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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合论视角下的《耳朵婆罗多》

莫霍普罗德是什么样的书?从字面上看,“莫霍”的意思是“伟大的”,“巴罗多”是印度的古代名字。《摩诃婆罗多》这部史诗题目的含义就是伟大的婆罗多族即印度民族的故事。这部史诗的中心是描写发生在印度古代的一场大战。大战先是由印度北方一个婆罗多族王国的内部斗争展开,婆罗多族有两支后裔,一是以难敌为代表的俱卢族,一是以坚战、阿周那、怖军为代表的般度族,为了争夺王位的继承权,双方由猜忌和争吵,逐步演变成势不两立的两大阵营,并最终导致了一场可怕的战争。大战持续了18天,般度族和俱卢族都广结盟友,使当时印度所有的王国都卷入了这场战争,最终,带着正义色彩的般度族一方战胜了俱卢族。《摩诃婆罗多》规模宏大,古希腊两大史诗加在一起,在篇幅上也仅相当于它的八分之一。在这样的鸿篇巨制中,除了中心故事之外,还插入了其他很多故事和传说。这部史诗吸引了世界各国的梵文学者,但由于史诗年代古远、内容包罗万象、思想玄奥精深,学者们对这部史诗常常出现争议,因此有“《摩诃婆罗多》之谜”的说法。至于这部史诗的主题,更是众说纷纭。这正如印度学者苏克坦卡尔在《论〈摩诃婆罗多〉的意义》一书中所指出的:“我们的这部诗,虽然一般被称作印度大史诗,但却不完全符合马修阿诺德提出的一条定理,即‘史诗的主题必须是关于某一次伟大而复杂的行动’……由于存在着大量淹没主题的传记和学术探讨,即使想要辨别出其背后的故事梗概,也是困难的。”(1)尽管史诗复杂难解,但学者们还是对《摩诃婆罗多》的主题进行了多方面的探讨,在有关《摩诃婆罗多》主题的各种探讨中,以下三种说法较有代表性:一,澳大利亚梵文与印度学教授A.K.沃德在论述印度“古典文学”时评价说:“王顶把《摩诃婆罗多》的主题恰当地概括为般度人(般度诸子)的愤怒。”(2)王顶是生于公元九世纪左右的印度古代文艺理论家,曾写过取材于《摩诃婆罗多》的剧本《儿童的婆罗多》,他对史诗主题的概括有一定的权威性。二,奥地利著名梵文学者莫温特尼茨指出:“描述这次大战的诗歌早就在民间传颂着,是一位轶名的伟大诗人把这些诗歌编成了一部英雄颂歌,歌咏俱卢之野的伟大战争。和《伊利亚特》与《尼伯龙根之歌》一样,一场毁灭性战争的悲剧构成了这部英雄颂歌最早的主题。这篇古老的英雄颂歌又构成了《摩诃婆罗多》的核心。”(3)三,苏联学者A.П.巴兰尼柯夫在关于《摩诃婆罗多》俄译本后记中说:“作为《摩诃婆罗多》的主要故事的基础是全国政治统一的思想。”(4)显然,这三种说法互有矛盾之处,这种矛盾较为突出地表现为战与和、纷争与统一的问题。史诗是如何解决这一矛盾的?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仔细研读这部大史诗,缕清故事主要线索,分清内容的主次,找到史诗的核心,再剖析其主题,我们似可得出一种分合论的观点。“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但诗歌总的趋向是强调合,即一种统一的思想。史诗表面上描写的是纷争,但其本质上强调的是和合。在这两种倾向的相互转换中,史诗表现出一种“正法”的思想,即要在人世间推行一种高于一切的责任和义务,一种从理性出发由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符合自然规律的正道。这种重诚信、讲仁义、以人为本的思想具有东方民族的文化智慧和心理特征,也是《摩诃婆罗多》分合论的深层结构。一、印欧文化及《掳《摩诃婆罗多》的主要译者黄宝生先生在译著的《前言》中论及史诗的社会背景时曾指出:“多数学者认为大约公元前15世纪前,居住在中亚地区的部分雅利安人离开故乡,向南迁徙,一支向西进入伊朗,成为伊朗雅利安人;一支向东进入印度,成为印度雅利安人。”(5)进入印度的雅利安人在公元前15世纪至公元前10世纪的吠陀时代还处于部落社会时,就战争频仍,“开始是雅利安人征服以‘达娑’(或‘达休’)为代表的印度土著居民,后来是雅利安人部落之间互相掠夺吞并。《梨俱吠陀》中描写的十王之战就是当时影响很大的一次战争。”(6)《摩诃婆罗多》主要讲的是婆罗多族后代为争夺王位进行的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正如学者们普遍指出的,《摩诃婆罗多》是一部名副其实的‘大战书’。”(7)印度学者斯格夏斯德利在《新梵语文学史》中明确指出:“《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中的战争实际上充分表明了当时印度文化和文明的扩大、传播和影响。雅利安文化的优越性已经被四面八方所公认,这也是显而易见的。”(8)婆罗多族的战争观与其印欧文化的心理结构有关。18、19世纪的西方学者通过印度古代语言和欧洲语言的比较研究,确认吠陀语和梵语属于印欧语系。以谱系分类则印欧语系又可分为印度语族、伊朗语族、斯拉夫语族、波罗的语族、日耳曼语族、罗马语族、克尔特语族、希腊语族、吐火罗语族等,主要分布在欧洲、亚洲和美洲等地。这些语言在语音、词根和语法方面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共同性。因此可推知,使用这些语言的民族在文化结构、社会认同感和民族性格等方面不仅具有共同性,而且可能有过共同的历史起源。因此,印欧语系的这些共同性形成了所谓印欧人的“印欧文化”。法国20世纪著名语文学家、文明史家乔治杜梅齐尔认为:“对于那些涉及到祭祀、权利、制度的名词,恰是在地理上相距最远的印欧人之间,他们的一致性最多。这些人一方面是印度-伊朗人,另一方面是古意大利人、克尔特人。在意识形态方面也同样:恰是处在最端头的民族——高卢、爱尔兰、印度、伊朗,其社会各阶级功能的等级制度是最严格的。”(9)对于印欧人及其所形成的印欧文化,至今人们知道得并不多。只知道:“这是一个多少统一的民族,他们生活在一个相当辽阔的范围内,以至于他们共同使用的语言中会出现种种不同的方言。出于一种尚不为人所知的原因,得益于战马和两轮马车构成的霸权。他们得以一浪一浪不断地向四面八方扩张,直到弹尽粮绝。他们走得较远,而在所过之处总要强使被战胜的民族说他们的语言。”(10)因此,英国学者霍尔派克指出:“各个方面的竞争是印欧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战争和战斗被视为荣耀,而且是社会的根基之一。梨俱吠陀和荷马以不同方式滔滔不绝地歌颂血战、屠杀、克敌制胜和掠夺无数的战利品。”(11)正是因为这种观念才使得属于印欧人的雅利安人在自己的文化史上吟诵出叙述部族大战的作品。雅利安人在东渐中还逐渐强化了刹帝利的地位,进一步形成崇拜战争的风尚。季羡林先生指出,印度两大史诗“二者都是在雅利安人从五河地区向恒河、阎牟那河流域前进对印度情况了解得更多更细致的环境下写成的。”(12)因此,简单地将《摩诃婆罗多》理解为描写在俱卢族和般度族之间的一场部落战争这样一个层面上是不够的。因为其中许多篇章涉及到渊博的知识学问、崇高的虔诚精神、深奥的祈祷理论、盛大的祭典礼仪和正统的规劝说教,总之是雅利安民族的知识大全。但是在军事、战争、谋略方面的细致描述,清楚地表明史诗时期雅利安人由印欧文化沿袭下来的战斗热情。印度学者瓦盖罗拉在《梵语文学史》中,论述两大史诗主题的原始来源时指出了其中的“英雄情结”。“我们从一些梵书和经书中看到的描写人的一些颂歌,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些英雄故事,这些英雄故事和许多王朝的英雄人物有关。《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的主要故事以及描述的核心就是基于那些英雄颂歌。”“《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主要内容方面是写英勇精神。《罗摩衍那》中罗摩和罗波那的战争以及《摩诃婆罗多》中俱卢族和般度族的战争就是这种英勇精神的标志。”(13)古代印欧人民在生产生活中充满了严酷的生存竞争,部落上下自然而然会产生一种崇尚竞争取胜的自发意识,长达数千年之久的游牧游耕生活进一步形成一种自觉崇拜战神或英雄的思想。于是,刹帝利被英雄化的倾向在史诗中应运而兴。印度学者认为:“两首史诗都强调刹帝利的重要性,而把婆罗门在政治团体中的地位贬低了。”(14)刹帝利是武士阶级,执掌王权、治理国家、指挥战争、攻城掠地,在史诗中备受瞩目。他们的所作所为,迎合了当时部族的生存需要。为了保证集体和个人的生命与财产的安全,人们渴求刹帝利这样的英雄和勇士出现。初民时期的人类,在经历了由多神崇拜到一神崇拜,由崇拜灵魂、灵物到崇拜祖先;由吠陀文献中梵文赞歌热烈地歌颂武士到形成史诗中对刹帝利一类英雄的崇拜。乔治杜梅齐尔认为,只有毗摩(即怖军)和阿周那这两个武士明显表现出他们在社会生活中原有的身份,即刹帝利,而且赋予了他们相当能战斗的精神。他在论述古代宗教问题时还曾称之为“神学结构”,并比较了印度与罗马在宗教上的不同表现:“在印度,比较的内容是超自然的故事,本义上的神话,其中的人物均为神或魔鬼;而在罗马,则是些乔装成历史的叙事,其中的主要角色均由人来扮演”。(15)这正印证了黄宝生先生在《摩诃婆罗多》译本前言中所指出的:“婆罗多大战实际成了神魔大战。俱卢族一方的大多数国王和王子是阿修罗和罗刹转生,而般度一方的大多数国王和王子则是众天神化身下凡。其中,黑天是毗湿奴,坚战是正法之神,怖军是风神,阿周那是因陀罗,无种和偕天是双马童,德罗波蒂(黑公主)是吉祥女神。”(16)至于这些神魔之争是否含有雅利安人东渐时所具有的印欧文明与印度河流域固有的文明冲突的象征,以及是否含有雅利安人部落内部矛盾与冲突的隐喻等等,在目前所论述的前提下已不十分重要,因为我们已经发现了东渐中的雅利安人的英雄观与战争观。正如莫温特尼茨所提出的“‘摩诃婆罗多’的意思是‘婆罗多族伟大战争的故事’。《梨俱吠陀》里已经提到了婆罗多族,说它是一个尚武民族。”(17)雅利安人在东渐中有如此的精神面貌,还可以从《摩诃婆罗多》的另一个名称“胜利之歌”中分析得之。国内外许多学者都指出,史诗的发展扩充经过了《胜利之歌》、《婆罗多》、《摩诃婆罗多》三个阶段,是一部名副其实的“发展中的史诗”。“《摩诃婆罗多》的原始形式可能叫做《胜利之歌》,这是因为在一些抄本的开卷第一首诗是这样的:首先向人中至高的/那罗延和那罗致敬/向娑罗和婆蒂女神致敬/然后开始吟诵《胜利之歌》。”(18)诗中“胜利”一词常被用作《摩诃婆罗多》的代名词。而般度族在战争中取得胜利是故事的核心。莫温特尼茨指出:“我们从《夜柔吠陀》和梵书中已经得知,俱卢族的国土是俱卢之野,俱卢王室内的一起家庭纠纷导致了一场流血战争,这是一次名副其实的毁灭性战争。在战争中,古老的俱卢王族,甚至整个婆罗多家族险些毁灭殆尽。”(19)史诗站在般度人的立场上进行叙述,因此,般度族的英雄被描绘成勇敢无比、超凡绝代的英雄,他们高洁无暇、心地善良、行为光明磊落。而俱卢人则被描写成虚伪阴险、多行不义之人。最终正义战胜非正义,光明战胜黑暗。“胜利之歌”名副其实。正如印度学者苏克坦卡尔在《论〈摩诃婆罗多〉的意义》中所总结的,“史诗叙述的中心……实质上是一个英雄时代的故事,这个故事回荡着战斗的呐喊,并由于激动人心的战争胜败的交替而显得有声有色。”(20)史诗中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印度武士精神,不仅充满了时代特色,即具有雅利安人东渐中所表现出的一种披荆斩棘、勇往直前的气势,也表现出印欧文化中所通常崇拜的一种战神精神,一种太阳神精神,具有一种阳刚之美。二、古代印度人民心灵的深《摩诃婆罗多》鲜明地表现出印欧文明中崇尚战争的价值观。战争,无论是为争夺王位和财富,还是为了保持尊严与维护权利,都是史诗反复渲染的核心内容。印欧文化在荷马和吠陀时代就已经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形成了竞技传统,并对以后的印欧人的社会历史产生了重要影响。历史学家指出:“竞争的这些不同方面,当然并不全是好斗的,同时还有一种强烈的信念,相信冲突必定要受到控制。诉讼和争端,竞技和战争,都是按照所有竞争者都郑重表示要加以恪守的规则合理控制的。实际上,战争本身就被认为具有判决性质。”(21)因此,史诗中冲突的双方,在大战前居然可以达成协议,其中包括不加害放下武器或者没有武器的人。这种“冲突必定要受到控制”的思想,即是《摩诃婆罗多》中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社会发展趋向的表现,也正是史诗中的正法观与战争观决定的道德准则。刘安武先生认为“正法”或“达磨”,“其含义大体上比较接近汉语中的天道、大道、天理、天职等词的词义。”史诗所要表现的恰恰是“为了要在罪恶的世界上重建新秩序,需要正法。为了树立新的道德模式,需要代表正法的人物,于是大史诗《摩诃婆罗多》就应运而生了。”(22)《摩诃婆罗多》产生于公元前数世纪印度历史上的纷争时代,当时大小国家林立,分分合合,难能统一。人们渴望统一,过上和平的日子,迫切想描绘出自己一直追求的理想生活的轮廓。因此,在《摩诃婆罗多》的“和平篇”中,不仅写了坚战摆脱忧伤,登基为王,并接受为王之道的训诫,而且其中不乏解决日常社会生活中所遇问题的种种要诀,包括涉及政治、经济、宗教教义等方面的丰富知识,通过这些几乎是包罗万象的描述,不难窥见古代印度人民心灵最深处的隐秘。印度学者A.K.沃德在论及《摩诃婆罗多》中的战争时指出:“《摩诃婆罗多》强烈地吸引了印度的史学家,他们将它作为自己写作的一种模本,而评论家对其美学意义进行了争论,剧作家和其他作家则给以他不同的解释。许多人认为,由它形成的首要的美学经验是由放弃毁灭性的尘世野心而产生的宁静状态。”(23)这种宁静状态是一种大战后的平静,是大分后的大合,是动后之静。人们从《摩诃婆罗多》中表面上看到的是俱卢族和般度族之间发生的一次浴血厮杀的大战,其实,内里它使人发现的却是反映了当时社会物质生活的空虚与匮乏,千方百计引导人们通过不断正法,规范社会新秩序,充分发挥个人能力,走上解脱之路。“所以,文艺理论家们认为,《摩诃婆罗多》是一部以‘平静情味’为主的作品。”(24)凡由纷争引起的战争,必有其自身产生、发展和消亡的规律。在当时的社会历史条件下,《摩诃婆罗多》的几代口耳相传和笔头叙述的作者们,希望战争过后能产生新的统治者,新的英雄,能够建立新秩序,出现新正法,给人们带来新的生机和希望。乔治杜梅齐尔在比较了印欧民族所传授给他的知识后感到受益匪浅,他说:“通过史诗的形式,罗马人和萨宾人之间的战争和随后的联合就使人想到古代斯堪的纳维亚人所讲述的在阿斯族诸神(统治者和武士)和瓦恩族诸神(主管生殖和和平)之间的战争和随后的联合;同时,也想到了在印度,以因陀罗为代言人的高级神和第三等级的诸神即耶萨提亚孪生子之间的争端以及随后的联合。”(25)这种印欧民族通过战争达到联合的分合模式,也适应于《摩诃婆罗多》中的战争与和平的互换模式。所以许多中外评论家都有如下结论,如《摩诃婆罗多》英文节译本译者孙用在译本前言中言简意赅地指出的:“大战的结果是多个民族合而为一。”(26)苏克坦卡尔在记述《摩诃婆罗多》的意义时也举例说明:“《摩诃婆罗多》显示出印度统一的精神”。(27)其实,婆罗多族的大战及其结局只是历史上诸多民族部落内部发生冲突,或内部与外部发生战争的一个偶然事件、一个缩影,本质是社会历史进步的一个步骤与阶段。各族人民心理结构的相同性,世界文化的趋同性,是不以任何人的个人意志和利益为转移的,它自有自己的规律可循。史诗所反映的现实正是对这种规律的一种诠释。《摩诃婆罗多》中关于毗湿摩之死描写“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规律,但它总的趋势是强调和,即统一的思想,具有明显的印证意义。史诗在形式上表现为战争双方的纷争,但它在本质上反映的却是双方和合的愿望和趋势。大战的第十天,双方激战,相互杀戮无数,“众多的般度族勇士围堵毗湿摩一人,泼洒箭雨,”终于在夕阳余晖中,他从车上倒下。“恒河之子(毗湿摩)倒下,两军的英雄放下武器,陷入沉思。”“各处的军队相继撤出,所有的国王卸下盔甲,走近毗湿摩。”“般度族和俱卢族走近躺着的婆罗多族俊杰毗湿摩,向他致敬后,站立一旁。”而毗湿摩则一视同仁地欢迎他们,在弥留之际,仍一再规劝双方的国王、武士:“请摒弃敌意,停止战斗”,“你们恢复友谊吧!”(28)毗湿摩不仅以自己的死实践正法,而且还以自己的死向世人表示了和平统一的愿望。为了能对分合主题有一个更明确的说明,《摩诃婆罗多》还运用对比的方法将邪恶的俱卢族和正直的般度族放在正法的层面上进行行为和道德的拷问,努力彰显真理和道德、责任和义务最终取得胜利的那种崇高境界。金克木先生在指出大史诗表现出的激烈的政治斗争和复杂的社会生活时,认为:“《摩诃婆罗多》形象地概括了印度在奴隶制王国纷争时代的主要面貌,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当时人民对国家的愿望。”(29)所谓当时人民对国家的“愿望”,可以理解为就是渴望印度统一的思想。苏联学者B.N.卡里雅诺夫在《关于〈摩诃婆罗多〉的简短证明》中也说道:“两家的仇恨以大规模的流血战争来结束,在这场战争中双方所有参加的人几乎都死亡了,般度族付出了巨大代价,获得了胜利,统一了全国的政权。因此,主要故事的主题是印度的统一。”(30)但是,苏联学者所说的主题和我们所论及的史诗分合论主题的最大不同点在于,他们是从传统的社会学的观点提出这一问题,而我们是从文化学即印欧文化文明的整合观来论述这一问题的。因此,史诗的分合论主题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和社会发展规律的再认识价值。史诗所具有超越现实的时空观与包含历史的文学观成为界定《摩诃婆罗多》是“历史传说”还是“诗”的重要标志。其实,史诗(史)与历史,史诗(诗)与现实的双重关系,清楚地表明了它最重要的两个原始作用,其历史性在于它的“部落叙事”,它是部落习俗与传统的记录,而作为诗歌,它又是一种“娱人故事”,所以不必像历史那样完全拘泥于真实的叙述。在《摩诃婆罗多》这类史诗里,诗人的时空想象和表现技艺与现实的娱乐欲望融为一体,它已不再是纯粹的编年史,而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虚构的作品。季羡林先生主编的《印度古代文学史》指出:“应该说,这部英雄史诗是印度列国纷争和帝国统一时代的艺术反映。”(31)这里的“纷争”和“统一”就是分合论主题的两大重要因素。这个“纷争”和“统一”,明显是针对雅利安人东渐以后的印度现实而言的。雅利安人是印欧文化的宠儿。在这个意义上使用“印欧文化”或“印欧文明”的概念,具有明显的合理性。虽然这种文化的内涵及其存在的时间、空间及对后世的影响,仍有待于进一步深入研究。“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它的各大族群从最初的发祥地——当今的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黑海沿岸大草原地带向遥远的中亚、南亚和欧洲广大地域迁徙以后,长期的分离和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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