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讲-化学工程的伦理问题-201912092040097

第七讲

化学工程的伦理问题目录1.

化学工业发展中的工程伦理问题2.

化工安全事故的伦理分析3.

化工企业环境信息公开4.责任关怀引导案例：2005年吉化双苯厂爆炸和松花江水污染2005年11月13日，中国石油吉林石化公司双苯（指苯酚和苯酐，简称双苯）厂苯胺二车间因精制塔(T102)循环系统堵塞，操作人员处理不当发生爆炸，造成生产装置严重损坏和大面积燃烧，半径2000m范围内的建筑物玻璃全部破碎，10km范围内有明显震感。据吉林市地震局测定，爆炸当量相当于1.9级地震。事故死亡8人，重伤1人，轻伤59人，疏散群众1万多人；双苯厂苯胺二车间整套生产装置、1个硝基苯储罐、2个纯苯储罐报废，其他辅助生产设施遭到不同程度破坏，直接经济损失7000余万元。爆炸事故发生后，双苯厂及有关部门未能及时采取有效措施，防止泄漏出来的物料、冷却循环水及抢救事故现场消防用水与残余物料的混合物流入松花江。污染事故发生后，有关政府部门又严重抑制信息发布，致使信息披露不实、不及时。松花江水体污染事件造成了当地社会的混乱和恐慌，引发了严重的水体污染事件。2015年12月18日上午，发生在清华大学化学系何添楼的火灾爆炸事故，造成一名实验人员死亡。第一节

化学工业发展中的工程伦理问题问题：虽然国家采取各种措施，为什么仍然难以控制危险化学品重大事故的频繁发生？根源：我国化学工业生产诸多环节漠视甚至忽视工程伦理问题。在关键时刻，工程师、技术操作人员、生产企业单位和相关部门没有把公众的安全、健康和福祉放在首位。一、化学工业在国民经济中的作用当代人类社会正在享受着化学工业、石油天然气带给我们日常生活的巨大福利，我们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合成纤维、化肥、染料、涂料、洗涤剂、高性能材料、汽油、柴油、医药等化学品。即便是新能源工业也离不开化学工业，用于制造太阳能发电的多晶硅电池板材料、用于制造风力发电的叶片材料、生产物质燃料等都是化工制造过程的产物。在化学工业诞生的200多年里，50

的世界财富都来自化工行业。化工行业是国民经济的支柱行业。目前，我国石化工业产业规模已经连续四年保持世界第一位。二、化学工业的伦理问题1.

环境伦理冲突水环境污染与石油和化学工业相关联。2013年，全国工业废水排放量209.8亿吨。排名前四位的是：造纸和纸制品、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纺织业、煤炭开采和洗选业。“先发展，后治理”的西方工业化道路影响：①对自然资源的低效利用，导致浪费；②污染企业没有生态付费和补偿，使得行业和社会公众之间的环境冲突日益尖锐。落后工艺和不重视环保的企业会被逐渐淘汰。案例：内蒙古神华鄂尔多斯煤制油项目21世纪初，我国石油对外依存度超过50

警戒线，加之国际油价攀升，煤化工成为国家规划的重点方向。煤化工是高耗水项目，这加剧了化工行业与公众、生态、环保的环境伦理冲突。2008年，内蒙古神华鄂尔多斯煤制油项目将22口深井打入草原，取水地附近区域的苏贝卓尔湖的面积从2004年到2011年间缩小了62 。从2004年至今，该项目大规模取水直接造成当地地下水位显著下降、沙漠湖泊面积严重萎缩、地表植物退化、草原沙漠化加剧等生态退化问题。此外，神华在厂区内利用渗坑违法偷排高浓度工业污水，经地表向地下渗透。2012年，环保部发布全国主要污染物总量减排考核结果，中石油、中石化两家企业未能通过减排考核，有100多台锅炉没有上脱硫脱硝设施，致使大量含有SOx和NOx的废气排放到大气中。2013年，环保部对废水排放量与理论产生量明显不一致，建有渗坑渗井或旱井的企业进行重点排查，发现55家企业利用渗井、渗坑或无防渗漏措施的沟渠、坑塘排放、输送或者存储污水。这类无良企业违规偷排不达标的污水，令我国地下水的水质极度恶化。1968年，加勒特·哈丁在《科学》杂志发表“公用地悲剧”一文，提出“公共资源的自由使用会毁灭所有的公共资源。”2.

安全伦理冲突化学品建设项目从规划到运营、维护等全过程都存在安全风险。如果对安全风险估计不足，一旦发生安全事故，往往会对社会、公众和环境造成严重影响，甚至导致恶性的生态灾难。2003年，重庆气井井喷特大事故，243人遇难，9.3万人受灾；2004年，重庆氯气罐爆炸事故，15万居民被迫紧紧转移；2010年，大连原油库输油管道爆炸，多人死亡，直接损失2.2亿；2013年，青岛黄岛输油管爆炸，62人遇难，直接损失7.5亿。2015年，天津港瑞海公司危险化学品仓库爆炸，直接损失68.66亿。…………任何工程都存在安全风险。上述安全事故，不仅给企业造成重大损失，也给公众的生命安全和健康造成极大威胁。事实上，我国所有危险化学品建设项目都要经过安全评价，并得到有关部门的批准。但是，很多企业决策者和工程师并不认真研究建设项目可能存在的公众安全风险，违背了“将公众的安全、健康和福祉放在首位并保护环境”的工程伦理原则。天津港8·12爆炸事件发生后，全国各省上报需要搬迁的化工企业近1000家，搬迁费用预计4000亿。问题：为什么搬迁这么多企业？主要原因就是这些企业与周边社区距离过近，安全风险较大。那么，当初的安全评价为什么没能发现这些问题？谁该为这么搞高昂的搬迁费用买单。三、应对策略和效果为保障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获取环境信息，参与和监督环境保护的权利，畅通参与渠道，促进环境保护公众参与依法有序发展，环保部于2015年7月颁布《环境保护公众参与办法》，力图建立多元治理的格局。为防止危险化学品事故，加强环境保护，我国已逐步建立、健全了相关的法律、法规和标准体系，建立起各级安监和环保机构。新的化工建设项目必须进入产业集中区或化工园区，逐步推动现有化工企业进区入园。目前，全国各类化工园近1000家，其中地市市级以上有502家。2011年，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发布规定，重大危险源的化工生产装置要装备满足安全生产要求的自动化控制系统，一级或二级重大危险源要装备紧急停车系统。环保投资方面，近年来投资力度逐年加强。到2013年，我国环境污染治理总投资近万亿，达到GDP的1.59

。十年来，危险化学品事故数量和死亡人数均降低了一个数量级。第二节

化工安全事故的伦理分析一、化工安全事故的人为因素化学品的生命周期包括研发、规划、设计、建造、生产、运输、使用和废弃处理，每个环节都可能由于人为失误而导致重大事故。据统计，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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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化工事故是由人的失误引起的。内因：操作者技术熟练程度、情绪控制力、精力集中度、风险偏好、职业伦理敏感度等；外因：工作场所的卫生环境、操作培训和应急演练质量、操作规程清晰度、个人防护设备配备情况、设备标识情况、企业安全文化等。案例：瘦肉精1997年，正值香港回归前夕，香港发生17人因食用含“瘦肉精”猪内脏中毒的事件。2000年，农业部发文命令禁止在饲料中添加瘦肉精(盐酸克伦特罗)。但在2006年和2009年，在上海和广州再次发生瘦肉精食物中毒事件。瘦肉精的研制者包括浙江大学教授许某某等人，在研制、开发、销售过程中先后得到了很高的荣誉和巨大的经济利益，虽然明知瘦肉精的危害，但是在其发表的学术论文中均刻意隐瞒了其对消费者的副作用，见利忘义，忽视了公众的安全和健康。二、化工行业内过失的根源分析1.私利有时，对自身利益的关注和追求会使得工程师难以充分理解他们的职业责任，以至于其行为与公众利益发生抵触。利己倾向一旦占据上风，往往较少考虑他人的利益诉求。危急时刻，有些人更多地考虑的是个人绩效和工资收入，而不是公共利益。2.

害怕在察觉到风险甚至已经发生事故时，工程师可能会被各种担心所牵制。他们会害怕承认公开自己的过失；害怕受到某种惩罚；害怕失去工作；害怕被打击报复。从而，影响了自己的职业判断。3.

自欺逃避责任的“托词”心理。他们会认为“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大家都这么做，我为什么坚持原则，唱反调，得罪人”“每个人都会偶尔走捷径的，水至清则无鱼”，等等。4.

无知对重要信息的无知是导致潜在风险演变为事故的重要因素。如果化工企业高管、安监或环保部门官员不具备专业知识，不了解安全管理、应急管理、风险管理的本质，很容易被他人言语或表面现象所蒙蔽，做出错误决策。案例：双苯厂水库放水。5.

自我中心倾向人类经验的一个特征是倾向于从非常有限的视角来看待问题。这种人往往自尊心过强、固执己见；可能明知道一个决定对别人具有伤害后果，也要坚持到底。官僚主义的一个特征就是自我为中心。6.

微观视野这些人可能得到的非常准确和精确的信息，但是做出的判断却是基于有限范围的思考。例如，大型石化企业，员工都是从某一个部门利益考虑问题；火灾时，消防部门只考虑用尽可能多的消防车和消防水把火压下去，至于废水如何处理很少考虑。7.不加批判地接受权威工程师要做出独立的、客观的判断。但是，他们也要忠实于企业和客户。“绝大多数工程师不是他们自己的主人，需要服从组织的权威。”双苯厂案例中，环境检测人员服了上级命令，掩盖水体污染真相，出现了集体缄默、集体说谎的现象，刊登在《哈尔滨日报》。8.团体思维工程师需要经常参与团体决策。“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团体思维：团体以牺牲批判性思维为代价来达到一致的倾向。表现：团体的决策是正确的；一致对外（哪怕是欺骗公众、欺骗上级领导或部门）；将责任转移给团体外其他人；不要在关键时刻给本单位添乱；集体沉默，就是全体赞同；如果谁有不同意见，就是团队的叛徒，就要给他压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即使团队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也法不责众。三、事故预防中存在的伦理问题事故预防的关键在于事前的安全隐患排查。化工建设项目在建设前、建设完成后和生产过程中都要进行安全评价，目的就是要消除可能导致重大事故的高风险隐患。2015年，天津瑞海公司危险化学品爆炸事件中，距离仓库数百米远的多个居民小区内有17000余户和公共建筑均遭到严重破坏。其实，早在2000年国家颁布的相应标准中就规定大型危险化学品仓库距离居民区至少1000米。但是，瑞海公司在事故发生前都通过了安全评价检测。天津港事故后，山东也接连发生两起类似事故。为什么工厂1000米范围内有居民生活？为何不顾公众安全与健康，让工厂通过了安全评价？四、事故应急中存在的伦理问题事故应急工作包括事前的应急准备、事后的事故报告、应急处置等环节。事前的应急准备主要包括应急预案的制定、应急设备和物质的准备、应急演练等环节。如果事前没有做好风险辨识工作，或者即使做了风险分析，却没有把分析出来的风险信息告诉利益相关方，那么各利益相关方就不清楚事故现场有什么化学品，更不清楚这些化学品会引发哪些危险事故。案例：天津港爆炸事故中，消防员事先不知道会发生化学品爆炸事故，更不知道化学品发生爆炸的可能影响范围，104名消防人员因此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五、事故调查中存在的伦理问题问题：为什么危险化学品事故总是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当前国内的事故调查机制可能让人丧失了“学习”的机会。目前，国内社会已经形成了一个非常强烈的意识就是问责机制。所以，一旦事故发生，公众舆论和领导关注的都是要求尽快查明事故的原因，严惩事故责任人。案例：在青岛输油管泄露爆炸事故的调查报告中，50的篇幅都是事故责任人的处理建议，却忽略了很多背后的技术、管理和监管方面的细节。有关事故的根本原因的描述并不清晰。报告指出，“中石化集团公司和中石化股份公司安全生产责任落实不到位。安全生产责任体系不健全，相关部门的管道保护和安全生产职责划分不清、责任不明；对下属企业隐患排查治理和应急预案执行工作督促指导不力，对管道安全运行跟踪分析不到位……”另外，工程师应该向公众、上级部门或客户公布“已知的”或“潜在的”利益冲突；工程师在履行其职业责任的过程中不应该受到利益冲突的影响。但是，我国现有的化工事故调查报告并没有清楚载明事故调查组所有成员及其工作单位，很难让公众判断事故调查组成员的是否与所调查的事故责任各方存在利益冲突。第三节

化工企业的环境信息公开双苯厂爆炸后，环保局于事后两小时发布严重超标的数据。但是，第二天上午，吉林市政府领导在新闻发布会上睁眼说瞎话，介绍说专家检测分析，爆炸不会产生大规模污染，周边空气质量合格，没有有毒气体，水体也未发生变化。五天后，吉林市政府向黑龙江省报告实情通报，紧急成立应急处理小组。哈尔滨市决定停止从松花江取水，市政府召开会议讨论要不要公开停水原因，会上，主张不公开的意见占了上风，理由是哈尔滨正处于招商引资关键时期及旅游旺季，公开会引起恐慌和争执。几天后，哈尔滨市政府发布停水公告，原因是全面检修市区供水网设施。公告一发布，流言四起，有人猜测松花江水污染，更有人谣传即将发生大地震。市民抢购食品、饮料等，当天全市饮品被抢购一空，市民情绪出现失控苗头。由此可见，信息不公开不进会引发公众的恐慌和邻避情绪，而且可能进一步引发社会群体事件，导致公共安全风险。事实上，我们很多化工企业认为安全生产数据、环境排放数据数据敏感数据，竭尽全力不愿对公众公开。长期以往，群众对企业生产及环境污染事实真相难以了解，逐渐失去对所有化工企业和相关政府部门的信任，安全生产问题和环境问题逐渐成为社会公共问题。一、环境信息公开的重要性对二甲苯（PX）是合成纤维的主要原料。但多年来，我国化工企业不公开环境信息，公众很难了解自身所面临的安全风险、环境风险和健康风险，而且企业经常出现偷排、超标排放等现象，使得公众逐渐对化工企业失去了信任。尤其，当某位专家提出“

按照国际惯

例，PX项目要距离居民区100km”这种荒谬的说法，立即引起了公众的极度恐慌。过去八年，接连在厦门、大连、青岛、宁波、昆明等地出现民众上街发对PX项目的请愿示威活动。尽管相关政府部门、企业、专家多次宣讲PX项目的低风险，仍旧不能取得民众的信任。案例：百度词条PX毒性之战

2014年4月2日下午，清华大学化工系大二学生王润佳惊讶地发现，百度百科词条中对PX的描述竟是“剧毒”。原来，3月30日，茂名PX事件发生当天凌晨，有人悄然将百度百科词条中PX毒性由“低毒”改成“剧毒”。有网友多次对恶意篡改行为进行客观更正，但连续几次又被人改成“剧毒”。此后，清华学生群起回应。清华化工系学生近10人昼夜自发捍卫PX低毒属性这一科学常识，PX词条6天内被反复修改36次。4月4日，百度百科上“PX”词条最终被锁定在“低毒化合物”的准确描述上。化工领域从业的伦理准则，就是要把公众的安全、健康和福祉放在首位，做到环境风险信息公开透明，而不是简单地用“PX装置从未发生过重大安全事故”这样的说法，来说明PX装置的低风险。“掩盖真相并不能减少恐慌，沉默与暧昧反而是恐慌的催化剂。”——武和平著《公开，才有力量》2016年二、环境信息公开的有关法律、法规要求安全环保部门的监管虽然可以对企业违法排污现象有所遏制，控制企业明目张胆直排，但是转而采取夜间排放、假日偷排、雨天偷排方式的企业不在少数。企业应对检查的手段也越来越高超和隐蔽。2015年，环保部用无人机航拍和夜间红外技术空中监测邯郸市的一些化工企业，发现大气污染治理设施不正常运行、夜间治污设施停运、烟气排放超标等大量问题。偷排是有形的，但化工项目的环境风险究竟有多高是难以观测的。如果公众不了解这些风险信息，就会产生恐惧和邻避情绪；对于可能存在高风险的项目，企业不敢公开。企业不敢公开可分为两种情形：①明知自身风险较高，又不愿投入一定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去降低和控制风险；②不知道自身环境风险有多高，没信心充分辨识风险、管理风险和控制风险。问题：解决我国环境问题的有效办法到底是什么呢？公众参与环保是环境保护最有力的武器之一，是解决我国环境问题的重要途径。内容包括：参与环境影响评价、环境行政许可听证、环境行政立法听证、环境公益诉讼、环境保护有关的行政管理决策和执法。第四节

责任关怀那么，究竟应该如何有效预防危险化学品重大事故？如何在出现危险化学品事故后，能够把事故的后果控制到最小程度，降低事故对公众和环境产生的不利影响？事实上，国际化学品行业根据通用的工程伦理准则，探索出一条行之有效的途径，那就是责任关怀。一、责任关怀的历史责任关怀是化工行业针对自身的发展情况提出的一套自律性的，持续改进环境、健康和安全绩效的管理体系。基本含义：化学品制造企业在产品从实验室研制到生产、分销以及最终再利用、回收、处置销毁的各个环节，有责任关注本企业员工、供应商、承包商、用户、附近社区及公众的健康与安全，有责任保护公共环境，不应因自身的行为使员工、公众和环境受到伤害。责任关怀起源于加拿大化学品制造商协会。20世纪70年代，加拿大化学品事故频发，为了改变行业形象，争取公众对行业的理解和支持，1983年该协会开始要求会员单位自愿签署行业行为指导原则，保护公众利益和生态环境的一些列措施。从自愿到强制。1984年，博帕尔灾难在全球造成重大恐慌和关注。协会一致认同整个行业的形象好坏取决于最薄弱的环节，任何一个公司不负责任的行为都会对整个行业造成负面影响。1985年，责任关怀城市诞生。1988年，美国化学会接受责任关怀的理念。目前，全球53个国家和地区实施责任关怀，所有跻身世界500强的化工企业都在践行有关理念。二、责任关怀准则责任关怀实施准则中文版三、产品安全监管当一个产品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