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前的伴送制度

清朝前的伴送制度

琉球（现在的冲绳县）位于中国东海和太平洋之间。明朝洪武五年（1372年），岛崎国王首次被派往南京，成为中国的附属国。清时,琉球两年一贡。每逢进贡年份,琉球国王派遣使臣携带表文、贡物进京朝贡。为确保琉球贡使顺利完成朝贡任务,清政府要求福建从贡使一踏上中国土地,就必须派官员伴送,协助处理贡使在进京途中的食、住、行和人身安全等一应事宜。有清一代,朝廷均重视贡使朝贡活动,对伴送官员的遴选、数量及任务做出具体规定,在接待、迎送琉使的过程中,逐步形成了一整套伴送制度,从中可窥见中琉友好交往与清政府的对外睦邻政策。一福建作为琉球贡使的入境省份,清政府明确规定须派官员伴送琉球贡使入京。据《清会典事例》(卷510)载:“如福建之于琉球、云南之于南掌,贡使初至,该省皆有应行照料事宜,既派有承办伴送之员,即当始终其事。”至于伴送官员的条件,清初则无具体限定。因此,曾一度出现在遴选伴送官员时,身份各不划一的情况。据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的档案记载,乾隆八年(1743),伴送官为布政司经历于讷;乾隆三十一年(1766),为典史周兆新;乾隆三十三年(1768),为县丞薛肇熿;乾隆三十五年(1770),为试用知县王绍曾,等等。正如乾隆三十五年,时任闽浙总督的崔应阶所云:“每遇贡使到闽,历来俱派委佐杂等官伴送”。由于清政府对伴送官员无统一标准,福建省就派遣“佐杂”官员伴送,并相沿使用多年。然而,在乾隆三十五年(1770),由于发生琉球贡使未能于年内进京,延误元旦见朝行礼之事,乾隆帝认为是伴送官员督催不力所造成的,遂下令礼部议定伴送官员的任职资格。乾隆三十四年(1769)九月十二日,闽浙总督崔应阶派遣试用知县王绍曾,伴送琉球贡使毛德仪一行二十余人自福州出发。按照往例,九月起程,当会轻松地于年内抵京,参加一年一度在太和殿举行的元旦大典活动。不料,事与愿违。这一年贡使团赴京延迟而缺席,乾隆帝下令追查贡使迟到的原因。闽浙总督崔应阶经过调查,认为原因有三:一是制备冬衣。贡使团行走到苏州、杭州两地时,考虑到北京天气较寒冷,遂在此“各制皮衣,逗延十余日”;二是冰冻难行。一行人于十二月十一日行进到山东高邮州时,天寒地冻难于行走,又耽误十一天;三是琉使生病。由于琉球通事“在途患病,又将息数日”。多种原因汇于这一次行程中,最终造成贡使团未能在年内抵京。延迟进京是事实,但闽浙总督崔应阶在向乾隆奏报时,却以“(贡使)进京向无到京限期”为由,为他们辩解、开脱。他说:“此次,阮于九月十二日自闽起程,虽贡使人等或制衣守冻或患病调理,种种耽搁,虽非无故逗留,但为期本属宽程,岁内自应抵京,乃因无定限,任其稽迟,实属未协”。崔应阶所谓贡使抵京日期“无定限”之言当不假。在此之前,清政府对于外国贡使何时抵京并未制定统一日期。按惯例,贡使于年内抵京,礼部均会邀请外国贡使出席元旦朝贺活动。此次,琉使未能在年内抵京,乾隆帝大为不满,首先下令将闽浙总督崔应阶交吏部察议。吏部认为崔应阶“以本无定限为辞,意存回护,而于委员不能妥慎之处,又不自行引咎,均属不合”,也即崔应阶有两点失误:一是包庇属员,为伴送官开脱;二是任人不妥,此次派遣试用知县为伴送官,经验不足、办事不力。因此,吏部“传旨申饬”崔应阶。其次,乾隆帝命令礼部重新审议伴送条例。“所有外国贡使来京及由京归国派员伴送及各省添员护送之例,著该部(礼部)另行定议具奏”。显然,最高统治者已经意识到旧例存在问题,需要改进。礼部奉命对伴送制进行研究,提出三项改进建议:一是伴送官员的任职条件,“嗣后各省贡使到境,该抚即于同知、通判中遴委一员”,同时也增加一名武官伴送,“应用武弁者,并酌派守备一员,长行伴送至京”;二是沿途各省增加官兵护送,“经过各省,豫行添派妥员护送趱行,按省更替”;三是取消礼部官员的回程伴送,“至琉球、苏禄、安南等贡使回国,向例礼部拣选司员引见,派出伴送,今各省贡使既议有伴送来往之同知等官,又有沿途委员护行,已属详慎,所有礼部司员伴送之处,嗣后停止,以归画一”。由于福建伴送琉球贡使到京逾期所引发的变革,说明中央政府重视朝贡活动,对今后的伴送工作提出了统一规定,各省须不折不扣地遵照执行。不料,嘉庆年间因发生福建伴送官在京病故之事,清政府对伴送制再次进行修定。嘉庆十六年(1811)四月十二日,琉球国正使耳目官向国柱、副使正议大夫蔡肇业等贡使团抵达福州。福建巡抚张师诚派遣福州府理事同知那绂,伴送该国贡使于当年九月二十六日抵京。然而,伴送官那绂抵京后,因病医治无效而去世。按例,“贡使回国,原派伴送官护送,行兵部换给勘合,经过各省仍遴委干员更替护送”。由于福建伴送官故去,礼部不得不重新遴选伴送官送琉使回国。为此,礼部紧急发咨文给顺天府尹:“拣派干员二人,由京伴送该贡使(回福州)”。礼部同时也行文沿途经过的省份(山东、江苏、浙江和福建),“各督抚一体遵照,派员于各省交界处接替伴护至(福州)”。伴送官在京病故实属意外,但从中也反映出福建只派一人伴送的局限性。而礼部官员认为“向例,贡使来京,由入境省分(份)派员护送,原应遴派二、三员沿途妥为照料”,实际上,从现存清宫档案来看,嘉庆十六年前福建只选派一名伴送官。按往例,福建派遣一名伴送官全程护送,如果不出现意外,礼部也不会关注伴送官人数。由于伴送官在京病故,导致无人伴送回闽,也引起嘉庆帝注意,“此次,琉球国贡使来京,张师诚仅派同知一员,以致该员病故,无人伴送回闽,办理殊属不合”,下令将福建巡抚张师诚“着交部察议”。为防止类似事件不再发生,礼部又发文谕告福建、广东、广西、云南等有接待外国贡使的省份:“遇有外藩使臣入贡,着该督抚均于文武员弁内拣派明干者两、三员伴送来京,以昭慎重,毋得止委一员致有贻误”。福建省在接到指令后,根据规定选派二至三名文武官员组成伴送官。表一以道光朝为例,反映福建伴送官员的组成情况。二添员在省内的运营琉球贡使进京,清政府制定了进京行走路线,任何人不得随意更改。从福建入境,沿途经过浙江、江苏、山东和直隶,全程共8848里,最后抵达终点北京。清初,除了福建省必须派出伴送官长行伴送外,沿途各省只须供应口粮、夫马及舟车。这种方式于乾隆年间而改变。前面提到,乾隆三十五年(1770)曾发生琉球贡使未能在年内抵京之事,乾隆帝认为与福建伴送官督催不力有关,下令礼部重新审议伴送条例。礼部最初意见是“伴送之员,按省更替,毋许一人长送,意在防其沿途稽滞而未能切当事情”。即改变以往由福建伴送官员一路长送的做法,各省轮流替换护送,以免“沿途稽滞”。但是,乾隆帝认为“途中屡易生手,亦觉非宜”。礼部又提出一个方案,继续由福建伴送官长行护送,而沿途各省则添员在本省境内的护送,“经过各省,豫行添派妥员护送趱行,按省更替”。这个意见为乾隆帝采用,自乾隆三十五年(1770)以后,沿途各省增派官兵与福建伴送官一道承担伴送任务,互相监督,不致延误行程,确实能起到督催之责,也能确保一路的行走安全。清制,各省总督、巡抚在完成一次护送任务之后,必须将情况具折向皇帝奏报。从这些奏折中,我们可以了解各省的迎送情况。下面以乾隆五十六年(1791)为例。1,福建省乾隆五十六年(1791)八月二十日和二十一日,琉球两艘贡船先后到福州,福建巡抚浦霖派人将琉使一行人安顿在柔远驿,并宴请了贡使。同年十月初二日,浦霖委派同知多隆阿伴送琉使自福州起程,同时将情况通报“沿途地方官先期预备,以利遄行”。一行人于十月十九日离开福建最后一站——浦城,进入浙江境内。2,浙江省浙江巡抚福崧在接到福建巡抚浦霖的咨文后,“当即檄委金衢严道玉德前赴闽浙交界处所,妥为接护,沿途照料,已于十一月初十日护送出境,交江苏省委员接护”。3,江苏省琉使团一行人于十一月十一日到达苏州,两江总督书麟“循照向例即日在臣暑大堂设备筵宴,事毕即于十一月十二日添委苏州府同知方鹤皋妥为护送起身”。书麟将情况通报山东、直隶等省,以便下一省份提前做好准备。书麟在宴请琉使后第二天即护送贡使上路,不敢多逗留,是因为这一年各省大员均接到皇帝谕旨:“沿途各督抚于该国使臣经过地方,委员妥为护送,务于腊月二十日到京,以便与蒙古、外藩一体同与宴赍”。因此,各地官员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否则将受到严厉处罚。4,山东省琉球贡使于十一月十二日自苏州起程,抓紧行走,于十一月二十五日进入山东朝城县,十二月初七日出山东最后一站——德州。5,直隶省直隶总督梁肯堂很重视接送琉使工作,他一面委令天津道乔人杰等官兵赴首站——景州迎接;一面派人到山东先期探明情况,“据报探明该使臣及通事跟役人等均于十二月初二日行抵山东泰安府地方,约初七日可入直隶景州首站等情”,这样便于直隶提前做好准备。经过艰苦的长途跋涉,琉使一行人在福州府同知多隆阿全程伴送及沿途各省的接力护送下,终于按期于腊月二十日前抵达北京。由于最高统治者重视贡使朝贡活动,并严格限定进京日期,各省官员不敢大意,全力以赴协助完成护送任务,不惜一切人力、物力和财力。三伴送官员的任命、状态琉使在京完成朝贡任务、领赏之后,即起程回国。清初,贡使回国,礼部必须派一名官员伴送到福州。清政府对礼部伴送官的职责有明确规定:“顺治元年(1644)定,贡使归国,(礼部)差司宾序班一人,给勘合,由驿递伴送,沿途防护促行,不得停留骚扰及交易违禁货物,交明该督抚,照例送出边境”。礼部伴送官有三项任务:一是防护,必须确保贡使回程的安全;二是促行,虽然已完成了进贡任务,回程日期无限制,但清政府也不允许贡使沿途随意停留,以免骚扰地方;三是监查,必须监督贡使不得交易违禁货物。礼部伴送官员只有将贡使送到福州,交给该省督抚,伴送任务方告结束。礼部在选派伴送官员时有一套程序,首先由礼部提出四位侯选人,然后将侯选人带到皇帝面前验看,最后由皇帝钦点一员。这套程序是雍正四年(1726),当时的大学士马齐提出的。“查雍正四年,琉球国来使回国,经大学士马齐等议,派臣部司官伴送,其应派之员由臣部带领引见,恭候钦点一员,给与勘合,令沿途支给夫马,加意照看”。雍正七年(1729),清政府批准了马齐的建议。“(雍正)七年复准,嗣后遇有差送使臣等事,令礼部堂官将行人司与本部司官,一同拣选引见,听侯差往”。可见,中央政府也重视礼部伴送官员的选择,最后还惊动最高统治者,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之意。从现存清宫档案中,我们可以了解侯选伴送官员的原身份。以乾隆十三年(1748)为例,当年礼部提出四位侯选人,他们是员外郎长禄生、主事多隆武、主事李玉鸣和行人胡奕昌,最后皇帝钦点员外郎长禄生为伴送官。乾隆三十五年(1770),因发生“福建伴送琉球贡使到京逾期”之事,乾隆帝也下令礼部对“由京归国派员伴送”之制重新审议。礼部认为:“琉球、苏禄、安南贡使回国,向例礼部拣选司员引见,派出伴送,今各省贡使既议有伴送来往之同知等官,又有沿途委员护行,已属详慎”,因此礼部提出:“所有礼部司员伴送之处,嗣后停止”。乾隆帝批准此建议,自此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