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以来中国经济发展速度南快北慢的实证分析

1980年以来中国经济发展速度南快北慢的实证分析

沿海地区和大陆、东西地区的差异一直是人们关注的焦点。然而，近几十年来，由于国有企业企业的日益困难，南北之间的差异开始引起人们的注意。北方经济发展显著低于南方，中国经济出现了新的空间不平衡。1南北基本情况对比这里的南北方划分,主要依据中国自然地理界限,特别是气候分界,即以秦岭-淮河为界。此线以北,基本是旱作农业,大田作物是一年一熟或两年三熟;以南则水田占有相当的比重,完全是一年两熟或2年5熟;此线以北,都是典型的北方文化;以南是南方文化。这样划分的南北方,其内涵是:南方包括上海,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湖北,湖南,广东,广西,海南,重庆,四川,云南,贵州、西藏,共16个省区,面积约占全国的40%,人口接近60%;其余省份为北方,面积约占全国的60%,人口40%多一点,南北基本情况对比见表1。20年来,南北方人口的数量对比没有太大的变化,但GDP总量和人均GDP对比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1980年北方GDP总量相当于南方的近90%,1999年不到南方的70%;人均GDP1980年北方比南方高出20%,1999年只是南方的96%!而且这种趋势还在持续,因为南方的经济更强劲,北方的困难更严峻,见图1。北方与南方人均收入的差别,远比人均GDP的差别大,1999年农村人均纯收入北方不到南方的90%,城市居民可支配收入只相当于南方的80%多一点,南北间的贫富差别已经很明显。1980-1999年期间,我国沿海与内地人均GDP增长率的对比是1.2751∶1,南北人均GDP增长率的对比是1.1490∶1;沿海与内地的差距扩大了35.79%,南北差距变化了21.90%。可见,南北差异的变化已经到了可与东西差异变化相比拟的程度。1999年沿海和内地农民人均纯收入及城市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对比分别是1.4081∶1和1.6114∶1,而南北方的这两个比例分别是1.2413∶1和1.1410∶1,南北贫富差距(特别是城市居民之间)也可与沿海-内地差距相比(见表2)。总之,这20年来,南北经济发展速度差别是明显的,南快北慢,由此导致南北经济发展水平对比关系出现了新的不平衡,即改革开放前北方远高于南方,目前则是南方高于北方;发生逆转的时间是90年代初。2经济增长的影响决定经济增长的因素很多,地理环境和历史基础,经济结构,生产要素的投入,出口的变化等,都对经济增长有影响。因受系统数据的限制,这里主要以1990-1998年的数据变化为基础进行分析。2.1北方在北粮南运应该说,自然条件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南方地区水多耕地少,水资源占全国资源总量的81%,而耕地只占全国耕地的35.9%。北方地区,水少耕地多,耕地资源占全国耕地总面积的64.1%,而水资源只占全国水资源总量的19%。但从总体上说,农业发展的潜力,特别是人均拥有的土地资源和粮食生产能力,北方要好于南方,70年代以前的南粮北运,目前已完全转变为北粮南运。工业资源绝对是北方好于南方,北方能源与矿产资源丰富,全国煤炭资源的90%、铁矿的60%、石油资源几乎全部在北方。南方能源资源普遍短缺,只是稀有金属和部分有色金属占优势。历史基础北方远好于南方。70年代以前,南方是国防前线,国家建设的重点是北方和内地,“一五”期间的156项重点工程,大多数在北方。由此导致北方经济发展水平大大高于南方,如1980年人均GDP,北方是1469元,南方是1228元,北方比南方高20%以上;工业化程度(工业增加值占GDP的比例),1980年北方比南方高出近10个百分点;城市化程度,即使到1998年,北方仍比南方高7个百分点以上(分别为29.72%和22.27%);科技教育,尽管国人一直感叹“孔雀东南飞”和“一江春水向东流”(内地人才转移到沿海地区,北方人才流入南方),1999年北方每万人中科技从业人员、大学专任教师和大学在校生人数等,北方仍比南方高很多,全国88所重点大学,60%以上在北方;中国科学院和工程院院士,70%以上在北方。据此,我们认为,地理环境和历史基础差异不构成南北经济发展速度差异的原因,至少不是主要原因。2.2轻重工业、所有制结构对经济增长影响的比较首先考察GDP结构对南北经济发展差异的影响,数据见表3。改革开放初,南北方的第三产业比重几乎一样,南北的结构差异主要表现在北方的第二产业比重远远高于南方,第一产业则比南方低。而这20年来,中国的第二产业发展最快,其次是第三产业,第一产业速度最低。从份额分享的角度说,北方的这种结构,是比南方有利的。但北方的速度却比南方慢,说明一、二、三产业结构的差异,不是导致南快北慢的主要原因。这也可以从三次产业对经济发展的贡献率对比中得到说明,见表3后3列,三次产业的贡献率南北方差不多。其次看工业结构差异对经济发展速度的影响。改革开放前北方工业化水平高一些,改革开放后,南方工业化进程加快,目前工业化程度南北方差不多。我们着重考察轻重工业的比例关系和所有制结构对经济发展的影响。轻重工业的情况见表4。显然,北方轻工业比重远小于南方。近20年来,中国的轻工业增长速度明显高于重工业的增长速度,1998全国轻工业增长指数(1978为100)是1998,而同期重工业是1309,二者相差近700。北方重工业比重大,当然工业总的增长速度相对较慢;而这20年来,工业增长一直是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工业增加值对1978-1998年期间GDP增长的贡献率是41.71%,北方GDP增长缓慢由此可以得到部分解释。经计算,由于轻重工业比例的差别,南方将比北方在经济发展速度上快0.2675个百分点。考虑到人口增长率差别很小,所以,这也可作为人均GDP增长率差别的解释。再来看看工业中所有制结构的差别。表5给出了1998年南北方的情况对比。显然,北方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的产值和从业人员的比重都远远高于南方,但工业总产值却大大小于南方,只有南方的60%多一点。而在这20年里,工业是全国经济最主要的增长因素,工业产值平均年增长速度为14.83%,大大高于GDP的年增长速度(9.8%)。但是,工业企业中国有及国有控股工业的增长速度只有7.65%,工业的增长主要靠非国有工业,其对全国工业产值增长的贡献份额是73.58%,远远大于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的贡献率(26.42%)。南方工业乃至整个经济的快速发展,主要得益于非国有工业,1985-1995年间南方非国有工业对工业产值增长的贡献率达到77.71%,而同期北方只有62.48%,低于南方14个百分点以上。由此计算得到的结果是:由于工业所有制结构的差别,北方GDP增长率将比南方慢0.2996个百分点。北方国有企业工业产值略低于南方,但工业总产值却只相当于南方的60%多一点,国有比例高于南方40%以上;国有单位从业人员比例与工业总产值相似;南北方从业人员之比(0.6111)与工业总产值之比(0.6173)差不多,说明南北方工业总体劳动生产率接近;但国有单位从业人员与国有单位产值之比(1.5781和0.8855),却相差很大,说明北方国有工业的劳动生产率大大低于南方。2.3南方、南方投资比较首先看固定资产投资。考虑到固定资产投资见效的延迟性,我们用1995-1998年累计数字(外商直接投资与此同)说明。表6给出了南北方1995-1998年累计固定资产投资的情况对比。从此表可以看出,北方固定资产投资总量远小于南方,人均投资强度也是如此。这验证了投资乘数效应在中国的存在。由此计算,南方将比北方经济发展速度快0.4649个百分点。但是,南方的投资,主要已不是靠国有单位,而是靠社会、个体和外商等非国有机构,国有投资比例已小于50%。而北方虽然近年国有单位投资所占比例大大减小,但95-98年仍超过50%,接近60%,国有投资的人均额,北方也大于南方。由此说明,造成南北方经济发展速度差异的原因,不是国家投资所为,南方的快速发展,主要得益于非国有投资因素。再看外商直接投资的差异,数据见表7。北方外商直接投资额不到南方的40%,人均额只是南方的一半。根据世界银行的研究结果,外商投资使中国1990-1994年的GDP增长提高了0.9个百分点,贡献率为8.6%。1990-1995年中国工业增长过程中,资金的贡献率是39.34%。假定中国各产业的资金贡献率相似,由外商投资占中国总投资的1/5可以知道,外商投资对中国经济发展的贡献率是8%。两个结果差不多,即外商直接投资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是很大的,近年可能还会高,估计可达10%甚至更多。南方发展比北方快,外商直接投资差别是重要因素之一。通过计算可以知道,外商直接投资的差别,将使北方比南方在GDP和人均GDP增长上慢0.1559个百分点。2.4南方、南方出口能力提升,我国经济增长迅速,南方北方与南方经济总量的差距,远小于进出口总额的差距(见表8),这就是说,南方的外向型经济更发达。人均情况也是如此,北方人均进出口总额不足南方的一半。而且这种差距有逐年扩大的趋势,北方形势更为严峻。另外,对比进口和出口情况可以发现,北方的出口能力差距更大,1995年出口总量相当于南方的35%多一点,1998年出口总量只相当于南方的30%,而同期进口额分别是南方的42.49%和35.6%.二者都在下降,每年下降1个百分点以上,人均情况也是如此。南方发展比北方快,这与出口乘数规律在区域发展中的作用有关。根据全国31个省份的数据计算,人均GDP(Y)与人均出口额(X)之间的回归关系是:Y=1429.786X0.3648Y=1429.786X0.3648检验参数F=97.3518,R=0.8778,模型可信度达99.9%。由此推算,南方要比北方在GDP和人均GDP上快0.3909个百分点。2.5、南方在发展双向经济方面的优势数据见表10。北方城市人口比例大,文盲半文盲人口比例低,人口自然增长慢,这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因素。但北方经济发展速度却远比南方慢,看来,导致南北经济发展速度差异的原因,不是这些社会文化因子的作用。那么,南北速度差异就没有社会因素的影响吗?有!事实上,南北的速度差异,在相当程度上,是社会因素造成的,这些因素包括:(1)改革开放程度的差别中国改革开放的区域差别,首先是沿海和内地的差别,但无论是沿海,还是内地,南北也有不同.尤其是东部地带,在开放程度上,南北差别很大(表11),各种开放类型区都是南多北少,而且越是高等级的开放区,北方与南方的差距越大。有道是:从北往南逛,越逛越开放;从南往北走,越走越保守。北方开放程度低,经济不活,政策优惠程度差,对各种生产要素的吸引弱,参与世界市场的能力低,经济发展慢。政策因素和由此导致的开放程度差别,是南快北慢的最主要原因之一。(2)地缘、人缘的差别近现代以来,南方人口密度大大高于北方,为了生存,南方人不得不往外闯,主要方向是下南洋和到北美淘金。现在这些地区,尤其是北美地区,经济发达,华侨们资产殷实,在祖国改革开放政策的感召下,在中国优惠的投资环境吸引下,纷纷回来投资。中国目前利用的外资,60%以上来自香港、澳门和台湾,其它部分的80%以上是华侨或通过华侨引进的。而华侨90%以上祖籍南方,特别是广东和福建。北方中原地区、山东半岛和关中平原近现代的人口密度也很大,但人口迁移的方向主要是闯关东和走西口,基本没出国门,即使出去的,也主要是中亚和东北亚地区。而这些地区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比中国高不了多少,华侨回国投资有限。(3)经济观念的差别中国北方历来是政治中心,封建保守思想严重,所以北方人一向重农轻商;而商业、市场恰恰是推动工业化和现代化建设的巨轮。南方人的商业意识非常强,温州的小商品经营,广州的外贸出口,上海的跨国营销,都为中国的市场经济体系建设立下了丰碑。保守估计,经济观念差别对南快北慢的影响程度至少在一成以上。(4)地理区位南方好于北方,南方靠近港澳台,接近世界大洋主航线,历史上就曾与海外有较密切的联系,现在更是海外华侨进出的主要通道,所以,南方在发展外向型经济方面有着北方不可比拟的优越性。从这个角度说,港澳回归和加入WTO,南北差异将有可能扩大。3南方比北方经济发展快的原因分析和结论(1)南北方经济发展的特点是南快北慢,而且这种差异在短期内还会持续下去。这是令人深思的,长此下去,南北方的经济发展水平差距就会拉大,不利于国家的统一和团结,因为中国历史上形成的大的分裂,都是南北分裂,如三国、东晋、南北朝等。(2)应该说,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而且各个方面是融合在一起共同发挥作用的,以上的分析,只是从不同角度给出的解释,因而是不能加和的。从这些分析中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南方比北方经济发展快的原因是:地缘优势和超前观念所获得的政策倾斜,导致了出口能力和投资(尤其是外商直接投资)强度的差别;工业结构(特别是所有制结构和轻重工业结构)的作用也很明显,而国家投资的作用很小,且越来越不重要。这与其他学者的研究结果不尽相同。(3)目前南北方综合经济效益都不太好,但南方略好于北方。固定资产投资,都是完全粗放式的(投入弹性系数大于1),投入增长的速度大于GDP的增长速度,南方更甚;劳动力投入,南方是完全集约式增长方式,北方是以集约式为主的混合型增长方式。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目前全国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