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标准元音系统的辨析

对标准元音系统的辨析

中学英语语语语音课程安排在高中一年级。手册包含《基础英语课程手册》，以下简称“辅助设备”。该书由唐钧、王美芳编写,1982年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在全国中学英语教师中广泛使用,影响很大。书末附有“英语语音参考资料”,长30页,介绍中学课本所涉及到的语音、语调知识。这对于未受过正规语音学训练的中学教师,是一本有帮助的语音教材。它关于语音教学的安排注重循序渐进,给教师提供了一些行之有效的方法,如怎样帮助学生克服典型发音困难等;所列英语元音的数目与现代英语一致,/e/、//、/:/等的位置体现了现代英语的变化。但该书尚有不少问题值得商榷,主要在理论方面。本文只谈书中“英语语音参考资料”里的几个元音理论问题,就教于有关的专家学者。一、型“舌位”图虽然《教参》在介绍口腔侧视剖面图和元音舌位图时,明白前者“显示了舌位的变化,牙床和唇形的变化没有显示出来”,后者“菱形的四个角,也就是四个极限点,可以称之为元音的四个基本舌位”(《教参》,159页),但《教参》未能坚持这一正确认识,渐渐偏向曲解标准元音系统(thecardinalvowelsystem)和标准元音舌位图。《教参》认为,造成元音之间差异的“决定的因素是舌头的位置:舌身在口腔的前部、中部或者后部,决定所发的音是前元音、中元音还是后元音;舌身隆起的高度以及舌的哪一部分隆起最高,决定发出的元音是开口元音、半开元音、合口元音还是半合元音”(158页)。这显然是宣称舌头的位置——简称“舌位”——包含三方面内容。一是舌头在口腔的哪一部分,二是舌身隆起高度,三是舌的哪一部分隆起最高。而后,在161页,编者说“图七中的四条横线代表牙床开合程度的四个基本位置,从上到下为‘合’、‘半合’、‘半开’和‘开’”。从而不仅误解了舌位,把代表舌面隆起部位的“前”、“中”、“后”三个词说成是发元音时“舌身在口腔的前部、中部或后部”,而且进一步放弃舌位,以牙床开合程度代替舌身隆起高度,把二者混为一谈。这就彻底改变了元音舌位图的性质。第二,在此错误理论基础上,他们为前元音、中元音、后元音以及闭元音、半闭元音、半开元音、开元音所下的定义及对整个英语元音的描绘时而正确,时而错误,前后不一。第三,《教参》通过三幅口腔侧视剖面图(图四,图五和图六)和一幅唇形图(图八)阐释八个英语元音[i:,e,ε,a,u:,u,:,]的舌位和唇形,移花接木,造成了它们和“标准元音”毫无区别的假象,搅乱了对整个英语元音体系的描述,使“标准元音”无法发挥参照点的作用。二、家东南角的标准音节系统当代讲述发音的教材,大都离不开元音舌位图和标准元音系统。全面理解元音舌位图和标准元音系统,是准确描写具体语言元音的关键。现在国际通用的“标准元音”系统,可说产生于外语教学与研究的需要。以前教授新元音时,常把它们与已知元音进行对比,特别跟母语元音对比分析,但这常常失于准确,因为各人发音都不相同。世界上的语言达数千种,每一种语言又存在着许许多多方言方音。要掌握所有这些语言及其方音并设计一套字母代表那些千差万别的元音,极不可能。因此,必须制定一套不属于任何具体语言的标准元音系统。十九世纪曾设计出好几套标准元音系统,最终为国际语音学会(theInternationalPhoneticAssociation)所接受的则是英国语音学家DanielJones在二十世纪初创编的标准元音系统。该系统特点之一是尽量让元音占据极限位置。首先确定舌面隆起部位离上颚“最近的”“前”元音,用字母[i]代表,称为CardinalNo.1。发[i]时,舌高点不能再升,否则即发作摩擦音[j]。再确定“最开的”“后”元音,以字母[a]代表,称为CardinalNo.5。再继续依照类似的原则找出“最开的”“前”元音和舌高点离上颚“最近的”“后”元音,分别以字母[a]和[u]代表,称为CardinalNo.4和CardinalNo.8。当代各种语言发音教程上元音舌位图的产生过程,根据Jones本人的叙述,可概括如下(Jones,1962,1966):按照斯德哥尔摩市E.A.Meyer博士的办法,先在Jones舌面上放置一条细金属链,以便显示舌的轮廓,然后请Jones发上面提及的四个元音,对着他的口腔进行X光拍照。当时共摄下四张。再后于照片上舌的最高点处画个大圆点(·),又在硬颚后端处画个叉儿(×),作为参照点。经过测量各个大圆点儿与叉儿之间的距离,便画成标准元音1、4、5、8号的舌位图(图一)。其余两个标准前元音[e,ε]和另外两个标准后元音[,o]的位置是大致画出的,其原则是,前元音和后元音在各自的系列中,每两音之间的听感差距必须基本一致。将[e]、[θ]、[ε]、用横线连接,标准元音舌位图就初步画成了(图二)。据Jones(1962)解释,舌位在图上端第一根横线,即[i][u]线上的元音叫闭元音;舌位在[e]、[o]线上的元音叫半闭元音;舌位在[ε]、线上的元音叫半开元音;舌位在图上底线,即[a]、线上的元音叫开元音。根据舌抬高的部分来分类,舌位在[i]、[a]线上或该线附近的元音叫前元音,也就是说,舌前部向硬颚抬起时发出的元音叫前元音。舌位在、[u]线上或该线附近的元音叫后元音,即舌后部向软颚抬高时发出的元音叫后元音。舌位最高点在元音图的中央部分的元音叫中元音。这个简短的历史回顾表明,标准元音图的四条横线从一开始就不表示牙床开合程度,图上的“前”(Front)、“中”(Central)、“后”(Back)三个词也跟舌身在口腔前部、居中或后部毫无关联。《教参》的提法显然不符合国际语音学界七十多年来所公认的理论。三、关于“舌身起落架高度”的讨论无疑,我们可以从不同角度描述元音,或为了不同目的以某种标准为元音分类和定名。《教参》也应该着眼于我国中学教师和学生的实际,用不着写得太专门,但必须大体遵循一个比较科学的标准。该书在162—163页分述各个英语元音特征时,在表内列出了三个项目:舌身隆起部分、唇形和牙床开合程度。我们注意到,编者这里未再坚持以舌身在口腔中的前后位置划分前、中、后元音,而换上了“舌身隆起部分”,这肯定正确。但《教参》仍然对“舌身隆起高度”这一要项置之不理。尤其在“牙床开合程度”一栏内出现了两套术语。逗号前是“窄”、“窄到中等”、“中等”、“中等到宽”、“宽”,共分五个等级;逗号后是“合”、“半合”、“半开”、“开”,共分四个等级。根据编者的解释,后一套术语专门用来描述牙床开合程度,但前一套术语未在任何地方对它们作过交待。这种一个项目两种尺度,且正误混杂的做法,让中学教师无所适从。据手头资料分析,我国语言学教材或专著,对前、中、后这些元音的解释都无懈可击,但在阐述从闭到开这个元音系列时,有不少学者偏离了“标准元音”理论。编著者往往迁就初学者的理解能力,偏重分析发音器官的易见部分,如牙床、口腔等。有的学者持与《教参》完全相同的观点,认为元音舌位图上的四条横线表示牙床开合程度,如葆青(1979:51,1989:122),张冠林(1983:12)。有的持与《教参》相似的观点,认为元音舌位图上的那四条横线表示“张口程度”或“口腔张开的大小程度”,如蔡冬生(1963:10),方淑珍(1985:8)。在这些同志的著作里,“舌面隆起高度”都被想方设法替换掉了。邹世诚先生在《实用英语语音》(1983:18—20)中所阐述的观点与上述诸君略有不同。他明确指出:舌位的高低与牙床的开合有直接联系,且成反比例。舌位高时,牙床自然合,气流通路就狭窄;舌位低时,牙床自然会开,气流通路就宽阔。另外一些专家既不采用《教参》或葆青等人的“代替法”,也不采用邹世诚先生的“并列法”,他们认为可以把口腔的开闭和舌头的升降并做一项,如罗常培、王均(1981:64)。还有的认为元音舌位图的高、次高、次低、低,兼示口形的闭、半闭、半开和开,如徐世荣(1980:34)。舌身隆起高度和口腔开闭都有四个等级。笔者认为元音描述、分类和定名,应该坚持舌身隆起部位、舌身隆起高度和唇形这三要素缺一不可的原则,既不能用“牙床开合程度”取代“舌身隆起高度”,更不能把两者搅在一起,抹煞或削弱“舌身隆起高度”的作用。具体理由有三条。(1)元音的不同是由于喉上部共鸣腔形状的改变造成的。共鸣腔里最主要的是口腔,口腔里存在一个元音舌位区,超过了界限,元音就会变为辅音。而口腔形状的改变主要靠舌位,即舌身隆起的部位和高度。语音学界通用的标准元音舌位图实际上相当于一个笛卡尔直角坐标系,坐标轴的数目在平面上只能为二。元音舌位图的竖线和横线就是两个坐标轴,竖坐标轴分为四度,代表舌身隆起高度,横坐标轴分为三度,代表舌身隆起部位。因此,八个“标准元音”的舌位是固定不变的。具有坐标性质。假若照上述意见,让四根横线代表牙床开合程度,就意味着竖坐标轴的改变,也就必然会形成一个全然不同的新坐标系。既然代表八个标准元音舌位的坐标中有序数组是确定的,那么它们在两个不同的坐标系下的位置也肯定不同,因此就不能用牙床开合程度取代舌身隆起高度。其实,上述中国学者表示舌位高低的术语“高、次高(半高)、次低(半低)、低”以及表示牙床开合或张口程度的术语“闭(合)、半闭(合)、半开、开”,在国际语音学界都是表示舌身隆起高度的同义语,不指两样东西。国际语音学会的文献一贯使用第二套术语。汉字“闭”等同于英文close,是“近”的意思,指的是发[i]、[u]一类元音时,舌位离上颚很近。(Abercrombie,1967:56)译成“关”或“合”常常引起误会。这一套术语把上颚作为基准量度“舌身隆起高度”。而前一套术语则以口腔底部(floorofthemouth)为基准量度“舌身隆起高度”。这是由下而上的高度。(2)纵观国际语音学会文献和英国知名语音学家的著作,可以说绝大多数都不根据牙床开合程度为元音分类定名,至少Jones,Ward,MacCarthy,Gimson没有。有的在描述元音时提到过牙床开合,只是作为舌身隆起高度、舌身隆起部位及唇位的补充而已,并没有将牙床开合程度和舌身隆起高度划分为互相对应的四个等级;在各名家之间更没有形成一套公认的等级和特定的术语来描述牙床开合程度。(3)从口腔生理结构上来观察,虽说舌头和下牙床的动作相互关联,密切协调,但舌头也可以独立活动,上举下降都很容易,故当发音人的意识集中到舌位时,舌的高升或下降不一定会给牙床的开合带来明显的变化。根据Jones,MacCarthy和Tibbitts,中元音/:/的牙床开合度不是中等,而是最窄,中元音/Λ/的牙床开合度既非中等,也非最窄,而是最宽。开元音/:/在Jones和Tibbitts看来是“中等到宽”,而MacCarthy却说比中元音/Λ/还要窄。可见舌位的高低与牙床的开合之间不一定象邹世诚等先生说的那样成反比例或者存在某种相对的关系。也许实验语音学家将来能为我们提供准确的数据。四、针对标准音节的形式《教参》模仿标准元音理论的思路,探讨英语元音系统。但张冠李戴的现象很明显,让人看了觉得英语元音中有八个跟标准元音一模一样。如《教参》160页说:图四表示英语中[i:],[e],[ε],[a]四个元音的位置,图五表示英语中,[:],[u],[u:]四个元音的位置。我认为凡是熟悉“标准元音”系统的人会注意到,图上代表前元音各个圆点之间的距离相等,代表后元音各个圆点之间的距离也相等。但这八个元音之间的听觉差距是不相等不一致的。[e]和[ε]之间、[u]和[u:]之间的听觉差距比其他任何两个元音之间的听觉差距几乎要小两倍。所以,说这两张图代表了那八个英语元音的位置,难以令人信服,它们实际上代表的是八个标准元音[i,e,ε,a,,,o,u]。如果把图四和图五跟Jones名著AnOutlineofEnglishPhonetics(1962)32页上的图13和图14作一对比,就能辨认出《教参》的两幅图极象或实质上就是Jones那两幅图。Jones图13的标题是ApproximateTonguepositionsoftheFrontCardinalVowelsi,e,ε,a(标准前元音i,e,ε,a的近似舌位);图14的标题是ApproximateTonguepositionsoftheBackCardinalVowels,,o,u(标准后元音,,o,u的近似舌位)。这两张图还出现在Jones另一名著ThePronunciationofEnglish(1966)第19页和20页上,以及他和A.C.Gimson合编的Everyman’sEnglishPronouncingDictionary(1972年第13版)正文前的扉页上,即B图和C图,标题也一致。《教参》160页说:“将图四和图五相重叠,就形成图六,显示出这八个元音的舌位。”这在理论上讲不通,在外观上也没做到。这张口腔侧视剖面图的原版来自英国另一语音学专家I.C.Ward所著的ThePhoneticsofEnglish(1952)70页图9,而图下的英文标题是TonguePositionsoftheEightPrimaryCardinalVowels。可见《教参》图六所显示的不是英语元音而是八个标准元音的舌位。另外,《教参》161页图八画了扁唇、中常开唇、开圆唇、合圆唇八种唇形。经常翻阅语音书籍的人,非常熟悉这些唇形的式样和排列方式。英国语音教授peterA.D.MacCarthy和Jones是同时代人,做过利兹大学语音系的系主任,1944年专门为外国人编了一本发音教材EnglishPronunciation,第31页图8就印有这么八种唇形,英文标题是LipPositionsoftheEightCardinalVowels。每种唇形的左侧还清楚写出了这八个标准元音的字母:[i,e,ε,a,,,o,u]。《教参》借用唇形图时,删去了这些字母,并在原[i,u]唇形旁加上“合”字,在[e,o]唇形旁加上“半合”,在[ε,]唇形旁加上“半开”,在[a,]唇形旁加上“开”字,大概是想抹去标准元音的痕迹,但丝毫也不能改变这八种唇形的归属,反而使人看得更加明白,因为标准元音都处在从“合”到“开”这四种标准位置上。为了以标准元音为基准科学地描述英语元音,有一个根本的理论问题需要进一步明确。这就是:英语没有一个元音音位(vowelphoneme)在舌身隆起部位、舌身隆起高度、唇形三方面都和Jones所创制、国际语音学会所接受的那八个标准元音完全一致。力图为英语设计一套同样整齐规则的“标准元音”是徒劳无益的。Cardinal一词借用于cardinalpointsofthecomp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