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态观念、文化传统与审美观念的相似看《语文》物之哀与幽玄的异同

从生态观念、文化传统与审美观念的相似看《语文》物之哀与幽玄的异同

同时，沈文和川端康成生活在同一个时代。他们也经历了战争和动荡的时代，经历了家庭的衰落。他的感情尖锐细腻，孤独。20世纪20年代，他的文学创作开始与20世纪20年代一起发展。当他们在20世纪80年代重现在国人的阅读视野中时,沈从文不像张爱玲那样精彩绝艳、震撼世人,而是如清新明丽的田园牧歌在“红色文学”盛行之后重新奏鸣,川端康成也摆脱了意识形态的偏误对待而得到正确的评价与认可,逐渐进入在中国传播的繁盛时期。他们生于共同的东方文化根系,又用文学的形式传播着东方文化之美。他们的作品表现了他们各自特有的文化特质、价值观念、内心感受,他们所追求的是“人类的优美精神和东方的和谐文化”。对二者的比较研究,其实是一种审美文化比较研究,具体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一、自然环境和文化我们知道,沈从文的家乡在湘西凤凰,这是一个美丽的南方小城。他在《从文自序》里说,因地处偏僻的边缘地带,又有绵延大山相阻,凤凰就成为清时屯戍重镇,故家中男子从祖辈开始便有入军籍的传统;这里又是汉族与苗、土家等少数民族杂处聚居之地,教育文化水平极其落后,所以生长于那一环境中的生命总显出一些放荡与诡诈。然而,那里却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有一条清清的沱江静静流过城中,江上有鸬鹚小船,有孤舟蓑笠翁,远处的青山荡漾在水上,有林中杜鹃啼叫声和木屐行在青石板上“叽哩嘎达”的声音,还有吊脚楼上传说中会“放蛊”的美丽苗女,剽悍勇猛壮如山的土家族汉子。可以说,他最初对世界、对艺术的体验,源于少年的他在故乡青山绿水间自由自在的徜徉。沈从文以他的湘西世界为契机,上承废名的冲淡自然,下启汪曾祺的灵动淡远,奏响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支融合了古希腊牧歌情调和中国古典诗情画意的田园牧歌,湘西也因而成为中国少数民族生境的典型。“湘西边城”成为作家最具代表性的文学意象符号,在沈从文的文学世界里乃至内心深处,桃源世界就是美丽的湘西、美丽的边城。《龙朱》、《丈夫》、《月下小景》、《凤子》、《神巫之爱》、《长河》,特别是《边城》等一系列作品之所以为世人所知,便因为它们充满传奇与神秘色彩,原始自然而又性灵美丽。那里地处湘、桂、黔、川四省交界之处,地势以山地和丘陵为主,山水相依相伴而生,山的形状明确和谐,水的流动澄明清透;那里四季分明,冷热适度,天空蔚蓝,空气明净而湿润,晴天的早晨山涧会有乳白色的薄雾轻笼山头;有苗、土家、侗、瑶等众多少数民族杂处聚居在这片美丽的乡土上,高山相阻,长河为隔,善良的人们在这种纯粹的乡野中过着一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沈从文就是在这样的地域环境中长大的,他从湘西的原始野性而天然直率的自然与乡民,从他们健康自然、充满生命激情而又不悖乎人性的生活方式和纯朴自然的社会秩序中,找到了自己文学创作的灵感源泉。川端康成原籍大阪府三岛郡丰川村大字宿久庄,那里是日本古代的政治中心,也是日本民族文化的摇篮,如平安朝在那里创造了和文,开创了灿烂的平安王朝的文化和藤原时代的文化;那里还是《古今和歌集》、《源氏物语》、《枕草子》这些日本古典文学名著的故乡。京都的自然和文化孕育了川端康成的文学之梦。川端康成以日本京都四季美景、越后雪国、伊豆汤岛为契机,向读者展示了一种东方文学的原生态自然及文化视阈。但是与沈从文相比,川端康成的生活更为凄苦艰辛,亲人们相继去世,他与“在逆境中活到七十五岁”的祖父相处的时间最长,老弱病残的祖父的悲伤深深地浸染了小川端康成,最终不可避免地使他养成了敏感内向、少年老成的“孤儿性格”。由于身边的亲人相继逝世,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于是他常常把自己投入到自然中去,与自然为伍,和自然朝夕相处。日本列岛山脉年轻,河流清浅,四季分明,气候温润,自然景观小巧纤丽,沉静平稳,森林茂盛,雾霭深锁山林。日本人正是吸收了这种自然环境和气候的养分,才在他们非常复杂的民族性格中形成了其温和优雅的一面。这种特殊的自然生态和古代日本的文明,孕育了日本文化,也孕育了川端康成,使他的文学与自然亲和。在川端康成眼中,伊豆是有山有水的风景画廊,伊豆本岛处处都可以感受到自然的恩惠,富有变幻无穷的美。川端康成与伊豆结下了不解之缘,伊豆不仅是他青春时代的“第二故乡”,也是孕育他优美哀婉的传世之作《伊豆的舞女》以及伊豆系列散文的园地。正如湘西因沈从文而闻名,伊豆也因川端康成而闻名。由此可见,沈从文和川端康成都浸染着深厚的东方文化底蕴,在文学中以一种东方的表达方式竭力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从自然出发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对神秘的自然和美丽的生命深怀敬意的虔诚。但毕竟他们自身拥有各自不同的生活背景、文化浸染,于是又形成了他们不同的生态观念,即沈从文主张达到一种物我和一、万物齐一的和谐自然状态,而川端康成主张的是日本式的“吸收自然”,强调吸纳自然的灵气与精华。但他们的最终目的都在于写人,都以一种东方式的原生态文学形态来追求生态的和谐之美。他们自然自由而又纯真本然的的艺术天性,在自然生境中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自然生境以其无限的美好浸染了他们的艺术心灵,并成为他们文学创作取之不竭的源泉。二、从内容的角度谈艺术沈从文和川端康成作品的诗意之美,是对极具东方特色的传统诗性文化的现代整合,从而形成了他们各自极具诗意的文学风格。沈从文身上有一种诗人气质,极其敏感,对事物的感受力极强,且又容易在心底掀起波澜。联系到小时候在那样一个性灵美丽的地方成长,以及他所受到的传统教育,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读者在他的作品中常常会感受到中国传统艺术的美,书中所写景物如同传统的山水田园画般充满诗情画意,以至达到一种“随心所欲不逾矩”的艺术境界,如《边城》、《丈夫》、《三三》等。而川端康成是以新感觉派旗手的身份登上日本文坛的,而且他很快意识到新感觉派是肤浅的、幼稚的,以此为契机,他开始了对东方和日本传统的自觉探求,希望实现东方文化传统与西方文化精神在作品中内在的协调。他说:“我受过西方近代文学的洗礼,也曾试图加以模仿;但我在根底上是东方人,从十五年前起就不曾迷失过自己的方向”。如《伊豆的舞女》、《雪国》、《古都》、《千鹤》就很好地体现了这一追求,这些作品中处处洋溢着浓郁的物哀、幽玄和浓浓的诗情画意。三、日本传统美的“美”的内涵沈从文擅将人物置于充满诗意、古朴自然的环境中,营造意境、渲染氛围,表现“优美、健康、自然而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如翠翠生于自然又皈依于自然,恬静温柔,纯真善良,如清风明月般沁人心脾;夭夭活泼可爱,如一头山间的活生生的小鹿;三三伶俐聪慧,纯洁可爱,全身闪烁着山光灵气;萧萧在苦难中始终浑朴安详,体现了顽强的生命力和生命的光辉。她们从外表到内心都闪烁着爱、美、善的光辉,显现出自然坚韧的生命特质与健康向上的人性美。川端康成也擅将人物置身于充满诗意的环境中,或者以审美的眼光和主观的意念出发写女性;或者把女性作为寄托对象,写女性内在的美,将她们作为一种美的存在的寓体。在表现自然风景的“美”的同时,挖掘人物内心世界的善、美和无以言状的哀伤,其中蕴涵了作者对日本传统美的不懈追求。川端康成早期创作中的女性形象多为舞女、艺妓、侍女、女工、乡村姑娘,如《雪国》、《伊豆的舞女》等作品,描写了这些女性的辛酸身世,以及她们对纯洁爱情、美好生活和艺术事业的追求。四、自然审美意识沈从文的文学世界渗透着道家的生存智慧和哲学光辉,川端康成的文学世界则充满了佛教的冥思与禅宗的超脱。自然人生在他们的文学世界中尽量不表现为俗世和现实。朴素纯净的自然孕育着自然健康的人们,他们清静无为,纯真善良,满怀悲悯。他们都在文学世界里追求美、善和自然。道家的“有生于无”和禅宗的“心中万般有”,从两种不同的哲学范畴出发,其实最终要表达的乃是人生的虚无感,这种虚无是生命的永恒的真实感。生命只有在这种哲学之中才能真正摆脱一切束缚而达到一种自然的状态。沈从文的创作和道家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作品中对于自然的崇尚与道家“道法自然”、“道生万物”的思想极为相似。他进一步把老庄的“绝圣弃智”、“清静无为”、“有生于无”融入单纯自然的生活,在虚实之间和哲学的抽象与生活的具体之间,描绘出一种既充满原始生命力又充满世俗人生欢乐的和谐、宁静的审美世界。川端康成的文学既继承了日本古典文学的“物哀”、“幽玄”传统,又渗透着佛教禅宗的以“—灭—生”的公式和虚无主张为中心的无常思想,并将其作为他文学世界的哲学基础。这种审美意识较注重佛教禅宗的“幽玄”、无常感和“虚无”,重视“心”的表现,以寻求闲寂宁静的内心世界,从而达到一种心灵的超脱,如《雪国》中叶子的死就是这种审美意识的体现。综上所述,沈从文向读者展现了神奇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