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晋商的日升昌与金晋交易

山西省晋商的日升昌与金晋交易

有人说“建筑是石的历史。”的确,当昔日的辉煌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远去,古老的文化被无情的淹没在时间狂流里的时候,我们还有这些建筑,可读、可感、可追寻……明清突出的地方文化从踏进平遥古城的第一步起,人们就会被它浓重的历史氛围所感染。要了解晋中独特的商业文化,首先就要了解平遥的历史。大凡介绍晋商的书籍里都讲到,晋商以贩盐起家,鼎盛于清。事实上,晋商的贩盐史甚早,可以追溯到战国时代。据《史记·货殖列传》记载:“猗顿用盐起,而邯郸郭纵以铁冶成业,与王者埒富……”。“”是盐池名,《说文》里指“河东盐池”,也就是现在山西西南端运城的盐湖。到了明朝末年,山西贫瘠的土地开始承受不住人口增长的压力,更多的人被迫外出经商,重操祖业,从事贩盐。此后,生意逐渐扩大,他们尝试把邻省山东和陕西的农产品销往各地。晋中商人逐渐脱离了生养自己的土地,成为一个独立的群体。那时的主要运输工具是骆驼和马。漫漫驼道,驮回的是耀眼的金银,而驮去的却是人生的艰险和亲人的担忧。雍正七年(1729),清政府在中俄边界设立市场,晋商凭借其独特的地理优势和非凡的毅力,每年从张家口贩运烟、茶、布、杂货到恰克图易换俄国的皮毛。随着驼铃叮当的悠悠声响,以晋中为中心的驼道编织了南来“烟酒糖布茶”、北来“牛羊骆驼马”的庞大商务网络。由于商运的路上险象环生,屡屡发生劫案,一种专营异地汇兑的私人金融机构应运而生,这就是票号—中国银行的鼻祖。1823年,平遥城里一家名为“西裕”的颜料庄改建为专营存放款和汇兑业务的“日升昌”票号,这就是历史上第一家票号。此后,晋中商家紧步其后,先后在全国70余座城市设立起400多家分号,吸纳了全国大部分的财富,从而稳居金融中心之首。如今在平遥城内行走,可见大小票号数十家。其中最值得一看的有两家—其一就是上面说到的“日升昌”,另外一家名叫“协同庆”,是城内建筑规模最大的票号。前者看历史,后者品建筑。“协同庆”有合院七进。前两进为营业用房,第三进是管理用房,从第三进起又展开偏院作为客房,最后一进空间较为开阔,南端布置有戏台,是进行社交活动的场所。最让我感兴趣的是,在偏院的地下另有一院—藏有票号的金库。地下庭院的上方架有抱厦亭,上层庭院的人可从此处通过。金库半掩于地下,露富而不显富,自然采光,便于核对管理,又使原本平淡的合院空间变得丰富起来。综观平遥城内的民居,院落多为东西窄、南北长的长方形四合院。厢房之间的距离小于正房的面宽,正房的两端被厢房挡住一部分。这种窄长的院落,不但适应了山西的人稠地狭,而且有利于防风防沙,在当地人的观念里还是“聚”的象征:第一,当然是聚财,把它视为票号得以盈利的根本原因;第二,前面说到晋中的商人多是漂泊在外,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全家团聚。平遥的民居是传统木构建筑和当地特有的窑洞建筑相结合的产物,往往是下层砖窑洞、上层木屋合成二层楼,抑或在砖窑洞前加一圈木构檐廊。独特的建筑形式想来和当时经济的富足有些关系。明清时期,由于各大票号生意兴旺,数不清的金银流入这座小小的县城,“甲富天下”的称誉流传开来,附近的乡民也都称它为“填不满、拉不完的平遥城”。有钱免不了攀比,在砖窑洞外加一圈檐廊,遮阳挡雨的功能目的倒在其次,主要通过柱梁间的精美雕刻和彩绘等,显示自己的品味和经济实力。“市楼”处在县城中心的制高点,只有站在这里才能够切实感受到古城规划的奥妙。登上“市楼”,俯瞰平遥,古城的格局尽收眼底:全城以南大街为轴线,按左城隍、右县衙,左文右武、东观西寺、市楼局中的对称式平面布局,南、东、西大街和城隍庙大街、衙门街形成“干”字型,各色店铺、民居整齐地分布于大街两侧,城市布局和谐统一,建筑形式错落有致,令人赞叹不已。古城又称龟城,南门为龟头,北门为龟尾,南门外还有两眼水井,好似龟目,应了那句“龟前戏水,山水朝阳,城之修建,依此为胜”的古语。城墙上的堡楼不多不少,刚好72座,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孔子的72位嫡传弟子。这种象形、隐喻的布局形式基于传统的风水学理论和儒家思想,在位于平遥东南灵石县静升镇的王家大院也能够体会得到。院间建筑与等级制度区别—王家大院民间故宫(图13～图26)王家大院总面积达15万平方米,共有大小院落55座,房间1083间,集清代晋中民居之大成,素有“民间故宫”之称。与晋中的其他大院不尽相同,王家大院并不是建在平地上,而是依山势而建,巧妙地结合地形,顺势而为,一进进院落高低起伏,层次丰富。从城墙向下眺望,屋顶鳞次栉比,穿插错落而又紧密有秩,围合而成的大小庭院依山就势,气势非凡,让人不能不感叹古代匠人非凡的创造力和工艺技巧。再仔细观察,整个红门堡有一条贯穿南北的主干道,从主干道上依次伸出三条相互平行的次干道。原来,构成整个宅院的交通体系竟是一个“王”字!再仔细辨别,隐约间还能看出一个“龙”形,建筑与文脉就这么别具匠心地结合在一起。这种象形、隐喻的布局形式虽说是基于传统的风水学理论和儒家思想之上,但细想想却和现代“波普建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纵观王家大院和北京大户的四合院,布局形势类似,多为偏正院结构,正院为主人所住,侧院安排厨房、佣人房等房间,显示出森严的等级制度。王家大院前后七道门,将院落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不同等级的人进出不同的门,在不同餐厅就餐。二者不同之处在于北京的四合院较为宽敞,长宽比约1∶1;而晋中大院的长宽比约1∶0.2～0.5,更为狭长,原因在前文里已讲到,但从空间感受上来讲还是有些闭塞和压抑。另外,晋商大院更喜欢采用“穿心院”的形式,使正房本来就不多的采光部分又变成了走道,很不实用。我想,如此做法也许是为了强调“中轴线”的气势,突显那些华美、精致的门楼吧。王家大院由高家崖和红门堡两部分组成,中间以一桥相连。那高家崖四周筑有高墙不说,红门堡更在四周筑起高高的城墙和堡楼,宛若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由于灵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的大户多以城堡作为宅院,这种宅院具有很强的防御功能。从积极的意义上来说,正脊拔起的高墙又被称为“风水墙”。墙上镂空的砖格花样各异,有一定的艺术观赏价值。“风水”一词在晋中民居里运用的相当广泛,除“风水墙”外,还有“风水楼”和“风水影壁”等等。“风水楼”是在屋顶上附加的“小庙”式的房间。讲究的是超过邻居正房的高度,否则就视为不吉利,也有一点攀比的意思。“风水影壁”与北京四合院进门的影壁类似,都配以精美的石雕、砖雕图案,也有的在此处设神龛和土地龛。说到这里,不能不提王家大院里极富艺术价值的石雕、木雕和砖雕。精美绝伦的雕刻艺术装饰着几乎所有建筑构件—斗拱、雀替、挂落、梁枋、柱础、影壁、廊心、匾额、窗框、门罩。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物可观,有画可赏。晋中的大户商家多是读书人出身,因此,雕刻的内容在祈求财富的同时又透着一种文气。王家大院的匾额,其内容多取自四书五经以及史书、子书,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展示出一个个清新淡雅的文化史小品。印象最深的是书房上方的“探酉匾”:“酉”指酉室,在湖南沅陵县的小酉山上,室内藏书千卷。“探酉”就是“探求知识”,含蓄地指出了“书房”的功能所在。遥和雕刻比起来,晋中民居里彩绘较少,而且色彩也总让人联想到坚毅而广袤的黄土地。在木作的用色上,多采用灰色和赭石色,再配以灰砖的墙面。整个建筑象是从黄土地上自然生长出来的,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几个红色的灯笼画龙点睛,既打破了灰色的沉闷,又充满生活气息。王家大院历经二百年的潜心经营,方有今天的宏伟格局。它见证了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也是中国近代历史和文化的缩影。如今,王家的后裔已经散落各处,就如同晋商文化一样,已不复往日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