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昀《备急千金要方》与《千金翼方》方剂体系比较

孙思昀《备急千金要方》与《千金翼方》方剂体系比较

唐代著名的药物学家孙思岳被称为“皇家药王”。他在医学领域的贡献体现在多个方面，而另一种药物的研究是他医学贡献的重要组成部分。孙思邈所著的《备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两部巨著,以方剂和方论为主要形式系统地总结了自《黄帝内经》至唐代初期的医学成就,收载的方剂达6500余首,这些方剂构成了两部巨著的主体内容。毫无疑问,如果想要研究中古时代的中国医学,就必须以《备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为主要的研究对象,若要研究《备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就必须以其方剂为主要的研究对象,而研究方剂就不可能抛开组成方剂的中药。笔者在整理《千金》药名对照表时发现,《备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中的药名超过1200余个,在数量上远远超过了《本草经集注》所载的730种和《唐本草》所载的844种。究其原因,固然有孙氏扩大和丰富临床药物品种的一面,但更主要的方面是一药多名。兹就《备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中一药多名的情况略述如下:第一,为了讲求道地药材或药物的质量品质,往往在药名前冠用修饰词语。“道地药材”这一术语的广泛应用可能在明代之后,但其起因可能与唐代以“道”来划分行政区域以及孙氏在《千金翼方》中系统地用“十三道”来归纳药材产地有关。笔者在参加研究工作的过程中发现,孙氏临证施治,很注重道地药材的运用,如高地虎杖根、陇西白芷、陇西当归、泰山甘遂、蜀升麻、敦煌石膏、邯郸白垩、汉中木防己等,均是在药名前冠用产地的名称。此外,孙氏非常讲究药物的质量品质,认为霉朽、虫蛀、变质、搀假的药品非但不具有正常的药效,反而会对人体产生毒害作用。因此在临床用药时,孙氏常在药名前冠以醇、好、真等修饰词语,如醇苦酒、好酒、好矾石、上好豉、真漆等,目的在于强调临证一定要使用优品优质的药材。第二,强调药物采收时节对药物品质的影响,并将采收时节作为药名的修饰成分。孙氏以其丰富的临证经验洞察采药时节及方法对临床疗效具有重要的意义,并对药物的采收时节及方法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整理,他在《千金翼方·药录纂药·采药时节》中对233种药物的采收作了较为详细的论述,而在临床实践中,他也是如实遵循这种方法的。如方剂中的猪脂与腊月猪脂、乌头与秋干乌头、麻子与秋麻子、葵根皮与霜下葵根皮等,虽然同是一种药物,但在特定的方剂中强调个别药物的采收时节,无疑是有着特殊的考虑。第三,注重药物的炮制方法对临床疗效的影响,并将炮制方法作为药名的修饰成分。孙氏在继承前人炮制方法的同时,还不断地改进旧法,发明新法,以满足当时的临床需要,提高治疗效果。例如对熟地黄的炮制,孙氏在《备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中所述的工艺已经非常讲究,并有过几次改进。孙氏对矿物、动物类药物的炮制,在方法上也较前人有很大的改进。综观孙氏改进或创新炮制方法,或为减轻药物的毒副作用,或为改变药物的性能,或为便于制剂和贮藏,或为使药物纯净而除去杂质和非药用部分,或为便于患者服用。如方剂中的蜜与炼蜜,猪脂与炼猪脂、未见水猪脂,附子与炮附子,生姜与生姜汁、生姜末,麦门冬与生麦门冬,竹叶与生竹叶,银屑与银末,石膏与生石膏、熟石膏等,虽然同是一种药物,但生品与熟品、屑状与末状、见水与未见水、炮过与未炮过,其药效无疑是不同的。第四,强调药用的部位,经常将植物的入药部位如根、茎、叶等引入药名。唐王朝的建立,以汉族为主体民族的国家空前统一,国内外交通和贸易畅通无阻,文化交流十分繁荣。苏敬等编撰的《新修本草》作为世界上第一部国家药典,成为学医者的必修课程之一,且对医学名词术语的规范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是,孙氏毕竟经历了数个朝代,加之长期的临床习惯,他不可能以完全规范的格式来书写药名。例如商陆与商陆根,实际上是异名同药,商陆即是以植物商陆的根入药的,所以商陆根即是商陆。另如地骨皮与枸杞根、天花粉与栝楼根、袭荷与襄荷根、蜀漆与蜀漆叶、景天与景天叶、鹿药与鹿药草、菟丝与菟丝草等,统属此列。第五,因为药物的来源、出产的环境等不同,孙氏保留了一定数量的药物异名。例如木防己与汉防己,规范的药名同为防己,只不过前者来源于广防己,后者来源于粉防己,药效稍有差异而已。崖蜜与食蜜,规范的药名同为蜂蜜,只不过因为前者是“高山岩石间作之”,后者是“悬树枝作之”而已。其它如东引桃根与桃根、东门上鸡头与鸡头、东行桑根白皮与桑根白皮等,亦皆属此例。第六,由于语词互训的关系,孙氏还使用了一些缘于文字语言的药物异名。例如松脂与松膏,规范药名同为松香;蛇脱与蛇蜕皮,规范药名同为蛇蜕;枣脂、枣膏与枣肉,规范药名同为大枣肉;柏子、柏仁与柏实,规范药名同为柏子仁;猪膏、猪脂、猪肪与猪肪脂,规范药名同为猪脂膏等。第七,为了取得最佳治疗效果,孙氏对采用动物同一组织入药的药材,因其所用部位的不同而使用了不同的名称,如羊脊骨胰肉与羊肉,虎头骨与虎骨等,说明孙氏对药物品质与临床疗效的关系极其关注。第八,注重药物色泽的不同对治疗效果的影响。孙氏在临床实践中,常常灵活地运用不同色泽的同一药物。例如赤蜜与白蜜,虽同属蜂蜜,但因蜂种、蜜源、环境等的不同,化学成分的差异甚大,药效自然会受其影响而稍有差异;孙氏在《备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中非常注重五色石脂的区别使用,现代临床已经将五色石脂统归为赤石脂,实际上因氧化铁、氧化锰含量的不同,五色石脂颜色各异,其临床功效必定会各有不同。其它如白羊脂与青羊脂、白龙骨与五色龙骨、白马蹄与马蹄、赤松皮与松皮、赤足蜈蚣与蜈蚣等,亦属此类情况。第九,注意动物类药物由于动物性别的不同而对临床疗效的影响。孙氏在《备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的方剂中使用动物类药物时,还很注意动物性别的不同。例如鸡头,有时强调要用雄鸡头、鸡肉,有时强调要用黄雌鸡、鸡血,有时强调要用雄鸡冠血;鲤鱼胆,有时强调要用雄鲤鱼胆;鸡肝,有时强调要用雌鸡肝或雄鸡肝等。第十,强调药物存放时间对药物疗效的影响。孙氏对一些药物特别强调存放时间对药物疗效的影响,例如在部分方剂中要求猪血必须是新猪血,鸡子必须是新生鸡子,姜必须是陈姜,枳实必须是陈枳实,米必须是陈廪米,松脂必须是千岁松脂,韭根必须是千年韭根等。这些要求虽然不一定与现代的临床实际相吻合,但仍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总而言之,《备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是集隋唐及隋唐以前医学成就的巨著,其中所载方剂的来源广泛,既继承吸收了前代医家的医学成就,又汲取了来自民间的用药经验,并且大量地应用了来自少数民族或外国的药物,极大地丰富了中国药物学的内容。《备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之所以表现出药名的不统一,应该是自然的,当然也说明当时中药学的发展还不够完善,不够成熟,全国没有制定统一的药名规范,药名书写比较随意,有不确定性。如商陆与商陆根,柏子、柏实与柏仁等,但是这决不能掩盖其中的科学性和进步性。首先,重视产地,强调道地药材,主要指植物类。植物的分布本来就有一定的地域性,即使同一物种,若产地不同,其禀性亦异。例如当归主产于甘肃、云南、陕西、四川等地,其中产于甘肃岷县者与产于四川汶县者挥发油的含量就互不相同,前者为0.4%,后者为0.7%,这无疑会对临床疗效产生影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