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国民经济收入分配改革的回顾与反思

我国国民经济收入分配改革的回顾与反思

国民收入分配是指在一定时期内创造的国民收入，并以某种方式分配给政府、公司和个人。它包括两个基本层：初始分配和再定分配。国民收入分配涉及到国民收入在社会不同主体、不同阶层之间的分配,事关社会公平与正义,正确处理好国民收入分配问题,是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内在要求。近年来,国家各个部门相继出台了一系列调整收入分配的政策措施,但是这些政策大部分各自为政,甚至有的相互矛盾,有些政策措施存在计划经济思维,实施效果较差,有的甚至产生浪费、腐败,造成社会贫富差距不断扩大。因此,必须对国民收入分配中存在的问题认真分析和梳理,不断完善我国国民收入分配政策。一、我国劳动收入份额不断下降,资本所得和劳动权益分配不断上升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我国经济取得了快速增长,现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然而随着经济总量的增长,我们并没有建立一个完善的国民收入分配体系。政府、企业与居民三者之间收入分配的不合理状况越来越严重。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一直处于高速稳定的发展,GDP一直保持着9%左右的增长,但经济总量的增长并没有伴随着我国居民收入的同步增长,相反,我国人均居民可支配收入占人均GDP的比重一直处于下降的趋势。1985-2010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在人均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从86.16%下降到64.23%。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占人均国民收入的比重从46.35%下降到19.90%。这意味着,居民从经济增长中分享的成果不断下降。自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劳动收入份额一直呈下降的趋势。李稻葵等人(2009)的研究表明,我国初次分配中劳动份额从1992年开始到1996年略有上升,然后逐步下降。1999年我国劳动收入份额比重约为54%,但到2006年时已经下降到了50%以下。白重恩、钱震杰(2009)的研究表明,1978年我国劳动收入份额约为50%,此后十年略有上升,但自1990年以来缓慢下降,2004以来下降趋势尤为明显,2006年这一数值已降至47.31%。这些研究数据都表明,我国劳动收入份额已经下降到了历史最低水平。另外一些学者的研究也表明我国劳动收入降低到了历史最低水平。赵俊康(2006)的研究表明,从1996年到2003年,我国城乡就业人员增加了5482万人,劳动报酬却从54.3%下降到了49.62%。除内蒙古、辽宁、浙江和山东外,27个省市的劳动报酬都有不同程度下降。徐现祥、王海港(2008)的研究表明,1978-2002年我国初次分配中的收入分布不断向右平移,资本所得普遍增长,劳动收入不断下降。罗长远、张军(2009)研究发现,1995-2004我国劳动报酬从51.4%下降到了41.6%。卓永良(2007)的研究表明,改革开放初期我国的劳动收入份额在不断上升,从1978年的42.1%上升到1983年的56.5%。但自1984年以来,我国劳动收入开始不断下滑。到2005年劳动收入份额已经下滑至38.2%。虽然众多学者对我国劳动报酬占GDP的绝对份额度量存在很大差异,但近年来我国劳动收入份额下降到历史最低水平、国民收入初次分配向政府与企业倾斜的现象日趋严重却是个不争的事实。综合学者们对我国劳动收入份额的估计可以得知,20世纪90年代,全国劳动者所得的劳动报酬占GDP的比重达到50%以上,而2001年以后不断下降,2010年下降至40%左右。二、中国国民收入分配差距扩大的原因既然国民收入分配包括初次分配与再次分配,因此,探究收入分配差距扩大的原因就应该同时从初次分配与再次分配两个角度考虑。(一)初级分配中的竞争加剧导致收入差距扩国民收入初次分配中产生的原因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不同所有制企业中,劳动收入份额大,．就业占比越来越低。在固定资国劳动收入份额的降低,主要是我国所有制结构调整所致。劳动收入份额反映了劳动者在收入分配中的经济社会地位。该份额越低,说明劳动者的经济社会地位越低。统计资料显示,在我国不同类型的所有制经济中,非公经济中劳动收入份额一般较低,并且工人的平均工资也低。在相同情况下,公有经济的劳动收入份额要高,并且工人平均工资也高。在私有经济中,雇主为了追逐利润最大化,必然极力压低工资,使得劳动生产率提高的好处尽量为雇主和资本所得,从而随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劳动报酬占比必然越来越低。当前,中国在经济结构转型中强调更多地发展私有经济和对外招商引资,现存的国有和集体企业也大量被股份私有化,这必然会导致劳动报酬占比的下降。2、农村政策的补贴提高整体效率的情况,中间条件补贴的量我国人口众多,大约8亿人口来自农村,农业生产的主要商品又是粮食,而粮食价格一直处在低水平波动,1980年到2010年30年粮食市场价格仅涨1倍多,而同期公务员的工资已涨10倍以上,虽然政府对农村的补贴总量很大(国家三农补贴就达9000多亿元),但我国农业人口数量巨大,分到每亩和人均量却很小,况且还有很多消耗在中间环节,直接落不到农民手中的补贴很少。由于政府干预不当,我国粮食价格一直很低,政府一方面规定农民以种粮为主,另一方面又限制粮食价格,加上大量的储备补贴和进出口管制,使得粮价在较低水平上徘徊,种粮农民净收入无法得到提高。3、第二,维护国内资源量由于矿产等基础性、关键性资源和设施在一个国家的国民经济生活中处于基础性地位,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所以相关企业大部分属于国家垄断,如石油、电力、铁路、电信等等,这些国有垄断企业每年都会多分享万亿以上的国民收入。长期以来,只有加强国家垄断,才能保障国家经济安全的错误思想导致政府对一些国有企业百般呵护,大力扶植,资源无偿或者低偿拨给和授予国有企业,将资源要素通过授权经营变成垄断者的超额利润。这进一步造成资源在国民收入分配中不当与不公,造成贫富差距过大。4、企业员工的工资收入差距较大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农民工数量越来越庞大,工资收入在农村居民家庭中的比重逐年提高。但由于农民的身份特征,用人单位对农民工实行歧视政策,农民工工资增长幅度往往低于城市职工平均工资增长幅度,农民工的工资增长只是略高于农村居民家庭的经营性收入增长。由于农民工是中国民营经济新工人群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农民工工资收入增长缓慢成为国民收入中劳动收入份额不断降低的主要原因之一。而在企业内部,相比于企业管理人员,普通职工的劳动收入不断下降,企业内部工资差距不断拉大。根据全国总工会的调查,2002-2004年我国企业职工工资低于当地社会平均工资的职工占81.8%,低于社会平均工资一半的占34.2%,低于当地最低工资标准的占12.7%;这表明普通职工与管理层之间收入差距明显扩大。(二)继续加大收入差距的扩强化竞争出现的收入差距应该是一种正常现象,也正因为收入差距才可能促进竞争。但作为政府参与其中的国民收入二次分配应该是对出现的收入差距进行矫正,通过对高收入者多征税来补贴低收入者,从而缓解收入差距扩大,可事实是,政府财政的再次分配功能并没有起到“削峰平谷”的作用,相反,有些政策还在进一步加大收入差距的扩大,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税收优惠政策过度滥用,制约经济发展近十年来我国不断进行税收制度改革,成绩是显著的、巨大的,但现行的税制仍存在着许多不合理性,不能适应当前经济发展和改革开放的需要,也不适应市场经济不断完善的需要,同时也出现了很多制约经济发展的问题。一是我国间接税种繁多,重复征税现象严重。比如,我国现行税制将个人所得税列为11项分类征税,并相应规定每个应税项目适用税率、费用扣除标准及计税办法。营业税与增值税两个税制之间重复征税现象等;二是税收优惠过多过滥。现行税制优惠政策偏多,特别是地方自行出台的优惠政策,造成不公平竞争,影响经济健康发展。现行优惠政策多属行业性或区域性优惠,如对经济特区的优惠、西部大开发的优惠、基础能源建设项目的优惠等等,而产业性优惠政策很少,与国家宏观的产业结构调整缺乏有效配合。2、兴起灰色收入的项目资金2009年国家预算投向政府部门和企事业单位的项目资金在1万亿元以上,占预算数的25%以上,而这些项目资金就是个地方政府“跑部钱进”的重点,也是产生灰色收入重要源泉。另外,过高的出口退税率政策是一个成本高、效率低的政策,2010年退税总额达万亿以上,其结果是大量的低价商品出口,一方面耗费过多的资源,另一方面又成为发达国家反倾销的理由。3、保障能力不平衡,管理主体不一一方面,国家财政支出在社会保障体系投入资金比例过小,2009年中央预算在教育、医疗、社保三方面的投入总共6500亿元,所占比例只有15%左右。另一方面,目前社保的养老保险体制、医疗保险体制等主要责任在地方政府,这造成社会保障建设直接与地方财政状况紧密相关。由于各地财力水平不一,保障能力千差万别,造成保障水平不平衡。同时也造成社会保障建设多头管理,管理主体不一。如以医疗保险为例,有的是地方是卫生部门管理,有的地方是劳动保障部门管理,有的地方是商业保险部门管理,五花八门,造成管理成本高、管理效率低下。4、凯恩斯主义经济理论思想是解决当前政府干预的市场经济问题的基配不公等人为因素不断增大,其根本原因是经济调控的指导思想存在问题。我国在改革开放前都是用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思想指导制定政策,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实施是有政府干预的市场经济,其本质就是用凯恩斯主义经济理论思想制定经济政策。凯恩斯主义的经济政策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积极投入政策,客观上可以起到扩大总需求的作用,缓和经济发展中需求不足的矛盾。但是这种政府也会导致政府入不敷出,产生大量债务和腐败,进一步扩大贫富悬殊。比如,我国一再提速的高铁、各省大量的重化工、大煤电、大钢铁等等充满了计划经济色彩,有太多的行政干预措施,其结果可能是造成产能过剩的矛盾,同时造成地区之间国民收入分配的不合理。三、建立城乡居民收入不均衡的发展机制。在三第一、注重提高劳动收入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要加快建立资本所得与职工工资增长的宏观、微观比较制度,从宏观、微观层面分别引导工资收入的合理增长1996年劳动部和财政部联合下发了《关于改进完善企业工资总额同经济效益挂钩办法的通知》,要求全国各地凡是具备条件的国有企业,“都必须坚持工资总额增长低于经济效益增长、实际平均工资增长低于劳动生产率增长的原则。”这一用于加速政府资本积累的“两低于”的原则是劳动收入在初次分配中比重下降的主要原因。因此,必须在制度上加以改进,即将“两低于”,改为必须坚持工资总额增长不低于经济效益增长,实际平均工资增长不低于劳动生产率增长的原则。当然,不同行业可以有所不同。鉴于我国现行劳动立法还不完善的状况,需要政府在推动企业工资共决机制建设中发挥主导作用。一方面,应尽快制定切实可行的相关政策规章,推动企业集体谈判机制的建立,并对企业开展集体谈判进行督促;另一方面,要合理确定并根据经济发展水平及物价变动情况及时、准确地调整最低工资标准,通过制定具体的、可操作性强的配套法律法规,进一步强化和提升最低工资制度的制度效应,切实保障劳动者合法权益。同时,鼓励一些经营有方的企业通过各种方式推行职工适当持股的新制度,为其职工分红,实现利润共享,从而增加劳动者收入。但对垄断行业的工资收入水平,必须进行限制与调控。第二、加快优化居民收入结构,支持发展第三产业1、加快优化居民收入结构。目前,我国城乡居民收入结构也不合理,财产性收入普遍过低,城市居民的经营性收入也过低。因此,首先要加快提高城乡居民的经营性收入与财产性收入。通过优化创业环境,逐步拓宽风险投资、小额贷款等渠道,支持劳动者自主创业、自谋职业。同时,加快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加大对民生领域的投入,解决城乡公共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建立城乡居民最低生活保障随物价指数增长而增长的长效机制。2、进一步健全农产品价格市场形成机制,综合运用粮食生产、储备、进出口和加工等手段调控,使粮食价格与其他农产品的比价合理,并每年适当有所提高,以充分调动农民种粮的积极性,增加农民收入。3、将人口优势转化为人力资源优势。我国人口众多,但人均资源少。在世界经济一体化的今天,商品资源在世界范围内快速流动,人力资源也应有世界观。我们要立足人口现状,一方面搞好素质教育,培养国际需求的人才;另一方面要在外交政策上争取人力资源流动权和保障权,财政要有专项资助和税收优惠政策。4、大力支持和培育第三产业,增加就业机会。我国现在很多省份第三产业比重大都在40%左右,而发达国家一般在70%左右,说明我国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我们应该在税收、土地等方面予以服务业发展更多的优惠,特别在家政、老年产业、社区服务等方面要引导培育,制定服务业发展规范和标准。同时,为了更好地培育有爱心能互助的人才,必须尽快改革城市一胎为二胎的计生政策,以防止过快进入老年化社会。第三、进一步改革和完善税收制度加快推进财税体制改革,实施民富优先的发展战略,使财税体制在收入分配调节中扮演重要角色。建议“十二五”期间,应尽快出台并启动新一轮以民富优先为目标的财税体制改革。要按照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要求调整中央与地方的财税关系,基本实现各级政府事权与财力的基本平衡。1、简化和降低个人所得税征收标准。逐步简化个人所得税税制安排,以家庭人均收入为计税标准,将九级调整为四个等级,即5000元以下不征收,5000-10000元的部分征收15%,10001-50000元部分征收20%,50001-100000以上征收25%,100000元以上30%。收入在5000元以下的基本上为基层劳动者,5000-10000元为技术劳动者,50000-100000元为中高层管理者和高级技术人员,100000元以上基本上是企业经营者,现民营企业基本只征企业所得税,没有再征个人所得税,如果既征企业所得税又征个人所得税,那就太高了。因此,个人所得税标准应调低,但管征要严一些,这样财政收入不但不会减少反而会增加。2、改革以生产性增值税为主体的税制为消费税、所得税综合税制。现在的税制只要生产和经营发生不管是否盈利都征17%和5%的增值税和营业税,这种税制对于保证财政收入有重要意义,但不利于鼓励和培育第三产业和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因此建议,将增值税税率从17%降到10%,将营业税率从5%降到4%,同时开征1%消费税以及各0.5%的房产税和遗产税,不分几套,按原价征收。这样操作简便,总税负不增加,但更合理,有利于促进生产增加就业,调节收入分配。3、改革和提高资源税征收标准。由于我国是一个人均资源很低的国家,土地资源不到世界人均水平的1/3;天然气可采资源量仅为世界人均水平的4.5%;木材资源人均量仅为世界人均值的18;矿业资源,我国45种主要矿产资源人均占有量不足世界人均水平的一半,煤炭、天然气仅为世界平均水平的1/5~1/6。电力资源,目前中国单位产出耗电量为世界平均水平的3.8倍(这个世界平均水平,包括非洲和比我们经济水平还落后的国家),欧洲的6倍,韩国的3.1倍,日本的11倍。高耗电量和日益增长的用电需求已经成为我国社会的一大矛盾,我国已经成为电力短缺国家。水资源,中国是一个干旱和缺水严重的国家,淡水资源总量占全球水资源的6%,为世界平均水平的14、是全球13个人均水资源最贫乏的国家之一。因此,建议尽快改革资源税的征收方法,即从目前的从量计征为从价计征,并适当提高标准,通过征收重税保护资源,增加国家税收,同时又可以起到保护环境节约资源的作用。第四、打破行业垄断、引入竞争机制主要的垄断行业如资源、石化、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