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美的积淀-浅析郑愁予《错误》的部分古典意象

古典美的积淀——浅析郑愁予《错误》的部分古典意象前言：郑愁予是华人世界著名的诗人，他的《错误》兼具传统意蕴和江南风情，被称为“最具东方韵味、古典色彩和本土特性的”代表诗作。诗歌中含有丰富的古典意象：江南、容颜、莲花、柳絮等，本文将着重分析江南、柳絮、窗扉、马蹄四个古典意象，领略郑愁予《错误》中积淀的古典美。内容：郑愁予是华人世界著名的诗人，他的诗令人着迷，而且使人陶醉。一首兼具传统意蕴和江南风情的《错误》，将洒脱豪放的气质和多情的韵质融为一体，营造出和谐的意境，被理论界称为是“最具东方韵味、古典色彩和本土特性的”茅林莺：《融古典于现代汇西方于东方--试析郑愁予早期诗歌的艺术特征》，《哈尔滨学院学报》，2006，08.茅林莺：《融古典于现代汇西方于东方--试析郑愁予早期诗歌的艺术特征》，《哈尔滨学院学报》，2006，08.《错误》是诗人郑愁予写于1954年的一首现代诗，创作灵感与他童年经历密切相关。“郑愁予自述该诗源自童年的逃难经历，他小学时，抗战就全面爆发，父亲被送到湖北抗战前线，他则跟随母亲经历各种逃难，一路上看到很多伤兵；1948年12月，他到江南的一个村落，那里唤起了他童年时期逃难的记忆，有关炮车，有关战马的马蹄声，他把这些冒出的经历艺术化，写成了《错误》。这首诗的主角就是以郑愁予母亲为原型的。”《郑愁予透露《错误》一诗的创作来源》，《语文教学与研究》，2013，27.江南的村落，作为唤《郑愁予透露《错误》一诗的创作来源》，《语文教学与研究》，2013，27.反复吟咏《错误》，最为触动的便是通过古典意象建构的古典意境，借助现代性的话语构成一个难解的模糊的意境。“郑愁予是一个受传统影响很深的人，特别是李白、李商隐，有人说他是中国当代的李商隐，又兼有李白的豪放之情。”古继堂：《台湾新诗发展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第116页。可见郑愁予深受传统文化浸润，《错误》中丰富的古典意象便充分体现其传统内涵。这些各类意象，都有深厚的古典文学传统，背后积淀着丰富的文化内涵，种种意象的叠加形成互相补充的阅读效应。诗中古典意象古继堂：《台湾新诗发展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第116页。错误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我打江南走过”中的“江南”，淡远开阔，这是诗中出现的第一个意象，也是全诗的关键之处，一定程度奠定诗歌的文化基调。“江南”，不仅仅是一个地理概念，在《错误》中更多地演变为文化概念。“江南”是一种文化类型，一种温和、典雅甚至略带凄美的文化类型，区别与北方的坚毅刚强，更具有柔美的女性特质。自古“江南”在古典诗词中便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江南烟雨的诗情画意令人销魂。古乐府《江南曲》“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将江南塑造成淡色的乐园；白居易《忆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更是将江南打造成令人魂牵梦绕的胜地；婉约派诗人温庭筠《望江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频洲”将江南刻画得那么缠绵动人……江南不断积淀成美好凄婉迷离又让来往人感伤的意象，“我打江南走过”正是给人一种游子漂泊的流离之感。《错误》的主人公是一位以诗人母亲为原型的女子，身处闺中等待归人的女性，正适合用如水般的江南来象征。莲花、东风等意象，都是江南地带特有的画面，可以认为是江南的具体表现。诗歌中的故事发生在江南，一个具有历史感和地域性的地点，开头“我打江南走过”，将动态的人置于广大的地理空间中，又轻又小；“我”并非特定的某个人，也暗示诗歌讲述的故事在当时特定的年代具有普遍性。“三月的柳絮不飞”中的“柳絮”又是一个典型的古典意象。柳，它的谐音为“留”，寄寓浓浓的离情别绪。“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柳和离别联系在一起，成了离别意象。“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柳絮作为春天的景物，也用来表现春光。柳絮的轻盈、凌乱，又使其成为“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象征……柳絮逐渐变成特定的文化象征符号，绝非简单的植物。“三月的柳絮不飞”，此处指春光未到。柳絮轻轻飘扬，从树上飘然而下，摇曳生姿，这无疑是一种雅致的柔美。闺中的女性在这季节中本该具有迷人的活力，如今却如不飞的柳絮一样沉郁。柳絮不飞的原因是春天未到东风未来，而女子不悦的原因是等待的人迟迟未归。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看似写景，实乃写人，“柳絮不飞”所传达的正是闺中女子的久久等待无果的心境，等待久了，也就一切都变得寂静了。“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中的“窗扉”指的是女子的心，紧掩则是说明女子心扉不向人敞开。古代诗人温庭筠“赤墀高阁自从容，玉女窗扉报曙钟”中也出现过“窗扉”意象。古代的富贵女子往往“养在深闺人不知”，与外界唯一的接触便是那小小的窗扉。一旦窗扉掩上，就相当于与外界再无往来。此首诗中将窗扉紧掩的动作是指向“你”的内心思绪的。“你”是作为游子的“我”眼中的人，是等待“我”归来的女性。“我”站在“你”的角度想象“你”的境遇，想必“你”是心扉紧闭。但是，真的如此吗？“你”与“我”之间又形成错位：“我”并非是“你”等待的那个归人，“我”只是想象“你”心里所想的一位过客。“我”的眼中，看到女子等待得太久，已经寂寞得感受不到寂寞。正如“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一个人与一座城有关，城的记忆便是对这个人的记忆。当这个人不在，那么这座城也就成寂寞空城，于婉约安静中夹杂着细腻的感伤。“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马蹄声充满音响效果，“马蹄”也是古典的意象之一。“郑愁予尝自言是爱马人士，亦畜马玩马。郑愁予诗中的马分为声情动态、神形寄托与场域背景三类。”刘正伟：《论郑愁予诗中“马”的意象》，《华文文学评论》（第四辑），第155页。刘正伟：《论郑愁予诗中“马”的意象》，《华文文学评论》（第四辑），第155页。总之，马被礼待人赋予神性和灵性。此诗中马首要的任务是作为“我”行动的交通工具，试想如果诗中用“轰隆隆的火车”或者“嗖嗖嗖汽车”代替“达达的马蹄声”，缺破坏了诗篇的整体风貌。《错误》整首诗运用的都是较为古典的意象，“马”作为历史积淀的意象，可以代表雄剑与浪漫气息，正好与整首诗歌的气质不谋而合。“原属刚性意象的马蹄，在他笔下也不会是千军万马奔腾之势，只是一行偶然单薄蹄声，它的功能是在拨动静止意象丛，驱动此诗的情感和情节。”刘正伟：《论郑愁予诗中“马”的意象》，《华文文学评论》（第四辑），第163页。刘正伟：《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