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台方言的闽中区方言特点

王台方言的闽中区方言特点

王台方言是闽中区方言,或称“国内”1.1福建省南平市延平区王台市位于延平区西部，距城关约30公里。关于王台方言的归属,目前可见到的观点有:(1)1987年《中国语言地图集》B12“闽语”,归属于闽北区方言。(2)李如龙(1991a:189)“闽北方言分布图”,归属于闽北区方言。上述两种地图都没有标出“王台”这个地名。(3)南平市志编纂委员会(1994:1484)说“闽北方言点分布在来舟镇、王台乡、峡阳镇、夏道镇……”。上述三种著作都没发布具体的语言材料。笔者于2005年3月26日至30日有机会简单地调查王台方言,记录了《汉语方言地图集调查手册》(北京语言大学语言研究所2003)的全部内容以及其他一些项目。①2006年1月,笔者再次赴王台做补充调查和核实工作。调查后发现王台方言并不属于闽北区方言,而属于闽中区方言。本文主要依据音韵特点论述笔者的这个观点。我们的发音人黄文仕先生,男,1952年出生,王台镇山尾村人,长期在王台镇的范围内当中学语文老师,除了王台方言以外还会说普通话。1.2本文中所引用的方言点、它们的归属以及方言材料的出处如下:2.118个声母，包括零声母①[n]声母和声母不对立,构成互补。逢鼻化韵时出现[n],其余则出现[l]。②[x]声母常读作[h]。2.2[[uo]韵的音值①在组声母之后时,介音[i]读得很弱。②韵的实际音值近。由于韵的介音较弱,所以两韵往往难以听辨。③[uo]韵目前仅记到一个字,“□咳嗽”。④[iu]韵的实际音值是,[i]不是介音。⑤[ial韵的[i]带有很轻微的圆唇色彩。⑥三韵对立,如:全≠船|银≠文≠圆。⑦韵的实际音值是。⑧韵拼[x]声母的音节,实际音值为。比如“年”的音值为。2.3阴入243的使用①阴平43也常读作44。②有3个升降调。其中去声453以降为主,阴入243则以升为主。下文调类一律在音节的右上角用代码表示:1阴平、2阳平或阳平甲、3阴上、4阳上、5阴去或去声、6阳去、7阴入、8阳入、9阳平乙。如果某字单字调不明,则把连读调标在“—”后。闽中、闽中区的构拟本节所讨论的音韵特点都是涉及到王台方言的归属的特点,而不提像“入声塞音韵尾已消失”、“少数来母字读作等擦音声母”等闽北区和闽中区共有的特点。至今为止,笔者尚未发现王台方言中有利于决定其归属的韵母特点。因此,下面只讨论声母和声调的特点。3.1元音特征粘土母和来母[特征]再举王台方言的一些例子:脑泥=老来lo3|难泥=兰来nua2|能泥=零来。闽区方言的音位构拟盖竹的[ts]组和组也有音位对立。例如:细心se5≠世书|仓清≠昌昌。多数闽北区方言不能区分精章组。只有松溪、建阳、武夷山、峡阳等一部分方言仍保存着精章组的区分,但仅限于遇止深臻曾通摄,以开口字为主,且区分都表现在韵母上。例如五夫的[s]和构成互补:死心≠屎书|新心≠身书(比较王台:新≠身)。另外,这些闽北区方言中都不存在有音位对立的[ts]组和组声母。可见,一部分闽北区方言区分精章组的性质与闽中区以及王台有所不同。王台、盖竹、石基、峡阳、朱口知组三等口语字只有脂韵知母的“胝肼胝”才有塞擦音的读法:王台|盖竹|石陂te1|五夫te1|峡阳|朱口。除了峡阳以外,闽北区方言把它的声母都读作[t]。“茶、桌、撑”的声母读作塞擦音的方言都把“胝”的声母也读作塞擦音。③疑热日ie4—疑母和日母[特点④]再举王台方言中疑、日母读作零声母的一些例子:鹅疑|外疑|额～头。疑‖热日iE4|染日|软2。另外,泥母的“尿”读作[io5],娘母的“娘”读作,均为零声母。以下是声母为的疑、日母字:五疑|鱼疑|牙疑|熬疑|颜疑‖日日(又读)|肉日。小组和非组[特征]3.2色调特征浊去前字再举王台方言的一些例子:戴动词。清去=地浊去ti5|布清去=哺嚼。浊去po5|昼清去=豆浊去tai5|救清去=旧浊去kiu5|冻清去=洞浊去。在盖竹方言中,二字组的前字的位置上仍能区分一部分原来的阴去和阳去(邓享璋2006:264)。既然如此,不分阴去和阳去这个特点不能追溯到原始闽中方言。王台方言也有连读变调,但二字组的前字的位置上也不分阴去和阳去。①全浊上声[特点[特点[特点[特点]古浊上声以及古浊入声的其他例子,参看表8的“舅、近、动”和“疾、贼”。全浊上声和浊入声[特点⑧]又如王台方言:鲤浊上=值浊入ti4|跪浊上=掘挖。浊入kyi4|苎浊上=逐赶、追。浊人ty4。+3-本-5-次,闽中区方言间的分化在王台方言中,少数全清平声读作阳平,少数全清入声读作阴上。例如:夫丈～囝:男孩py2|铰剪kau2|担动词|缸k32‖割|發～癫狗:疯狗pua3|蕨。闽中区方言也有同样的分化。比如,在盖竹方言中,少数全清去声读作阳平,少数全清入声读作阴上。例如:醉tsui2(比较,王台tsui5)|戴动词tui2(比较,王台ti5)|荐床上草垫(比较,王台)||發pua3|蕨kye3。这种现象的性质和闽北区方言中阴调类的分化(参看JerryNorman1986)相同。秋谷裕幸(2008:63)认为这是山区闽语的共同音韵特点之一。闽中区方言的音节结构4.1王台方言具有闽中区方言的五个重要音韵特点,即,特点①、②、③、⑥、⑧,除②以外均为共同创新(sharedinnovation)。而除了峡阳方言具有特点③以外,闽北区方言一般都没有这五个特点。特别需要关注的是王台的古今声调演变。它与闽中区方言几乎完全相同。只有古全清平声和全清去声的分化不一致。参上文3.2之小结。特点⑦则为闽北区方言的鉴别性音韵特点。王台没有这个特点。总之,王台方言不是闽北区方言,而应该归属闽中区。特点⑤是王台和闽中区方言不一致的特点。笔者认为王台方言的表现是早期闽中区方言晓组、非组读音的保存。再举另外一个同样的例子。山摄开口一等王台读作韵,而闽中区方言中这种读音很少见。例如“单”王台|三元|盖竹|沙县。还参看表7“汗”字的读音。王台的韵很可能代表了早期的读音,因为多数闽语也以[a]为主要元音。可见,我们根据王台的材料可以进一步阐明闽中区方言音韵史。①4.2由于位于闽中区和闽北区的交界地域,王台方言中存在着一些接近闽北区方言而不同于闽中区的读音。下面举五个例子:①[pph]声母可以拼[y]韵。例如:夫丈～囝:男孩py2|妇新～:儿媳妇py4|伏孵py5。闽中区一般没有这种音节结构。比如“伏”三元pu5|盖竹pu5|沙县pu5。多数闽北区方言中则存在这种音节结构。比如“斧”石陂py5|峡阳py2。②麌韵云母“雨”和“芋”的读音。雨:王台xy4|三元hu4|盖竹hu4|沙县xu4|石陂xy1|镇前hy6。芋:王台y5|三元u5|盖竹u5|沙县u5|石陂|镇前y6。这两个字闽中区读合口呼,闽北区则读撮口呼。王台的读音与闽北区相同。③狝韵开口禅母“鳝”的读音。鳝:王台|三元|盖竹|沙县|石陂|镇前。“鳝”的声母闽中区读送气塞擦音,闽北区则读擦音。王台的读音符合闽北区。④之韵开口晓母“嬉玩儿”的读音。嬉:王台xi1|三元khy1|盖竹khy1|沙县khy1|石陂xi1|镇前hy1。“嬉”的声母闽中区读[kh],闽北区则读[x]或[h]。王台的声母符合闽北区,韵母也与闽中区不相同。⑤薛韵开口日母“热温度高”的读音。热:王台|三元|盖竹|沙县|石陂|镇前ie9。“热”的韵母闽中区为撮口呼,闽北区则为齐齿呼。王台的读音符合闽北区。王台“痱子”说“热□”,此处“热”读作。这才是闽中区原来的读音,而是从闽北区方言引进的读音。笔者认为以上五个例外都可以从闽北区和闽中区之间的接触来理解。王台还有一些与闽中区和闽北区都不符合的读音。下面介绍两个例字。⑥微韵非母“飞”的读音。飞:王台|三元|盖竹pue1|沙县pue1|石陂fiye2|镇前ye5跌倒(参看Norman1996:24)。韵母和声调符合闽中区,声母则与闽北区接近。⑦职韵开口船母“食吃”的读音。食:王台|三元|盖竹|沙县ie4|石陂fiie2|镇前ie5|峡阳sie1|朱口。王台的读音与闽中区和闽北区都不符合,而符合邵将区。闽北区峡阳方言的读音也如此。闽中区方言的声母特点知组读作[t]组声母是闽语的重要音韵特点之一。但在王台方言中,知组二等“茶、桌、撑”的声母却读为塞擦音。闽中区、邵将区以及邻近王台的闽北区峡阳方言也有这个现象①。绝大多数的闽北区方言中,这三个知组二等字的声母都读为[t]组。今逢齐齿呼或撮口呼(除[i]韵和[y]韵以外)时,王台方言不分疑、日母和以、云母,都读作零声母。相似的现象也见于盖竹和沙县(李如龙1991b:201)。只是盖竹方言中以、云母混入疑、日母中,读作,演变的方向与王台和沙县相反。闽北区一般把疑、日母和以、云母分得很清楚。今逢齐齿呼或撮口呼时,王台方言把古晓组和多数非组读作[x],与逢开口呼或合口呼时的读音相同。这个特点与绝大多数的闽语方言相同。但是,闽中区方言今逢齐齿呼或撮口呼时,古晓组和多数非组读作(李如龙1991b:200)。王台方言不分古清去和古浊去,没有阴去和阳去之别。这是闽中区方言的重要声调特点之一(李如龙1991b:200)。闽北区方言则区分这两个调类。在王台方言中泥母和来母不对立。这是闽中区方言的重要声母特点之一,参看李如龙(1991b:199-200)。闽北区方言则能区分泥母和来母。王台方言能区分精组和章组,前者主要读作[ts]组,后者主要读作组,但例外较多。闽中区永安、三元、盖竹方言也有这种区分,只是具体表现有所不同;部分邵将区方言也有此区分。沙县则基本上不区分(李如龙1991b:200)。闽北区方言的重要音韵特点之一是:阳调类往往分成两种不同的调类,一些方言的声母也有分化,如石陂(李如龙1991a:150;Norman1996:27-38)。秋谷裕幸(2008:62)分析了61个闽北区方言的共同音韵特点后指出“古全浊声母的调类分化是闽北区方言的鉴别性特点。”王台方言没有这种现象,与除闽北区以外的闽语相同。4.3综上所述,王台方言是一种闽中区方言,而非闽北区方言。由于它位于闽中区和闽北区的交界,故存在一些接近闽北区的成分,可以理解为闽中区和闽北区方言之间接触的产物。王台方言中全浊上声(包括少数次浊上声)和浊入相混,不能区分。这也是闽中区方言的重要声调特点之一(李如龙1991b:199)。闽北区方言的情况很复杂,缺乏共同的表现,但尚未发现完全同于闽中区的表现。总之,王台方言古今声调演变可以概括如表9(黑体字表示少数读法):闽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