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破灭解读《美国牧歌》中的犹太式悲剧空间符号家园

梦想破灭解读《美国牧歌》中的犹太式悲剧空间符号家园

《美国牧歌》是继《美国作家菲利普斯洛姆》之后的一部成功作品。这是“最富有的作品种植，最优秀的作品之一”。文学作品不仅仅是作者用以关照世界的一面镜子,更重要的是读者在参与阅读的过程中对文本的感悟与解读。在菲利普·罗斯的众多作品中,我们可以发现他总是以或讽刺,或诙谐的手法引发读者对犹太移民在美国社会的生活状况的深思。从《美国牧歌》文本的三个部分:“乐园追忆”,“堕落”和“失忆园”可以看出,该小说与它的小说名形成强烈的反差。该小说的主人公赛莫尔·利沃夫,在他祖父白手起家及父亲的辛勤劳作之下,其家族手套制造产业已经颇具规模,作为第三代爱尔兰犹太移民赛莫尔·利沃夫在美国的生活已经相当稳定。因为他的高大英俊,金发碧眼,赛莫尔·利沃夫被人们称为“瑞典佬”。他在高中时代是传奇英雄式的人物,二战末期服役于美国海军,二战结束便遵从父亲的意愿接管了蒸蒸日上的家族产业,赛莫尔·利沃夫具备了美国式和犹太式“好孩子”的一切特征,似乎已拥有了在美国这一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家园唱响“牧歌”的条件。他带着身为爱尔兰移民后裔、纽瓦克选美冠军“新泽西小姐”的妻子定居在白人生活区的一栋18世纪的石头房子,之后又拥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在旁人看来,此时赛莫尔·利沃夫是成功、美满的。然而,他的家园悲剧却在悄然降临。女儿梅丽成为激进恐怖主义者,用自制的炸弹炸毁了当地的邮局后离家出走。在他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女儿,试图挽救自己努力创建的家园时却又发现了妻子的不忠。面对女儿与妻子这两位他曾引以为豪的家人的被判,让赛莫尔·利沃夫深深陷入一个“家园”悲剧。就如小说的叙述者朱克曼认为的那样,赛莫尔就像那个反复推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王,在不断的努力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家园支离破碎,毫无意义。“家园”对于任何一个移民,尤其是对于拥有伊甸园情怀的犹太移民来说都是心目中一个永远追寻的符号。《美国牧歌》中对于“家园”这一空间有大量的描绘,甚至构成和贯穿了整个文本,是菲利普·罗斯用以展示利沃夫家族犹太式悲剧的符号。在小说中,家园是展现出主人公存在意义的符号化的空间。作为一名在物质资本积累上取得成功、冲破犹太教规迎娶天主教女子,想在自己的家园里实现美国田园式生活的犹太移民第三代,主人公的家园在罗斯的笔下是区别于其他普通家庭的,而“带有意义的正是这些差别”。本文试从这一符号入手,分析该小说文本中主人公悲剧的情节发展,探讨这一空间符号对于该小说悲剧的意指功能所在。一、关于空间符号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从语言学角度创立了符号学,他指出语言符号是语言结构的基本成分,这一语言符号“链接的不是事物和名称,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他“将前者(概念)命名为语言符号的‘所指’,将后者(音响形象)命名为‘能指’”。20世纪法国文学批评家罗兰·巴尔特对索绪尔的符号学理论做出了进一步的发展,“认为符号学应该是语言学的一个分支,因为所有的符号系统都要用语言来描述。”并且其理论“关注的焦点是符号,着重对符号系统的能指和功能的描述。……重点研究具体文本的能指或功能结构,寻找文学文本与大众文化中的意指系统。”由此可以看出巴尔特的符号学对于大众文化和文学文本的分析具有很强的实践性。同时对于任何一部小说文本而言,空间是不可或缺的时空两大因素之一,文本的空间的构成的基础是语言符号,而在这一整个符号系统中总有一个基础空间符号的存在,分析基础空间符号的意指和功能是对文本解读的一个重要方法。在巴尔特的文本结构分析著作《论拉辛》对拉辛人的地理生存环境及拉辛悲剧故事的发生地的地理特征进行明晰,说明“室外”,“宫殿”与“内地”的特殊空间符号之间的关系以及它们的意指与功能。因而,小说文本作为一个完整的符号系统,空间符号对于透过小说文本的表层来解读和分析文本深层内涵的意义是不可或缺的。《美国牧歌》是菲利普·罗斯在上世纪末推出的被学术界称为“美国三部曲”的第一部。以这部小说为转折点,罗斯后期的创作手法表现出很强的新现实主义色彩,“开始将视野全面投射到民族和社会历史现实中,着重描述重大历史事件对普通人生活的影响,深刻再现了几代犹太移民美国梦幻灭的过程”。近几年我国外国文学研究界对该小说文本进行了许多的分析。在笔者看来纵多叙事研究者们大都更青睐于该小说所具有的明显的时间历史性,犹太移民的文化身份变迁,以及该小说的主题等方面。而相对忽略始终贯穿并构建整部小说的空间符号———家园。二、“幸福”是类目的基础和自然的精神产物在《美国牧歌》的第一部“乐园追忆”中,作者通过小说的叙述者朱克慢儿时的回忆,再现了人见人爱的英雄式人物利沃夫高中时代的家园环境。那时的利沃夫的家在克尔街,而那时的“克尔街的犹太人已有像模像样的地下室,遮阳的走廊和石板阶梯,似乎房屋正面就表现出这些大胆先驱者对美国形式的渴求。”并且,独门独户的利沃夫家的地下室是“多节松木嵌板”,“精巧”的,“很有家的味道”。他的父亲在追求物质富裕的同时谨守犹太教义,母亲也是传统的犹太人。在朱克慢的记忆中,利沃夫的父亲创建的“家园”无论外在物质还是精神实质方面都是犹太移民心目中成功的符号。然而,朱克慢从父母那了解到利沃夫却离开了,在旧里姆洛克买了一栋旧石头房子,是他从十六岁起就梦想的,以至于“只要听见有人说‘石头’—甚至‘西边’—他便联想到自己下班回到树林后面的那幢房子”。并且如愿以偿地娶了一位漂亮的非犹太人姑娘,成立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家园,自己的乐园。从小说的描写中可以看出在犹太移民意识中,在美国土地上,利沃夫自己所拥有象征美国意义的石头房子和非犹太新泽西小姐的家园则是融入了社会的一个符号标志。不过,作者并没有让“家园”这一空间符号停滞在“乐园”的表象,对于幸福家园的回忆目的是与二,三部分的“堕落”和“失乐园”形成强烈的反差,以此烘托悲剧氛围。正如同标题“乐园追忆”所预示的,作者借由利沃夫的弟弟杰里与朱克慢的同学聚会让朱克慢得知自己青春时关于利沃夫幸福的“家园”由他寄予深厚希望的女儿制造的“小梅丽心爱的炸弹”摧毁而成为追忆,进而让身为作家的朱克慢去发掘并再现“家园”如何堕落最终成为“失乐园”。在整个小说文本中时间推移与重大历史事件的确可以串成一条清晰的,宏伟的结构脉络;但同时也是抽象的。只有在文本中建构一个的家园空间,使之成为一个基础符号,展现主人公在这空间符号中的生活状态,才能让小说悲剧情节的构架更加的具体和丰满。由此可见空间符号“家园”对于小说创作和诠释有着极大的重要性。三、空间符号的意涵空间符号“家园”在情节构成方面使得小说的悲剧色彩更加的浓郁和具体,而进一步分析这一空间符号的意指功能,就会让读者对于更深刻体会到这出家园悲剧实质上是犹太移民想要融入美国主流文化和社会的悲剧。由此,在该小说中“家园”是犹太式悲剧的空间符号,它的意指功能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对塞莫尔所“幸福”的态度回顾犹太民族的历史,“流放(Exile)是他们很重要的思想之一,可视为对整个犹太人历史经历的总结。”也正因为如此,携带《圣经》去寻找上帝的应允之地成为一种民族的追求。在标榜平等的美国土地上,利沃夫家族通过第一代和第二代的努力,家族事业蒸蒸日上,让塞莫尔这第三代看到了犹太移民融入美国主流文化,并把“家园”打造成“伊甸园”的同时唱响美国式牧歌的希望。所以他一生都希望成为约翰尼·阿普瑟德这一美国拓荒者那样快乐的美国人,希望做一个能“摆脱一统的思想、习惯的束缚、家庭的清规、阶级的观点、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摆脱民族的偏见”的美国人。而正是这种希望使得塞莫尔的“家园”———石头房子里充满了以宗教为代表的犹太文化与美国主流文化的冲突。从塞莫尔高中时代起,街区的犹太群体们的那种“既想融入社会,又想独立开来;既认为与众不同又认为没什么特殊的矛盾心理,在看到瑞典佬(塞莫尔)胜利的那一时刻自然消失。”他也自认为犹太教义对其没有非凡的意义,相信自己能理智地控制一切。殊不知,犹太教义已深入其心。他放弃每个美国少年梦想的巨人队的双薪合同,遵从父亲进入家族企业,因为在犹太教义中父权至高的权力;他选择异族通婚娶了一位天主教后代,却忽略妻子想通过养奶牛方式来独立而不仅仅被当作花瓶的意愿,因为在犹太教义妻子只是丈夫的附属。“致命关注(责任)”是他弟弟对于他悲剧的总结。塞莫尔的“责任”是在犹太文化与美国主流文化的冲突中,如何在犹太教的父亲面前当个好儿子,如何在天主教的妻子面前当个好丈夫。他与两种截然不同文化矛盾搏斗,结果得到的只是一个代表文化冲突的矛盾体———女儿梅丽和卖掉石头房子,投入白人怀抱的妻子,最终不得不面对家园悲剧。(二)社会危机:经济危机的产物“家是一种覆盖与遮蔽,而园是家与自然之间半开放的过渡”,人类的“家园”不是孤立存在的,它包含了与外部社会环境的隔离和通达。塞莫尔的石头房子是他乌托邦式的乐园,是他努力想实现家族所有梦想的城堡。然而,“这女儿和这十年的岁月将他独有的乌托邦思想炸得粉碎,而瘟疫四起的美国渗入瑞典佬的城堡,传染了每一个人。”他自认为的“理性”和能力在由美国政治和经济产生的“瘟疫”———社会危机面前是那样的脆弱。二战前,利沃夫家族在犹太社区纽瓦克的女士手套加工厂的发展和繁荣是犹太人实现美国梦想,融入美国社会的经济基础。而1945年以来,“心爱的纽瓦克被税收,腐败和种族歧视彻底毁灭。”他们的工厂不得不逐步退出美国本土,他们想通过勤奋在美国资本社会立足的信念开始显露危机。继而在60年代,美国卷入越战,作为家族的第四代梅丽完全背离了塞莫尔的美国梦想,炸毁了当地“每天都会升起美国旗帜”的邮局。宗教文化的冲突只是让梅丽困惑家中是否能悬挂十字架,她母亲是否应该为她洗礼。那么在小说中的60年代的社会动荡则让梅丽憎恨美国,让她逃离“家园”,也让她的母亲在痛苦中决定以整容和背叛与这个早已悲歌四起的家园决裂。塞莫尔失去了妻子和女儿,实际上是建立美国化的理想家园的犹太移民在动荡的社会背景下不得不面对的悲剧。四、美国—结语从以上对“家园”这一空间符号在文本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