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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论胡汉体制论中的赐姓与赐姓

恩姓重行及其政策在五个胡国建立后,居住在外国统治下的汉族与统治地位较高的胡人之间的所谓胡族关系,不仅对十六国的历史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而且对隋唐帝国的形成也产生了促进作用。基于这个观点,从研究北朝隋唐史的角度出发,笔者提出了“胡汉体制”(Sino-BarbariamSynthesis)论①1。胡汉体制不仅是指政体乃至制度,同时还包括胡汉两族在共同区域和政体之下所形成的文化体制,以及与此同时而产生的冲突、反目与融合,即以胡汉问题为基轴发生的社会现象。胡汉体制论的提出,目的在于阐明在这个历史发展过程中胡族的作用,而它一直为人们所忽视。本文对西魏北周胡姓重行之制的阐述,正是建立在上述的认识之上。西魏北周的胡姓重行之制严格地讲,可分为复姓与赐姓。复姓是对北魏孝文帝太和十九年(495)诏改胡姓为汉姓的逆反,旨在重新恢复胡族本来的姓氏。之所以又称复姓为还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②2。对胡族的复姓,是通过西魏大统十五年(549)五月以发布诏书的形式而得到实施的③3。赐姓则是皇帝或当权者对臣下或部下赐予特定胡姓的政策。赐姓与复姓有不同之处,它不是一次完成的,而是通过长时间实行的。复姓的对象自然是胡族,而赐姓虽偶有胡族或外来人,但主要对象是汉族。本文将重点研究赐姓及其实施的动机、目的,以及它与西魏北周时代的政治社会状况的密切关系,其它问题从略。赐姓具体在怎样的动机或目的下实施,这个问题至目前为止,仍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这是当时主宰朝政的宇文泰颠覆西魏皇室,创立新王朝“牢笼人心收为己用”的一个手段①4。又有人将它看成是统治者通过赋予汉族虏姓(胡姓),以使汉胡融合从而清除门阀与寒门的区别,同时通过给同一种族几个不同虏姓以防止大门阀的扩张②5。还有人认为,它是通过新氏族的分定,以提高宇文泰及其直系臣僚家门等级的措施③6。以上见解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的状况。但笔者认为,赐姓的实施,还有以上见解所未涉及的方面。笔者发现,实施胡姓重行受到游牧民族姓氏体系的很大影响,因此可以得出以下结论:胡姓重行措施的名分虽是“向三十六国九十九姓”体制的回归④7,但它是一种伪造的宗谱,欲使以宇文泰为中心的关中胡汉两族成为一个不可分的集团。换言之,“三十六国九十九姓”是胡族渴望建立的“先王之世”,并且通过赐予这些姓氏使当时所有的关中人“亲族化”,同时也将关中视为他们的新“乡里”⑤8。那么,有着这样的目的与逻辑的赐姓措施,其具体政策上的结构又是如何呢?关于这个问题,笔者研究了赐姓措施与府兵制。众所周知,府兵制产生在西魏时代,以后与均田制一同成为隋唐律令体制两大支柱之一。由于府兵制在这个时代有着重大的意义,以至一部分学者认为隋唐帝国是“府兵制国家”⑥9。无需重申,隋与唐初处于支配地位的“关陇集团”,其军事基础正是府兵制,但府兵制与赐姓的关系人们并没有阐明⑦10。我认为,在关陇集团的形成中,起连结作用的就是赐姓。虽然已有人认识到“西魏赐姓乃在恢复魏初部落组织以加强其战斗力,其后北周独强而卒灭北齐,此殆其主因也”⑧11。此外,也有人指出宇文泰的复姓与赐姓“目的在于利用鲜卑血缘关系以维护和加强他的统治地位,其所凭借以加强鲜卑血缘关系者为府兵组织”⑨12。但他们的见解并没有被具体地阐明。本文在下面将探讨赐姓与府兵制的关系。首先,必须明确认识接受赐姓者所获得的具体地位及权限。在这里,我先把本文的结论提前说明:凡接受赐姓的人即可成为“官族”,并有独自活动单位的军府权限,也就是具有开府权。众所周知,具有开府权意味着不仅拥有各种将官及府僚,同时拥有独立的具有军事活动能力的集团。军府的将官与府僚原本是率领乡兵的人,将这些府僚与兵士归属于府主就是“所统军人亦改从其姓”的政策。具有这种机能的赐姓制度曾广泛实行,这恰是溯源于游牧民族的姓氏观念。一、加大兵制的发展,由国家权力的给地方一个“认府兵制源于宇文泰创立的二十四军。宇文泰作为尔朱天光的副将在镇压关西地区叛乱时,由于贺拔岳被侯莫陈悦所杀,群雄无首,乃被“武川镇集团”拥立为首领,其后渐成了关中地区军事上的实权者。但他麾下的兵力极少①13,即使加上因孝武帝西奔而增加的兵力也不过一万几千人②14。东魏、西魏、梁三国鼎立时代,处于最不利地位的宇文泰③15为了对外抗敌,对内控制政局,急需强化属于自身的中央军。西魏大统三年(537)十月沙苑之战宇文泰大获全胜,将统治区域延伸到河东,并选择与东魏争战起到前哨作用的华州建立霸府④16,同时在此部署自己的中央军⑤17。当时,他把各种战役中所能动员的兵力都置于他的中央军名下。但是,由于中央军基本上是由离乡到处流徙的成员组成,而没有建立补充兵力的长久系统,所以根本不可能进行持久战。大统四年(538)八月在洛阳附近的惨败,更使其元气大伤⑥18。因此,宇文泰转而采用征集华州地方农民为兵方法,终于组织了可进行持久战的新中央军——“六军”⑦19。但是,足使宇文泰采取根本对策的原因,还是大统九年(543)在洛阳北部的邙山之役。在此次战役上,宇文泰处心积虑组织的六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就迫使他必须采取根本性的措施,而不只是单纯的补充兵力。宇文泰采取的措施是“广募关陇豪右以增军旅”①20。于是它成为大统十六年(550)组织西魏二十四军的起点,也是宇文泰扩充中央军的重要决策②21。这二十四军,由称作六柱国大将军—十二大将军—二十四开府仪同三司—九十六仪同三司的组织统一管辖。而西魏、北周时代赐姓,大体上与军人们的进位或进爵同时进行③22。特别是授予车骑大将军或骠骑大将军之职时,大体上都要进行赐姓④23。车骑大将军与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一同称作开府仪同三司也成为惯例⑤24。赐姓与府兵组织的关系日渐分明。下面,我们通过辛威的神道碑来研究一下这个问题:(大统)十三年,授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寻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仍赐姓普屯。即为官族,入陪武帐,出总戎韬,置府于阳关,张旃于瀚海⑥25。公……国家官族,君为首姓,起家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袭爵为公,增邑合一千六百户。弱冠登朝,传呼甚宠⑤32。西魏宇文泰的兵力,主要由北镇系统的北族民与关中当地的乡兵构成。在关西地方发生叛乱时,当地的豪族与政府所派的讨伐军协力,并从各自的乡里征集百姓组成军队来努力维护当地秩序。因此,这些经过豪族征集招募而组成的军队被称作乡兵。最初,北镇系统的兵力为全军的主导,但随着关中征集的兵士与日俱增,情况很自然地发生了变化,其过程中出现了两项新措施:第一项是前面所述的大统九年开始的大规模乡兵征集;第二项是北周武帝建德二年(573)的扩充兵力的措施。因第二项措施的实行,便出现了“是后夏人半为兵”⑤32的情况,并且随着府兵的完备,使得征集的主要对象只能是夏人,也就是汉族。当时的征集采取的是乡兵方式,即将征集权寄付当地有权势的人办理⑥33。不仅如此,自西魏建立至隋征服江南这一时期,乡兵的组织化运动一直持续进行,将各地的百姓编成乡兵集团的府兵制不断发展。由于从平民百姓演变为军人情况的出现,以至使隋朝军人居住的军坊与乡团,和一般百姓居住的坊与村成为相对应的体制,同时产生了专门由军人经管的义仓制度。这样,由国家实行的乡兵集团的组织化,乃是在州郡的百姓中设立直属国家权力集团的措施⑦26。我们已知,西魏时代府兵的统率系统由柱国大将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仪同三司—大都督—帅都督—都督等将官构成①34。但柱国大将军至仪同三司的实际名称是“使持节柱国大将军大都督”、“使持节大将军大都督”等。这些名称中的“使持节”、“大都督”是所有官名上都具备的一项内容②35,这也说明柱国大将军至仪同三司是一种性质的将军,即可开府军职的证据。实际上,仪同府由各级部队的主帅与府僚构成。作为仪同府属下的部队有团、旅、队,其统率者分别为大都督、帅都督、都督等③30。作为各级都督府的府僚有长史、司马、司录、中郎、掾、属、列曹参军、参军等。即使开府的仪同三司之下不具备上述的结构,也会有一定的府僚,即属僚④31。如在整体上将府兵制视为乡兵集团组织化的产物,那么各级将官及府僚是按怎样的标准组成,并经过怎样一个过程?他们率领的乡兵是以怎样的形态构成呢?为了说明这一问题,让我们研究一下出土资料《大隋开府仪同三司龙山公(□质)墓志铭》:公讳质,字弘直,青州乐安人也。……公周朝授大都督。龙门公选补兼仪同,领乡团五百人,守隘三硖。大象二年蒙授龙山县开国公。开皇九年从元帅赵国公平陈。第一勋蒙授开府仪同三司,增邑肆百户⑤32。让我们具体分析一下从自然发生性质的自卫团到制度化乡团的变化过程。乡兵最初虽不是府兵,但逐渐成为它的主要组成部分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所以,对乡兵发展过程的理解,与对府兵制的理解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正因为如此,自“乡人”至“乡兵”的变换过程特别值得注意。《周书》卷二五《李贤传》载:魏永安中,万俟醜奴据岐、泾等诸州反叛,魏孝庄遣尔朱天光率兵击破之。……(李)贤又率乡人出马千匹以助军。……令都督长孙邪利行原州事,以贤为主簿。……贤复率乡人殊死拒战。……以功授都督。……太祖嘉之,……授持节、抚军大将军都督②35。……(大统)四年,莫折后炽连结贼党,所在寇略,贤率乡兵与行泾州事史宁讨之。京兆杜陵人也,世为三辅著姓。……以望族,兼领乡兵,加帅都督,迁大都督、通直散骑常侍、行京兆郡事,进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散骑常侍。魏恭帝二年(555),赐姓宇文氏④31。二、被赏赐姓时的所统对文者的党组织生活从上可知,赐姓意味着成为“官族”,同时将拥有“置府”,即开府的权限。从制度上看,只有对可以“置府”的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以上或升迁到这一职务的人才实施赐姓制度。此外,还通过赐姓的形式将府兵组织中的重要人物连结起来。众所周知,赐姓的对象中有声望的汉族居多,他们大部分将其宗族、部曲及乡里军团化了。将他们吸收为宇文泰的中央军,就是乡兵的府兵化,赐姓中宇文氏最多的原因也在于此。但这个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地就能得到解决的。我们有必要先看一下作为胡姓重行,即以复姓与赐姓为内容的恭帝元年(554)发布的诏令:魏氏之初,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后多绝灭。至是,以诸将功高者为三十六国后,次功者为九十九姓后,所统军人亦改从其姓③30。为了说明以上问题,首先要研究被赐姓者旧亲族的姓氏问题,然后再研究被赐姓者部下的姓氏问题。我们先看第一个问题。侯植先被赐为侯伏侯氏,以后又改赐贺屯氏⑤32,而他的从兄龙恩与弟万寿仍被称为侯伏侯氏⑥33。博陵郡安平县的崔谦与其弟崔说,及其表兄崔猷等都被赐为宇文氏⑦26。由此可知,如某个家族的一个人被赐姓,那么其亲族就有可能随他的姓。但这种推测也存在着问题。例如,苏椿出自武功苏氏,其兄正是有名的“六条诏书”的作者苏绰。苏椿被赐为贺兰氏的时间是大统初期,即535—537年之间⑧27。但直到546年苏绰死亡,完全看不到他本人被赐姓的记录⑨12。在苏绰那样西魏北周时代重要人物的传记中,不可能遗漏有关赐姓的记录。这个问题应该怎样解释呢?我认为,大体上当父亲被赐姓之时,其子随其姓成了惯例①34。从而,对其子的赐姓记录并不在本传中特别记载。但兄弟之间并不一定以这个惯例为原则。像前面所述的崔谦与崔说是兄弟,而在本传中并没有接受赐姓的记录。再有,弘农郡华阴县出生的杨忠与杨尚希得了普六如(或普六茹氏)②35,而作为一家人的杨绍却得了利利(或叱吕引)氏③30。此外,像前面所提及的侯植起初被赐为侯伏侯氏,以后又改赐叱贺兰氏。但其从兄龙恩却始终用最初被赐的侯伏侯氏,并不因为从弟改姓而随之变化。从而可知,并不因为是同一个籍贯就被赐一个姓。这一点是能够得到确认的,所以认为苏绰并没被赐姓是可以说得通的,但不可认为在正史编纂过程中因失误而遗漏了其赐姓的史实。因为一个人被赐姓之时,有其亲族随其姓或不随其姓等情况。那么,赐姓的原则到底是什么呢?为了探讨这个问题,我们需要看一下《周书》卷三六《令狐整传》中的记载:令狐整,…燉煌人也。本名延,世为西土冠冕。……整以国难未宁,常愿举宗效力。遂率乡亲二千余人入朝,随军征讨。整善于抚驭,躬同丰约,是以人众并忘羁族,尽其力用。……寻除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遂赐姓宇文氏,并赐名整焉。宗人二百余户,并列属籍。至于属于宇文氏门下的令狐整宗人二百余户以外的人,即乡亲的姓氏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所以我们还要提及赐姓中最大的关键之一,“所统军人亦改从其姓”的问题。这也就是我们研究的第二个问题。按令狐整的情况,依“所统军人亦改从其姓”的原则,不仅“宗人二百余户”,而且“乡亲二千余人”也都该姓宇文氏。如前所述,令狐整在赐姓之时被封为率领一军的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但随他改姓的人不过是“宗人二百余户”。因此可知,赐姓时“所统军人”中有相当部分是受限制的,“改从其姓者”只不过是他所率兵团的一部分。那么,“改从其姓者”到底以何种原则来选择呢?下面举一些与此类似的事例:以我的浅识,再也没能找到像令狐整这样集团性接受赐姓的材料。在史料中可以发现的只是将军或官长换姓的事例:(3)在独孤信任大司马之时,他的僚佐高宾接受了独孤这个姓。(4)原本是高欢部下的李屯在沙苑之战被独孤信所擒,“配为士伍”,同时被赐姓独孤氏。上面所举事例,是放弃本来的姓随主人姓的情况。还有宇文泰部下接受宇文氏的事例。如唐瑾初为宇文泰相府记室参军事,后迁户部尚书,进位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得赐姓宇文氏。其后,因于谨要求其与之同姓,又将于谨的姓万纽于氏更赐给他。在于谨讨伐梁江陵之时,唐瑾以元帅府长史之职曾大显身手。这种例子可视为随主人改姓的情况。但按“所统军人亦改从其姓”的原则,李屯一旦“配为士伍”,就可随其将军的姓,为何又采用赐姓这个繁琐的形式呢?这确是一个疑问②35。有关李屯的记载如下:屯从齐神武帝与周师战于沙苑。齐师败绩,因为柱国独孤信所擒,配为士伍,给使信家,渐得亲近,因赐姓独孤氏。③30我们再研究一下“改从其姓”中“其”的问题。前文曾指出赐姓是官族化的过程,其对象是具有“开府”之权的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以上职位的人,而“所统军人”又是同特定将军的幕僚一样的核心势力。所以,能拥有这类的幕僚集团的人只能限定在可独自“开府”的人上。至少,554年诏令发布以后赐姓的情况可以这么看。再有,前面官族的含义是“以官为族”,它意味着成为新的“宗长”。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开创某种姓氏,或成为某种姓氏中一派的中兴始祖。与此关联的是如下的史料:及周太祖入关,诸姓子孙有功者,并令为其宗长,仍撰谱录,记其所承。又以关内诸州为其本望。①34(于谨)愿与之同姓,结为兄弟。……瑾乃深相结纳,敦长幼之序;(于)谨亦庭罗子孙,行弟侄之敬③30。西魏北周时代的赐姓,并不像北魏孝文帝改汉姓时那样是一次性进行的。从赐姓这个用语本身,就可以感觉它是一种特殊的情况下进行的。那么,西魏北周时代的统治者是根据怎样的原则来实施赐姓?他们这样作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此外,对于当时胡汉两民族关系方面又有着怎样的意义呢?我们不能将当时胡姓制度重行,只用胡族比汉族占优势这一点来解释①34。与西魏北周时代赐姓同样有趣的问题是,游牧民族有捏造宗谱的惯例。游牧民族的姓氏观念与汉族不同,从中国民间流传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个俗语可知②35,汉族是不轻易改换自己姓氏的。我们在史书上却不难发现从汉族王朝那里得姓的游牧民族出身的人士,常有“避难改姓”这句话,可知他们非常轻易地就改姓。北魏孝文帝太和十九年(495)将所有的胡族姓改为汉族姓,也证明了这一点。游牧民族对自己实际血统上的宗谱是怎样的并不大关心。因此,游牧民族的宗谱可以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捏造,而且实际上,根据需要或历史状况,既可分,也可合③30。例如,居住甘肃青海地区的蒙古族,主人与从者用同一个姓。同时,一个家族由旧主人的领地移到新主人的领地的时候,改从新主人的姓也是他们的惯例④31。这类情况在乌桓鲜卑人中也可发现⑤32。由以上情况来看,西魏北周时代的赐姓应是当时统治者借用他祖先西北方游牧民族姓氏惯例的结果。我认为,这成为从根本上改变汉族传统姓氏体系一个动因,也是笔者主张的胡汉体制论的一个根据。当时,赐姓实施的目的很明显:他们通过赐姓捏造出一个宗谱,使新构成的集团成员均认同一祖先,目的是为使游牧民族在进行攻击或防御之时有更强的团结意识。首先,有必要注意一下作为南朝人的庾信对当时广泛实行赐姓措施的观点。庾信为抽绘北方边塞的“征战辛苦之意”,曾留下了《出自蓟北门行》这首乐府诗。其中对于复姓(胡姓)重行,他以“梅林能止渴,复姓可防兵”进行说明①34。“复姓可防兵”,极为准确地反映了当时的情况。是时,西魏、北周时代正处于东面与东魏—北齐势力,南面与梁进行激烈竞争的战斗时期。更何况,比起东魏,兵力与物产不足;与梁比,在正统性这个问题上又有差异。同时,国家体制本身是以战时体制来运转的,因此就需要有一个使出征的兵士们团结的纽带。这个纽带,即是在出征前将兵士的姓改为将帅的姓。这种捏造宗谱的方法,宇文泰及其以下的统治者,巧妙地利用了游牧民族特有的“对宗谱的记忆丧失症”(GenealogicalAmnesia)②35所具有的益处。同时这种“丧失”,也是另一个创立的前提。但宇文泰不可能照搬塞外捏造宗谱的旧法,因为汉族对于由祖上传来的姓氏有着极透彻的观念。所以,赐姓这个捏造宗谱的做法就需要有一个能够与此观念相抵消的奖赏。这个给予汉族的奖赏,正是与赐姓同时实行的进爵与进位措施。但国家没有给奖赏所有兵士的经济能力及官职。再有,奖赏在有限的情况下才会有效,如滥用就会使效用递减。因此,受此奖赏的人自然有限。获得赐姓的这些人必定是在当时的政治上、社会上都占有重要的位置的人。与复姓不同的是,赐姓主要以汉族为对象,而这些人是掌握着乡村的有名望的豪族,利用他们对乡村的支配力,赐姓是有一定效用的。对赏赐姓制的讨论通过以上论证,笔者意在说明,西魏、北周时代实施的赐姓与府兵制度的形成过有程密切关系,而府兵制则是当时国家结构极其重要的制度之一。也就是说,凡受赐姓者,即意味着成为“官族”,同时也意味着将随赐姓而得到车骑大将军以上的官职(这里是军职),并且还意味着获得开府权。获得赐姓的大部分人都可建立独立的军事单位即仪同府以上的军府,并将他们原统的乡兵转变为军府的兵士。当初率领乡兵的人大部分经过军府的府僚或大都督、帅都督、都督等军职,能够升为可立独自军府的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以上的军职,并接受赐姓。同时,这些接受赐姓的人便成为特定姓族的新的中兴始祖,并将其籍贯定在关中地区。因此,就有了亲兄弟间拥有不同姓氏的情形。虽然大体上父或兄得到赐姓,其子或弟会随父兄的姓。但在其弟受姓之时,其兄并不一定要随他的姓。以往被认为是难题的“所统军人亦改从其姓”的“其”,是指率领独立军府的车骑大将军以上的人,这里的“军人”,指的不是所属的所有军人,而是指与将军有特殊关系的府僚等构成的核心性集团。虽然府兵组织中的重要军职仍由胡族出身的人所占据,但通过赐姓又使汉族参与合作,以强化府兵制,并发展军事体制。实施赐姓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在与东魏一北齐及南朝的梁形成鼎峙之局时,宇文泰在物质及精神方面处于劣势。为了改变劣势,就需要关中的胡汉人民团结一致,形成一个不可分的集团。其结果,不仅战胜了两边的敌对势力,还形成了自西魏至唐初一直保持稳固统治地位的“关陇集团”。这种为使关中人团结而采用的赐姓制度,在传统的中国王朝非常罕见,它是游牧民族借用祖先出征之前,将兵士的姓与将帅的姓统一的“亲族化”惯例。为此,笔者主张的“胡汉体制”论,又有一个根据可在西魏、北周时代的赐姓制度上得到证实。可见,张慈一门通过赐姓成为担任国家特定官职的家族,由于他作为官族居首姓之位,所以能以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起家。从上述事例可知,说接受赐姓即成为“官族”,是讲得通的。如果承认赐姓的结果即是官族化,那么这个“官”是什么等级呢?辛威与张慈的神道碑,都证明他们得的至少是车骑大将军以上的官职。从西魏北周时代接受赐姓的大部分成员是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以上军职这一点来看,我们可以确认,当时的官族指的是任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以上官职的家族。当然,赐姓制实行初期,也有与此原则不符的情况偶而出现⑥33。但因为此种情况为数不多,所以不会对以上的推论有大的影响。从上可知,辛威于大统十三年(547)成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的同时被赐姓普屯氏,从而成为“官族”,并可“置府”。可见,赐姓与“官族”、“置府”等问题是相互关联的。官族这个词,原意是指“成为特定官吏,因世代有功而以其官称作为他的姓氏”,正如春秋时代晋的士氏与中行氏一样⑦26。但在姓氏体系早已得到确立的魏晋南北朝时代,就不能只用原意来解释。那么,魏晋南北朝时代的这个词意的内涵是什么呢?官族泛指世代为官的家族⑧27。但北魏以后这个词又有了一些特别的意义。豆卢宁的高祖慕容胜于皇始初归顺北魏之时,道武帝亲自封他为长乐郡守,并赐姓豆卢氏①28。关于这个事实,豆卢宁的神道碑上有“曾祖,尚书府君,因魏室之难,改姓豆卢,仍为官族”的记载②29。说明只要赐姓(改姓)得到实现,就可成为官族。因此,这个时代的用法已与原意有相当的差距了。如按原来的意思,接受普屯氏这个姓的人,应是作带“普屯”这个名称或与此有关的官职而立过功的人。但在当时,现实情况并非如此,它只意味着再现“三十六国、九十九姓”的姓氏体制,并且在特定的人立战功时,给他其中的一个姓氏及特定的官职,或赋予其子孙以特定的官职为起家的资格。例如,北魏吏部尚书司马金龙之孙、豫州刺史司马悦之子司马裔,因父祖是官族而被封为河内功曹③30。此外,张慈因其祖父庆与父亲瓒均任过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而被赐姓贺娄氏④31。他的神道碑中写道:我们再看一下有关“置府”的问题。“置府”即“开府”的权限到底有多大,这也是学术界争论不止的问题。众所周知,西魏北周时代的府兵组织基本上由二十四军组成,二十四人的开府仪同三司各统管一军。但对于与此问题有关的“开府……分团统领……每一团仪同二人”①34,这段史料究竟怎样解释,则成了争论的焦点。按以往学术界的解释:一军以下有二团而构成四十八团,一团以下有二个仪同府而构成九十六仪同府,从而有九十六名仪同三司②35。问题是军的指挥官虽说是开府仪同三司,在史料上却找不到团的指挥官或统率者的名称,从而发生了团的意义究竟是仪同府的上级组织,还是下级组织,或是“一单位”的意义之争。再有,仪同府到底是怎样的组织?换言之,究竟“开府”是有权力的组织,或只是开府仪同三司的下属机构?现在学术界占主流的见解是,西魏北周时代团是仪同府的下级组织③30。此外,还有人认为开府仪同三司与仪同三司是两个独立的府主,并且都具有“开府”的权力④31。赐姓的对象是有“开府”资格的人,即如得到赐姓就可得到以府兵制为基本单位的仪同府府主以上的官职。例如,辛威通过得到普屯氏这个姓,成了官族并可开府及拥有独立的军事活动单位。从上引铭文可知,这位名质的豪右曾被封为仪同并统领500人的“乡团”。这座墓是在四川白帝城附近发现的。龙门公是信州总管龙门郡公王述,质被他选补为仪同⑥33,这是因为质是巴硖豪右⑦26。他被选补为仪同的时间大概是在大象二年(580)之前⑧27,这段铭文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证明北周末“乡团”的存在,及其与仪同的关系和仪同领兵的问题。质以仪同之职率领500人的乡团,乡团自然由乡兵组成,所以又涉及构成府兵军团士兵的来源问题。以前有些学者,将乡兵的统帅看作仪同三司,从而将乡兵与府兵军团的成员联系起来,即持乡兵等于府兵之说,这种观点很有一定的影响①34。从上面的墓志铭可知,乡团中的乡兵确由仪同统率②35,但有关被选补为信州总管的仪同是属于中央二十四军系统,就没有充分的资料了③30。乡团属于左右卫等卫管辖并在宿卫值班,虽然是隋初的制度④31,但很难认为在府兵制成立的大统十六年前后,所有的乡帅都以仪同三司的资格统率乡兵。学术界中有人认为府兵制的兵源并不都是乡兵,并以一般州县民的征兵制为根据探求它的兵源⑤32,实际上,乡兵这个用语在北魏末的动乱期出现,其后在有关西魏时期的史料上屡见不鲜,在隋开皇中略有显现而以后就消失了⑥33。所以也有人认为,西魏北周时代的府兵与乡兵分别存在,即乡兵是与府兵不同的并列存在的兵制,只是其中一部分隶属于府兵组织系统,到了隋朝乡团才全面地合并在府兵系统之下⑦26。也就是说当时有两种军人,驻扎在(堡垒式)城中的军坊兵与散居在乡间田野的乡兵,即乡团兵。还有人认为,本来西魏主力部队的组织成分是以骑兵为主的北镇旧众,到大统九年(543)邙山战后以扩充兵源为目的,才实行与关陇豪右乡兵的联合。这个联合通过漫长的历程,终于以乡团的普遍化与军坊的废弃得到实现⑧27。我认为这种观点比较合理。那种认为府兵制一经设立,率领乡兵的乡帅都被任命为仪同三司的观点,笔者不敢苟同。因为史料中北魏末以来乡兵是以地方豪族为中心自卫团式的乡里、家族、部曲构成的,其组织形式多种多样。政府在通过授官控制这些自生性地方武装势力的过程中,会根据其集团的规模大小及兵力的多少来决定军职的高下①34。因此,我们需要解释一下,中央所制定的规格与制度与基层自然发生性的自卫团性质的组织,是何时、按如何方式衔接的?并以何种方式演进的?上述墓志铭中出现的仪同□质率领的乡团,是由500人这个准确数字构成,由此可见乡兵制度化的一面。从上面的史料可知,陇西成纪人李贤曾两次率乡人协助尔朱天光军,初没有任何官职,其后作了主簿,但主簿并不是直接领兵的官职③30。但到他任都督或抚军将军大都督之后,他率领的部队则被称为“乡兵”,说明乡人与乡兵之间有明显的差异。从这一点可知,被称作乡兵的部队是由被王朝所任命的将领统率的部队。那么,由乡人变换成乡兵是经过怎样的途径呢?我们看一下韦瑱的情况:韦瑱作为望族率领了乡兵,因此最初被加官为帅都督,其后成为大都督,最终被封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并接受宇文氏这个姓。此外,还有与此相似的例证,就是柳敏的情况。柳敏,……河东解县人,……敏虽统御乡里,而处物平允,甚得时誉。……又与苏绰等修撰新制,为朝廷政典,……加帅都督,领本乡兵,……及尉迟迥伐蜀,以敏为行军司马……。益州平,进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迁尚书,赐姓宇文氏。①34柳敏初为帅都督统领乡兵,其后在拜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的同时被赐姓宇文氏。当时,关中人在乡里有战乱之时,为了自卫,遂以首望为中心组织了乡兵。这个时期乡兵集团的头领即乡帅,大部分是当地的名门,而且是有影响的乡望②35。他们最初是为自卫组织了军团,但并没有把自己局限于维持乡里治安的位置上,而是寻求归附新的中央政权以巩固和扩大自身的势力。实际上,这种形态的军事集团并不是这个时代及地区的特殊产物,在两晋、南朝及东魏、北齐皆普遍存在着③30。但它们并不称为“乡兵”。正是这一点,体现了北魏末以后,特别是西魏时代乡兵的特殊性。即这个集团与当时的权力机构有着密切的关系,同时这种关系也是解释这个时代乡兵特殊性的关键所在。在这里,与乡兵关联的帅都督之职是个问题。西魏时代的官职大致是以柱国大将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仪同三司—大都督—帅都督—都督—子都督—别将—统军—军主等顺序排列④31。虽然大体上这些乡帅被任命为帅都督⑤32,但越过帅都督的情况也特别多⑥33。乡帅被任命为帅都督的情况,出现在大统十六年(550)的二十四军,即府兵制创设的过程中;但乡兵这个名称频繁出现在史料上却是在西魏时代中,特别是大统十二三年至十五六年间为最多⑦26,这大概与大统九年开始的大规模乡兵征集及府兵制设立过程有关。率领乡兵的地方名门,像上面的韦瑱、柳梅一样,由帅都督开始以至到大都督、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这个时期以望族率乡兵的人被赐姓的极多,其中被赐宇文氏,或宇文泰婚族贺兰等姓氏的情况特别引人注意⑧27。大部分人在被赐姓的同时又升迁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及其以上的将军职①34。我们还应当注意在军官系统以外那些被任命为府僚的人。这里以北周武帝任命李贤的族党以下的官职为例,时间虽然靠后一些,但仍可说明问题。李贤外甥库狄乐封为仪同三司;他的门生中二人封为大都督,四人为帅都督,六人为别将;他的五名释放奴隶为军主②35。正是通过这些途径,宇文政权将不容易直接掌握的各地乡里的大小集团,利用豪族阶层的乡党权力将他们吸附到自己权力之下,并将他们转换成以自身为中心的中央集权性的军事体制。在这里与赐姓有关的是最后“所统军人亦改从其姓”一句,也是最为意见纷纭的部分。从字面上看,它的含义是,统军的将帅与所统军人接受的是同一姓,所以要弄清楚赐姓与府兵组织的关系就要首先解决这个问题。虽然笔者列举的赐姓对象是集中在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之职上的人,但实际情况并不局限于此,如李弼以柱国大将军于废帝元年(552)得徒河(何)氏,王雄以大将军于恭帝元年得可频氏,阎庆以开府仪同三司得大野氏。再如上文所述,许多职位是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的高阶层军官也被赐了姓。究竟“所统军人亦改从其姓”中的“其”是指谁?所统军人又是具有何等性质的军人呢?例如柱国大将军李弼,他所率领的四军都应跟他是同姓吗?陈寅恪通过柱国李虎的部下阎庆被赐为李虎得的大野氏这个姓的事例,认为军人的姓氏是要随柱国之姓的①34。但谷霁光通过对《周书》中所载的大统十五年以后被赐姓的37人分析,发现26人以开府将军之职被赐姓,其余11人以仪同将军被赐姓,11人中9人是文官或是武散官并不领兵,一人年老,另外一人两次被赐姓。因此他认为率领二十四军中一军的开府将军就是“其”的主体②35。有人分析了魏恭帝元年前后被赐姓的57人与他们所得的28个姓,发现其中实际统兵者是34人、24姓,再加上与此不重复的六柱国及十二大将军的4个姓共28个姓,所以怀疑以六柱国的姓氏为标准的陈寅恪理论是有问题的③30。但我们从前面的内容可知,自柱国大将军以下至仪同三司曾受赐过各种不同的姓,所以也很难说开府仪同三司就一定是其基准。此外还有个问题,大体上二十四军驻扎在京畿地区,但也有将军向边州移动的情况,二十四军内更是移动相当频繁,所以府兵与将帅的关系常有变动而不是固定的。因此,那种认为“所统军人”,不过是魏晋南北朝时代父子相承从属于主人的家宾即部曲的主张④31,若想能得到普遍的认可,就必须要举出有说服力的事例来。这种主张只将西魏北周时代府兵制问题看作魏晋南北朝时代的一般性兵制问题,从而忽视了这个时代府兵制所具有的特殊性一面。从上可知,他本名是令狐延,籍贯在燉煌,并有“世为西土冠冕”的出身。宇文泰赐给他姓与名,并命他“宗人二百余户,并列属籍”。即不仅令狐整一房,其宗人二百户也得了宇文氏这个姓。令狐整常率“宗(人)”或“乡亲”出外征战。可见,他们不是一般的宗人或乡亲,而是参加“随军征讨”的一种兵团。当然,从“宗人二百余户”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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