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现实主义的国际体系思想

结构现实主义的国际体系思想

结构现实主义的国际关系理论是在系统研究的科学模式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理论研究。肯尼思·沃尔兹(Kenneth·Waltz)的结构现实主义理论从体系层次来理解国际社会的诸多变化和国家在国际社会中的种种行为,为其它理论的发展提供了值得借鉴的理论认识和有价值的理论假定。结构现实主义理论是因其国际体系思想在国际关系理论发展中确立其地位和发挥长时间影响的。本文将对其四大思想核心作简要述评。一、沃尔兹的结构观国际体系的建构起点是结构而不是国际无政府状态。结构现实主义认为国际体系的结构决定着国际体系成员之间的政治关系,把结构作为国际体系的逻辑起点,而不是以国际无政府状态为起点来建构国际体系。国际无政府状态是创建理论的必要假设和认识国家间关系的基本环境性因素,沃尔兹接受了现实主义理论的无政府假设,也超越了这一假设,从体系来理解国际政治的实质,因为国际无政府状态无法解释任何的国际关系事实。从其他的一些学者对结构现实主义理论假设的认识上也反映了这一点。如,基欧汉把现实主义的最根本假定概括为三个:国家中心、理性和权力。(P152)莫拉夫茨克把现实主义范式概括为三大原则:第一,国际政治中的行动者的性质是无政府状态中理性的、自成一体的政治单位;第二,国家偏好是确定的而且是互相冲突的,国家之间的政治是对于稀缺资源的永远争夺的博弈;第三,国际互动中决定结果的力量是各国十分现实的物质力量。(P31~36)从学者的这些判断中不难发现“国家中心”、“权力结构”和“互动结构”才是结构现实主义国际体系理论所关注的主题。但一直以来,国际无政府状态这个为理论建构服务的国际环境假设,往往被人们看成是认识结构现实主义理论和理解国际体系的出发点。认为,国际社会就是无政府状态的种种具体表现,有的学者甚至指出沃尔兹在其著作中也提出了:国际政治无政府状态的特性导致了千百年来国际政治生活具有显著的相似性。(P88)国际系统是分权的、无政府的。(P118)诸如此类强调无政府状态的论述。因而,就认为,所谓国际体系,就是无政府状态下以国家为主角的权力政治。国际无政府状态导致国家的权力追求,进而产生了国际社会种种为生存与利益的争夺、冲突和战争行为。这种理解的背后就是把国际无政府状态放大为理解国际社会的基本的真实的国际环境。其实,国际体系的理论建构核心是国际社会的力量关系的对比结构。国际社会的主要行为,按照结构现实主义理论,都是由于结构因素所产生的力量变化所引发的。结构现实主义理论所提出的国际体系在某种得以确认的结构下才成立,国际体系的形成是国家互动并形成一定的结构实现的。国际无政府状态的假设是无法解释国际体系的本质的,不能从无政府状态来解释国际体系。任何体系都呈现为一种结构,其组成部分处于互动关系之中。(P329)系统由结构和互动的单元构成。结构是全系统范围内的组成部分,使得系统能够被视为一个整体。(P106)系统的结构随着系统单元能力分配的变化而变化,并且结构的变化导致对系统单元的行为以及它们互动的结果的预期也随之变化。(P130)在沃尔兹看来,要理解结构,首先是根据各部分的组织和排列方式,其次是根据各单元的差异及其功能的规定,再次是根据各单元间能力的分配做出的。(P118)这三个原则既涉及到体系层面,如排列的方式,能力的分配问题,也关注到单元层次的问题,如,单元的差异、功能。但沃尔兹主要的落脚点是结构中可以具体量化的因素,即国家作为一种力量表达在国际社会的反映。单元的可以鉴定的能力差别被看成是影响结构和体系的因素,如核武器的作用。这一定义抽象出了国家在国际关系互动中的可以量化的主要特征作为构建理论的基础。同时,沃尔兹强调,国际结构是根据某一时期主要的政治行为体——无论是城邦、帝国还是民族国家——来定义的。结构是互动中由一些重要的国家行为体相互建构形成的。结构作为系统中具有约束性和支配性的力量,其主要的效能来自于通过社会化进程限制和形塑行为,并在系统内以竞争的方式调节相互关系,缔造国际秩序,建构国际社会的行为规范,使单元在国际体系中越来越呈现出相似的行为模式和互动话语。尽管行为体和机构的目的和努力存在着差异,但结构却使其运作趋向产生同质的结果。(P99)组织的作用将凌驾于其内部各要素的属性和互动之上,系统的结构作为一种约束力量,对系统单元施加影响。它支配着单元以一定的方式行动,而不是以其他方式行动。(P77)在美苏冷战的两极体系中,两大阵营的力量结构制造了各自内部的性质和特点,双方奉行不同的路线、意识形态及外交战略。但在体系内部,盟友的行为表现出了较大的相似性。结构的约束性和支配力非常明显地体现出来。冷战体系突出的反映了结构在国际体系中的核心地位。结构解释体系中不断重现的模式和特性。解释重大、持久模式的能力是结构的一个主要特性。而对于那些细节性的行为结构是缺乏有效的说明和解释的。(P93)结构的解释力和功效主要取决于结构能否指明体系中的因果关系以及揭示出结果如何随结构的变化而不同。这是结构的生命力也是沃尔兹结构现实主义理论成功与否的标志。尽管结构一旦形成,会保持相当的稳定,但结构也会发生突变。必须仔细考察变化来自于体系之内还是结构的变化。要支撑一个系统理论,我们必须能够指出哪些变化代表了系统各组成部分的正常运作,哪些变化代表了由一个系统向另一个系统的转换。(P59)若系统的力量不够强大,系统便会面临解体或转型。(P77)只有结构的变化才意味着体系发生转换的可能。只有排列方式的改变才是结构性改变。例如沃尔兹分析苏联解体的原因,他就从结构和体系的变化特征方面认为,前苏联的失败属于结构内单元的变化引起结构本身的变化,而单元的变化正是结构压力的结果。(P347)体系的维持依赖结构的稳定。二、对历史的分析权力在沃尔兹的国际体系中直接表现为大国力量的主导作用。权力的核心是力量结构和力量平衡。按照国家的权力要素对国家进行实力判断和区分尽管抹杀了国家的特性和多样性在国际关系中的意义,但吻合沃尔兹体系理论的基本要求和逻辑结构。既传达了力量排列在体系中的结构性地位,也保障了体系理论的简约风格。由于沃尔兹的理论非常强调分析要素的科学性、可测定性。因此,权力关系中的那些类似于控制力、影响力和支配力等内涵是不吻合沃尔兹的理论要求的。大国决定的权力结构其根本是由一国的物质实力反映出来。尽管国际体系是大国体系和大国博弈的结果,但必须强调的是国际体系影响和制约国家的行为,甚至造成干预国家主权地位的现象,并非某一国家对他国施加支配和控制。沃尔兹所定义的国际结构是国家之间力量对比的关系结构。在《国际政治理论》一书中,对国际结构的准确定义是“单元间的能力分布”。结构现实主义的能力是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并不是一种让他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的能力。(P21~26)在一个既定的国际体系中,发挥作用的是体系,不是国家。但由于国际体系本身的产生和维持摆脱不了国家互动的过程,因此造成了人们认为是国家在发挥对他国的影响力和支配欲。沃尔兹的国际体系不是霸权理论,他的主张是体系的力量均势,将均衡作为衡量社会系统处理结构性问题的能力变化的一种方法。沃尔兹认为,大国构成的世界异常和平,(P160)就是从力量平衡的前提出发来认识的。国家在对外政策和外交战略的制定中必须根据国家力量的状况确定自己的国家利益,并使其国际利益符合国际体系权力结构的基本要求。那种把现实主义当成一味的权力扩张主义者,以为现实主义者主张国家利益的目标就是去统治它国,成为国际体系的主宰。这完全是对现实主义的误解。相反,现实主义是谨慎的,根据国家力量的大小来确定国家的利益范围。(P21~26)有沃尔兹体系理论主要体现的是制衡结构。从社会学意义上讲,权力和冲突之间并非是必然的联系,在任何意义上,权力概念都并非逻辑地意味着冲突的存在。权力与利益的追求联系在一起时,冲突才同权力相交织。(P210~213)国际社会的利益冲突是导致国际无政府状态的一个主要因素,沃尔兹体系理论中的权力只是告诉我们有关体系产生和维持的关键力量,它的存在不是国际无政府状态的起因。相反,沃尔兹是想通过体系的均势来维持一个有序与和平的世界。权力只是寻求安全的手段,而非国家行为的目标,并且他一直坚持认为,构成体系的力量数量少比多好,最好就是两个大国构筑的两极体系。因为这有利于明确的判断出国际社会的基本结构和理解行为动向。那种认为,国家在一个以自助为特征的国际社会中,首先要强调自身的国家利益,保障自身的安全并尽量扩大权力的作用,而把对国际体系的理解和判断摆在了次要的位置,甚至把国际体系看成是国家行为的结果的观点,完全背离了沃尔兹理论的主旨。国家要认真判断体系的性质和特点,明确符合自身的国家利益,采取恰当的外交战略,避免由于国家利益的冲突导致的损害。这一点在国际关系中是很重要的。对照俄罗斯在冷战后对外战略收缩为以地区利益为主导的战略,我们很容易发现这种以体系变化为依据的战略调整所具有的现实意义。在对现实主义尤其是沃尔兹结构现实主义理论的批判中,观点最主要的就是集中于现实主义理论只强调权力结构,而忽略了国际社会中的规范及规范的意义。以至于有大量的学者在结构现实主义国际体系的基础上嫁接了许多批判性的观点。像新自由主义者把“制度”摆在体系的核心位置,充当体系结构的又一作用和功能。英国学派提出体系应当具有某种“深层结构”即规范结构的作用。建构主义把权力结构的“内在生成”转变为“建构生成”,并强调体系在建构的意义上能够朝着某个既定目标发展。尽管现实主义理论的代表卡尔、摩根索、沃尔兹等人都认为不能从道德的角度来认识国际政治,但这不等于否认道德的价值。在国际体系的构成要素中其实也隐含着规范的价值和意义。出于长期以来人们对权力政治的理解,权力的决定意义在各国的对外行为中占据了突出的地位,使得权力的引导、规范意义在体系中的影响得不到重视和理解。从社会学的意义上讲,社会现象在其本质上是道德现象。社会世界因其道德(规范的)特征在本质上区别于自然界。(P187~188)国际政治领域同样适宜于这一理解范围。国际关系中的权力具有规范的意义,规范也包括了权力的特征。按照安东尼·吉登斯的观点,互动的生成有三个基本要素:它作为“有意义的”构成;它作为一种道德秩序的构成;以及它作为多种权力关系运作的构成。互动的道德要素以整合的方式与它的构成联系在一起,这种构成既作为有意义的构成,又作为一系列的权力关系。互动的构成作为一种道德秩序,它或许可以被理解为权力的现实化和义务的设定。(P206~207)一方面,国际体系可以理解为以权力结构为核心,权力中包含有规范的意义。但要明确的是规范不一定就是具体的道德目标。体系的规则、制约和社会化等因素都具有规范的意义。另一方面,在体系的互动构筑过程中,道德规范也会发挥权力效应。特别是占主导地位的行为体会将其目标的实现纳入某种道德规范的机制之中,引导权力机制的发挥,并将其塑造成国际体系的基本要素和特征。现代国家作为全球性国际体系的主要单位的兴起,在很多方面塑造了国际关系的特征。权力带动下的规范和意义是沃尔兹体系理论中权力与规范关系的基本反映。结构现实主义的国际体系没有特定的道德目标,但体系在国际社会的进程中有一定的规范意义,有其道德价值。考察冷战后美国在全球战略的推进中,以权力带动制度规范的做法表现的非常明显。三、均势是国际体系的基础均势是国际体系的逻辑产物。结构现实主义视权力为手段,传统的现实主义则把追求权力作为国家的目标。在一个稳定的体系下,国家利用权力手段追求安全的最大化。在无政府状态下,安全是国家的最高目标,权力只是手段而非目标。国家首要关注的不是权力的最大化,而是维持自身在系统中的地位。国家寻求权力的制衡,而非权力的最大化。国家很少负担得起以实现权力最大化为目标所带来的代价。(P168)沃尔兹指出,由于无政府状态中的单元追求的主要目标是安全而不是权力,因而他们必然以制衡的方式来行事。体系的结构由单元的力量分配决定,而体系的稳定依赖于力量的平衡,均势是国际体系力量稳定的关键。如果说有什么关于国际政治的独特的政治理论的话,则非均势理论莫属。(P155)沃尔兹非常重视均势的安排和使用,均势作为体系的必要条件,维持体系的稳定和运行。在一个相互竞争的国际体系里,均势是驾驭权力的最有效办法。沃尔兹继承了现实主义的这一思想,对权力与均势和国家安全与国际体系的关系重新进行了考察。沃尔兹主张的均势是在一个相互竞争的体系中的力量平衡。其中既包括了均势的力量均匀分布的含义,更强调了保持力量平衡的意义。均势一旦遭到严重破坏,它迟早将被某些国家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重新建立起来并加以维持。(P14~19)而且均势状态处于不断变化的过程中周而复始。在一个以均势系统为目标的体系中国际政治是一个竞争系统,国家将显示出竞争者所共有的特征,即彼此效仿,并被系统社会化。(P170)均势发挥着国际体系结构的重要作用。体系的维持也依赖于均势的不断延续。沃尔兹认为,当均势的条件不复存在时,国际体系就会演变为要么是国际无政府状态,要么是霸权。由此可知,均势在结构现实主义国际体系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而权力的作用就是为体系中均势功能的实现创造条件。均势的出现也就意味着国际体系和平条件的满足。而如果国家一味的以追求权力为目标,必将导致均势的失败。从历史经验来理解,我们会发现,单纯的权力必然被权力所超越、所否定。在沃尔兹看来,权力不是越多越有利于国际体系的发展。国际体系是权力平衡和维持权力平衡的产物。国际政治是权力斗争与和解的领域,国际领域显然是政治领域。没有一个国家肯在竞争中陷于落后的境地,这是国际结构内的基本动力。那些试图跨入一流大国行列的国家,将始终受权力平衡规律的支配。(P349)四、沃尔兹的观点一直以来,大量批判结构现实主义理论的观点都认为,沃尔兹国际体系理论是单方面强调体系对国家的决定和制约作用,而国家只是体系下类似的、简单的形态,是体系下的木偶,作用有限。甚至有的观点认为结构现实主义对国家的属性和偏好置之不顾,结构现实主义否定国家的地位和功能对国际社会的意义。沃尔兹认为,作为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的差别,国内政治由各异的、具有特定功能的单元构成,而国际政治则由同类的、重复彼此行为的单元构成。(P129)这就是大量批评者的理论依据所在。在沃尔兹看来,其目的只是从体系理论的角度来构筑国际关系的理论,他无法既将国际政治理论又将国内政治理论包括在一个统一的理论体系之中。在沃尔兹的国际政治理论中除了运用国内政治结构来类比国际政治结构的不同特征,确实没有国内社会对国际体系影响的理论表达。但这决不是否定国家对国际体系的影响。在沃尔兹看来,国家对体系的影响和体系对国家的作用是同样重要的。二者是双向互动的特征。传统的现实主义把因果关系看成是单向的联系,即主要从处于相互作用的个人和国家那里寻找国际政治各种事态发生的原因,确切的说是从个人和国家的行为及其后果里寻找原因。这是忽略结构的必然结果,它使人只能停留在观察的表面,无法揭示深层的动因。结构现实主义则重新考虑了相互作用的单位和国际后果之间的因果关系。存在于单元层次上的原因与存在于结构上的原因相互作用。沃尔兹从系统的高度把握国际社会,其侧重点在于体系中的互动结构的构筑,沃尔兹认为,单元性质以及互动模式的变化与单元行为的结果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仅仅通过对国家内部特性的观察不可能理解国际政治。如果行为体的环境影响了它们的行为和互动,那么试图在单元层次做出解释将会导致变量的无限增加。(P86)沃尔兹强调的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