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雷奥卡拉克斯作品中的社交与自我

浅析雷奥卡拉克斯作品中的社交与自我

196年12月22日，亚历山大卡斯杜普（alexandreischauchan）出生于法国，拥有法国、德国和美国的三国血统。13岁时，他把9个原有的“艾格玛”卡拉克斯（lagoscarax）的名字改为自己的名字。1976年,年少不羁的卡拉克斯独身闯荡巴黎并迷恋上了电影艺术,18岁时已成为《电影手册》杂志最年轻的作者。1978-1980年间,他在为杂志撰写影评的同时还拍摄了《梦想女孩》(未完成)、《窒息蓝色》等短片,由于当时年轻向政府申请不到更多的资金来拍摄长片,只好找到了一个与黑社会有关联的投资商阿兰·达汉(AlainDahan),“男孩三部曲”(《男孩遇到女孩》、《坏血》、《新桥恋人》)都是在此人的鼎力支下持完成的。1984年,卡拉克斯的长片处女作《男孩遇到女孩》获得了戛纳影展青年导演奖,这部向黑白默片和“新浪潮”致敬的独特影片使卡拉克斯一举成名。两年后,他拍摄的具有“新巴洛克”风格的《坏血》获得了法国路易·德吕克大奖年度最佳影片以及柏林影展艺术贡献成就奖等,此时卡拉克斯当之无愧地成为了新一代最有才气的年轻作者。1991年,卡拉克斯拍摄了三年、拖垮了三个制片人、耗资1.6亿法郎的第三部长片《新桥恋人》终于上映了,本片虽在国外尤其是文化差异很大的亚洲国家备受好评,但在本土却遭遇了票房滑铁卢,成为法国电影史上最赔本的作品之一。之后,阿兰·达汉的不幸去世加上原制作班底的解散,使卡拉克斯的下一部影片毫无着落,直到1999年获得了来自德国和日本的资金,第四部大作《波拉-X》才得以顺利完成,但影片仿佛导演的梦境,充满了预言和呓语,使观众解读起来颇感乏味与费解,所以未带来票房上的突破。2008年,卡拉克斯为《东京狂想曲》拍摄了第二个短片《梅尔德》,虽然仅有38分钟但构思巧妙、不乏深度,是一部个人化风格浓厚、带有政治色彩的艺术短片。虽然在过去的26年里卡拉克斯只拍摄了四部长片,但他丰富而独特的电影语言汇集了电影史上每一特殊发展阶段的精髓。在他的作品中既有黑白默片时代的纯视觉展示,也有先锋电影与新浪潮时期革新性的语言表述,更有新世代作者电影最鲜明的特色“新巴洛克”风格,他在融会贯通的基础上大胆创造属于自己的语言,每一个画面都是精心严密的布置,每一部电影都有拼贴缝补带来的快感。于随意中透露着诗意,于细微处孕育着哲理,卡拉克斯用自己的方式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一、孤独的教育之路在卡拉克斯的作品里,爱情是孤独的“我”在人生旅途中必须选择的一条充满诱惑、令人疯狂痴迷但又危机四伏、越走越绝望的路,“我”一遍遍不由自主地踏上这条路,在累积伤痛的过程中逐渐苍老,却从未摆脱孤独。四部长片都带有强烈的悲观主义宿命论,无一例外地指向了残酷的结局。(一)旧痛与新伤的开始艾力克斯的女友弗罗伦萨背叛了他而爱上了他最好的朋友多马,另外,伯纳德承受不了女友米莱尔每分每秒强烈的爱,欲与她分手。艾力克斯与米莱尔在舞会上相遇,他们敞开心扉聊起彼此失败的恋爱,艾力克斯当场表达了对米莱尔的倾心,但米莱尔仍然深爱伯纳德无法自拔。片名中的“遇到”虽然有爱情开始的意味,但实际上它却是一个关于爱情结束的故事,影片中少妇带着孩子离开了丈夫,弗罗伦萨抛弃了艾力克斯,伯纳德与米莱尔分手了,老女人为纪念弟弟去世十周年而举办舞会(影片暗示姐弟之间有不伦之恋),而艾力克斯遇到米莱尔也只是一个新伤痛的开始,结局早已注定。爱情如同影片中不断出现的弹球机游戏,很多人对这种游戏十分上瘾,然而一旦碰撞不到球游戏便结束了,艾力克斯对米莱尔的爱是一厢情愿的憧憬与追逐,他爱得如此真挚热烈却得不到对方的回应。旧痛与新伤折磨着艾力克斯,使他倍感孤独与绝望,而最令他恐惧的是这种感觉将伴随他终老。艾力克斯在房间的墙壁上绘制了一张巴黎地图,标注的不是地名而是他人生中众多的“第一次”,他梦到自己在阅读一本关于他本人的传记的时候安静地死去,时间的流逝让他惶惶不安。孤独与死亡是人生所要面临的两大恐惧,而残酷的爱情却加速了这种恐惧的来临,正如影片一开始出现的画外音:“这儿……我们……还是……独自的,这都是……那么慢……那么重……那么忧愁,不久……我……就会……变老……而且……也会……最终……结束……”,这么沧桑与悲观的话语卡拉克斯却要用稚嫩的童音来表述,将人生的无奈和凄凉展现地更加彻底。(二)次无用的爱情艾力克斯决定把深爱自己的女友莉莎托付给好友选择离开,他要与父亲的老朋友马克、汉斯大干一场,一是为了改变现有的低质生活,二是为了用自己的方式纪念死去的父亲。此时,他在公车上偶遇了一位白衣女子,虽然看不清她的相貌却对她一见钟情,后来发现这个女子正是马克的情人安娜。艾力克斯的内心一直渴望着一个人的出现,然后改变自己的一生,他认定安娜就是这个人。因安娜的请求,艾力克斯更加不惜生命为马克拿到了STBO病毒疫苗,最终中了神秘的美国女人即马克的债主致命的一枪。在同安娜、马克、汉斯逃亡的过程中,艾力克斯又遇见了白衣女子,原来他对安娜的爱情只是一场误认。艾力克斯临死时说:“如果我能活着,生活依然如旧,像杂草一样混乱,像波涛一样破碎在海里,永远上不了岸”,他对生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死亡是最干脆、最彻底的解脱。一次无心的相遇改变了艾力克斯的一生,但这个相遇却指向了虚无。对于安娜来说,艾力克斯是相遇者,只是相遇的意义直到失去了她才有所体会,影片的最后她伸开双臂奋力奔跑起来,那张清纯的脸上刻满了悲伤与决然,她爱上了艾力克斯但她只能拥抱虚无。莉莎爱着艾力克斯,艾力克斯爱着安娜,安娜爱着马克,最后所有的爱都遭遇到危机,然而有谁曾料想,人生的转折往往根源于一次无心的相遇,相遇看似偶然,却必然地击中人的命理玄机。人类都是不安的灵魂,总是企求永远追求不到的东西,艾力克斯把欲望留给了白衣女子,却把行动献给了安娜,因此,所谓爱情只是一种无法完成的体验。当人们把自我投射到另外一个人身上,而没有得到反馈与回应的时候,也就无从确认自身,艾力克斯如此,安娜亦如此,她渴望马克重返年轻时的睿智与勇敢,但逐渐年老的马克回应的却是懦弱与恐惧。抓不住所爱的人,回过头来又伤害或失去了爱自己的人,在相遇中迷失了自我,被新的欲求蒙蔽了双眼,即使时光可以倒流,也依然改变不了注定的命运,这是人类的悲哀,因为欲望的存在。(三)两个“不在桥”家境富裕的米歇尔是个画家,她患了眼疾又被男友抛弃,绝望之际,她拿起了画夹和颜料盒离家出走。艾力克斯是个心灰意冷的流浪汉,靠买醉来消磨时光。现实是如此地残酷,让他们相遇、相爱又走向分离,富家女与流浪汉的爱情注定是个悲剧。艾力克斯之所以爱上米歇尔,是因为他在米歇尔给他的画像中更清楚地看到了自己,涂抹在纸上的不是他的外形而是他的灵魂,这种爱是危险的、不容失去的,一旦米歇尔离开了他,他就会再一次失去自己,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他对米歇尔的爱是暴烈的,为了不失去她,他驱走了在地铁站里拉大提琴的米歇尔前男友,耍小计谋使改变生活现状的所有积蓄“不小心”坠入河中,甚至放火烧掉了那些寻找米歇尔的大幅海报,最后却因意外烧死了贴海报的工作人员而被捕入狱。米歇尔在桥上留下了一行绝情的字悄然离开了,艾利克斯他悲痛地留下了眼泪,拿起了米歇尔的手枪打穿了自己的左手。狱中,他重新把自己封闭起来,成为一个只会工作的机器,直到与米歇尔的再次相逢。新桥已经修好重新开放,艾力克斯与米歇尔在新年夜又拥抱在了一起,他们跳进了赛纳河,在驶向大西洋的船上疯狂地奔跑与舞蹈。也许是因为这个看似美好的结局,很多人认为这部电影表达了理想主义的爱情,但实际上它是非常残酷的,因为米歇尔暗示了她与治疗眼睛的医生走到了一起,而艾力克斯与米歇尔的爱情虽然轰轰烈烈但如同漫天五彩斑斓、绚烂夺目的焰火,燃烧过后留下的只是无尽的黑夜,所以,重逢并不意味着可以永远在一起,也许天一亮,米歇尔就选择离开。一个卑微的流浪汉,即使献出所有的爱与生命,最终也只能咀嚼痛苦的回忆,影片一开始并未交代艾力克斯为何如此绝望,但我们可以猜想,他与米歇尔的爱情或许是一场悲壮的重蹈覆辙。(四)情感的缺失使城市意识回归人的本质年轻的作家皮埃尔与母亲玛丽生活在远离城市的乡下庄园,他正要与青梅竹马的露茜举办婚礼,突然一个曾经出现在他梦里的神秘女人闯入他的生活,这个鬼魅般的女人自称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伊莎贝尔,他彻底被这爆炸式的“真相”所吸引,竟然抛下了母亲和未婚妻,带着从天而降的姐姐开始了一段噩梦般的人生旅程。皮埃尔之前一直生活在世外桃源般的庄园里,他并不适应城市或者说现实世界的规则,他不顾一切、自我放逐的勇气来源于一种迫切成长的力量,因为“父亲”的缺席使他无法从一名男孩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具有社会意识男人。所以,皮埃尔内心强烈渴望探索未知的世界,渴望摆脱从小到大一直带有的虚无与不真实感,而同父异母姐姐的出现正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姐弟俩把彼此当成自己的一面镜子,过分的依赖对方并且发展为畸恋、乱伦的关系,本想追求真实世界,反而退回了本能世界,“父亲”的缺失终究使他们无从把握极其重要的中间地带即现实世界。如果用拉康关于“主体心理结构”的观点来解释,那么皮埃尔无法完成的正是从想象界到象征界的正常过渡。因此,皮埃尔完全陷入了歧途而不能自拔,他总是梦到他和伊莎贝尔被卷入鲜血汇成的洪流,坠入深渊。当皮埃尔在为新的创作接受电视台采访时,突然暴怒失去理智,电视荧幕上分格画面里出现的一张张皮埃尔的脸形象地暗示了皮埃尔的人格分裂。最后精神崩溃的皮埃尔射杀了揭穿他谎言的表哥,看着被警车带走的皮埃尔,伊莎贝尔转身扑向了迎面驶来的汽车。皮埃尔并没有去验证任何真相,只是盲目地追寻姐姐口中的“真相”,而姐姐的真实身份依然是个谜。这是一个具有古典特色的现代预言,皮埃尔有着哈姆雷特式的内心煎熬,同时也体现了一些现代人精神上的普遍困境。另外,“皮埃尔和伊莎贝尔暂居的工厂也是一个颇具寓言感的空间”,满园子的家畜,装束怪异的乐队,摆满裸女假人的打靶场,“将温情闲适的农业社会和光怪陆离的后工业社会结合在一起”(1),具有极强的影射意义。二、场域的特殊学生“男孩三部曲”中的男主人公有着同一个称谓艾力克斯,而且都是由德尼·拉旺扮演的,虽然三个故事演绎了三段不同的人生际遇,但主人公的人物形象却十分相似。三个艾利克斯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身份卑微遭人鄙视,但他们有着特殊的技能和不同于常人的生活方式;他们瘦小的身体里总是潜藏着巨大的能量,那些过剩的精力和体力,需要靠行走、奔跑、翻滚来释放甚至需要用药物来压制;虽然被主流社会所遗弃,但他们的内心却并不苍白和低俗,而是不停地追求更高远的东西,他们像思想家一样深刻,思考的主题是“自我”;他们的人生充满了悲观与绝望,然而一旦出现新的机遇便会赌上生命的全部,他们希望自己的存在方式是完全的绽放哪怕很快凋零;他们放纵自己的思想和情感,直到毁灭自身。艾力克斯是一个矛盾综合的个体,他既是导演创造的艺术形象也是导演本人的银幕化身,他是异常独特而又真实的人物。(一)艾力克斯在实验中的两个学生虽然艾力克斯拥有年轻人的体态和精力,却又时刻透露出孩子般无邪的童真和年老者的睿智与心态。以《坏血》中的两个场景为证,一个是艾力克斯与年老的马克、汉斯坐在车上计划偷取STBO疫苗的场景,他们全都赤裸着上身,脸上是一样的表情,艾力克斯夹在两位长者的中间丝毫不乏成熟与老练;另一个是艾力克斯在街道的拐角处碰到了蹒跚学步的孩子和年轻的母亲时的场景,他顽皮地学着孩子的晃晃悠悠的步伐挡在孩子的前面,不由自主地参与了这种母子间的游戏。另外,在《男孩遇到女孩》中艾力克斯和开舞会的年老女人与四个月大的婴儿分别都有心灵的“交流”,在《新桥恋人》中艾力克斯与年老的汉斯则成为了最可靠的朋友和心灵的伙伴。所以,在艾力克斯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孩子、年轻人、老人不同的特质。他对未知的渴望、对爱情的执着,他单纯的生活方式和偶尔的淘气,都是他稚气、年轻的一面,而他对人生的思考、对时光流逝的恐惧和内心的苍凉又体现了他深邃、老成的一面。(二)有了独立的空间艾力克斯的生活如同乞丐一般,他住所简陋,经常靠偷窃、街头卖艺来维持生活,但同时他又是一个有思想、充满智慧的人,尤其在影片《坏血》中导演还刻意强调艾力克斯读过很多书,书籍是乞丐般的艾力克斯所拥有的最宝贵的财富。除了书籍,收音机也是艾利克斯十分钟爱的物件,那些在转换频道时突然窜出来的、毫无预料的声音总是在一瞬间吸引住他,由于收音机只传递出声音而没有画面,使艾力克斯经常进入一种沉思的状态,所以他的领悟力和思考能力非常强。正如本雅名在论波德莱尔的专著《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中,将“拾垃圾的人”与诗人类比,两者都操行着孤独的行当,都是在努力地寻觅属于自己的“宝物”,他们之间有着不易体察的、惊人的相似,艾力克斯则更加形象地把两者合为一体,《坏血》中艾力克斯奋力撬开一个封闭的垃圾箱发现里面全部是书的场景恰好与之不谋而合。艾力克斯虽然身份卑微,却带有诗人的气质,看似矛盾和对立的两个形象使得艾力克斯更富人格魅力。三、叙事模式的升级—个性而纯熟的叙事手法卡拉克斯的作品和戈达尔一样在叙事上具有先锋特征,如果说戈达尔打破了传统戏剧式的叙事模式,强调的是跳接和断裂感,那么卡拉克斯则是在他的基础上将这种叙事改造升级,同样是把各种所要讲述的素材交替或者并列呈现,卡拉克斯强调的是它们之间紧密的内在联系而不是完全断裂。(一)影片中设置的游戏规则“男孩三部曲”每部作品中都有很多杂碎情景的组接,表面上看这些情景之间并无关联,但实际上它们联系着主人公的内心世界或暗示着故事的发展结局。比如《男孩遇到女孩》中总是插入一些年轻人玩弹球机的情景,他们无所事事地痴迷于这种游戏,脸上带着对生活麻木和玩世不恭,揭示了年轻人的一种生存状态。艾力克斯偶尔也加入到这种游戏之中,但他的内心却不是空洞的,与其他年轻人相比显得十分沉重,而且弹球机的游戏规则成为影片中爱情游戏规则的一种隐喻,必须是两者的相互碰撞才能持续游戏。影片中还插进了对艾力克斯的邻居——一对中年夫妇分手的描写,前一分钟他们还在发生亲密关系,下一分钟他们就在争吵中分道扬镳了,通过他们导演让艾力克斯以及观众同时看到了男女关系的不稳定和隐藏的危险,一方面彰显了艾力克斯对爱情飞蛾扑火的个性,另一方面也使观众预测到了悲剧的发生。所以,卡拉克斯的影片就像是万花筒里看到的世界,虽然破碎却不失完整。另外,《坏血》讲述的故事是黑帮片的框架,但它又与好莱坞黑帮片截然不同。首先从人物形象上来说,艾力克斯身上的书卷气很浓,黑帮老大马克也缺乏阴狠和果敢,反而表现出畏惧和懦弱,颠覆了传统黑帮片中的人物形象,形成了一种反讽的效果。其次,影片也很少有帮派之间激烈的枪战追逐场面,就连最后的逃亡也丝毫没有紧张的气息,而是处于一种温馨、自在的氛围,画面看起来也十分诗意。再次,虽然影片是黑帮片的架构,本可以制造一些能够改变人物命运的事件冲突,但卡拉克斯有意弱化外在的冲突,着重表现人物内敛而紧绷的情感状态,而且人物命运的转变也取决于内心的指引。所以,《坏血》在整体上“有意解构黑帮片这种类型,表现了导演不可见的某种戏谑精神”(2)。(二)对艾力克斯的系统和他的程序的认知卡拉克斯的影片中会经常插入一些人物主观想象的场景,将人物隐秘的自我意识和心理变化用画面展示出来,从而使观众进一步了解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性格特征,也更容易把握人物的行为动机。而且意识流的表现,也是作品拼贴形式的内在机制,为场景转换提供合理依据。电影《坏血》中,在汉斯劝说艾力克斯参与行动的时候,提到了他的父亲,艾力克斯的意识立刻游离了,他听不见汉斯说了些什么,导演此时插入了艾力克斯对父亲惨死景象的想象,因此,观众可以看到他的内心有对父亲的留恋以及为父报仇的冲动,所以,后来他加入了马克和汉斯的队伍并不是因为汉斯的劝说。影片中还有一段艾力克斯碎片式的梦境和想象,导演通过这一段意识流的展现,来刻画艾力克斯矛盾和混乱的内心,以及他对自己的生活和爱情的不确定。意识流本来就是人物主观想象的无序状态、错综复杂的思绪、自由随意的联想,但意识流却可以揭露人物最真实的内心世界,意识推动着人物的行为,而人物的行为又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在卡拉克斯的作品里,意识流手法的运用具有重大的意义而且也增添了影片叙事的特色。四、法国新发现的“新说”—别致而大胆的视听风格卡拉克斯是一位非常具有创造性的电影作者,他善于从电影前辈那里学习各种表现手法和技巧,然后进行大胆的改造和创新,所以他的作品既有黑白默片和“新浪潮”时期作品的影子,也有1980年代法国电影界才有的“新巴洛克”风格,其视听语言十分具有实验性和个人特色。(一)跟拍的观众语言卡拉克斯喜欢用特写镜头,比如提到“男孩三部曲”中的脸部特写很快会让人回想到马克恐惧焦虑的脸、莉莎纯洁忧郁的脸、安娜青春秀丽的脸、艾力克斯表情丰富的脸,影片中也经常会有艾力克斯说话时的嘴部特写以及脚部特写,这些特写镜头造成了强烈的视觉效果,很容易使观众从人物细微的表情中察觉他内心的变化,同时特写画面也带来一种压抑感,跟影片的情感基调相吻合。跟拍也是卡拉克斯的常用镜头语言,因为他的作品里经常会出现主人公奔跑、舞蹈的场景,用跟拍镜头能够把人物的情绪和状态完整地呈现出来。在镜头剪辑上,跳接、插入黑格、叠印、快速剪辑、交叉剪辑等都是卡拉克斯在作品中经常使用的剪辑手法,其多样性和实验性的剪辑有时是为了造成间离效果,比如黑格的突然出现,但更多地是为了与人物的思想意识以及情感、情绪的发展变化保持一致,是一种摆脱了客观事物逻辑性束缚的主观剪辑。独特的人物语言也是卡拉克斯影片风格化特征之一。除了人物的沉默,影片中出现了大量的个人独吟、絮言碎语,其语言具有诗化特征,人物之间的对白也绝非生活化的交流而是充满了哲理,展现了心灵上的深层次沟通,这些深邃的、含蓄的、跳跃的语言不仅增添了人物的个人魅力,而且与破碎感的画面相辅相成,从而在时间与空间上保持影片风格的协调一致。另外,影片中的台词和角色之间时而结合时而分离,故意将预言式的旁白和人物的内心独白混杂在一起,凝成一股声音的潜流给观众的心理带来一种听觉的冲击力。(二)彩色与精神层面卡拉克斯掌握了黑白影片视觉表现的精髓,《男孩遇到女孩》中他运用单调的黑白两色创造出了千变万化的层次感和造型感的奇妙景致。之后的三部长片,卡拉克斯将彩色和黑白混搭在作品中,在展现剧中人物想象、回忆、幻想、梦境等自我意识以及意象性画面的时候通常用黑白色彩来表现,而故事的客观进程则用彩色来表现。这种黑白和彩色的交替运用和强烈对比使影片的视觉表现更加富有张力,而且将精神层面和现实层面用黑白和彩色分别处理,也非常符合逻辑,因为内心世界是抽象的,黑白两色容易营造一种虚存感,而物质世界是五颜六色的,彩色的运用当然提高了影像世界的真实度。例如《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