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清族年轻人生活逻辑的重构

年清族年轻人生活逻辑的重构

一、已婚者的生活理念“月”是生活中“金得月”的缩写。“月光族”也就是指那些乐观向上、对生活充满激情、对未来充满幻想、追求时尚的年轻人群体。在现实生活中,主要是指都市里的白领阶层,尤其是指年轻的白领阶层:他们多为20～35岁左右;他们具有较高的文化程度,有一定的专业技术和文化知识;他们有较为稳定的职业和经济收入;他们从小生活在风平浪静的环境中,在成长的过程中有较好的家庭背景作支撑,较少经历贫穷与苦难,生活基本上一帆风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逻辑和价值追求,新潮和时尚是他们生活的一个基本理念,享受生活是他们人生的一个基本目标;他们中既有“单身贵族”,也有已婚夫妻,但他们都过着相对独立的生活。对于已婚者来说,他们多是“工资自己支配,孩子由夫妻双方父母看护,吃饭不是两边吃父母,就是买着吃,自己不做饭。按传统的看法是:不会过日子的人;按现代青年人的看法是能挣钱,会花钱、会消费、懂生活的人,是追逐时代发展的时尚弄潮儿”。1这一群体的消费理念和生活宣言是:“挣多少,花多少。”“年清族”,以与“年轻”谐音方式命名的对“银行里的存款一年一清或几年一清”消费群体的一种称呼。这一群体的消费理念和基本生活逻辑和“月光族”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最尊崇的名言是:“攒钱要一分一分地攒,花钱要一百一百地花。”他们不像“月光族”那样,将每个月的工资花得精光,而是将节余下来的工资一笔笔变成存款。但这一笔笔存款又不会持久地继续存下去,过一段时间(一般是一年或几年),他们的存款又会阶段性地“失踪”,因为,在他们的生活理念中,储蓄不是目的,而是为了更好、更大的消费,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我们将这个群体定义为“年清族”——因为他们年轻,同时,也更因为他们的存款也是以年为单位的阶段性地出清。表面上看,“年清族”继承了父辈们节俭的传统,但他们的生活逻辑已经远远背离了父辈们的传统。在他们的生活里,享受生活才是唯一的目的,他们勤奋努力地工作、俭省节约地储蓄也是为了享受生活,而且是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同时,他们懂得计划人生,遵循着“先苦后甜”的逻辑:勤俭节约一年或几年,他们就会用这笔数目不菲的存款去实现筹划已久的生活目标:或去旅游,或去安安乐乐地享受无拘无束的“仙境”生活,给自己来一次彻底的“大解放”,等手头上的钱用得差不多了或一切乏味了以后,他们又会杀入职场,进行又一轮的拼杀……如果仅仅是“月光族”的出现,我们似乎没有必要小题大做,因为它仅仅是社会个体在初入社会阶段生活料理不成熟的表现,毕竟伴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会逐步成熟,逐步理性,“月月光”的现象将不复存在。但“年清族”的出现则表明问题远不是那么简单,从“月光族”到“年清族”,不仅有一种年龄上的延续,而且,它更是一种生活价值取向和消费理念的延续,它体现着社会变迁带给生活和消费领域的深刻变革。二、表面的社会特质消费,作为社会主体存在的主要方式,与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首先,消费是社会得以存在和持续的主要动力。根据马克思关于生产与消费关系的论述,我们可知,消费在物质资料生产的过程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以商品的最终价值形式将物质资料生产的成果表现出来,而物质资料生产活动又是社会存在和持续的物质基础。从这个角度来讲,“月光族”和“年清族”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促进一定时期消费需求的增长。从另一方面来看,整个社会的经济状况对社会主体的消费行为产生重要的影响作用。“月光族”和“年清族”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该时期社会的整体经济状况运行良好,我们不可能想象“月光族”和“年清族”能够在社会生活贫困和经济危机发生的时候出现,因为他们所奉行的消费理念和消费行为是建立在基本生存需求已经满足,进一步追求享受生活的基础上的。其次,消费理念和消费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消费者所属群体或阶层的社会地位。凡勃伦在其《闲暇阶级的理论》中关于炫耀性消费的社会特质的论述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凡勃伦认为,社会个体的消费行为可以看作是理性意识行为的特殊形式,其身份和地位在这里得到了明显的体现。“炫耀性消费是个人为达成特定的目的而作的有蓄谋、有意识的努力。是为证明自己的能力并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获得自己的尊严和别人的妒忌,因此,它是意识性的行为,其目的是为了提高他人对自己的评价。”2从凡勃伦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出,社会个体的消费理念和消费行为从生活的外在方面代表了他所属阶层的社会特质(包括身份、地位和习俗等),并且这种外显的行为模式是社会个体有意识地建构出来的,其目的在于让社会认同他的阶层归属并维护其尊严和引起别人对他的尊敬甚至嫉妒。就本文所关注的“月光族”和“年清族”而言,他们的生活方式和消费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现代都市白领阶层的生活价值取向和消费理念,代表着这个阶层所属的阶层意识和阶层特性。再次,社会对消费具有先赋、制约和规范的作用。根据布迪厄关于消费与“场域”、“惯习”和“资本”关系的解释,笔者认为,社会对消费的影响和制约作用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1)社会各方面的特质对消费具有内在规定性,即特定社会发展阶段所内含的社会特质(如经济、政治和文化)决定着消费的内容和形式。(2)社会结构中不同阶层所内含的阶层特性(如阶层在社会中的等级、地位、阶层意识和阶层长期形成的习俗等)对各阶层的成员的生活品味、消费理念和消费行为会形成“惯习”性的影响。(3)在一个具体的社会“场域”中,场域的内在规定性(或叫社会情境)决定了不同阶层不同身份人的行为模式。就消费行为来讲,它也是受特定“场域”的内在逻辑规定的。从更大的范围来讲,它表现为某一特定社会“圈子”里的价值取向和行为模式,并逐渐形成一种“圈子”内的“惯习”,并进一步对圈内的成员产生影响,从而影响其日常的行为并内化为个人的“惯习”以使其习惯地按“圈子”规范去行动。这样,群体的潜规则已经形成,并逐步形成特定群体的群体意识和群体“符号性的资本”(布迪厄,1980)。根据布迪厄的理论,笔者认为,“月光族”和“年清族”的消费理念和消费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是受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念深刻变革和大众传媒(尤其是网络)建构的平台下(该平台使多元社会、文化特质能够并存于同一社会时空中)的外来文化(如西方后现代主义消费观念)的影响。同时,该群体中的个体在进行生活价值取向、消费理念和消费行为的选择时又会受来自“群体意识”和“群体规范”影响下的个人“惯习”的影响。由上分析可知,消费与社会有着密切的关系,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社会在特定阶段所内含的各方面特性。因此,我们可以透过某一特定群体消费行为和消费模式的变化来考察整个社会在相关领域的变迁。反过来,我们在分析“月光族”与“年清族”的消费理念与消费行为时也可以从社会变迁的角度来进行。三、分析“月光世家”和“年青世家”的组合(一)青少年的多元特质、文化社会的变迁必然带来文化价值领域的深刻变革。在这里,我们主要关注由于社会的变迁而带给青年群体的变化。1970年以后(尤其是1980年)出生的这一代真正社会化的过程是在1990年代,而这一时期恰恰是我国改革开放深入发展的时期,首先是市场经济体制在我国主体地位的确立,然后是与之相配套的各项改革措施的出台。伴之而来的便是其它领域的深刻变革,包括经济领域的、文化领域的、政治领域的和社会领域的等等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和生活于传统社会的父辈们相比,他们的思维方式、行为逻辑和生活价值取向都具有明显的不同,他们崇尚自由,张扬个性,追求时尚和新潮,寻求最大满足和刺激。“享乐主义”、“享受生活”是他们的人生宣言。这种生活价值取向的形成与国内由于社会变迁带来的价值观念的转变有一定的关系,但对此产生重要影响的还在于来自网络化、信息化平台下的西方后现代主义思潮对我国青少年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产生的影响。1990年代中后期以来,网络技术革命使得多元社会特质和多元文化特质并存于同一社会时空成为可能,促进了西方后现代主义思潮的输入。诞生于二十世纪七八十的西方后现代主义思潮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得到充分发展以后出现的“后现代性”社会特质的产物。后现代主义者企图摆脱现代科学理性的束缚,崇尚个性、自由与解放。他们解构一切包括象规范、理性一样的现存窠臼,他们崇尚一种去权威、去中心化的多元特质并存的价值规范体系。他们不寄希望于来世而追求一种即时的享乐。标新立异成为他们追求的一个主要目标。后现代主义在西方蔓延得很快,而且日新月异,让许多追随者都应接不暇。由于网络在中国大陆的普及,使得后现代主义思潮在国民还没有看清楚“现代性”为何物时便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由沿海向全国蔓延开来。3(二)家庭背景和文化资本的结合如果说社会变迁所带来的价值观念的深刻变革是“月光族”和“年清族”的生活价值取向、消费理念和消费行为形成的外在动因的话,那么,这一群体自身所具有的各种消费资本(这里主要是指这一群体的群体特征和家庭与社会所给予的禀赋)则是其生活价值取向、消费理念得以形成,消费行为得以实现的内在推动力。这些消费资本主要包括群体资本、文化资本和经济资本等。首先,从群体资本来看,从前文我们对“月光族”和“年清族”的群体特征的描述可知,这一群体最突出的特点就在于他们年轻(多数集中在20～35岁),因此,“年轻”是他们最值得骄傲的资本。这一资本使他们朝气蓬勃,也使他们有自信走在时代的前列,追求时尚和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年轻”的资本使这一群体选择与已往不同的生活模式和消费理念。他们强调生活质量和生活品味。在以“自我”为中心的价值理念下他们选择“享受生活”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过活”或“凑合生活”。支持“月光族”和“年清族”生活价值取向、消费理念和消费行为的群体资本的另一表现则是他们的生活经历和家庭背景。通过对这一群体的调查发现,现代都市中的“月光族”和“年清族”们都有较好的家庭背景,并且,其生活经历多是一帆风顺的。通过网络聊天、网络搜索相关文章收集到的资料和通过非结构式访谈收集到的资料分析得出基本一致的结果是,“月光族”和“年清族”们的家庭一般都有较为稳定的家庭收入,并且父母一方或双方都有稳定收入的占86.9%,其中,父母双方都有稳定职业收入的占62.3%4。良好的家庭背景给予了“月光族”群体较为宽松的生活环境。因此,在其成长的历程中较少有贫困和经济拮据的困扰。同时,良好的家庭背景也是他们奉行“挣多少,花多少”和“尽情享受生活”等生活价值取向的后盾保障。家庭依赖已经成为“月光族”们不至于生活“破产”的最后一道防线。在网络搜索的资料中有如下案例可以说明问题:“爸,我这个月的工资快用完了,能不能寄500块钱给我啊?”这是在广西某出版社工作的小吴两天前打电话回家所说的一句话。今年28岁的小吴工作快6年了,可是他在银行的存款还是接近于零。说起自己这种窘境,小吴不好意思地对记者说:“平常一领完工资之后,就想着怎么和身边的那些朋友去玩,反正又不用交伙食费。”小吴的家境情况相当宽裕,用他的话来讲就是“从来不用为钱发愁”。过惯了优越生活的小吴,对自己目前那份工资显得很不满。他说:“我在大学的时候,家里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都有两千块,可现在我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总共还不到两千块,真是太没意思了。”习惯于用钱大方的他,对于日常的用钱安排就显得很无度。“前几天我刚拿了这个月的工资去买了一款我喜欢的手机,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就只能动用我自己的私房钱,实在没办法我就只能找老爸救济了。”小吴说。5其次,我们来看“月光族”消费模式的文化资本。这里的“文化资本”主要有两层涵义:一是受教育的程度;二是如布迪厄所说的“惯习”。就前者而言,我们在群体所属的群体特征描述中已经讲到,该群体的绝大多数都具有较高的文化程度(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占82.4%⑥),所以,他们有较为稳定的职业收入,这也是他们敢于如此“月月光”的根本保障。从第二层含义来说,该群体的阶层意识和群体的“规则”、“惯习”对个体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模式产生了影响,并形成一种内在的约束力量以迫使群体中的个体就范。调查中笔者发现,那些收入并不高或家庭条件不好的年轻白领阶层为了不至于在群体中成为另类,为了“面子”,他们不得不借钱进行“阔绰”的消费。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别人是‘痛并快乐着’,而自己则是‘痛也不快乐’。”但他们还必须痛,并假装着快乐,因为他们属于这个群体,他们要尊严、要面子就必须如此。而一旦群体的“惯习”内化为个人的“惯习”,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再次,就是这个群体消费模式的经济资本了。在前文我们已经谈到,这一群体因为具有较高的文化程度因而有稳定的职业收入,从而使其消费有直接的经济保障。而经济较为宽裕的家庭背景则是其消费的最后保障。因此,经济资本是“月光族”和“年清族”成为可能的直接原因。(三)开放、案外化、复合型的生活价值取向特定的消费模式和消费行为代表着特定的社会特质和特定阶层所内含的社会属性,因此,“月光族”和“年清族”这一群体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的出现具有深刻的社会内涵。首先,“月光族”和“年清族”的出现是特定时代的产物:第一、它是社会转型时期多元文化、多元社会特质并存于同一社会时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