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耻感文化的内涵与影响

中国传统耻感文化的内涵与影响

中国古代把“知耻”作为重要的道德修养和自身的道德规范。中国传统耻感文化对人们的言行具有强大的约束力。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耻感文化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们的言行,甚至深刻地影响着整个国家和民族的精神风貌。在市场经济全球化的今天,耻感文化对现代人的生存和发展仍有很多的启示。一、耻感文化的约束作用中国文化是中华儿女在中国本土上共同创造的,它从远古发展至今已有5000年的历史。其中,从原始时期到清末的文化属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范畴。中国传统文化是在以农耕经济为基础,以宗法制度为社会政治结构的条件下产生并发展起来的。经过5000年漫长演化发展的历程,中国传统文化可谓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中国传统耻感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思想积淀。它与其他传统文化有很多的共性,如传承性、共享性等。而这里所要强调的主要是它的个性面。从“耻”字的结构上分析,“耻”字由“耳”和“止”组成,先由耳知而后止,这可以形象地理解为:当人们听到别人在议论自己后,一些本想做的事情就不敢做了,即“知耻而止”。中国的耻感文化是中华伦理道德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有关“耻”的修为历来为国人所重视。其中,“知耻”也是有德的一种表现。在中国古代学者看来,“知耻”是做人的基本道德要求,甚至是做人的根本。所谓“知耻”,就是指个人基于一定的是非观、善恶观、荣辱观而产生的一种情感意识。“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公孙丑上》在孟子看来,知耻与否是人与禽兽的本质区别。后来,宋代学者朱熹在注释孟子这句话时,进一步加以阐明:“耻者,吾所固有羞恶之心也。存之则近于圣贤,失之则入于禽兽,故所系为甚大”《孟子集注》。此外,朱熹还进一步发表了自己对于“耻”的看法,“耻者,有当忍者,有不当忍者,人须是有廉耻”。孔子则把“知耻”与“德治”联系起来。孔子极力提倡德治,而且他还主张用人们的羞耻感为德治服务。在孔子看来,德治之所以有效,就在于它能使民众知道什么是廉,什么为耻,从而有效地约束人们的言行,自觉地“修己安人”。他很看重“有耻且格”的感化效果,希望人们“行己有耻”,即一个人出言行事应有知耻之心。在古代,不管是圣贤学者还是市井平民,他们“知耻”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耻感文化对人们的言行有强大的约束力。这种约束力,既有内在的,也有外在的。内在的约束力主要表现为人们对于自己言行及其后果的耻感认知判断。“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很多时候,人们在出言行事之前,往往会先在意识中自觉形成这种耻感文化的内在约束力,从而使人们按约定俗成的方式、规则去说话做事,而不是为所欲为。外在的约束力则源自民间世俗环境对于是非、善恶、荣辱的舆论评价及民众的价值取向。有时候惩恶扬善,运用的往往不是国家的暴力,而是社会耻感文化的约束力。生活在耻感文化如此深厚的社会背景下,当人们要做某些事的时候,先想到的往往不是最终的目标能否实现,而是考虑怎么做才不会惹来别人的非议和耻笑。对于一件“世人皆以为耻”的事情,绝大部分人是不敢做也不屑于做的。当然,这种由耻感文化而形成的约束作用,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其积极的一面主要表现在:一,能使人们更加注重通过自我反省来提高自身的道德修养,有利于良好社会风气的形成与和谐人际关系的建立,如“巧言令色,足恭,匿怨而友其人,丘亦耻之”。二,通过耻感文化的影响,人们能够更加明晰“真、善、美”与“假、丑、恶”的界限,有利于正确价值观的形成,如“惟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矣”。三,通过耻感文化中的“知耻”,来激励人们的精神,磨砺人们的意志,如越王勾践“知耻近乎勇”,岳飞知“靖康之耻”而誓死抗金等。耻感文化的积极作用非常显著,但是其消极作用也不容小觑。正因为耻感文化能产生很强的约束力,所以一些不合理的耻感文化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人们的合理行为,从而把整个社会群体固定在呆板的传统模式上,使人们的合理个性得不到张扬,合法利益得不到诉求。比如,在古代,儿女的婚嫁大事一般都要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生效”,如果有人想打破这种常规而大搞“嫁娶自由”,那么,这些人往往会遭到别人的耻笑,从而迫使这些想“不落俗套”的人知耻而止,而不敢去扮演“出头鸟”的角色。此外,一些迂腐的耻感文化还会严重制约人们的理性行为,使人们不敢为人先。例如,中国古代只注重《四书》、《五经》之类的儒家经典,而把自然科学及其发明创造称之为“奇技淫巧”。这种“以学经文为荣,以学技术为耻”的文化环境,在很大程度上就阻碍了我国古代科技的进步和发展。耻感文化除了对个人有重要影响之外,还深刻地影响着整个国家和民族的精神气质。在先秦的诸子之中,最看重“耻”的当数管子。管子将礼、义、廉、耻并列在一起,并称之为“国之四维”。《管子·牧民》曰:“守国之度,在饰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顾炎武也曾指出,人而无耻,就会无所不为,这样国家必然大乱。其中,大臣如果无耻,就必会招致国家灭亡。龚自珍则以论证的方式加以表述,“农工之人,肩荷背负之子无耻,则辱其身而已;富而无耻者,辱其家而已;士无耻,则名之曰辱国;卿大夫无耻,名之曰辱社稷”。上下皆无耻,则何以为国?所以,他认为要使国家振兴,当“教之耻为先”。当然,这些思想言论中多少会片面地夸大耻感的作用,有较浓的历史唯心主义色彩,但从中仍可看出耻感文化对国家和民族的深远影响。二、国耻感文化的现代意义正如前文所述,耻感文化精华与糟粕并存,这也就要求我们要提高辨别是非优劣的能力,以求真务实的态度去批判地继承它。传统耻感文化不仅仅是封建文化,其中有一些东西自民族的生成阶段就已开始形成,并且贯穿于民族文化发展的全过程。这些文化中,很多观念或风俗已成为我们民族文化最基本的规范与原则,而对传统耻感文化这一部分,我们应当在批判与改造的基础上予以继承。中国耻感文化关于耻感的判断的主体思想是正确的,但我们在重新评价和运用这些传统思想时,一定要赋予它崭新的时代内容。在贯彻科学发展观,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今天,我们要格外重视对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扬。“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虽然经济的发展是社会进步的保障,但是我们绝不能一味地只为了经济的发展而忽视了精神文明的建设。而要建设精神文明,首先要做的就是继承发展优秀的传统文化,摒弃腐朽消极的传统文化。对于中国传统耻感文化,我们要充分发掘,精心加工,使之为我们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服务。纵观中国耻感文化,其凸显的现代意义主要有:一,有利于人们树立正确的义利观,促进社会和谐。中国耻感文化中关于重义轻利的思想和观点非常丰富。在人欲和外物的关系上,儒道两家都不谋而合地主张重义轻利。荀子有感于人们的欲望之间矛盾紧张的关系,他主张用“义”来节制人们的欲望。如“君子之求利也略,其远害也早,其避辱也惧,其行道理也勇”《修身》。在义利观方面,中国古代传统的义利观是从国家和整体利益出发,在个人与他人、社会、群体的关系上,强调“先义后利”,主张“见利思义”,反对“见利忘义”。在利益多元化的今天,强调这一点尤为重要。在如今的社会生活中,有一些人为了个人的不正当利益,不惜损害国家、集体和他人的利益,甚至做出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对此,我们在宣扬社会主义道德时,应弘扬传统文化中的“重义”精神,教育人们“先义而后利者荣,先利而后义者耻”。二,有利于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深化社会主义荣辱观教育。核心价值体系是一个社会的方向盘,是一个国家的稳定器。中国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团结奋进的不竭动力。我们要全面认识祖国的传统文化,使之与当代社会相适应,与现代文明相协调。而社会主义荣辱观的提出,则顺应了时代发展的要求,有利于促进精神文明建设。社会主义荣辱观是对中华民族优秀思想道德的继承和发扬,更是对时代精神与发展趋势的把握。今天,我们在宣扬社会主义荣辱观时,应充分挖掘传统耻感文化中有关荣辱观的丰富思想资源,使之为弘扬我们的现代荣辱观服务。如前所述,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关“荣辱”的思想观点是很丰富的,要科学合理地挖掘和运用它们,使之成为今天我们进行现代荣辱观教育的思想基础。三,有利于“以德治国”的实现。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道德至上的文化。在中国传统耻感文化中,伦理道德学说处于核心地位,道德意识渗入文化的各个层面,对各种文化要素有深远的影响和指导作用。“德”的内涵是十分丰富的。中国人皆以厚德为荣,以无德为耻。儒道两家向来注重个人道德修养,并以“圣人”的品德为最高典范,正所谓:“道虽迩,不行不至”《修身》,“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张衡传》。道德至上最明显的是政治道德化。中国古代社会实行以伦理道德为基础的君主专制制度,家国一体;用以调节伦理的既是“齐家”的道德规范,也是“治国”的政治原则。耻感文化作为道德规范的一种运用,它不仅在古代发挥着重要作用,而且在今天仍然有很大的影响。尤其要指出的是,在个人伦理道德规范体系中,耻感文化的发展成熟,使得中国人向来重视自我修养、自我完善,这使得我们把“以德治国”和“以法治国”结合起来的治国方略有