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交易成本理论的经济组织治理研究

基于交易成本理论的经济组织治理研究

一、从交易维度到企业网络众所周知，科克斯科学院的“市场体系的交易成本决定了公司组织形式的流行，而公司是市场的替代品”的假设为研究公司理论打开了一条基于交易成本的道路。传统的市场和企业这两种经济组织治理形式,忽视了经济活动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最突出的问题是忽视了企业间资源配置的多样性制度安排。事实上,交易方式不仅有市场和企业两种形态,而且还大量存在着介乎于上述两种性质的中间状态,这种中间状态称之为企业间网络。市场、企业间网络和科层三种组织治理形式,在实际应用中有时按照这种组织治理形式,有时按照那种组织治理形式进行,这其中必然和一定的技术经济特征相联系。科斯(1937)引入交易成本理论,解释了企业存在的原因和具有的性质。威廉姆森(1979)在科斯对交易成本理论泛泛分析的基础上,开创性地建立了交易维度理论,在这一理论中,威廉姆森将交易划分为三个基本维度:交易的不确定性、资产专用性和交易频率。他从这三个维度来区分每一项交易的特征,分析一项交易的交易费用的大小,并说明不同的交易须有相应的治理结构来匹配。Larsson(1993)把威廉姆森影响规制结构的三个交易维度与资源依赖的观点结合起来,并用特定资源依赖替代资产专用性,分析出在较低的内在化成本和行为者之间的信任程度低的情况下,不确定性、交易频率和特定资源依赖程度越高,这些资源依赖越可能由企业看得见的手所协调;在较低的外在化成本情况下,不确定性、交易频率和特定资源依赖程度越低,这些资源依赖越可能采用市场看不见的手来协调;在较低的召集成本和较高的内在化成本或行为者之间信任程度高的情况下,不确定性、交易频率和特定资源依赖程度越高,资源依赖的协调越可能由作为企业间契约的网络(握手)来协调。杨瑞龙、冯健(2003)综合交易成本理论以及企业能力理论,对影响企业网络边界的因素分别进行了阐释,对资产专用性、企业能力、不确定性、交易频率四个维度对企业边界的影响机制进行了分析,认为随着资产专用性的逐步提高,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交易的治理机制会逐步从市场过渡到企业网络,当资产专业性进一步提高时,企业科层将进一步替代企业网络;当企业间的能力是互补但不相似时,交易将通过企业网络来进行;同时,产品需求的不确定性也将导致企业间网络组织的出现。彭正银(2003)在分析威廉姆森的三重维度应用于网络治理存在的结构性缺陷的基础上,引入任务复杂性与不确定性、资产专业性与交易频率构成四重维度,形成扩展的交易成本理论,分析以上四重维度在不同情况下的组织治理逻辑。我们认为,一个有效的经济组织的目标是在给定分配规则的情况下最大化共同创造的剩余。很显然,生产(人与自然或物质的关系,与剩余的规模有关)和交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剩余的分配有关)这两者都是经济组织中不可或缺的过程。忽略了经济组织的生产属性而仅仅从交易维度来分析经济组织的边界是有失偏颇的。一个完整的经济组织治理逻辑必然是生产和交易相结合的理论。为此,笔者在扩展交易成本理论的基础上,充分吸收已有研究成果,将从两个层面六个维度(即生产层面的三个维度:任务的复杂性、技术的可分解性和企业能力;交易层面的三个维度:交易的不确定性、资产专用性和交易频率)分析经济组织治理的合理逻辑。二、企业间合作网络市场主要通过价格机制自发调节资源配置,市场上时时刻刻存在着竞争性,不存在合作性。市场上存在大量的买者和卖者,卖者之间的产品或服务具有一定的替代性,使得买者对于产品或服务的选择具有一定的灵活性,买者和卖者之间可以通过讨价还价达成统一的价格。科层组织中各成员将接受组织分配的活动任务,并按分工原则专精于自己岗位职责的工作。每位成员都了解自己所必须履行的岗位职责及组织运作的规范。公事与私事之间具有明确的界限;组织成员都按严格的法令和规章对待工作和业务交往,确保组织目标的实施。在科层制组织中,组织成员凭自己的专业所长、技术能力获得工作机会,享受工资报酬。与市场不同的是,科层中的成员之间不仅存在竞争关系,也存在着合作关系,由于彼此之间存在着竞争性,各成员之间存在着利益冲突,科层中的每个成员的利益又和其他成员存在着一定联系,体现一定的合作关系。企业间网络是由多个独立的个人、部门和企业为了共同的任务而组成的联合体,它的运行不靠传统的层级控制,而是在定义成员角色和各自任务的基础上通过密集的多边联系、互利和交互式的合作来完成共同追求的目标(AChrol,1999)。里查德森(Richardson)指出,“企业与市场之间直接协调和自动协调的两分法,使人误解为性质截然不同的协调方法,它忽视了企业间合作的事实。”他认为企业与市场这种两分法忽视了企业间的合作,这已经隐含了企业间网络的概念。张五常(2002)认为在市场和企业间存在大量的中间状态,因而不能从性质上界定企业的规模,规模经济是一个非常模糊的问题。一般说来,企业将从事自身能力允许范围内的活动,因而企业的边界是由它的能力所决定的,企业组织通过对各种活动的协调把它的能力体现在其生产和服务过程之中。由于企业所从事的只是分工活动的某个阶段,所以它的活动从来不是孤立的,而是与其他企业相互协调,相互依赖,相互补充的。企业不可能拥有所必要的全部能力,其结果是需要企业间各种各样的组织安排,即形成企业间网络,通过企业间网络的协调、依赖和补充,为企业的生存和发展提供必要的支持。三、交易环境的不确定性。对于企业间网络威廉姆森认为,某些交易要按此种方式来组织,而其他交易按彼种方式来组织,其中必有经济上的合理原因,因此有必要找出是什么原因使得各种交易彼此不同。威廉姆森通过与特定交易有关的因素,即所谓的交易的三个维度——资产专用性、不确定性和交易频率对这个问题进行解释。不同的维度与交易成本有关,三者中资产专用性最重要最独特。当然,不确定性和交易频率也起着重要作用。所谓资产专用性,按照威廉姆森的解释,是指“在不牺牲生产价值的条件下,资产可用于不同用途和由不同使用者利用的程度。它与沉没成本概念有关。”一项资产的专用性与这一资产用于其他用途或由不同使用者利用时其生产价值的损失程度成正比,损失程度很大时,为专用性资产,反之则为通用性资产。随着资产专用性的增强,组织治理形式将从市场过渡到企业间网络,若资产是专用性的,那么组织治理形式将趋向于企业。对于不确定性,可以从交易环境的不确定性和交易者行为的不确定性两个角度来考虑。交易环境的不确定性实际上是与有限理性相对应的,因为客观环境的复杂性是当事人无法全面认知的,也就是说当事人的理性是受限制的;行为的不确定性即由于人的机会主义行为以及这些行为的千差万别(人们往往无法预见)而产生的不确定性。一般来说,交易环境的复杂程度,影响了不确定性的程度。当交易受到不同的不确定性的影响时,人们就会在交易成本尽量低的情况下对不同的合约安排进行选择。按笔者的理解,不确定性主要表现为两种情况:一是扰动的概率分布保持不变,但扰动发生的次数增加;二是由于扰动方差增加而导致扰动的后果更为严重。在威廉姆森看来,尽管在面对更为频繁的扰动时,各种组织形式的治理效率都会受损,但是企业间网络所受到的影响最大。这是因为,在企业间网络中,适应性调整既不能像市场一样由单方进行,也不能像科层组织一样按指令来进行,而是必须相互一致同意才能进行。然而,要做到意见一致是需要时间的。如果一种企业间网络在对一种扰动进行适应性调整时又遇到另一种扰动,那么这种适应性调整必然会失败。这样,市场与科层治理模式的增加及混合治理模式的减少,将与扰动频率(上限)的提高有关(如图1)。但是,很显然,威廉姆森的这一结论无法解释在不确定性日益增加的今天,企业间网络何以如此盛行这一现实。至于交易频率(即交易发生的次数),依笔者之见,它并不会影响交易成本的绝对值,而只影响各种交易方式的相对成本。任何规制机构的确立和运行都是有成本的,这些成本在多大程度上能被带来的利益所补偿,要取决于这种治理结构中所发生的交易频率。交易成本与交易频率的关系是:在重复性交易中,交易成本随交易频率的增加而递减,但交易成本不能随交易频率的增加而无限地减少,或者说,在重复性的交易中,交易成本不会趋近于零。威廉姆森(1979)分析了交易的三个维度对契约安排治理结构选择的影响,并认为如果资产是通用的,无论交易频率的大小,这时所发生的是与古典契约关系相应的治理机制,此机制肯定是市场治理机制;如果交易频率较低,只发生数次,资产是混合性的或是专用性的,那么这时发生的必然是新古典契约关系,相应的治理机制应是当事人双方再加上第三方参与的三方治理机制;如果交易频率较高,交易经常重复,且资产专用性程度不高,这时发生的当为关系性契约,其中,如果资产是混合的,那么相应的治理机制则应是由当事人双方参与的治理,即双边治理;如果资产是专用性的,相应的治理机制则应是由一方当事人统一治理的机制,即一体化治理(见表1)。四、从交易维度分析经济组织治理逻辑关于交易形式与组织治理结构之间的匹配问题,威廉姆森给出的一个基本命题就是:交易者将选择那种使交易费用最小的交易协调结构。但何种交易结构能使交易费用最小,并无一定成规,要视交易过程的特征而定。威廉姆森从交易频率、交易的不确定性、资产专用性这三个交易维度来区分每一项交易的特征,分析一项交易的交易费用的大小,并说明不同的交易须有相应的治理结构来匹配。我们认为,一个有效的经济组织的目标是在给定分配规则的情况下最大化共同创造的剩余。很显然,生产(人与自然或物质的关系,与剩余的规模有关)和交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剩余的分配有关)这两者都是经济组织中不可或缺的过程。忽略了经济组织的生产属性而仅仅从交易维度来分析经济组织的治理逻辑是有失偏颇的。笔者认为,一个完整的经济组织治理逻辑必然是生产和交易两个层面相结合的理论。从生产属性的角度来看,任务的复杂性、技术的可分解性和企业能力是三个重要的维度。不管其他条件如何,如果一个企业缺乏进行生产的能力,而任务又是极其复杂并可分解的,那么它必定会选择外部购买的方式。由此笔者认为,必须在交易活动的三个维度的基础上增加任务的复杂性、技术的可分解性和企业能力的维度才能得出经济组织治理的合理逻辑。由此,经济组织的治理逻辑应该是包含生产和交易两个层面的六个维度的分析框架。1.企业间网络的形成任务是指担负的一项责任或预期完成的一项工作。它具有一定的目标性,并嵌入于过程之中。对于复杂性任务,March和Simon(1958)解释道:首先,复杂性任务具有未知的或不确定的可替代选择,或行动的效果。其次,复杂性任务具有不准确的或未知的带有目的性的链接。再次,复杂性任务具有包含大量子任务的特征。任务复杂性是相对于任务常规活动行为人的义务与责任而言的,是指对任务识别的准确性与对过程的可控性程度的一种测度。复杂性不同于不确定性,后者是一个假定的行动可产生多个结果,但无法认定哪个结果会发生;而前者则是多重的效果源于多个实际行动之间的相互依赖。不确定性的存在可增加复杂性,而过程的复杂性可引发结果的不确定性。任务复杂性的完成并不是简单的行为、路径与效果的堆积,而是要通过缜密的推理、严格的试验来启发和运用正确的战略设计来实现的(Page,1998)。而在实际操作中,由于任务的复杂性,要完成一项产品或服务必须依靠为数众多的不同专用性投入。由于劳动分工的存在,企业所从事的仅是整个生产环节中某一环节的分工活动。企业所从事的任务是与自身的能力相对应的,企业自身的能力能使企业完成一定复杂程度的任务。而对企业而言,要完成一项复杂性任务,它不可能拥有所必要的全部能力,因而需要企业间各种各样的组织安排。从会计学角度看,面对一项复杂性任务,如果通过合作完成带来的净收益的现值大于企业通过自身投资独立完成的净收益的现值,那么企业会理性地通过合作来完成这项任务。本文认为,当一项任务的履行超越企业自身的能力和从会计学角度看进行合作更为有利时,企业会通过合作形成企业间网络。企业间网络的形成,可使企业能利用多种专用性资产去履行复杂性的任务。如果任务是非常复杂的,在技术上又是可以分解的,而企业的能力又是有限的,企业自身无法胜任,那么通过市场或企业间网络将任务进行分解就成为必然的选择。如果生产过程的各个环节之间在技术工艺上或者在所使用的机器设备上具有较强的不可分性,那么应将各个生产环节集中在一个企业内进行,应采取垂直一体化(例如那些装置性产业,如冶金和化工);如果生产过程的各个环节在工艺上或在机器设备的使用上具有一定的可分性,因而各个环节的生产能够由不同的企业来分别进行,那么就可以进行垂直分离,通过市场或企业间的组织来进行(见表2)。那么,企业是将整个生产环节纳入其中,还是仅依靠组织某些环节而从市场上或企业间网络获得其他环节的产品呢?答案是取决于交易费用,也就是说另一方面取决于其交易层面的特点,而交易费用的高低主要由资产专用性、交易频率、不确定性来确定。2.企业能力假设主流企业契约理论假设企业具有同质性,并认为企业的本质特征是对价格机制的替代,其边界是由利用价格机制的交易成本和利用权威机制的组织成本共同决定的。按照这一分析逻辑,必然会出现资源配置机制“市场与企业”的二分法的结论。这显然与企业间网络组织大量存在的现实不符,企业的边界也不是非此即彼,而是趋于动态化、模糊化。与生产层面相关的另一个重要的维度是企业的能力。将企业的能力引入企业异质性假设,可以解释企业的性质和边界。在进行组织选择时,由于能力的不同,价格机制和权威机制的组合会发生变动,会相应地出现三种组织形式:完全利用价格机制的市场、完全利用权威机制的企业和介于两者之间的企业间网络组织。而威廉姆森同主流企业契约理论一样,忽略了企业之间的异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