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其紧迫的东莞诗录_第1页
张其紧迫的东莞诗录_第2页
张其紧迫的东莞诗录_第3页
张其紧迫的东莞诗录_第4页
张其紧迫的东莞诗录_第5页
已阅读5页,还剩6页未读 继续免费阅读

下载本文档

版权说明:本文档由用户提供并上传,收益归属内容提供方,若内容存在侵权,请进行举报或认领

文档简介

张其紧迫的东莞诗录

张启干是现代东莞人,是一位集学者、作家、诗人、官僚、地主、商人、资本家、教育家和书法家为一体的人。他本字汝襄,改豫泉(亦作豫荃、寓荃),晚号罗浮豫道人、岭南迂叟,东莞篁村人,生于清咸丰九年(1859)。其父张端是同治三年(1864)举人,撰有《梯云馆文集》。张其淦幼承家学,于光绪五年(1879)中式举人。后入广州学海堂、菊坡精舍就读,为粤中大儒陈澧的入室弟子。光绪十八年(1892)会试中榜,因患天花未参加殿试。光绪二十年(1894)补试,为二甲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授山西黎城知县,有政声。光绪二十六年(1900)调山西巡抚府,掌文案。数月后受黎城教案的牵连而被革职,返乡任龙溪书院山长。光绪二十七年(1901)东莞学堂(东莞中学前身)成立,与进士尹庆举同任名誉校长。光绪三十三年(1907)复官,以候补道员充安徽洋务局会办。宣统二年(1910)署安徽提学使,赏戴花翎。清朝后以遗民自命,隐寓于沪上,投资农工商业,并涉足金融,成为大实业家,但其产业在日本的侵华战事中大多被毁。1946年逝世于上海,享寿89虚岁。一生著作甚多,已刊者有《寓园文钞》、《邵村学易》、《左传礼说》、《洪范微》、《松柏山房骈体文钞》、《明代千遗民诗咏》、《邵村咏史诗钞》、《邵村寿言》、《梦痕仙馆诗钞》、《吟芷居诗话》、《五代咏史诗钞》、《元八百遗民诗咏》、《老子约》、《邵村重游泮水诗集》等,未刊者有《孟子学说》、《寓园文钞》、《春秋教旨》、《春秋持平》、《读老随笔》、《庄子旨归》、《郭子翼庄偶释》、《读列随笔》、《梦痕仙馆诗抄续集》等,治学范围覆盖经学、子学、史学、诗学诸领域。在整理乡邦文献方面亦卓有建树,曾刊刻了抗清义士张家玉的遗作《张文烈公遗诗》及其弟家珍的《寒木居诗钞》,又组织了大型族谱《东莞如见堂张氏族谱》的编修,并编纂、刊行了广东最大亦最重要的县域诗歌总集———《东莞诗录》。本文兹对《东莞诗录》的编纂与刊行情况进行研究。一、多层次、续辑地方诗家,从初刻两时看旅游的内容,东莞诗家在旅游、思想文化区域的地位东莞的诗歌创作,以宋季赵必王象之崛起为标志,历代俊彦辈出,在岭南诗坛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清初诗歌大家屈大均曾在《翁山文钞》卷1《东莞诗集序》说:“东莞自宋嘉定间,竹隐李先生父子出,而后东莞始有诗。明兴,东莞伯罗山何公真继之。三百年来,洋洋乎家风户雅,为古体者,以两汉为正朔,为今体者,以三唐为大宗,固广东诗之渊薮也。”1而与张其淦科举同年的东莞籍探花陈伯陶则指出:“明时(吾粤)风雅蔚兴,作家林立,然开其新者则陈琴轩,殿其后者则张文烈。”2陈琴轩即陈琏,张文烈即张家玉,均系莞人。清人邓淳在《宝安诗正序》曾分析莞诗所以繁盛的原因:“吾莞居五岭东南之极,界以巨海,天下山川之气尽止乎此,则必极其发泄之盛。”3然而,由于天灾人祸的损毁,东莞诗家有遗集传世者甚眇。因此如何把历代莞诗汇辑起来以使之流传久远,就成为当地士人的一个课题。早在张其淦编纂《东莞诗录》前,就已有邑先达致力于东莞诗歌的搜集整理了。最早从事此项工作的是明正统的礼部左侍郎陈琏。陈琏(1369—1454),字廷器,号琴轩,东莞厚街人,明洪武二十三年(1390)举人。初授桂林府教授,旋升国子助教。永乐元年(1403)以有治才擢许州知州。永乐三年(1405)任滁州知州,不久以扬州府知府掌滁州事。永乐二十二年(1424)任四川按察使。宣德元年(1426)任南京通政使掌国子监事。正统元年(1436)任礼部左侍郎,6年后致仕。景泰五年(1454)病逝于家,年85岁。在东莞与李用、李春叟并称“三贤”,合祀于邑祠。著作有《琴轩集》、《归田稿》。陈琏辞官归里后,以搜辑乡邦文献为己任,曾汇集邑中宋、元及明初诗家的作品,编为《宝安诗录》,这是有史记载的首部东莞诗歌总集4。继陈琏后,在明成化年间还有一位叫祁顺的士人接续了陈琏的工作。祁顺(1434—1497),字致和,号巽川,东莞棠梨涌人,明天顺四年(1460)进士。曾以兵部主事出巡山海关,后转户部督饷临清,升员外郎郎中,任会试同考官。成化十一年(1475)出使朝鲜,之后历任江西左参政、山西右参政、福建右布政使、江西左布政使。弘治十年(1497)卒于任上,年64岁。著有《巽川集》、《石阡府志》。祁顺的贡献是续辑《宝安诗录》,增录了数十位诗家。其书前集为陈琏的初辑,后集为他本人的续辑。《宝安诗录》初、续辑的刊行是东莞人文建设的大事,不仅系统汇辑了历代莞人的诗作,而且打破了广东各邑无诗歌总集行世的局面,在岭南文学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但作品集没有流传下来。作为陈琏、祁顺的后继者,东莞还有一位叫蔡均(字子平)的人再次对莞人诗作进行了汇辑,他就是屈大均的姻家蔡均。蔡均是东莞白市村人,曾将袁崇焕存留于东莞的遗诗编为《率性堂诗集》。他汇集本地诗人的作品,编成《东莞诗集》40卷,屈大均曾为其书作序,序曰:“是集也,于宋首纪竹隐,以其不仕元也;于国朝首纪罗山,以其能归命大明也。意良深厚,虽一邑而隐然系天下之重焉。”5但也正因为与屈氏有瓜葛,该诗集在清朝被朝廷列为禁书,未能流传。二、《私家车录》等2种集,从《明诗传》到《个人诗如果说上述明代乡贤的工作只是具有文献编纂史的意义的话,那么以下3位清代乡贤所从事的工作,则无疑对张其淦《东莞诗录》的编纂产生了直接作用,可称为《东莞诗录》编纂的前奏。第一位是乾隆至道光间的学者邓淳。邓淳(1776—1850),字粹如,号朴庵,东莞茶山人,出身于书香门第。其高祖父邓奇是清顺治十四年(1657)举人,曾知河南原武。曾祖父邓廷喆是康熙二十三年(1684)举人,曾出使安南。祖父邓云霄6是雍正七年(1729)举人,有《邓云霄诗文集》传世。父亲邓大林是乾隆十八年(1753)举人、乾隆二十六年(1761)进士,官至礼部郎中。邓淳本人是嘉庆二年(1797)庠生,道光元年(1821)举孝廉方正,曾受邀协助两广总督阮元编修《广东通志》,曾成《东莞志草》50卷以进。晚年主龙溪书院教席。道光三十年(1850)病逝,年75岁。邓淳一生著述宏富,有《岭南丛述》、《粤东名儒言行录》、《主一斋随笔》、《家范辑要》、《邓氏献征录》、《朴庵存稿》、《邓氏家谱》、《乾惕录》等行世。《苏选楼宝安诗正续集序》提到,道光二十六年(1846),邓淳在与人闲聊时“论及文献,以不获见《宝安诗录》为恨,遂偕罗明经秋浦于故家搜求遗集,以备选辑,为陈、祁二公补亡而作”1。与邓淳合作的罗秋浦名嘉蓉(1812—1897),字载徽,号秋浦,莞城西门人,道光二十二年(1842)补诸生,乡试屡考不中,终生以教书为业,著有《云根老屋诗钞》,在与邓淳合作时正值盛年。较诸清季,道光社会尚算“升平”,搜采旧家书籍并不十分困难,加上有罗嘉蓉配合,因此邓淳的诗集辑编工作进展顺利,期年而书成。邓淳受儒家诗教观的影响甚深,故在汇编莞人诗作时以“正”与“不正”为价值评判的第一原则,他说:“(东莞)莲花山火焰插天,九峰峻耸,以为少祖;黄旗峰秀丽端正,以为近宗。以故其人刚正不屈,数代以来,怀贞抱慤,厉节重义,立德立功,垂名史乘,谓非禀山川钟毓之正气而成耶?”而屈大均《广东新语》卷12《宝安诗录》也有“明兴,东莞有凤台、南园二诗社,其诗颇得源流之正”2之说,因此邓淳把他与罗嘉蓉合辑的这部诗歌总集命名为《宝安诗正》。《宝安诗正》模仿清初朱彝尊《明诗综》的体例,广泛收集各阶层诗家的作品,“尊而宫阃,远而藩服,自才人硕士暨于死事之臣、党锢之士、遗逸之民,旁及妇寺僧道、幽索之鬼神”3匪不录入,入集诗家多达600余人,合编为60卷。在《宝安诗正》编成后一两年,邓淳便在贫病交加中辞世了。邓淳及其后人生活困窘,无力把《宝安诗正》付诸剞劂,因此这部总集一直以手稿形式存世。邓淳殁后40余年,又有一位叫苏泽东的乡贤主动站出来负担起保存与增益《宝安诗正》的责任。苏泽东(1858—1927),字选楼,东莞南城蚝冈人,晚清诸生,工诗文,著有《祖坡吟馆诗略》、《祖坡吟馆摭谈》、《胜朝东莞题名录》、《国朝东莞题名录》等。苏泽东是一个深具文化使命感的士人,他曾言:“阐幽光、挽坠绪正吾辈之责。”4因担心无法付梓的《宝安诗正》会日久失传,所以他到邓氏旧宅从邓淳侄孙南坪秀才5手里借出《宝安诗正》的原稿,亲手抄录了两份副本,并把其中一份寄给了正在山西任官的张其淦。幸得苏泽东这位有心人,《宝安诗正》的内容才得以保存下来。在他过录后不久,原稿便云散烟消了。邓淳所编《宝安诗正》只编至道光朝,为使诗集内容更为完备,苏泽东又与当年曾协助邓淳汇编此书的罗嘉蓉联手搜罗前代的遗漏及道咸以来的新作,共得100余家,于光绪二十一年(1895)编成了《宝安诗正续集》12卷。入民国后,东莞屡遭兵燹,人才流徙,文献散失,加上原有的诗家相继作古,资料搜辑难度更大了。面对“风雅之沦亡没世无称”之局,为了使先贤的作品不至于见蚀蠹鱼,苏泽东又就见闻所及,独力编成《宝安诗正再续集》(其时罗嘉蓉已逝世)。据曾寓目此书残本的东莞文史学者杨宝霖先生介绍,该书共收诗家58人,除了明代苏应机、闺秀林兰雪,均为同治、光绪间的诗人6。苏泽东把《宝安诗正》续集与再续集也一同寄给了张其淦,张其淦的《东莞诗录》便是在《宝安诗正》及其续集、再续集的基础上编成的。三、继承和发展了《个人立法》和《东莞诗录》张其淦虽长期身居异土,但心中一直系念着东莞,他对家乡怀有很深的情感,曾说:吾邑自宋以来,贤哲辈出,奇节伟行,彪炳史册。即以科甲仕宦而论,明代尤盛,甲于他邑。邱琼山云:“岭南人才最盛之处,前代首称曲江,在今日则皆以为无逾东莞焉。”夫所谓人才者,立德、立言、立功也,以其余力而作诗,人本不足神奇,矧复凤台诗社,嗣响骚坛,哲匠宗公,联镳接轸。1张其淦东莞人才之盛冠乎岭表之说,实本自上文提到的祁顺。祁顺在《宝安诗后录序》中曾说过:“吾宝安诗人为岭南称首。”东莞钟灵毓秀、人文繁盛是事实,但是否一定“冠乎岭表”,还是有再讨论的余地的2。无论如何,正是对家乡才俊之夥、人文之盛的自信,使张其淦产生了强烈的自豪感以及在发掘、整理乡邦文献方面所肩负的责任。苏泽东把《宝安诗正》的副本寄给张其淦时,张其淦正在山西黎城当县令。他要苏泽东给他提供这个副本,并不仅仅是想“宦游异地仍得与吾邑诗人如相唔对”3,更主要是想在此基础上编纂一部内容更完备的东莞诗歌总集。他在《东莞诗录》的自序中提到:“吾友苏君选楼向其(指邓淳———引者)后人借钞,余得是书,宦晋宦皖,无日不在行箧中也。”4张其淦编纂《东莞诗录》,是一个旷日持久的过程:汇编工作在任官黎城时就已经开始,但主体工作是在光绪二十六年(1900)被革职还乡后完成的;而书稿最后定型时,他已在安徽任署理提学使5。这部大型总集能编集出来,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利用了《宝安诗正》的既有成果,他曾在《东莞诗录》自序谈及相关情况:幸有徵君此篇,存什一于千百……公余之下,因为删其烦芜,芟其累句,得《诗正》十之六七,编为《东莞诗录》。其有专集者三四十家,亦重为选入。盖犹是陈、祁二公录诗之意,且以成徵君未竟之志。6可见《宝安诗正》对《东莞诗录》的编纂作用之大、贡献之多。杨宝霖先生曾于2008年冬在某友人处见到《宝安诗正》残本1册,《宝安诗正续集》残本1册,《宝安诗正再续集》残本2册,均为抄本。经与《东莞诗录》相对照,杨先生发现《宝安诗正》卷1、卷2收宋梁文奎等29家,卷3收元梁士楚等6家,卷4至卷23收明何真等262家,卷24至卷58收清尹源进等364家,卷59、卷60收徐亚长、朴庵等闺媛、方外25家,共683家;而《东莞诗录》共收诗人682家。除了在明崇祯年间任刑部尚书后来降清的李觉斯不收之外,其余率数收录7。这个发现,有力地证明了《东莞诗录》对《宝安诗正》的继承关系。《东莞诗录》的初稿在清末就已基本编纂完成,但为了使是书的内容更精博完备,张其淦在入民国后还对它做了长时期的增删修改,其中最重要的工作是把罗嘉蓉、苏泽东二人对《宝安诗正》的增补内容吸收到《东莞诗录》中去。张其淦在《东莞诗录》的后序中说:苏选楼茂才与罗秋浦明经于邓朴庵徵君辑诗之后,复搜罗吾邑人诗,得百余人,名曰《宝安诗正续集》,吾借观之,因采入《东莞诗录》之内,其中或有添补删节。⑧收入《宝安诗正续集》的东莞诗人共191家,其中74家被采入《东莞诗录》。不仅《宝安诗正续集》为张其淦所重视,《宝安诗正再续集》亦同样受到张其淦的重视。根据曾寓目《宝安诗正再续集》残本的杨宝霖先生比对,《宝安诗正再续集》共收诗人58家,其中57家见于《东莞诗录》⑨。杨宝霖先生还注意到,残本“《宝安诗正》的目录中多有张其淦涂改、勾乙、增入的亲笔。与罗嘉蓉《宝安诗正续集》(抄本残本)、苏泽东《宝安诗正再续集》(抄本残本)对观,情况完全和《宝安诗正》一致。”杨先生因此得出结论:“可以说,张其淦编《东莞诗录》时,就以《宝安诗正》作《东莞诗录》的工作本,把需要选取的诗,从工作本中标出作为《东莞诗录》的稿本,以省抄工。”“《东莞诗录》是将这三书合而为一,经过整理增删而成。”①根据上述介绍,我们完全可认为《宝安诗正》及其续集、再续集是《东莞诗录》纂集的基础。假若没有邓淳、罗嘉蓉、苏泽东在前头铺路,就不可能有张其淦在后头继步。就算张其淦能够不靠《宝安诗正》及其续集、再续集而独立编成《东莞诗录》,其书也会与我们今天所能看到的面目相去很远。其实对邓、罗、苏三人的贡献张其淦是心知肚明的,他也没有掠人之美,在《东莞诗录》编成之后,他特意把邓淳的《宝安诗正序》与苏泽东的《宝安诗正续集序》附在卷首,就是想说明他们功不可没。当然,我们在强调《东莞诗录》继承《宝安诗正》的同时,也不应该忽视张其淦在编纂《东莞诗录》的过程中所付出的艰辛努力和所做出的重要贡献。张其淦从光绪末年开始编纂《东莞诗录》,到民国十年(1921)编定成书,前后耗时20多年,地点自山西而广东而安徽,可谓旷日持久。这部以一县为区域的诗歌总集共65卷,收录了宋初至清末的东莞诗家816人2,诗作5736首,各卷内容如下:卷1、卷2为宋代诗家,包括梁文奎等29人;卷3为元代诗家,包括梁士楚等7人;卷4至卷23为明代诗家,包括何真等261人;卷24至卷63为清代诗家,包括张穆等494人;卷64为闺媛诗家,包括徐亚长等8人;卷65为方外、仙鬼诗家,包括朴庵等17人。虽然,张其淦自谦说:“谓《东莞诗录》之所传可以得东莞诗人之面目,吾亦未敢信也。渊明诗云‘慰情聊胜无’,是之谓矣。”③但这部书应当基本反映了东莞800余年来诗坛的总体面貌,它对莞诗的收录比《宝安诗正》及其续集、再续集都更加宏博,也更加精当。《东莞诗录》辑成后,也曾面临出版资金来源的问题。最初,苏泽东向张其淦提议:“此书关一邑之文献,当由邑局公款刊之,与县志并传不朽。”4能获得公款资助自然好,但张其淦考虑到当时连陈伯陶主纂的《东莞县志》在邑局都遭遇了经费方面的问题,若再把《东莞诗录》交给邑局,出版日期不知在何时。因此他决定独任剞劂之费,将其书作为“东官张氏寓园”丛书的一种出版。《东莞诗录》的编纂工作是民国十年(1921)三月完成的,刊刻与印刷大约用了3年时间,该书正式面世,当在民国十三年(1924)四月之后5。线装的张氏寓园本《东莞诗录》总共有22册。四、《两浙8腾录》的汇编《东莞诗录》充分吸收了《宝安诗正》及其续集、再续集的编纂成果,在此基础上又更广泛地搜罗资料,因此后出转胜是必然的。一部诗歌总集的质量,除了受材料齐备程度的影响外,与编纂者的识力也有很大干系。我们注意到,虽然邓淳编纂《宝安诗正》与张其淦编纂《东莞诗录》的活动性质相同,但是两者对总集的编纂思想有很大差别。邓淳是一个观念守旧的人,东莞知县郭汝诚曾在《宝安诗正序》中说他“刻刻以转移风俗为念,心古人之心,行古人之行”6。邓淳在选辑《宝安诗正》时一意从“正”字着想,选诗“悉取正言庄论、有关风化暨乎借题书写、吐露胸臆者”7,“凡词浮靡,一概弗登录”8。他以为这样做,就可以“上稽夫子删《诗》与《春秋》相表里,中述朱子之《诗序》为‘正’字作根原,末靠《新语》言莞诗‘得源流之正’便非自夸之语”1。殊不知太拘泥于诗之“正”与“不正”,必然会把一些具有较高艺术价值却不符合诗教要求的作品排斥在外。相比而言,张其淦的观念就开放得多,他对邓淳的编纂思想是不赞同的。他在肯定《宝安诗正》的贡献的同时,也“疑其选择之地未尽善也”2。所谓“未尽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受诗教观的过分束缚。在《东莞诗录》自序中,张其淦曾就诗之“正”与“不正”的问题,提出了与邓淳相异的见解:韩昌黎曰“诗正而葩”,其言最当。“思无邪”,所谓正也,可以兴、观、群、怨;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所谓葩也。朱子注《诗》,谓郑风多淫奔之作,然则孔子何以不删之而存之耶?三百篇后,首推《离骚》,美人香草,寓意深远,彼夫文采鸳鸯,合欢裁被。《古诗十九首》上接《风》《骚》,下至山采蘼芜,将缣比素。《玉台新咏》彤管猗与,亦未尝以为流荡忘返而弃之也。③在这篇文章中,张其淦还以被言诗者公认是诗歌正宗的唐诗为例,指出即使像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这样的大诗家,也有“吴宫花草”、“晋代绮罗”、“清平之调”、“丽人之行”、“鹦鹉凤凰之句”、“云鬟玉臂之思”一类的绮丽作品;在李商隐的《无题》诗中,就有“楚雨含情皆有托”这样的绮语俪句。张其淦认为,邓淳的标准“可以训及门、示子孙,而持以选诗,其义则隘”④。编纂观念的差别,导致了选择结果的不同。因为张其淦思想较开放,所以《东莞诗录》选诗较《宝安诗正》更注重作品的艺术性,而不那么注重作品的教化性。它收录的作品比《宝安诗正》宽泛而精当,原因也在此。像《宝安诗正》及其续集、再续集一样,《东莞诗录》的汇编体例,在很大程度上借鉴了清初朱彝尊辑录的百卷本断代诗歌总集《明诗综》以及清中叶阮元在任浙江学使与浙江巡抚期间汇编的浙江诗歌总集《两浙8轩录》的编纂经验。《明诗综》首卷辑录帝王之作,卷2至卷82按时代编录明朝的诗家之作,卷83至卷99辑录宫掖、宗室、闺门、僧道、土司、属国等之作;《两浙8轩录》前38卷按作者生活时代的先后排列,卷39为《方外》,卷40为《闺秀》。《东莞诗录》前63卷也是按时代的先后排列作者,卷64为《闺媛》,卷65为《方外·仙鬼》。这种设计安排,明显是模仿前面所说的两部总集。诗歌总集除了有因人存诗的意义之外,还有因诗存人的意义,因此仅把诗家作品采摭在一起还是不够的。好的诗歌总集,除了汇辑作品之外,还应对作者的事迹与作品的特点有所评介,“博征史乘,暨名人之评论以为据辑诗,而史之义通焉”5。受《明诗综》与《两浙8轩录》的影响,《宝安诗正》在某些诗家的名下曾缀以小传及诗话评语,《东莞诗录》不仅继承了这一传统,而且安排更加完善周详。其优点表现在4个方面:一是除了吸收《宝安诗正》本有的小传内容之外,还从《广东通志》、《广州府志》、《东莞县志》等地方志书,《方氏族谱》、《张氏族谱》、《罗氏族谱》、《王氏家传》、《陈氏家传》等族谱家乘以及《宋东莞遗民录》、《胜朝粤东遗民录》等人物传记中,抄录了许多诗人的传记资料;二是从《楚庭耆旧集》、《柳堂诗友诗录》、《岭南丛述》、《养拙山房诗话》、《茶林诗话》、《晋陵诗话》、《红叶山房诗话》、《听松庐诗话》、《海山诗屋诗话》、《祖坡吟馆摭谈》、《觉世录》等艺文作品中采摭了多种诗话评语;三是模仿朱彝尊在《明诗综》中收入朱撰《静志居诗话》的做法,在各家诗话评语之后也收入了张其淦自己所作的《吟芷居诗话》,从而使论评内容更为丰富,也更具个人特色;四是把诗家小传、诗话评语与选辑作品按统一格式编集在一起,解决了《宝安诗正》的小传与诗话评语各起始页码不相连属、割裂特甚的问题,更适合于阅读。虽然从整体上来说《东莞诗录》后出转胜,但是在某些方面它也存在着缺陷。有《邵村重游泮水诗集》、《梦痕仙馆诗钞》、《五代咏史诗钞》、《元八百遗民诗咏》、《明代千遗民诗咏》、《邵村咏史诗钞》等诗集传世的张其淦,在诗歌创作方面具有深厚的修养,许涵度曾认为其“七律风怀,不减竹垞(朱彝尊);绝句神韵,不减渔洋(王士祯)”。其子张景韩在为父亲60寿辰而作的传记节略中提到,当年其父在翰林院当庶吉士,散馆时因所作诗“有粗豪句”而“置二等首”,“以知县用”,张其淦对朝廷这一安排很不满意,曾遗憾地对人说:“吾以诗鸣,自谓豪放,不料以诗见弃!”1“懂诗”是好事,但好事有时也会变成坏事。张其淦就因为太“懂诗”,眼界过高,所以在编纂《东莞诗录》时下手过“狠”,把一些本来比较不错而不入其“法眼”的作品摈弃了。杨宝霖先生在翻阅《宝安诗正》及其续集、再续集稿抄残本时发现:“《宝安诗正续集》(残本)有总目,内收宋代许国泰1家,明代李彰等23家,清代翟宝沙等154家,闺媛、方外李映桃、释玄机等4家,共191家。”2“《宝安诗正续集》(残本)内文,其中脱作者姓名及诗者74家,存117家。对照张其淦的《东莞诗录》,《宝安诗正续集》脱去的74家,全在《东莞诗录》中,《宝安诗正续集》(残本)所存的117家,全不见于《东莞诗录》。”3同样情况也出现在对《宝安诗正再续集》的处理上,只是情况没有这么严重罢了———58家诗人删了1家。对张其淦这么“大刀阔斧”地狠删莞人之诗作,杨宝霖先生也不无遗憾地说:“《宝安诗正续集》(残本)中的明代32家,清代85家全被张其淦删去,良可惜也。如果《宝安诗正续集》(残本)不存于人间,此117家东莞诗人(就)湮没无闻了。”4程中山先生说:“张其淦《东莞诗录》编纂一县诗歌,所选的人物基本上是求全不求精,《吟芷居诗话》评论亦多多益善,这不像传统诗话比较倾向著录较为著名的诗人或摘评佳句。”5这个结论似与实际不符。张其淦编纂《东莞诗录》,应该说既求全亦求精,而其《吟芷居诗话》对诗人及作品的品评也只集中在某些名流身上,并未覆盖多数作者,谈不上“多多益善”。因为过于“求精”,张其淦在汇编《东莞诗录》时删裁了不少莞人之作,这样做,对地方文化的保存是不利的。张其淦在诗作方面眼界过高,还导致了他在编纂《东莞诗录》时因“手痒”而妄替撰者修改作品。张氏在《东莞诗录》自序中即提到,他在编纂诗录时曾做过“删其烦芜,芟其累句”的工作,后序则说“其中或有添补删节”;而杨宝霖先生也注意到,残本“《宝安诗正》的目录中多有张其淦涂改、勾乙、增入的亲笔”。这都透露了他替前人改诗的事实。例如《东莞诗录》卷25收有祁文友(字兰尚,号珊洲,棠梨涌人)的《过王园看花》:“千株红紫斗芳妍,春到频添酒债钱。任是打门官吏急,公家不税种花田。”比对清乾隆时顺德进士梁善长所辑《广东诗粹》卷11,“打门官吏”为“邻家称赋”,“公家”为“君王”。又如《东莞诗录》卷39所收清乾隆进士郑修(字在湄,一字为易,号十洲)的《过中宿峡上飞来寺纪作》,有“拥衾晤幽独”之句,而在乾隆至道光间的诗人凌扬藻所编《国朝岭海诗钞》卷9中,“晤幽独”作“眠未熟”。这些名气不很大的诗人作品通常少有别本可据,因此,这些诗句的变动很可能是由于张其淦在汇编《东莞诗录》时看着“不顺眼”而导致的。这类例子在《东莞诗录》中虽不多,但毕竟造成了作品的失真,改得再好也不足取。五、续凤台诗歌,是东莞诗歌的主流《吟芷居诗话》是张其淦本人的诗学作品,附《东莞诗录》而行,以莞诗为主要品骘对象。张其淦自撰的《东莞诗录序》作于宣统二年(1910),据此我们可以断定《吟芷居诗话》在清代已基本撰成,不过入民国后仍被不断续写,以适应《东莞诗录》扩编的需要。民国二十四年(1935),张其淦曾把《吟芷居诗话》析为4卷在陈柱主编的《学术世界》杂志连载,后因抗战军兴,至卷3而中辍。由于此书未单独出版过,诗学书目对其鲜有著录。《吟芷居诗话》的主体内容是对诗家及其作品的品评,但是像黄绍昌、刘熽芬的《香山诗略》一样,该书对东莞诗歌的发展源流也有宏观的审视:吾邑自宋赵晓秋、李梅外及吾祖恕斋公、小山公昆仲诗歌酬倡以来,流风所被,邑人之扬风雅者,代不乏人。明初陈琴轩崛起,粤人推为一代词宗,与南园五先生竞爽东南坛坫,实惟主盟。邑城内有凤凰台,胜景也。何止斋、罗思贻、陈靖吉及梁柏庭、梁乐道、任东桥、李思朋辈先后结社于此,提壶挈榼,刻烛催诗。吾邑诗人于斯为盛。《广东通志·黄裳传》曰:“东莞有凤台诗社,则陈靖吉、何潜渊、罗泰为之宗,皆欲力追唐音。”《广东新语》曰:“明兴,东莞有凤台、南园二诗社,其诗颇得源流之正云。”惜代远年湮,当时诗社之篇既少专集流传,剩馥残膏,无从沾望。1吾邑自赖介山、简东州,何梅士、陈友珊二夫子,及罗秋浦明经继起,主持风雅,故邑人能诗者甚多。光绪某年容青田夫子提倡续凤台诗社,月课一诗,曾以《望罗浮》、《白桃花》、《女儿香》为题,与余评阅。2上文提到,东莞自宋而风雅兴起,至明而臻于大盛,以陈琏为代表;凤台诗社建立,对东莞诗歌的繁荣产生了深远影响;清光绪时东莞诗人曾续凤台诗社的活动,使东莞的诗歌创作形成过新一轮的繁盛局面。与青少年时期“风雅之事,有志未逮”,因研习心性、考据、古文、制义之学而“忽忽数十年不敢窥骚坛、拟酬唱”的邓淳不同,张其淦本人是著名诗家,谙熟诗歌的创作规律与评判标准。因此其论评文字品骘笃实,对诗家作品往往有到位的点评,有时还涉及一代的文献掌故,可补史乘记载所未及。例如卷51论评清诗家张璐(字伊珮,号渔石,篁村人,道光辛巳岁贡):《吟芷居诗话》:家渔石明经,古文简净,有法力,追古人所作《紫衣郎传》,缪莲仙激赏,收入《文章游戏》,风行海内。刻有《渔石初稿》,族人尚有藏之。诗有《渔石剩稿》,不可得而见矣,仅从《柳堂诗友录》录数诗耳。柳堂摘句图五言云:“孤客多奇梦,高僧少俗思”,“情息劳思借,枕伤乱不删。”诗七言云:“性孤地爱寻清静,交广诗多感别离”,“岂有爱花能戒酒,断无见月不思家”,“交轻知己谈何易,诗重忧时语转难。”又《呈张南山》云:“总持风雅关文运,管领湖山谢俗缘。”语甚工稳,其《桑梓识佚》一书,苏选楼有藏本,为友人借去,付诸丙丁,今亦不可得而见矣,可为太息!论评之后,即录张璐诗作5题。通过上述评语,读者很容易便了解到了张璐的诗风特点。及至民国,《东莞诗录》始进入最后编定。其时陈伯陶正以“九龙真逸”为号遁迹于香江,而张其淦亦作为前清遗老隐居在沪上。“遗民”心态难免会对人的思想行为产生重要影响,就像陈伯陶曾作《胜朝粤东遗民录》与《宋东莞遗民录》是“借古人的酒杯,浇自己的块垒”一样,张其淦亦曾撰《明代千遗民诗咏》、《元八百遗民诗咏》来表达自己的“异世同感”。附《东莞诗录》而行的《吟芷居诗话》,亦受到了作者遗民心态的影响,它非常重视对前代遗民作品的论评,对遗民诗人往往极力表彰。例如对宋遗民诗人殷彦卓、刘宗、陈庚、黎献、何文季,《吟芷居诗话》都有正面论评。在宋遗民诗人群中,赵必王象可称领袖,故张其淦《吟芷居诗话》对他尤其褒扬有加,称赵氏识大体、有气节:“赵秋晓,宋宗室,保卫桑梓,宋亡不仕,每望厓山,伏地大哭,画文天祥像朝夕泣拜。”3他把赵必王象推为莞诗鼻祖,认为他志节高迈、风格拔俗,作品在宋末亦不同凡响,别树一帜:《四库提要》谓其集在宋末诸家中未为脱颖,然体格清劲,不屑为靡靡之音。余按南宋人诗多沿江湖流派,写景琐碎,边幅狭窄,人遂谓诗教视世运转移。吾邑诸遗民诗格不高,然以骚屑哀音寓黍离麦秀之感,皆可宝也。秋晓古体诗霜天鹤唳,清气往来,近体诗寓意遥深……昔人谓诗品文品之高下往往多随其人品,斯言不诬。秋晓志节高超,宜其诗之清矫拔俗也。4同样,对活动于清初的明遗民,如张家玉、吴而达、张穆、梁邦桢、梁邦集、方日琼、方声宏等人,《吟芷居诗话》亦多欣赏表彰之语。对曾为隆武朝重用、与张家玉一起参加过抗清斗争的著名遗民诗人兼画家张穆(字穆之,号尔启,又号铁桥,茶山人)的人品作品,张其淦极为欣赏,他评论说:张穆之以明代遗民隐于诗画间,流连山水,尝游楚南、上衡岳、泛湖湘,又东行入留都、历吴越,所至与诸名士游。其记游诗皆奇杰可诵……穆之人品高绝,诗歌亦一洗尘俗之气,五古尤佳,直有杜韩笔意,宜邝湛露、朱竹垞诸公之倾服也。1反之,对那些曾仕两朝的“贰臣”,张其淦所表现出来的便是完全不同的态度。例如王应华(字崇闇,号园长,石冈人)是明万历四十六年(1618)举人、崇祯元年(1628)进士,仕于明,顺治三年(1646)十一月与苏观生等拥立绍武即位于广州,任东阁大学士。次月绍武败亡,苏观生等自缢死节,王氏降清,旋又转投永历帝,为光禄寺卿。张其淦先引用了《宝安诗正》的评论:应华受明厚恩,鼎革后拥立绍武,复拜为大学士,乃与吾驺等悉降,虽未受新朝之职,然已无颜以对旧君。生平诗文颇有可观,而《通志》、邑志皆未采录,已有微词,乃《粤东诗海》选入四首,或未及细察,或不以人废言,均未可知也。2紧接着,《吟芷居诗话》对王应华做出了如下评价:王应华侍郎与苏观生阁部拥立绍武,同为大学士,观生殉节,应华迎降,说者谓应华舍不得石冈鲗鱼,可谓谑矣!当明之季,吾邑忠臣义士奇节甚多,空山逸民更仆难数,即彼以尚书侍郎薙发出降者,曾未受新朝雨露之恩,较之钱谦益反复小人、吴伟业一钱不值,犹为彼善于此,而若辈皆为邑人之所不齿,可见吾邑节义之气卓越一时。王应华诗,选入《粤东诗海》者四篇,余辑《诗录》,亦选一首。嗟乎!王侍郎大节已亏,虽名高于钱、吴,何足重也!3但对王应华之子王鸿暹,《吟芷居诗话》却有不同评价,因为王鸿暹有节气,“耻父之降,弃诸生,削发为僧,后溺死于泷江”。张其淦感叹说:“王应华可谓有子矣!”4《吟芷居诗话》对王应华固持贬斥态度,但是张其淦毕竟还是手下留情,在《东莞诗录》中给他留了一首诗,另外一位莞籍明降臣李觉斯(字伯铎,后坊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本来,在邓淳的《宝安诗正》中,李觉斯是颇受重视的。从今存残本

温馨提示

  • 1. 本站所有资源如无特殊说明,都需要本地电脑安装OFFICE2007和PDF阅读器。图纸软件为CAD,CAXA,PROE,UG,SolidWorks等.压缩文件请下载最新的WinRAR软件解压。
  • 2. 本站的文档不包含任何第三方提供的附件图纸等,如果需要附件,请联系上传者。文件的所有权益归上传用户所有。
  • 3. 本站RAR压缩包中若带图纸,网页内容里面会有图纸预览,若没有图纸预览就没有图纸。
  • 4. 未经权益所有人同意不得将文件中的内容挪作商业或盈利用途。
  • 5. 人人文库网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仅对用户上传内容的表现方式做保护处理,对用户上传分享的文档内容本身不做任何修改或编辑,并不能对任何下载内容负责。
  • 6. 下载文件中如有侵权或不适当内容,请与我们联系,我们立即纠正。
  • 7. 本站不保证下载资源的准确性、安全性和完整性, 同时也不承担用户因使用这些下载资源对自己和他人造成任何形式的伤害或损失。

评论

0/150

提交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