受过1次、42.3%的人觉得从来没有受到过歧视。采用Likertscale分别赋值1分、2分、3分、4分、5分进行量化。X2=样本调查结果的总得分/从来没有受过歧视的总得分,其中从没受过歧视的总得分为样本的总数量乘以5即为结果。当X2=1说明新生代农民工被当地人完全的认同和接纳,越接近1表明新生代农民工被当地人完全的认同和接纳的程度越高。计算样本调查结果的总得分为869分,X2=869/(5*270)=62.88%。表明当地人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和接纳情况较好。3.2自身情况的计算3.2.1新生代农民工的生活习惯、生活意愿和社会作用情况采用Likertscale将自身情况的11个指标赋值进行量化,如表2所示。据统计显示:(1)新生代农民工未来的定居城市意愿较高。15.2%的人非常想定居城市,45.8%的人想定居城市;(2)新生代农民工的地域归属感较强。67.7%的人在城里有“家”的感觉,其中32.4%的人认为在生活习惯方面有“家”的感觉,20%的人认为在与当地人交流时有“家”的感觉,16.2%的人在社会治安方面有“家”的感觉;73.0%的人喜欢大连,13.8%的人非常喜欢大连;(3)新生代农民工的身份归属感较弱。25.4%的人认为自己是农民,32.4%的人说不清楚自己的身份,17.9%的人认为是半个城里人,12.7%的人认为自己是新市民,11.6%的人认为自己是市民;(4)新生代农民工对目前工作、生活的较适应,但满意度较低。61.2%的人对目前的生活适应、很适应;65.7%的人适应和很适应目前的工作,但24.4%的人觉得目前的生活满意,55.8%的人认为目前生活与期望的差距很大;(5)新生代农民工对城市生活的参与意愿较强烈。82.3%的人愿意参加各项公共活动,68.5%的人愿意向市政府提建议;(6)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的生存能力较强。51.6%的人均月收入大于当时市民的人均月收入,88.5%的人与当地人沟通交流容易。3.2.2市民化能力综合评价市民化意愿。运用SPSS软件将市民化意愿的7个指标进行因子分析。市民化意愿的指标数据通过KMO和Bartlett检验得知,KMO抽样适度测定值为0.774,巴特尼特法球形检验值为174.434(Sig.=0.000),说明该数据可用于因子分析。选择主成分法提取4个主成分,通过总方差解释表得到前4个指标的累计方差百分比为75.4%,说明原来7个指标反映的信息由4个主成分反映75.4%,比较满意。由于四个主成分在各原始变量之间的载荷差异均不显著,无法对主成分进行命名,采取最大方差旋转分析(varimax),旋转后并不影响各主成分的累计贡献率经旋转后得到新的载荷矩阵,其中因子M1主要反映未来留在城市和参与城市公共活动的意愿,M2主要反映在城市有无“家”的感觉,M3主要反映对城市的喜欢程度,M4主要反映向政府部门提取建议的次数。根据载荷矩阵得到,市民化意愿I=(0.264M1+0.215M2+0.151M3+0.124M4)/(n*PI)。其中n为样本的数量,PI为四个主成分的贡献率。将四个主成分经过极差标准化处理,得到市民化意愿。市民化能力。同上运用SPSS软件对市民化能力的五个指标进行因子分析,通过KMO和Bartlett检验得知,KMO抽样适度测定值为0.726,巴特尼特法球形检验值为225.144(Sig.=0.000),说明该数据可用于因子分析。通过分析,得出市民化能力总方差解释表和再生载荷矩阵。选择主成分法提取2个主成分,通过总方差解释表可以得到前2个因子的累计方差百分比为72.5%。其中因子N1主要反映其在城市生活和工作的适应情况,N2主要反映其在城市的生活能力。根据载荷矩阵得到,市民化能力C=(0.525N1+0.201N2)/(n*PC),其中n为样本的数量,PC为市民化能力的两个主成分的贡献率。将N1、N2经过极差标准化处理,计算得出市民化能力C。3.3综合分析，明代农民工市民化进程的结论3.3.1第二代农民工市民化进程结果将测算结果代入公式H=AIαCβ中,算出大连市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进程,如表3所示。与刘传江、徐建玲测算的第二代农民工市民化进程结果相比偏小,因为本文加入了城市居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接纳程度所致。该指标和模型测算出来的结果,反映了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客观现实情况,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3.3.2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进程的特点大连市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水平为25.7%,从测算的指标来看,目前外部环境下,可市民化的水平较低,还需提高;新生代农民工自身的市民化意愿低于市民化能力,即:目前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的生存能力、与同事和当地人的沟通能力、对城市工作和生活的适应能力较强;而其市民化的意愿即:定居城市的意愿,城市的归属感较差,还需进一步地加强。由表3的测算结果,可得出大连市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进程的特点:(1)市民化水平还处于初级阶段,外部环境阻碍作用明显,新生代农民工自身的市民化能力大于市民化意愿;(2)新生代农民工中,女性市民化水平高于男性,女性的市民化能力和市民化意愿均高于男性;(3)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水平与其来源地密切相关,来自辽宁省的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水平较非辽宁省的市民化程度高;(4)大连市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水平空间分异显著,中山区、西岗区市民化程度较低,甘井子区和金州区市民化程度较高。3.4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水平较低运用MapInfo软件,将市民化进程测算结果做出大连市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京城空间分异专题地图。从图1可以看出,大连市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平空间分异显著,进而得出空间分异特征。(1)甘井子区除外,市内四个主城区的市民化水平低于副城区。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外部环境和自身情况,金州区最高。相对于主城区来说,副城区人口饱和度较低,生活消费能力较低,更适宜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调查统计显示,金州区23%的人认为定居城市最大的问题是城市生活消费太高,主城区则均大于45%。(2)市中心和辐射地带市民化水平较低,城乡结合部市民化水平较高。市中心的中山区和辐射地带西岗区市民化水平较低,曾经的城乡结合部沙河口和目前的城乡结合部甘井子区市民化水平较高。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最佳地带是城乡结合部或郊区。主要原因是因为新生代农民工与当地的城市居民同质性较强,便于沟通和交流感情,容易融入和适应当地的生活环境和文化氛围。城中村居民虽然从身份来说是“市民”,但是他们均为农民,由于城市的扩张,郊区化的发展,使得他们失去土地,变为市民。但是他们中的很多人仍保留着原有农村的生活习惯。新生代农民工与其沟通交流无什么差异,不会存在“文化孤岛”的现象,能够较完全地融入他们的文化和社会网络关系中,归属感和被认同感较强。调查显示甘井子区85%的人有“家”的感觉,70%的人与当地人沟通中,从来没有受过歧视。同时相对市中心较为便宜的房租,能够增强农民工的生存能力。(3)市民化指标与市民化水平空间分异不匹配。例如目前中山区外部环境条件下,可市民化水平较高,而市民化意愿和市民化能力较低。虽然中山区城市居民的文化素质较高,对新生代农民工的接纳程度较高,工资收入也较高,但是由于老城区距离市中心较近,生活交通便利,其房租相对于新生代农民工的收入来说太高,他们屋里支付和承担距市中心近的生活费用和租金。大连市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意愿和能力由中山区、西岗区、沙河口区到甘井子区逐渐提高,与城市的住房制度和房价密切相关。目前城市住房价格较高,流动人口只能在城中村或城市郊区、边缘区选择租金较低的房屋。住房问题是新生代农民工的市民化的关键问题,调查显示48%的人认为不想定居城市的原因是无自己的住房,52%的人认为定居城市的最大的问题是住房问题。4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进程中的问题意识及解决措施通过对新生代农民工的市民化水平的定量分析和空间分异研究,得出以下结论:(1)目前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制度处于阻碍阶段。通过工资测算出来的户籍制度对新生代农民工的歧视指数为37.77%,同时依附于户籍制度之上的住房制度、社会保障、教育制度是目前制约的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主要障碍。本调查显示,41.4%的人认为定居城市最大的问题是住房,21.2%的人认为是子女的教育问题,13.8%的人认为是医疗保障。(2)市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和接纳程度较好。市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和接纳为66.88%,说明新生代农民工在市民心中的形象在不断地改观,同时说明城市居民已经开始从心理上接受和接纳新生代农民工,为市民化进程奠定了基础,有助于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进程。但是市民还需努力地彻底地从心理上改变对农民工的排斥,同时新生代农民工也要增加自信,努力改变原有的生活方式,适应新的环境和生活,降低犯罪率,增强其社会认同感。(3)新生代农民工自身具有市民化的能力,且市民化能力高于市民化意愿。新生代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